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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循环(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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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2-13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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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掉下巴。◎

“首座大人, 对方说啦,你是一个好人——”

“你是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

“人……”

余音袅袅,绕城不绝。

死人脸缓慢抬起眼睛, 扬起两根手指,将整盘拣好刺的鱼推向封无归, 语重心长:“不用客气, 多吃点,兄弟。”

封无归:“……”

鱼不香了, 酒也不香了。

死人脸微笑起身,拍了拍封无归肩膀, 扬长而去。

封无归怔怔走出桂花楼。

耳畔总似有人在私语, 时而是“抡粪打人”,时而是“在座野狗”, 时而又是“乌龟王八”。

他从来不是在乎任何言语的人, 却头一回生起了“把小傻子拎回来掐死”的强烈意愿。

他站在大街正中, 看着那个死人脸装模作样穿过人潮, 一步一步踏出荆城。

追不追呢。

“啪。”一只老茧密布的粗糙厚掌重重袭击了他的肩头。

封无归差点吓一跳。拿眼一瞥, 是个面容憨厚的壮汉。

壮汉震声安慰道:“首座甭难过!跑就跑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

封无归:“……”

又一人经过,抬起胳膊, 勾了勾他的手臂。

“首座想开点, ”瘦男人同病相怜, “我媳妇去年也跟人跑了,这日子还不是该咋过咋过?都会好起来的, 啊!”

封无归:“……”

再望向城门, 早已没了死人脸的踪影。

返回辟邪司, 行人纷纷侧目。

因为怪火而躲避触碰多日的荆城父老乡亲们, 竟是挨个凑到近前,伸长了手臂,往他身上拍一拍、摸一摸。

还要叹一口同情的长气。

封无归:“……”

我杀小傻子!

走进黑瓦青砖的辟邪司,只见一个歪绑着头发的落魄修士迎面疾行而来。

擦肩而过时,落魄修士百忙之中抽出一掌,把封无归拍个趔趄。

“振作起来,首座!”

“……”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

天色灰暗阴沉。

西护府府主率一众心腹来到边境线,亲自接收夜人愁送来的奴隶。

只见两三千人组成的队伍排一道长龙,缓缓出现在视野尽头。

多肉府主回头向心腹使个眼色:“盯紧了。”

“是,大人!”

心腹一路交待下去,既要检查好这批奴隶有无问题,也要层层布控瞒天过海,不叫上洲军爷发现此地在暗渡陈仓。

奴隶长龙慢慢走到了近前。

府主打眼一瞧,只见这群人个个身材精瘦,风霜满面。再看细节处,只见他们关节粗硬肿大,手掌上血茧叠着血茧,双脚皮肤皲裂,一望便知常年累月做着苦劳力。

府主放下半颗心,偏了偏头示意。

心腹领命,率大队官兵上前,将奴隶们一一摁在路旁,从头到脚好一通盘检。

半晌,心腹小跑着回来低声禀报:“大人,弟兄们查验好了,这些人没有修为,身上没带兵器,确实都是长年干活的奴隶!”

府主心中戒备全消,双颊肥肉抖动,颤颤呼出一口满意的长气。

他装模作样上前,随手点了一个奴隶,“你,就是你,一天要吃多少粮食啊?”

奴隶头发花白,脊背佝偻。他缓缓抬头看向府主,一愣之后,脸色猛变!

“啊——”老奴隶下意识想要往前冲。

身旁另一个人及时拽住了他的胳膊,又急又快,扯出“咔啦”一声。

这人紧紧拽着老奴隶,沙哑开口道:“大人,老啊他是个哑巴,只会啊啊叫唤。回大人的话,我们在荆城干活,每人每天一张粗饼几口水就够了。”

他重重捏住老奴隶的胳膊,颤抖着手,暗中使劲提醒。

老奴隶回过神,迅速把头埋到胸口,发出一阵嘶哑的“啊啊”声。

府主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像这样的奴隶,多看一眼都怕脏了自己眼睛。

他很满意奴隶的答复,回头拍着狄春的肩膀,乐呵呵道:“这样的好货,多多益善啊!以后就按着他们的习惯给伙食,叫那些本地刁民都好好学着!”

狄春干笑:“呵呵,是呢。”

“大人,”一个心腹上前提醒,“用不用割掉舌头?在上洲军爷面前,可别惹出什么麻烦!”

府主不以为然:“上洲军爷高贵着呢,哪个不长眼的脏奴隶想往面前凑,纯纯找死么。”

狼狈为奸多年,他非常清楚“友军”什么德行。

上洲人在昆西,便是上等人,人上人,看他这个府主就跟看泥腿子似的,哪会正眼瞧一下奴隶。

要是突然出现大量没了舌头的苦力,反倒引人注目。

交接完毕,西护府军驱赶着奴隶们,熟练避过上洲军的营哨,悄然潜入腹地,打散到各处种植园。

到了无人处,头发花白的老奴隶掩住口鼻,发出沉闷难抑的呜咽。

方才替他说话的中年奴隶安抚地拍着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低低劝慰:“林叔,再忍忍,再忍忍,啊!快了,公主和夜大人定助我们复仇!”

老奴隶颤抖哀咽:“他是猴子,他是猴子!”

“我知道,叔,我都知道!”

中年奴隶压下眉眼间的精光,默默咬紧后牙槽。

发生那场剧变之前,林叔本有个贤惠的老妻,一个乖巧的女儿,一个憨厚的女婿,还有个可爱的胖孙女。

如今满身肥肉的西护府主,当初是个游手好闲的街痞,绰号猴子。

当年,猴子当街对林叔女儿动手动脚,拉扯之间,抱在怀里的孩子被甩到地上,额头摔破一大块皮,血流得叫人心疼。

林叔怒不可遏,把猴子狠狠揍了一顿。

从此猴子怀恨在心。

叛军发动叛乱那天,猴子带着一群地痞流氓踹开了林叔家门,当着他的面,把他老妻、女儿和孙女活活折磨至死。

女婿当场就气疯了,狂乱挣扎间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吐着血,死也不瞑目。

猴子特意没杀林叔,把他扔进了俘虏营,充作自己的军功。

几经辗转,林叔被卖到荆城奴隶营。

如今,猴子脑满肠肥,已然认不出奴隶是故人。

血海深仇熏红了老奴隶的眼睛,浑浊的泪液顺着枯朽的沟壑流下。

“我要……亲手……给他们……报仇……”

老奴隶泣血低诉。

“会的,叔!”

两双布满血茧的坚硬皲裂的手,紧紧相握。

*

凤宁盘腿坐在床榻上,和凤安头凑着头,清点狄春送进来的乾坤袋。

“看,这些都是夜人愁的家当!”

凤宁指着那些材质各异的牌牌告诉凤安。

幼崽想一出是一出,她忍不住把夜人愁未来会让穿越者狠狠吃瘪的事情讲给凤安听。

凤安听得拍腿直乐。

“穿越者就是个傻*!”他不知道从哪里学了句脏话,“又蠢又坏!被骂活该!”

凤宁眨巴双眼:“好奇怪哦。真正的夜人愁是个坏蛋,那上辈子的夜人愁是谁呢?”

凤安也被她问懵了:“……是哦。”

两个人眼对着眼,你看我,我看你。

凤宁想了想,把令牌塞到哥哥怀里:“你保管!”

上辈子夜人愁与昆仑往来最为活跃的时候,哥哥凤安已经死了。

她觉得,把这些象征着“活蹦乱跳夜人愁”的东西放在凤安身上,就好像一个吉祥的护身符。

昆仑凤不信神佛,但是涉及亲人安危,凤宁也不介意稍微迷信那么一丢丢。

凤安骄傲地撇了撇小嘴唇:“哼,我才看不上这种东西,不过既然你自己搞不定,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

凤宁:“……”

算了,哥哥,亲的。

她低下头,继续把东西扒拉出来。

荆城辟邪司真的是好多好多年没招到新人了,库房里囤的解甲精魄,竟足有万枚之多。

狄春告诉过她,使用解甲精魄有较大几率直接堕落,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冒险。而更高级别的精魄就没有这个问题。

当时凤宁什么都不懂,如今倒是隐约摸着点门道,有了自己的猜测。

取出一枚解甲精魄,凝神一看。

果然不出所料。

与那材质奇异、非金非玉、通体金灿灿,表面流淌着血火纹理的披凶精魄不同,解甲级别的精魄看上去就粗糙多了。

它甚至能看出血肉底子。

——青黑冷硬的凶邪血肉,凝成珠状,草率淬过火,呈现出一种半红半灰的石头般的材质。

凤安皱眉:“这东西很恶心。你放着它,要做什么,让我来。”

“哇!”凤宁开心极了。

这才是幼崽该有的待遇嘛。

她一丁点儿都不客气:“吸掉里面的凶息,然后用你的火,炼它!”

凤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半晌,他若无其事地问:“难道你修出火了?”

凤宁毫不设防点头:“嗯,啊!”

凤安缓缓眨了下眼睛,淡定开口:“放出来,我给你看看修得怎么样。”

凤宁老实照做。

她抬起手指,“噗”一下祭出金红小火焰。

凤安盯着她的火,盯了好一会儿。

“还行。”他淡然点评,“除了不够扎实之外,别的毛病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刻苦修炼呀?”

凤宁顿时心虚,声音小小:“我刚炼出火,就被夜人愁捉啦。”

“没事。”凤安指点江山,“不是要炼这些精魄吗,我督促你修行就好啦!既然这样,那我不跟你抢。”

他用下巴点了点精魄,“开始叭。”

“哦。”凤宁乖乖点头。

她拈起一枚精魄,运转内息,轻轻一吸。

“滋溜。”

解甲程度的凶息对她已经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她轻而易举吸走残留物,火线雀跃,拇指、食指和中指指尖上燃起小火焰,三指交错,把它烘得嗡嗡转动。

淬过数圈金红的火,精魄也渐渐呈现出金红色泽,表面变得光固凝滑。

她把它放在耳朵边上重重摇晃。

“唔……没有凶息的声音啦。”

使用解甲精魄容易堕落,正是因为它“不干净”。

蕴藏那么多凶息,普通人哪里顶得住?

入门九死一生,晋升无比困难。

凤宁隐隐有种感觉——那些大洲的掌权者,好像并不是非常希望大家都获得力量呢。

“我们一起吧!”凤宁邀请凤安,“这个能加好多修为哦!”

凤安无情否决:“身为哥哥,怎么能抢你的修炼资源,别说啦,我一枚都不要!”

凤宁又感动又心酸。

像他这样的傻子,什么好东西都让给妹妹,穿越者怎么会认为他是挡路石,非要害死他不可呢?

“呜……哥!”

凤宁忍不住一脑门撞了过去。

昆仑凤表达亲昵的方式重要方式之一,就是脑门对撞。

撞得越响,感情越好。

主打就是一个头铁。

“砰!”

凤宁把眼睛往凤安身上拱:“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我不准你再死啦!”

凤安顺势一把摁住她的后脑勺:“……好好好。”

嘶,还好她自己把眼睛糊起来了,没见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

这个家伙,脑壳好硬!撞得他好痛!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问:“……你上辈子在殿梁上,看见我放火了吗?”

凤宁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摇头。

谁会在寝殿里面放火啊!

诶……

等等,好像是有那么一回。

凤安挨揍之后,就很少再到寝殿来,但有那么一次,他突然得意地跑到寝殿,在穿越者面前祭出一道很炫的火流。

就那次之后,穿越者悲愤了,不平衡了,心态崩了,开始闹着嚷着要资源,要迎头赶上,要公-平-竞-争!

凤宁眨了眨眼睛:“哦,有放过一次,穿越者好嫉妒!”

凤安竖起手掌:“好我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不重要,也永远不会再发生!”

他绷起脸,老神在在地补充:“多思无益!我上辈子的修为,并不代表我的真实实力。明白吗?”

“哦……”凤宁乖巧点头,“明白!”

凤安背过身,偷偷摸了摸好痛好痛的脑门。

嘶。

他暗暗握拳。

不能露怯,千万不能让小傻子发现他现在还没她厉害。

他要暗中疯狂努力,到时候直接放出超炫的火来,一举惊掉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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