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论爱与不爱，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若是爱，你还能因为有了更好的前程抛弃她,那太狠心了。
若是不爱,你却和她谈了一年多,不是耽误人家女孩子吗？
汪信睿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也知道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这几年,他已经渐渐把徐晓珊忘记。
“抱歉。是我的错。”
汪信睿双手握住她的手，这段时间，他仿佛活在了一个幸福的泡泡中。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渺渺，我是真的爱你。”
“爱。”周渺喃喃自语。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说“爱”，爱到底是什么？
芮芮说,爱太不实际，不如珠宝真实。
周渺慢慢抽回手,心一点一点凉下去。“你让我好好想想。”
汪信睿原本黯淡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光，“好。”
下午的上班时间也快到了，周渺让他先回去。她的冷静，让汪信睿感到苦涩。有一瞬间，他很想问她，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汪信睿摇摇头,起身走出了咖啡馆。
周渺一个人待了很久。
那边，孙宴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想去见周渺，想知道她的想法。他打电话给了周沉,让周沉打听一下。
周沉冷哼，“你自己在二院捅了这么大的事,还来找我？梁阿姨现在觉得颜面无光。”
孙宴连忙赔不是，“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关心则乱？闹得越大，他们在一起的概率越小。孙宴，你怎么这么小人了。”
“周沉，我是为了渺渺的幸福。汪信睿那个人看中的就是渺渺的家世。”
周沉揉了揉眉心，“你最好和梁阿姨说清楚，不然今后，被她知道这事是你安排的，你也别想和周渺在一起了。”
孙宴：“知道。周末我就去登门道歉。你帮我留意下渺渺那边的情况。”
周沉道：“周渺去我爷爷奶奶那边了。”
孙宴：“谢了。”
第二天，徐晓珊同孙宴告别。
“孙先生，谢谢您。”她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放下了？”
“当初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我一直记着，我总觉得是我不够好，在他面前都没有哭一下。昨天大哭一场，虽然难堪，但是很痛快。我也不是为他哭，我心疼曾经的自己，太傻了。”
孙宴点点头，“你是个好女孩，是他配不上你。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找我。”
徐晓珊：“希望你早日得偿所愿。”
“谢谢。”他也盼着。
周渺在爷爷奶奶家住着，老太太心疼不已。“渺渺，不要伤心了。宁城优秀的男生多着呢。奶奶一定帮你挑个称心如意的。”
周渺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
老太太想到了一个人，“之前和你跳舞的那个夏教授呢？”
周渺呼了一口气，“他啊，工作第一。”
“那可不行。对了，他呢？孙宴啊。我听他妈妈说，他回国后就单着了。你们俩认识多年，知根知底。”
周渺头皮一紧，“奶奶，我现在还没有分手。”
老太太抬手打了一下她的肩头，“我是不同意的。咱们家可以不在乎家世背景，但是品德问题是最重要的。你看看你大伯父一家最后闹成什么样。”
周渺低下头，“唔”了一声。
晚上，周朗新带着妻儿过来吃饭。知道这事后，他气得给梁玉莹打了一通电话，双方免不了杠了几句。
周渺逗着小朋友，“哎呦，都会笑了吗。”
沈子清在一旁陪着说话，“开心的时候就咿咿呀呀，很讨人喜欢。”
周渺伸出手指让小朋友握着。
沈子清欲言又止。
周渺也知晓，“沈老师想问什么？”
“你爸爸很担心你，又不好意思来问你。渺渺，恋爱、结婚的对象人品是最重要的。”
周渺点点头，她同意这点。
沈子清缓缓开口，“我第一个男朋友，当时对我带着南嘉生活很有意见。南嘉生病住院，他过来不是关心孩子，而是责备我，不该带着南嘉。这就是自私。”
周渺：“我有印象，他长得很帅，比我爸高。”
沈子清：“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又高又帅的。”
周渺：“所以你喜欢我爸什么？”
沈子清：“善良、稳重。当时南嘉住院，是你爸爸帮的忙。他以为我是单亲妈妈，觉得我可怜。”
周渺笑笑。“他可比你大十一岁，这么看，还是你亏了。小鲜肉多香啊。”
沈子清摇头：“可别让你爸听到。前两天我们带沐沐下楼，有人问他是不是孩子的爷爷？他表面不在意，心里可介意了。”
周渺强忍着笑意。“这个年纪当爷爷也是可以的。”
沈子清又说了一句，“渺渺，咱们不急，也不要有任何负担，随你的心意来。”
周渺怔愣片刻，“沈老师，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难怪我爸对你动心。”
沈子清闹得脸红了。
三日后，周渺约汪信睿见面。她将戒指退还给了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汪信睿扯了扯嘴角，“其实我已经预想到这个局面了。”
周渺情绪平和，“我妈妈那边我会去说的，你不用担心。”
“渺渺，是我配不上你。”
周渺呼了一口气，“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好。”
汪信睿望着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孙宴吧？”
周渺弯了下嘴角，“曾经喜欢过。”
汪信睿起身，“渺渺，希望你幸福。”
从那天在医院见到孙宴，孙宴莫名其妙地和他说那些话开始，再到徐晓珊突然出现，他就知道这一切不是偶然。
周渺也起身，“你也是。再见。”
汪信睿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孙宴为你做了很多事。”
周渺转身，脸上闪过不解，但慢慢恍然。
汪信睿道：“你可以去问问他。”
周渺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自从那天以后，孙宴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出现。
于是，周渺一直没有对外宣布，她和汪信睿分手的事。
孙宴那边坐不住了。周末，他先去了梁玉莹那边，带着礼物，上门请罪。
梁玉莹见到他，一开始还是和颜悦色的，听完他的交代，立马训起他来。
“孙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做！你让徐晓珊到医院闹，你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吗？现在医患矛盾这么严重，你怎么敢的！”她吼道。
梁玉莹可不是一般人。
孙宴的心都抖了几下。
“你要是我儿子，我肯定要抽你！”
孙宴一脸诚恳，“梁阿姨，您打吧。我知道这事我做的不妥，我是担心渺渺被骗。我去医院检查时，和我那个表弟赵思远随口提到了渺渺的男朋友是医生，偏巧思远的同事和汪医生是同学。”
梁玉莹想了想，“你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趁虚而入！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你对渺渺的照顾，你以为我不会抽你！”
孙宴摸摸鼻子，“果然瞒不过您。”
梁玉莹随口说道：“你和渺渺的事，我不会管。渺渺爱和谁在一起，只要她喜欢就好。”怎么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了。
孙宴心想，您才会呢。“梁阿姨，我和您保证，我对渺渺是真心的。我知道渺渺这些年心里不好受，我一定会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
梁玉莹看着他的诚恳的态度，“你这话该去和渺渺说。你早干嘛去了？”
孙宴弯起了嘴角，“我以前眼瞎，是我的错。”
梁玉莹瞪了他一眼，“快走。看到你，我就想骂人！”
孙宴出来后，深深呼了一口气，后背一阵虚汗。有种见到高中教导主任的感觉。未来丈母娘的气势真是太强大了。
孙宴当下去了周渺爷爷奶奶那儿，还买了一束紫色的满天星。玫瑰多俗气。
老太太看到他，亲切地笑着。“你来找渺渺啊，她出去。今晚也不回来。”
“奶奶，她去哪里了？”
“渺渺没告诉我。”老太太问道，“孙宴啊，你是不是想追渺渺啊？”
“你也看出来了啊。”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渺渺都和我说了，你在美国交了十几个女朋友。你这孩子太花心了，以后结婚肯定会出轨。我不同意你和渺渺在一起。”
孙宴遭受暴击。“奶奶，我没有谈十几个女朋友。全部加起来都没有。”
老太太哼了一声。“那也是谈了很多。”
孙宴只得留在那儿，哄着老太太。又陪老爷子下了盘棋。
老爷子嫌弃的不行。“你到底有没有学过围棋？”
“学过。幼儿园的时候学的，学了几年。”
老爷子：“水平太差，下的乱七八糟。”
孙宴：“我学，我明天就开始学。”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不会帮你的。”
孙宴：“……”周渺到底和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什么啊，以前他到周家还是很受待见的。
等他赶到周渺家时，他紧张地按了门铃。
开门的人是梁欣芮。“周渺不在。”
孙宴挤进去，“周渺——周渺——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没有反应。
梁欣芮耸肩，“都和你说了。”
“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去哪了？”
“她是成年人！再说了国内的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梁欣芮双手抱臂，“倒是你，深更半夜，你来女生住宿，这是绅士行为吗？”
孙宴问道：“周渺在哪？”
“工作室。”
孙宴转身就走了。
梁欣芮给周渺打了一个电话，“他果然来家里找你了，现在去工作室了。”
周渺应了一声，“总要见一面，谈一下。”
半个多小时后，孙宴见到了周渺。
工作室灯火通明，只有她一个人。
周渺对他扯了一抹笑，“你来得正好，你定制的那套首饰做好了。”
项链、耳环、戒指，奢华又漂亮。
孙宴走到她面前，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周渺没有避开。
这些日子，孙宴早就酝酿好了要对周渺说的话，可到了这一刻，他说不出口了。
周渺也在等。
半晌，孙宴叹了一口气。“我想了很多话要和你说，但现在那些话都没有用了。渺渺，汪信睿的前女友是我找她来的。”
周渺也有些意外，他竟然说了这事。
孙宴凉凉一笑，“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卑鄙？”
“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可我不想骗你。抱歉！”
周渺叹了一口气，“你破坏了我的恋爱，接下来呢？你还想做什么？”
他那么傲气，对爱洒脱的人，竟也耍起了心机。
老心机男。
“想追求你，想和你结婚，永远在一起。”
“做梦！”周渺利落地回道。她又气又委屈。“拿着你的东西，走！”
孙宴抬手轻轻拿起那么戒指。戒指中心的钻石，是他托人买的。“本就是送给你的。”
“我不要！”周渺拒绝。
“我知道，我们之间错过了很多。渺渺，我可以等。”
“等多久？半年、一年？”
“多久都可以，只要你还愿意回头找我。”这一刻孙宴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在这期间，我遇到了喜欢的人呢？”周渺问道。
孙宴双手攥紧，“那这些就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周渺眉眼轻扬，“好。”
*
周沐小朋友三岁时，周渺和孙宴还没有在一起，两人像朋友一般。
周家人不急，孙家人急的不行。
每每佳节相聚时，长辈们看到他都要说几句，让他早点结婚。
孙宴总是一笑带过，说他还不想结婚。他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一年九月，周沐正式上幼儿园了。九月里，沈子清去北京出差，周朗新在外地开会。只能托周渺照顾周沐。
周渺每日负责接送他放学，孙宴怕她辛苦，主动提出接周沐放学。
那天傍晚，幼儿园那段路全是车。孙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大步走到幼儿园，从老师手中接到了周沐。
回去的路上，周沐问：“为什么是你来接我？我姐姐呢？”
“她有事。你不想我来接你吗？”
“不是。”周沐望着他，“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孙宴吓了一跳，“这话谁告诉你的？”
“你不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吗？”在小家伙的认知里，孙宴就是他的家人。毕竟，每次见到姐姐，都能见到他。
孙宴叹了一口气。
“你们吵架了？”
“我们没吵架。”
“你们结婚的话，我可以做花童。”
孙宴揉了揉他的脑袋，“可以。”
晚上，孙宴帮周沐洗澡。
周渺在客厅做瑜伽，听到浴室的声音，她走过去一看，浴室满地水花。
孙宴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脸上也都是水珠，头上还顶着一个黄色的鸭子。这是洗澡吗？
周沐一看，连忙说道：“哥哥，姐姐都说了洗澡不能玩水。”
孙宴：“……”
周渺板着脸，“这是我家浴室，不是水上乐园。快点洗，洗完澡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等小家伙上了床，孙宴给他讲了两个故事，他还没有一丝困意。
周渺过来，“怎么还没有睡啊。”
周沐拍拍一旁的位置，“姐姐，你过来陪我。”
他睡中间，两个大人睡在两侧，他很享受。
周沐摸摸两个人的脸，“哥哥的下巴好扎手。”
孙宴笑道：“因为我是大人啊。”
周沐看看他，“哥哥，你有白头发了。”
周渺一手撑起来，“在哪呢？”
小孩子的眼神就是好，孙宴自己都没有注意过，他的鬓角长了一根白头发。
周沐安慰道：“我爸爸有好多白头发。”
这有可比性吗？
孙宴一脸愁苦，对着憋着笑的周渺摇摇头。“你可别嫌弃我老。”
周渺笑了笑，“和我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