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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她还是在备忘录的酸梅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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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1-16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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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澜为儿子开过无数的演唱会,唱完一曲,哪肯作罢,说着就要来第二首。

孟泽推辞:“口干。”

孟父当年喜欢交响乐,如今还有唱片留在这里。正好派上用场。

孟泽拿出孟父珍贵的收藏品:“胎教音乐不是儿戏。”

李明澜斜斜望他:“我唱的歌不行吗?”

念及她是个孕妇,孟泽说:“是我唱的歌不行。”

“不要自卑。”她还拽上了,“有我这个名师在,你差不到哪里去。”

“醒醒,别做梦了。”他放下两张唱片,都是莫扎特、贝多芬的经典名曲。

李明澜前倾,把自己趴在阳台栏杆:“我要唱儿歌。”

“随便你。”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她眼巴巴望他。

他只当没看见。李明澜的性格一点长进也没有,只会撒娇卖俏。

也幸好李明澜的性格和从前差不多,她自娱自乐的劲头不减,打开音乐App,大声播放儿歌。

孟泽用耳塞都堵不住她的声音:“李明澜,就你这德行,能教出什么样的下一代。”

她停下跟唱的歌:“凭我的美貌,再加上孩子他爹才华横溢,我的孩子必定是上天下地绝无仅有,才貌双全的天才。”

当妈的哪个不觉得自己孩子天下第一,她骄傲得很。

凭她的肤浅审美,她喜欢的可能是有那么点才华。但结合她的猪脑子基因,他说:“不生出你这样的蠢货就谢天谢地了。”

李明澜关上音乐App,去了厨房。

孟泽跟过去:“李明澜,你干嘛?”

她拿起菜刀,横在半空,凶神恶煞:“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算了。他不和她计较。

李明澜直到唱累了,才在备忘录里的唱儿歌一栏打个勾。

她反复听微信里录下的:“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

要说少了什么,就是孟泽念得麻木刻板,实在谈不上歌喉二字。

她问儿子:「这人唱得怎么样?」

李深:「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李明澜笑了,正要敲字:他不配。

三个字快速落在屏幕上,她的手指在发送键上停住了。

她说:「曾经。」

*

孟泽订了崭新的床上用品。他挑材质挑花色,直到中午,店里才送货过来。

李明澜以为他喜好黑白灰,不料,他选的床单花里胡哨。

其中的秀美花纹像极了李明澜在高三常穿的大红大绿。

今天是家政王姨过来打扫的日子。

孟泽就把铺床的任务交给了她。

王姨手脚麻利,很快撤掉了被套、床单。

孟泽当初铺床单时,有些慢。

王姨掀起很快,只几秒,床单就滚成一团。

孟泽曾经仔细布置的四个角都不见了。

王姨正要重新铺床。

站在门外的李明澜突然开口说:“慢着。”

王姨吓一跳,她定期过来打扫,偶然遇见孟老板,但是从没见过女人。

今日一见,女人的气势比孟老板更强悍。

王姨战战兢兢,观察孟老板的脸色。

漂亮的女人浑然不畏惧被孟老板的冷然,倚在门框:“去,铺床。”

颐指气使的语调。

孟老板面无表情,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说:“王姨,今天先这样吧,你这阵子不用过来,等我的消息。”

王姨极有眼力见,立即退场。

“去,铺床。”李明澜还搬来椅椅子,翘着腿,跟看戏的观众一样,等着孟泽的铺床表演。

“李明澜,你不要太过分。”

“嗯哼。”要是瓜子磕几口,她就更痛快了。

备忘录上没有铺床这一项,但她当成了附加题,只待孟泽完成任务。

他半天不动。

算了,昔日恋人其实是敌人。她转身要走。当她从门框上撤身时,名为孟泽的利剑收进了鞘。

于是,这个额外的附加题还是有了一个大勾。

*

过了一天,李明澜没有担心孤男寡女了。

孟泽应该不至于禽兽到对孕妇乱来。

主卧有独立卫生间。

如果不是一日三餐,她可以完全锁在房里。

晚餐饱腹之后,她洗了个热腾腾的澡,顺便把头发也洗了。

她用毛巾包住长发,穿上舒适睡衣,坐在床上玩手机。

过了一会,她抓了抓头发。

湿漉漉的。

她解了毛巾,没有梳头,凌乱的头在她前额挂了一缕下来,是有些挡视线。

她开门出去。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旧房子,厨房还是以前的布置,孟泽不在这里开伙,之前也没想过要备一台洗碗机。

一日三餐的洗碗任务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明澜跟着大爷似的。

这时“李大爷”又来了。

她的睡衣是长袖长裤,绣了一朵红玫瑰。应该是和刺绣衬衫是一套。

她刚刚洗完头,也不梳头,前额挂了一缕湿发。她喊:“喂。”

他转头:“你要是张牙舞爪,现在这样就是一个梅超风。”

“有没有吹风机?”李明澜把这里当酒店,有要求就提。

孟泽关上水龙头:“不知道。”

轮到她说风凉话:“不买个洗碗机啊?”

“马上去下订。”

孟泽找了一圈,拿出一个老旧的吹风机。

吹风机的原色应当是白,如今已经泛黄了,手柄上有不少磨痕。

李明澜试了下插电。

吹风机发出呼呼的马达声。

还飞出一阵烧焦味。

也管不了那么多,李明澜举着吹风机,对着头发乱吹一通。

头发在眼前飞,她想起当年,她对着风扇练习如何捕捉乱发的风情。像聂小倩的女鬼,岂不美哉。由此可见:“女鬼”不一定贬义词。

孟泽洗完碗,出来就见她发丝飞舞,脸躲在头发之后。

高三的网球赛那天,风卷起她,她一回眸,摄人心魂。

李明澜掀开一缕发,露出小巧的脸,但很快,她又把脸挡住了。

孟泽斥:“夜晚不要演女鬼。”

“我美貌无敌,无可挑剔。”

“粗俗村野,不登大雅之堂。”

“哼。”那又怎样?她拿着吹风机去主卧了,关门,锁门。

然而,备忘录上的事项还需要孟泽去完成。

李明澜虽然在小本本里记下,生完孩子就去吃萝卜糕,但在怀孕五个月,她就再也不惦记萝卜糕了。她嗜酸。

当年保姆给她做酸梅汁。

如今她就折腾孟泽。

吹完头发,她嗓子干,出去灌了大半杯水之后,说:“我要喝酸梅汁。”

理直气壮的架势,仿佛孟泽就是她家保姆。

孟泽半躺在沙发:“你是来避险,不是来当公主。”

“我当初就说要去住酒店。是谁说的。”李明澜故意学着他的冷漠语气,“你有孕在身,住酒店不方便。”

他的原话,她一字不改。

孟泽成了理亏的一方:“我收留你是仁至义尽。”

李明澜抄起抱枕,使劲朝他砸。

孟泽接过抱枕:“你不要得寸进尺。”

“哼。”一团棉砸在他身上,反倒是她使了大劲。

“李明澜,你当心你肚子里的东西。”

她扬起手,忽然觉得昨天早上扭到的腰在这时又闪了一下,她喊:“哎哟。”她立即用手捂住侧腰。

“李明澜。”孟泽抢过她的枕头,“你伤到哪里了?”

“不用你管,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是孕妇,你乱来什么。”

李明澜又抱过抱枕,没有再打,而是把自己的脸埋到枕头里,吼几声:“让你说我孩子坏话,让你说我孩子坏话。”

她可怜的孩子,都没得到过亲爹的一丝疼爱。

孟泽夺过枕头:“别把自己憋死了。”

她扶着腰,跌倒在沙发,扯到伤处,她又叫:“哎哟。”

“上医院。”

李明澜斜斜瞥过去,真难得,孟泽这时候终于不是平静无波了。

不得寸进尺的人就不是李明澜。她说:“我要吃酸梅汁。”

“好好好,酸梅汁。”他问,“哪里痛?”

“腰。”她扶着揉一揉。

“上医院。”孟泽想扶,却又不敢碰她肚子。

李明澜仰靠着沙发。

也是个怀孕五个月左右的时候,她挺着大肚子,下楼时望不见楼梯,忽然脚下一滑,她险险扶住了栏杆,就要撞到肚子时,她费力转身,让自己的后腰卸了力。

她被保姆扶着去休息,她也像今天这样靠在沙发。

当年有想过的,孟泽肯定在大学里争夺第一名。

他没有上大学,但他也意气风发。

“李明澜。”见她半晌没反应,他喊,“李明澜。”

“只是撞到了腰。”

“上医院。”

“不去。”去医院岂不是穿帮了,“不去。”

“真没事?”

“有事,我要喝酸梅汁。”

“我去买。”

李明澜跟个大爷似的:“我好无聊,有没有武侠片?”

孟泽开了电视:“自己找。”

“快去快去。”她挥手,像在赶苍蝇。

李明澜这次的闹腾不是在半夜,难度比昨天的低,孟泽很快回来。

李明澜倒在沙发,在电视的喧闹声中睡了过去。

她还没有显肚子,但已经追求莫名其妙的味道。

肚子里的孽子么,死了就死了。孟泽又不心疼。

他托起她的一缕发丝,慢慢地摩挲:“李明澜,如果不是你还有那么点高三时的蠢样,我早就杀了你。”

她睡得沉,什么也没有听见。

孟泽把她的发丝轻轻搁下:“李明澜,你太蠢了。”

蠢是蠢,但罪不至死。

*

李明澜睡得不久,但是错过了孟泽的“不杀论。”

她坐起来,伸懒腰,一眼望见茶几上的酸梅汁,她笑:“酸梅汁。”

一想到又能在备忘录的事项里打勾,她眉开眼笑,拧开瓶盖就往嘴里送。

一口下去,她的眼睛瞪大,五官往里收,舒展的皮肤皱成一团。

孟泽问:“毒死了吗?”

“为什么这么酸?”李明澜的下巴向后缩,把嘴巴绷成一条线。

“我和老板说是孕妇要的,老板加了量。”

“我谢谢你啊。”她言不由衷。

“不谢。”

喝了半杯酸梅汁,已经是李明澜的极限。放下杯子之后很久,她的五官还皱巴巴。

孟泽评价:“丑。”

李明澜舌头都无法自由舒展,唇抿着,吐不出半个字。没办法和他呛声。

她提前把备忘录的勾给打上。而且,她删掉了备忘录的另外几个事项。

*

还是删晚了。

这个半夜,李明澜是不打算折腾孟泽的。

然而,她在夜黑风高之夜醒来时,不得不去敲次卧的门。

“咚咚咚”三声之后,她用食指骨节刮门。

里面没动静。

她再敲门,整个人靠在门上,借着门板的力量。

当孟泽开门时,她差点跌进他的怀里,幸好她及时攀住门框。

还不待她开口,孟泽说:“说吧,今晚又想要吃什么。”

甚至,他是穿戴整齐之后才来开门。等她下命令,他能第一时间出发。

“我肚子疼。”

“哪里疼?”

她捂住肚子:“可能吃错东西了。”

晚饭是两人一起吃的,要说她说了什么特别东西,那就是酸梅汁。

是她自己吵着闹着要的。

不过,李明澜闹肠胃炎也不是一次两次。她不是一个省心的人。

“上医院。”下午就该上医院,而不是放纵这个毛毛躁躁的女人。

她摇头:“我吃吃肠胃药就行。多年的老毛病了。”

“你知道自己有这毛病,还喝什么酸梅汁。”

“凶什么凶!”

“上医院。”

“我不去。”

“李明澜。”

“不不不。”

孟泽一年都不会在这里住几天,这里之前备的药早就过期了。他说:“我去买药。”

“快去快去。”

*

李明澜这次没有关门。她侧身,蜷缩成虾状,长发凌乱披在脸上,只露出小巧的秀鼻。

“李明澜。”孟泽轻喊。

她抬眼,发丝挡在眼前,模糊间,他这人都不那么凶了。她没有掀开发丝。

他又叫一声:“李明澜。”

“嗯。”她喃喃着,“我还活着。”

“起来吃药。”

李明澜至今也没有掀开头发,披头散发坐起来。

藏在发丝里的视角下,孟泽是温和些。

不料他一句话就颠覆了她的幻想:“李明澜,把头发理一下,跟个女鬼一样。”

她拨开头发,再望他。

刚才果然是遮天蔽日的幻觉,这刻薄的一张脸,怎么可能温和。

当她见到他说的“药”,吃惊。

他足足买了两大袋的肠胃药。

李明澜说:“我现在知道了,你是真的想要毒死我。有了这些药,你就不需要留着那一个长苗的马铃薯,你的心真狠呐。”

“不知道你要吃哪个,你自己挑。”听她说话中气十足,他也不担心了,风凉话下一秒就到,“这次你要是中毒死了,那就真的后果自负。”

他放下一杯水。

他留给她的最后一记眼神,是对一个傻子的目光。

即便如此,当李明澜服下肠胃药,缓解不适之后,她还是在备忘录的酸梅汁后面打了一个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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