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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命好(“可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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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2-03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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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霜凌后背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这是他的碑?

是纪念他, 还是…祭奠他?

她看见顾写尘这一刻站在光影交接,那远处经年缄默的高耸神佛,与他凡人之躯的雾影,缓缓重迭。

而她站在此处阴影下, 同样与他细密相连。

霜凌忽然有种知觉。

走到这里, 一路上有无数阴差阳错的巧合, 可此刻站在顾写尘的碑前, 她感受到一种冥冥中的必然。

他们都是被乾天帝君窥伺的人, 他们被绞合在同一个目的之下。

霜凌心头乱糟糟,她结合进入乾天地底之后的诸多信息,仰头看着顾写尘清冷的侧颜,终于小心地说出了猜测。

“顾写尘,难道…你其实是神佛转世,所以才这么天才?”

她声音紧张,觉得很有可能。

顾写尘回神, 黑眸眼底浮过浅淡又堪称狂妄的笑意。

“我是凡人,”他伸手把霜凌往自己更近处带了带, 垂眸, “——我很确定。”

肉.体凡胎, 拓炼经骨,大道并无捷径,只不过他总开悟太快。

顾写尘长睫垂落,在眼尾覆盖出清浅的淡影。

在他挺直的脊背之后, 古剑与魔剑正在隐隐对振, 于是他心里也开始拼凑出一点…浮光掠影的惊动。

霜凌仰头, 清澈的瞳孔认真,两只手比比划划, “那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世——顾写尘,说不定其实你有神的基因!”

“乾天帝君想利用你成神,但又不想被别人知道,所以把你真正的身份用敕令之力抹去了?这样,就算有其他人知情,他们也会被迫忘记。”

顾写尘垂眸,眼底光影淡淡。

身后的黑雾悄无声息逸散,缓缓围住在困斗中被损毁的巨大神像,帮底下的千机门弟子固阵修补。

雾瓣弥漫,如神座之下的莲台。

他明白了什么,但他只是低头。

与少女相贴的胸腔之下,汲春丝缠绕的丹心正在相撞。

顾写尘并未多说,然后更搂紧了她。

霜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乾天之下的神像为什么酷似顾写尘?为什么会有他的碑立在这里?他们一定是被动忘记了顾写尘的真实身世……而乾天帝君不知道这样改写了多少人、多少事。

又是敕令之力…!

霜凌抿唇,忽地伸出双手,青金色的荒息浅浅逸散,向着石碑探去。

如果圣体之中运载的菁纯荒岚能对抗乾天帝君的敕令之力,那被敕令之力所抹去的记载和记忆,能不能逆转?

她的经脉要穴还被黑雾封着,这荒息动用起来有些扯痛,但霜凌实在很想知道——她很能理解龙成珏的感受,如果一生都不知情、蒙昧地过下去也就罢了。

可一旦清醒过一次,就再难忍受愚钝。

他们闯进阴谋,怎能坐以待毙。

霜凌的荒息渗透白玉石碑,触感温凉苍古,经年的默然矗立,片刻却没有什么印记被逆转回来。

她不放弃,掌心努力流转出更多荒岚,却被顾写尘的黑雾拦了回来。

“别动。”

他揽住她,垂眸拎开她的衣领,目光顺着瓷白细腻的脊背往下看,薄汗让肌骨看起来更加温热,“…雾刺扎得深了。”

霜凌努力地尝试过,荒息也凝结成花刺,可石碑无声无言,没有往昔留存。

她泄气地放下手来。

可惜她现在不敢放开经脉的封禁,否则她的荒岚之力又会无尽暴涨。如今,她的力量也成了她的掣肘。

霜凌失落地叹了口气,“那我帮不到你什么。”

“不。”他说。

“你已经…帮我许多。”

声音如碎玉清晰,霜凌抬起茫然的瞳孔,眼底映出了顾写尘奇异的神色。

在他黑眸中,莲印被千丝缠绕。

顾写尘指腹落在她丹田位置,“感受到了吗。”

从刚才开始,霜凌就觉得汲春丝隐动,虚空中连接着她与顾写尘。

男人黑眸落在她脸上。

所以,汲春丝为什么会振动,你又为何在此。

“汲春丝,也来自于它——”顾写尘指了指山洞之外。

汲春丝,是那无言神像的造物。

霜凌忽地睁大了眼睛。

顾写尘在闯入她荒岚漩涡中压制魔气的时候,是第一次完全接触荒息。再到直接探灵神像,情蛊的震动更加清晰——汲春丝是古老荒岚温养而生之物。

所以它才在圣女圣体中传承,因为圣女是世间最适合承载、入道荒岚的人。

所以,汲春丝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是他们之间的必然。

霜凌远远望着那神像悲悯的眉目,最后愣愣地问,“那你在神像之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这是你的碑?

顾写尘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一瞬自己——

负剑,漠然,一心大道。

那一瞬或许是已发生之事,又或许是将发生之事。

乾天地底以神像为轴纵横成阵,而他曾在这轮回之中出现,结局只剩一座沉寂的碑。

如今,为何不同?

今日的顾写尘再次出现在轮回之阵中,却没有化归死寂。

他掌心按着心口,感受到汲春丝千回百转。

因为,这是一个为情堕魔的顾写尘。

他早已不在大道之中。

顾写尘长睫之下,目光看着霜凌。

汲春丝或许运转过千百回,他从未动过心念。

可她不同。而他沦陷。

霜凌是数千年来唯一的,为所有弟子回家、为了他不坠落、为了更高的自由——甚至甘愿自毁的圣女。

而从她爆丹那天,他转身堕入魔业。

大道轮回,以魔出局——从此掀开一张新牌。

他眼底染上暗光。

霜凌懵懂地看着玄衣负剑的顾写尘,他似乎有众多深意,交握的手指缠得很紧。

携着汲春丝闯入世界的少女是顾写尘人生以来最大的变数。

……也是最大的转机。

原来不是因为他最强,所以与她相逢结蛊。

而是因为与她相逢,他才有了新的可能。

“再去一个地方,就会有答案。”顾写尘眸光深刻。

命数掀开一分天机,他还需要一个印证。

“好。”霜凌点点头,也没问是哪里。

总归顾写尘会给她明白。

她后脊上的汗融进衣衫之中,汲春丝的热意融在骨血之间,它以灵流保了三年,如今正在彻底复苏。

顾写尘的指腹轻轻拭去她颈侧的薄汗。

霜凌仰头,看见外边泄了一分天光下来,清丽惊艳的眼眉被映亮。

子时已过,他们可以离开轮回阵了。

“还有——”顾写尘伸手揽住她,眼底清晰释怀。

“现在,我知道怎么解情蛊了。”

“子时了!”

“破!”

“这次终于找对地方了!”

外边的弟子们已经转了数圈,每次沿着卦阵走过一遍,又会回到原点,循环往复地在地底轮回。

龙成珏手臂上的伤不能治,他疼得到处暴躁,才想起来破天门地户的相克时机。

娘的,有失水准!

不过顾写尘在这里,他都没指出来,那也不能怪他。

龙成珏嘶嘶地捂着胳膊。

好在坎水龙城弟子训练有素,四方布阵,以千机门的机甲萤灯为指引,终于在对的时间找到了轮回阵的开门卦位,蓦地探出了一丝从外裂进来的天光。

“快快快,从那里出去!”

众弟子很快鱼贯而出。

龙成珏被弟子们抬着,心里松了口气,映着外边照进来的光端详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研究着自己刻下来的字迹,他始终觉得哪里连不上。

轮回阵破出隙空,被重复的时间之中出现了与外间相连的裂缝,正常的天光终于大片从外泄露进来——

龙成珏用袖子微掩上手臂伤口,地底空腔被更多天光映亮,他恰好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渐散的黑雾,他对上了那无口神明的眉眼。

缄口之神,无言之像——

??!

说实话,正常人叩问佛陀,也不太会关注座上菩提长什么样子,五官如何。

所以龙成珏这一眼看去,惊得差点掉下去。“少主!”

“少主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势太重了?”

“没…我没事。”龙成珏咬牙转回了头,飞身闯出乾天地底,回到阳间。

他蹲在地上,飞升之墟在刚刚的地底大战之后进一步坍缩,后续他们还要重建这里,修补那座神像,以防灵脉被压断。

龙成珏蹲了半天,回身看众人陆陆续续出来。

然后看见玄衣负剑的男人。

龙成珏又把头转了回去。

娘的,顾写尘?你不会是神仙吧??

不是,可是他要是神仙,何苦在人间修炼二十年??

演给他们凡人看啊??有病?

这位还又飞升又堕魔的——不对,神仙何须飞升,他身上一定有其他秘密。

他们或许忘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这事恐怕也与顾写尘有关。

龙成珏咬牙,捂着胳膊,仰头看天。

然后他皱起了眉。

身后的颜玥、叶敛、千机门众人,神色也微微变了。

他们为了九洲灵脉,在乾天地底像没头苍蝇一样扎来扎去,可出来之后,外头已经天翻地覆。

天象,大阴。

天上乌云搅动如鳞,阴沉沉地压在所有人头顶。最重要的是,九天之上,在曾经的玄武金銮正上空,出现了一条黑长的天裂,横贯苍穹。

霜凌被顾写尘带着回到地上,看见这不祥天兆。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忙转头看顾写尘。

乾天帝君荒息填补窟窿,敕令之力恢复,这意味着他对九洲的意念操控,也再次复苏。

对苍生而言,他们刚刚才经过遥峙之约,才得知顾写尘就是残暴无边的炽月魔主——这本就是一个大好的时机,如今他能做的……就更多了!

众少主随身的灵符玉随着他们回到地面而瞬间明灭亮起。

起起伏伏的声音传了出来。

霜凌眼睫颤了颤,顾写尘神色平静。

他站在自己的遗迹之上,听四野声音回荡,并不回应。

这片土壤之上,剑尊之名正在如山倾塌。

轰隆作响。

“顾写尘要灭天!”

“顾写尘!……他是虚伪的叛道者,他放纵欲孽,背叛了大道。”

“我三十年的道心,如今毁于一旦!”

“与合欢妖女搅合在一切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诸位且看头顶,天裂乃是灭世之兆,炽月魔功问鼎,入十就是灭世之人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灵脉枯竭便是他捣鬼,如今天裂,也是他的手笔!”

飞升之碑被人们推倒,万人踩过。

对一个人的憧憬有多高耸,当他雪崩时溅落的雪花也就越多。

飞升的废墟之上,颜玥龙成珏等人面面相觑。

可世人不知,仙洲赖以为生的灵脉之源,也是这位魔主和合欢妖女帮他们争夺的。

真正的“鬼”,就在天上。

众人抬头看着天空,那力量无边无形,却让人时刻胆寒。

敕令之力正在悄无声息地打下思想钢印,让九洲苍生深信不疑——天裂就是魔主所为,灭灵脉,毁大道——灭世虽难,但那可是顾写尘,他做得到!

“当年乾天帝君对他的围剿,原来并没有错!”

“他恨世自傲,他从不将普通人放在眼中,帝君当初就是为了阻止他才如此,最后却被荡平乾天,足见他的残暴!”

“顾写尘罪大恶极,必入地狱。”

这世间芸芸众生,压在帝权之下数千年,意难自觉。

当乾天帝君重新恢复了荒岚之力,九洲上下思想被煽动的轨迹,开始在觉醒之人的眼中清晰显现。

平光阁原本是推翻帝权之后的几洲平衡之点,达到一种公平。可如今他们再次发现,头顶的天依然压得喘不过气。

这三年之间没落的下洲最先振臂高呼。

岁禄剑宗摇旗呐喊,痛哭着因为收养顾写尘而覆灭的第一剑宗,仿佛艮山顾氏的衰落都是因为顾写尘这个灾星。

“当年宗主所说的全是真情,你们却被顾写尘的盖世声名所蒙蔽,践踏宗主的真心!”

“如今我艮山顾氏,宗主死得不明不白,少宗主被迫入魔,整个岁禄剑宗没有亏欠他任何,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这消息顺着坎水搭建的九洲之网传音而出,引发更多的慨然激愤。

“顾写尘,呸!”

“亏他堕魔后我们还敬奉了他三年!”

“简直是晦气!”

在三年以前,在顾写尘的剑尖之下,九洲之内无人敢这样说一句。

而现在,这个名字开始被苍生唾弃。

霜凌听得灵符玉中的各种声音,指尖颤抖,忍不住搭在了自己的剑柄之上。

身侧的顾写尘淡漠而立,任风吹过魔主的黑金衣摆。

他早知会有今日,那又如何。

可霜凌觉得不服。

对她和顾写尘都不服。

在岁禄的日子,在一切开始的时光里,顾写尘独守最寒僻之峰,年年公开练剑指点弟子,迎战一切来挑剑宗的敌人,作为岁禄七成战力,保艮山十余年上洲之位。

这些也是能被敕令之力抹平的吗?

而她也从未想要堕他大道,反而是头顶之人愚弄苍生数千年。

霜凌心中有了更加清晰的念头,她的目光看向长空,帝君必须在九洲之上真正显现。

他的丑恶,他的虚伪,他亲手做过的一切。

而她如今是乾天帝君等待的下一个人,以身为引,她要更能掌控荒岚,等待机会。

几人默默关掉了灵符玉,飞升之墟上,风声中沉默了几秒。

龙成珏捂着自己的胳膊,看向顾写尘,“…我们会约束各洲的。”

苍生蒙昧,人言苍白,但至少他们四洲,当年跟着顾写尘剑指乾天的人们,他们的血性还在。

头顶的危机也在。

顾写尘淡淡看了他一眼,黑眸中的魔印清晰可见。

这的确是一个叛道得轰轰烈烈之人。

可龙成珏心想,顾写尘他能离经叛道成这样,他连这样震惊九洲的事都干得出来,他要是真想灭世,还轮得到旁人置喙吗?

他那魔功十阶尚且未破,龙成珏可一点都不想体会。

龙成珏盖住手臂上的字迹,坎水龙城举洲之力,也要找到帝君都隐没了什么真相。

哪怕会再次因为顾写尘破防,那又如何。

在他旁边不远处,叶敛握紧手中青叶印。

天裂出现,九洲三年和平已经停止,叶家也要承担苍生的责任——乾天帝君以命火灵魄与合欢圣体孕育传承帝嗣,数千年来如此,而如今巽风叶家在此道已经彻底成熟。

叶敛垂眸。他会找到帝君命火的弱点。

剩下的千机门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兑泽的立场一向简单——

圣女带来改天换地的新炉息,改变千机门千年的炼造体系。他们永远追随圣女,也顺便追随圣女旁边的男人。

颜玥从几洲众人中走出来,对顾写尘道,“少尊,我辈不会放弃。”

无论如何,顾写尘仍是如今九洲最强的战斗力,霜凌能抵抗敕令之力的能量也无比珍贵。

一次没能彻底推翻,他们仍有血性再来一次。

坤地王族将会肩负起使命,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古老群山的守护者,坤仑三山之中还有未现世的灵脉,就算头顶之人放弃了这片土地,他们也一定是守到最后的一族。

霜凌看着他们,掌心和眼底都发烫。

她又感受到了道义,在她以剑入道之后的无数次,在人性之上辉映的道义。

顾写尘牵住她的手,淡漠地点了点头。

颜玥松了口气,她心中清楚一件事。

无论顾写尘是否堕魔,是否卫道,他已不会弃人间不顾。

因为他爱一人。

就会爱人世。

龙成珏抬眼看着远处的天裂,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平光阁要集各洲之力、甚至魔域之力,对抗“天”。

顾写尘牵住霜凌的手,玄铁魔剑锐啸一声,横在半空,他抱她上了剑。

剑尖直指东北方向。

倏地驶出。

君不忍在剑屁股后边颠颠地追,“少尊,你去哪里啊?——”

众人目光都随之而去,看见天裂之下,那人眼尾成影,丢下一眼。

“去成亲。”

霜凌在风里从他衣襟中探出脑袋。

脸还在红。

就、就这么当众说出来了。

啊啊啊。她又把脸埋在他胸口打了几个滚,最后顶着乱了的头毛探出脑袋,“我们这是往哪?”

“岁禄剑宗。”

刚才他们骂得最欢。

霜凌震惊。

然后她心中油然而生——

不!愧!是!你!顾写尘!

骑脸回去。

霜凌揉了揉自己的脸,心中也明白,顾写尘回岁禄,他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要看。

尊魔之剑仍旧被踩着当交通工具,这次倒安分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荒息弥漫压制的缘故。

一路平稳,可他们沿着仙洲掠过,霜凌就能听见形形色色的谈论,是她如今神识扩展太多的缘故。

可她能听见,顾写尘自然听得更加清楚。

越向艮山,声音越凶,从前因剑尊之名而荣耀,如今因剑尊之名而痛恨。难以想象如今九洲上下,岁禄剑宗竟然是最恨顾写尘的。

霜凌听得不太高兴,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转头对顾写尘道,“可以把我经脉的封印解开了吗?”

顾写尘垂眸,在风中黑发微微凌乱,视线扫她,声音不那么淡漠了。

“着急了。因为叶敛说不宜魔气入体太久?”

“什么呀?”霜凌眸光十分纯善。

“我是想,如果解开你的封印,我的荒息辽阔到足以覆盖大部分人,或许……我能让更多人从敕令之力下清醒过来。”

看清头顶的天。

看清楚谁在为九洲真相而努力。

顾写尘的黑眸看着她,片刻后,压制荒岚暴涨的黑雾刺开始一点点抽离。

…魔气入体太久的确需要拔除,此刻荒息也已平和。

霜凌周身微微酸麻,黑雾灵活浮动,埋在身体里的刺也并不是固体硬戳,而是流动的,微凉的。

当他缓缓抽离,霜凌竟然战栗片刻,有一点点微妙的舒服。

她的脖颈仰了仰,弧度漂亮得像天鹅引颈。

顾写尘垂眸看着,一边看,一边缓缓牵拉入体的黑雾。

他的目光像是啮咬。

霜凌转动着自己肩颈,咳咳两声,然后认真感受体内的荒岚之力。

阴阳双合鼎内汪洋平静——远离了地底神像这个荒岚之源,果然就没有再发生狂暴的漩涡。

霜凌尝试着运气,青金色花枝从掌心跃出,却被顾写尘按住了手腕,指腹沿着她的掌纹摩挲。

“别浪费在无用之事上。”

“留着给我。”

他薄唇就在耳边,声音清晰如冷玉。

霜凌转过头,不解地问,“为什么给你?”

“你有没有想过,你体内的荒岚浩瀚难压,我同样魔气沸腾自噬,”顾写尘到底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她莹白圆润的耳朵,“——你我命定,互相渗透。”

你整个身体,你止不住的荒息。

可以给我。

他的指尖穿过掌心,交握在她十指之间。

霜凌呆了呆,明明好像在说严肃的情蛊问题,可她眼前不知道划过什么画面,忽然脸红心烫。

黑雾缠绕莲花,原本魔体与灵体互斥,体系天差地别,原本情蛊难解,可如今竟然有了方法。

顾写尘把她搂进怀里咬了几口,低声含混,“所以…天作之合。”

霜凌双眸惊讶地闪了闪,她的心尖被揉皱了些,人似乎也是。

听见亲吻的水声,红着脸想埋起来,却又被扶着后脑支起脸,唇舌被叼走反复碾吮,嵌进他铜墙铁壁的怀抱里。

“唔…”

天作之合,还是天做之合啊,顾写尘…!

顾写尘无声笑了瞬。

从前错失莲花,觉得天生我如此,总是为难。

现在呢?

命数无尽苦中,汲春千丝滚烫地熨过肺腑,和她共振,从心脏开始泛滥,唯有将对方揉进骨血才算完整。

原来天要我站在顶点,接住你的红线——

是我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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