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君的窗前挂着一串从番邦来的风铃,被风吹过,最下方银铃里面的银丸被撞得叮当作响。
谢嫣然好奇地打量着秦芷君的闺房陈设,这是她第一遭过来,本来是瞧不上秦芷君的,觉得小门小户有什么值得亲自过来的,但是母亲说了,不管别人怎么看,这秦芷君是他们侯府的义女,就和他们长青侯府连为一体的,秦家缺了什么,他们侯府就得补上,务必让婚礼顺遂,她这才过来了。
谢嫣然没想到的是,秦芷君的闺房居然布置的这般精巧,多宝阁上的陈设,她的闺房都没有,倘若是可以摆在她的闺房里……
谢嫣然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又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需要什么和哥哥要就好了,才不会去抢秦芷君的东西。
“我是第一次过来,没想到姐姐你的闺房这般多好玩的,让人长见识了。”
谢嫣然没什么恶意,秦芷君也是个大方的,直接说道:“妹妹若是有什么看得上的,拿着玩便是,里面很多东西是我哥哥姐姐们送给我的。”
谢嫣然摇头,把秦芷君给压在了梳妆台前,“姐姐忘了哥哥如今在万岁爷那里的地位?我哥哥不过是手上受了伤,用的是万金难买的药物。”
谢嫣然的心中有些得意,多少又有些同情秦芷君,顾煊是凤子龙孙又如何?现在最受宠的皇子都要看自家哥哥的脸面。
秦芷君是真的错过了自家哥哥呢。
“恩。满京都的人都知道兄长之威。”秦芷君笑盈盈地说道,“兄长是整个王朝的战神。”
“我娘让我看看,你这边缺什么东西,我好补上。”谢嫣然说道,“能开一下你的首饰匣看一下吗?”
秦芷君点头。
如果说满屋子的陈设,谢嫣然多少有些羡慕,但是看到了秦芷君的首饰以后,多少添了点嫉妒。
因为秦家本来就经营了珠宝首饰铺子,最好的东西都在秦芷君这里,每年还会淬炼其中的金银首饰,有一些十年前的老首饰,都保养得很好,宛若是新的一样。
谢嫣然本来是替母亲来看秦芷君缺了什么首饰,她现在觉得秦芷君不缺首饰,她自己缺首饰!
谢嫣然离开了秦芷君的闺房,去见了在前厅的父亲、母亲还有兄长。
谢绍看着只有亲妹妹过来,眸光不由得暗淡下来,“阿芷妹妹怎么没来?”
谢嫣然说道:“阿芷姐姐是要绣嫁衣。毕竟婚事定得很急,我过去就耽搁了她的进度,她得加快绣花了。”
秦家的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是啊,阿芷身上留了暗伤,我们也疼爱阿芷,本想着多留她一段时间,没曾想忽然圣旨来了,家里头忙得不行,生怕婚事有什么差池,阿芷自己也要绣嫁衣。”
谢绍的手捏着核桃,咔嚓一声,核桃在他的掌中裂开,“就算是再忙,见见义父义母还有义兄的时间也是有的。而且也没必要自己绣嫁衣,秦府难道一个绣娘都请不起?”
谢绍的这一句话除了让谢嫣然多看了他一眼,没人在意谢绍的话。
谢奎笑呵呵地说道:“不必耽搁时间来见人,万岁爷的圣旨确实来的太快了,可以理解贵府的手忙脚乱,也理解阿芷那边肯定很是忙碌。再说了,绍儿你说这话不对,嫁衣肯定是要亲手绣得才有诚意,四皇子在万寿节这一日请旨赐婚,足以见四皇子对阿芷的情谊,阿芷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范氏浅笑着说道:“侯爷说的是,我这次过来是踅摸替阿芷请个正经的教养嬷嬷,那是个出宫的嬷嬷,京都里不少富贵人家都请她做嬷嬷,我本来是替我家嫣然排序,现在阿芷的婚事近在眼前,不如让那个嬷嬷先来教导阿芷。还请放心,这个方嬷嬷的口碑在京都里是出了名的。”
秦檐笑着说道:“侯夫人这样便是解了我的心头大忧,我家阿芷素来被疼爱,宫中的规矩繁多,我总怕她失了礼数。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
谢绍在整个京都里备受追崇,他是风光无限的战神,在秦家的宅院里,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他的看法。
秦家人也不喜长青侯府一家,不过更让他们胆战心惊的是谢绍的态度。
谢绍似乎对秦芷君还有情谊,他们两人顶着兄妹的名头,若是谢绍做出什么来,那是把秦芷君给逼向死路,所以秦家人和长青侯府的人有默契,共同不让谢绍多见秦芷君。
这样一场谈话,谢绍被逼得难受,等到离开了秦家,去了酒肆里多喝了几杯酒,而在这个酒肆里,他见到了同样是喝醉了的周晋。
明明和周晋素未相识,谢绍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多要看周晋两眼。
而周晋也从未见过这个青年,也多看了两眼谢绍。
两人干脆坐在了一桌,周晋说道:“公子衣着锦绣,何故借酒消愁?”
“我确实吃喝不愁,又有前途无量,只是我心仪一女子而不得。”
周晋默默喝了一杯酒,“难怪我见公子投缘,也算是巧了,我也同样为一女子神伤,可叹我曾差点与她结缘,我生生退开了这门亲事。”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把柄落下,只要四皇子还活着,他就要胆战心惊会不会被抖出来。
“大丈夫何患无妻?”谢绍低声说道,这话是说给周晋听得,又是说给自己听得。
周晋也对着谢绍敬酒,“此话同赠与公子。”
两人把酒言欢,喝得伶仃大醉,而谢绍夜里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和周晋的关系没那么好,周晋是娶了秦芷君的人,他带着兵闯入到周家,把秦芷君带走,之后把人幽禁在他的宅院之中,等到周晋榜上提名,他又把秦芷君带到周晋面前,让他们两人和离。结果秦芷君的父亲秦檐出现,他杀了亲女,之后自戮而亡,那之后,他在朝中多了一个死敌周晋。
等到醒来的时候,谢绍发出了一阵呻·吟,他的母亲已经带人过来了,用帕子擦拭他的头,“喝那么多酒,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温热的帕子一下又一下的擦拭,谢绍隐隐觉得忘了什么,不过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也就作罢。
“娘,我没事。”谢绍说道,“今儿是四皇子下聘的日子是不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谢绍简单洗漱,去了秦府门口,一抬又一抬的聘礼被送入到秦家宅院里,秦家张灯结彩,在等着成亲吉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