返回
楚氏
首页
更新于 2024-06-09 03:26
      A+ A-
上一章 目录 到封面 加书签 下一章

目睹了一切的千牛卫有点懵逼, 只能深埋着头不敢作声。

他默默看着唐平章将楚歌带回后宫, 又看着项信先深受震撼地离开。这场闹剧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中止,缺失了下半场的剧情。

事发之时, 殿中加上侍卫, 才五个人, 都是口风禁实之辈。唐平章下令封口, 自然无人敢在外乱嚼口舌。

只要陛下不追究的话,恐怕就是无事发生了。

如果他不知道太后正在追查楚歌的来历,或许不会那样阴暗地设想, 可偏偏叶疏陈叫他多加留意楚歌的事, 他便下意识地觉得此女不简单。

叶疏陈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尤其是对女人。

若非要细思, 简直令人七月生寒。这下他也不确定楚歌今日行为,究竟是情难自禁,还是刻意以攻为守。

不过,真相如何都不是他能置喙的, 他还是想当做与自己无关。

今日散值离宫之后,千牛卫绕路去了高家小院,想将殿中发生的荒诞事告知叶疏陈, 算是对他的嘱托做一个交代。

只是他还年轻, 也惜命, 实在不想跟后宫的诡谲手段沾上关系。怕见到叶疏陈之后, 对方又给他交代什么任务过来。他是真的怕了,决心暂且避避。于是直接用纸包了石头, 直接从墙头丢进去,然后撒腿就撤。

那丢进来的石头带了点暗劲儿,大约是怕叶疏陈发现不了,所以砸得特别用力。

“暗器”飞进来的时候,邱季深正坐在院子中算账,好歹没被误伤,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才抱着脑袋去将东西捡起来。

纸张的字迹写得很是潦草,显然落笔的主人心绪并不平静,勉强将事情写清楚,纸上已经没有空隙。

“项信先……”邱季深拿着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尤不敢相信道:“怎么可能!这是巧合还是真的……”

正入神,手中的东西突然被人抽走。

叶疏陈拿过后在手中粗粗扫了眼,然后将东西对折,直接撕了个干净。

邱季深讷讷看着他。

“所以……你总是不赞同我跟项信先往来。”

“若是可以,我不赞同你跟朝廷中的任何人往来。能混迹官场的,没几个是你认为的那种好人。他们跟你都不一样。”叶疏陈说,“邱季深,我只想跟你过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

邱季深问:“你觉得现在平静吗?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平静吗?”

叶疏陈嘴唇张了张,最后说道:“我只知道若是要追究,它就永远都不可能平静了。所以和恩即便,即便恨意滔天,依旧什么都没做。这是一个残酷的真相,残酷到他无论怎么选,都会是一个错。那他还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同他一样,为这段所谓的纠葛所折磨。”

邱季深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认真道:“那我想知道,这段所谓的纠葛背后,究竟是罪有应得,还是沉冤难雪?”

叶疏陈似是迟疑,脸上苦涩一笑。

“和恩说得对,我是会后悔。从他告诉我所谓的苦衷开始,从我遇见你开始,从我关心你开始。果然世事不会这样轻易饶人,或许当初就该让你跟他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楚歌竟然会出现。”

邱季深说:“可我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寻找真相。”

她根本出不了京城啊!

他目光飘向远处:“好多年前的事了,京城没什么人敢提起。当初我奉命去找失踪的‘邱季深’,在荒野见遇到了一片残碑。那里还有人,记得当初辉煌一时的楚氏……”

?

“项兄,项兄你究竟在找什么?”

梁渊弘提着灯,站在门口,替他望风。

“从宫中回来起便见你神色不对,慌慌张张地翻找陈旧卷宗。可你究竟在找什么?”

项信先没有回答,半蹲着身,一份一份地查阅。

梁渊弘紧张说:“明日再查不行吗?叫人发现是要重罚的。”

项信先说:“你先回吧,我稍后关门。”

“那我哪能不陪你?好似我怕了一样。”梁渊弘说,“你说出来,兴许我能记得呢?”

项信先的身形掩在黑暗中,单手虚按着书柜,说道:“是我私事,兴许不了。”

大理寺的卷宗都是分类保存的,照着楚歌所说,早该已经翻到。除非这是朝廷的密卷,由大理寺卿例外保存。或者是根本未被记录在案。

“你不会还在查楚偃吧?你先前不是说不查他了吗?”梁渊弘小心合上门,跟在他身后道:“单凭一个名字,你怎能在大理寺的卷宗里找出他的来历?你先前已经翻过,没有就是没有,兴许大理寺都根本没有受理过那人的案子!他究竟是谁,你从哪里得来的名字。”

“我也想知道他是谁。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只是巧合,还是真如我所想得……那般可怖。”

项信先的手按在膝盖上,手心湿润一片,全是汗渍。嘴里呢喃自语道:“楚偃……江南道观察使。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关系。”

和恩当初给他这个名字,是故意想引他去查这桩旧案,还是确实,因为与楚家的人有关系?

如今再回忆和恩当时的语气,对方说他如果知道真相反而会后悔,摆明了是别有所指。

一旦这样想,他心中便有个地方叫他恐惧得发抖。

他父亲是那样的人吗?

绝不可能!

梁渊弘竖着耳朵,听到了一句,说道:“当年的江南道观察使,我知道,拥兵自重,盛极一时。你是说楚涵英吧?”

项信先扭过头,灼灼地看着他。

梁渊弘见他这番表情,便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也只是听我父亲偶尔提起过,具体不知。你莫非不知道?此事不与你父亲有关吗?”

项信先站了起来,沉声问道:“有何关系?”

“楚氏百年基业都在江南,根深叶茂,兵力强装,堪称一手遮天。据说在百姓间也很有威望,因此渐渐忘了本分,起了不臣之心。准备趁先帝病重时发难,正是项左丞及时告发,带兵剿灭反贼,才稳了天下太平。”

梁渊弘说到此处,也是唏嘘不已。喟叹了一声,继续道:“彼时天下各地都有势力蠢蠢欲动,为表威慑,先夺人心,于是都未将罪人压去京城审解,直接斩首以儆效尤。”

项信先嘴唇翕动,眸光发暗:“是先帝下的令?”

梁渊弘说:“应该不算是。当时先帝已经病重,无法理事,应该太后听政后代为下的旨意。”

梁渊弘未发现他的不对,将灯摆到桌上,说:“我听我父亲说,楚家上下,凡沾亲带故的,一律问斩,连同他身边的官员幕僚,也以同谋处置。里里外外,各种清洗,长达一个多月,死了足有一万多人吧。从此江南道,真的变了天,再没人敢提一个‘楚’字。也正是因为太后这般狠心,叫臣子生了惧意,最后在国公等人的参奏下,将陛下扶持上位,从她手中换下了兵权,才勉强压下声音。”项信先喉结滚动,已觉得脑子开始发晕。

“是真的吗?”

梁渊弘:“你说什么是真的?”

项信先问:“楚氏意图谋反,是不是真的?”

“这我怎么知道?”梁渊弘迟疑着说了句,念及项信先的身份,尽量委婉地说道:“想必事情不那么简单,不是你我可以轻易议论的。听说先帝还康健时,极为宠爱楚贵妃。”

项信先一凛:“楚贵妃?”

“虽不是使君的嫡女,却也的的确确是楚家人。楚贵妃与陛下南游中,诞下一位皇子,被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殿下推落水中。我听说事情曾闹得很大。不久后皇子与楚贵妃都因风寒去了……太后也因此受了严重的责罚。”梁渊弘含糊说,“太后不受先帝宠爱……太子又英年早逝,想必她是很痛苦的。双方之间确有旧仇,交恶也是合情合理,当时正逢时局大乱,谁先动手都有可能。不过往事如何,我等小辈,如何能断言?”

项信先神情变化莫测。

“项兄你想知道,回去问问项左丞就最清楚了。”梁渊弘说完自打嘴巴,“不不不,我真是瞎出主意。那么多年的事了,又与你我无关,还是不要问了。楚偃又或是谁,暂且不要管。大理寺还有诸多案件未决……”

他说着声音渐小,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梁渊弘小心道:“项兄,你的眼神有些渗人。这样的表情是做什么?”

项信先回神,直接从门口冲了出去。

梁渊弘急忙叫道:“项兄!项兄你是要去哪里!”

上一章 目录 到封面 加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