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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刀(“毕竟你之前只是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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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1-15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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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洵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微笑着挑起她耳边的一抹发丝:“分明是阿翾不想我看你,怎是我怕你?”

谢翾轻轻哼了一声,她将凤洵的手推开了,分明现在这位“景寻”一句话都不要对她说才好,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去主动挑起这个话头。

莫名的,她有些烦躁,于是便想着早些去睡觉,也没想太多,便直接站起身来。

凤洵正对着她,也没想到谢翾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很快把头偏了过去。

谢翾站在浴桶里,朝凤洵伸手:“衣服。”

她本可以自己做,偏偏要让凤洵给她递衣服,凤洵无奈地笑了笑,从侧旁桁架上取来白巾,裹在了她身上:“快些出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我都修炼这么久了,怎么会有风寒?”谢翾的脑袋在白巾上蹭了蹭,将自己的长发擦干些许。

凤洵打开了谢翾放衣服的柜子,她带来的箱笼开着,放在最上方的是一件他很熟悉的衣服。

是他在冥界时送给谢翾的衣服,是他的尾羽所化,他熟悉冥界的规则,冥界完全是一个精神世界,若要将那里的东西带到人间,要耗费灵气为之塑造实体,这只是一件衣服,到了人间就失去它所有的妙用了,但谢翾要为这样大的东西塑造出实体,要耗费不少法力。

方才她独自一人时,就用自己刚吸收不久的法力来幻化了这件衣裳了。

凤洵罕见地呆了一会儿,直到谢翾催他:“小寻,就是放在最上边那件。”

凤洵将谢翾的这件衣服取了下来,此时的谢翾已擦净了身子,披着白巾就如此安静看着他。

他轻车熟路为她穿起了衣服,明知故问:“我之前没见你有过这件衣裳。”

“你如何能看得完女子的衣柜?”谢翾反问,当凤洵送给她的那件衣服披上来的时候,她极轻地叹了口气。

玄色的衣裳更衬得她的容貌冰冷似雪,谢翾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耗费珍贵的法力把凤洵的衣裳带到人间,她莫名的就是有些思念——即便她知道自己终归会回到冥界。

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在酆都城外的铜甲将军身边等她吗,屡屡她穿过无边无际的迷雾,在尽头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

可能那就是终点,是彼岸,是人类一生追求的、某种一定要触碰的东西。

谢翾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景寻”,此时他低眸为她将脖颈旁的衣襟理好,谢翾想起自己在很久之前还不会自己穿衣裳,凤洵给她穿的时候,其实动作还有些笨拙,后来他不会了。

所以,这个“景寻”的动作为何会这么熟练?

谢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问:“以前你也给其他女子这般穿衣服?”

凤洵的手停在谢翾的肩头,他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只有你。”

谢翾轻声笑,没信她,只当他在哄女人。

将外间蜡烛吹灭,谢翾靠在了床榻里侧,没想到凤洵默默朝外走去,外间会客的短榻又窄又小。

“陪我睡觉。”谢翾盘腿坐了起来,朝他唤。

凤洵将外袍脱下,搭在桌上:“我们还未成亲。”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谢翾冷声说道。

凤洵心道这不是你会对我做什么的事,而是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还是转过身来到了谢翾身侧,问:“这样行了吗?”

谢翾看出些许他对自己的抗拒来,她还没讨厌上他呢,他就先如此了。

她一把揽住了他的窄腰,轻声说:“当初可是你赖着要找我。”

凤洵将大掌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回过身睡在她的身侧:“是。”

黑暗中,谢翾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脖颈上,现在她的鬼气无比充盈,充盈到她有自信将自己这个枕边人轻松杀死。

他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回京城,就说他被妖兽杀了。

凤洵侧过头去看谢翾在黑暗里闪着光的眼眸,她的所有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连杀意也是。

“阿翾。”他低声唤她。

“嗯?”谢翾懒懒抬眸,眼神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没有躲,只是如此平静地看着她,直到谢翾缓缓松开了手指,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动,她尴尬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凤洵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没觉得有多疼,她永远咬不疼他。

谢翾觉得自己很奇怪,想杀他,但看着他的眼睛,又不想杀他,他的眼睛里住着一个蛊惑人心的鬼。

“想如何做就如何做。”黑暗里,凤洵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永远支持你。”

谢翾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冷笑,她若知道她想杀了他,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倒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凤洵的手还是停在她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蓦然间,他有些舍不得她。

次日,挂在城墙上的人皮与死去的城墙守卫被发现,大惊失色的君州卫队长想要向许谨报告,却发现他们的太守大人不翼而飞。

祝寒带来的兵马司护卫的驻地被包围起来,外边君州卫队擒住了几个人质。

谢翾被小池的敲门声惊醒,她睁眼发现自己还被凤洵抱在怀里,回过神后,她坐起身来。

“公主,官驿外边被君州的守卫围起来了,怎么办,他们都是修炼者?”小池在外边慌忙呼唤谢翾。

谢翾刚将外袍披上,凤洵已开了门:“丁先生呢?”

“丁先生昨夜修炼便一直没出来,想来是入定了,我叫不醒他。”小池回答。

“君州怎么会这样,我们分明是来帮他们的啊!”小池很是疑惑。

谢翾慢悠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凤洵点点头:“你去兵马司驻地那边,这里我来吧。”

小池见两人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才放心了,凤洵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原地,谢翾感应了一下纪亭煜的气息,他正在入定,一时半会儿不能被打扰,不然有损修为。

见凤洵彻底离开了,谢翾才去打开官驿的门,她注视着门外气势汹汹的君州卫队长,问:“何事?”

“昨夜城墙上守城的士兵死了十余位,还有一位的人皮被挂在城墙上,公主可知道此事?”

小池在身后一听,吓得险些晕过去,她在京城久了,哪里听说过这般可怕的事情。

“君州城外有妖兽,你们不去找妖兽,问我做什么?”谢翾疑惑。

“若是妖兽,还能留下人皮?”君州卫队长显然对妖兽的习性十分熟悉。

谢翾笑:“你们对妖兽这么了解,昨日我们来时怎么不跟我们分享情报,问及妖兽情况便支支吾吾?”

“太守大人呢?”谢翾明知故问。

“太守府邸内无人。”

“想来是被妖兽叼走吃了。”谢翾抿嘴笑,“这回他可没留下什么人皮手臂之类的东西吧?”

“你!你是如何知道太守情况的!”被谢翾戏耍的君州卫队长这才反应过来。

“是我杀的,我当然知道了。”谢翾一把掐住了卫队长的脖颈,一旁的其他守卫拔刀上前,却被谢翾周身的气场荡开。

小池吓得躲回了官驿里,谢翾自然不会对君州城里剩下的这些人手软,昨夜他们放的冷箭她都还记着呢。

“你……你……”卫队长一口气没喘上来。

“兵马司驻地那边,你们今日抓走了几个?”谢翾冷声问。

“十余位。”

“要孝敬你们的主人吗?”

“你知道了?”卫队长大惊失色,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说道,“你们既然进了这君州城,迟早也是要被他吃了的,现在自相残杀有什么用?你们京城迟迟不派出救兵这才让我们君州凄惨至此,等着吧,待会儿我们第一个给主人送的就是你们这王爷和公主!”

“现将自己的同族献出,你们可真伟大。”

卫队长的声音被谢翾掐得逐渐微弱:“逃不走,打不过,我们只能被它吃,我们又能……又能如何呢?”

无人在意他们君州,他们只能困在这座绝境之城里,等着那个怪物慢慢地将他们的灵魂与躯体全部蚕食。

谢翾手一松,将卫队长掼到了地上,后者一抬手指挥身后的人要将谢翾抓起来。

此时谢翾身后一道强大的气浪掀起,将那几位君州守卫推开。

纪亭煜总算修炼结束,如今他已恢复了大半修为,轻松便能对付君州城里的这些修炼者。

“你们说要把我送给你的主人,这倒是个好主意。”见纪亭煜醒来,谢翾心中已有了计划。

“把我抓去吧。”谢翾对那卫队长说。

“公主,你这是?”纪亭煜有些惊讶。

谢翾回头对纪亭煜点了点头道:“丁先生,你领着小池去兵马司驻地,景王爷会和你说清楚。”

“你不自量力想去独自对付主人?”卫队长看出了谢翾的用意。

“不然呢?”谢翾也大大方方承认了。

“你不自量力,你这是在送死!”卫队长显然还不知道昨晚谢翾与凤洵合力将那妖兽打得节节败退。

“知道我是去送死,还不赶紧把我抓到它面前去。”见纪亭煜带着小池先行离开,谢翾又露出恶相,把狼狈的卫队长从地上拽了起来。

卫队长只当谢翾不知天高地厚,想自己偷偷对付妖兽独揽战功,内心嗤之以鼻,心道京城来的贵族就是自大,他想让谢翾去见见他们主人的厉害。

“有我做人质就够了,把兵马司的护卫放了。”谢翾来到西城君州护卫队的驻地,对远处那几位俘虏抬了抬下巴。

“就你一人,我们主人如何够吃?”

“从你们的人圈里挑些人出来啊。”谢翾朝西城的房屋笑了笑。

“那是我们的人!”

“把百姓送出去的时候,你们可没想着这是你们的同乡人。”

谢翾是自愿来的,她大摇大摆地坐在帐篷里,丝毫没有交涉的意思。

若不是还顾着那位景王爷的心情,她就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那几个人质根本威胁不到她。

“你——”

“再不答应我就动手了,昨夜城墙上的守卫也是我杀的,我是禹国人,可不管京城人的死活。”谢翾眯起了眼睛。

卫队长看着谢翾,竟觉得眼前的人比城外徘徊的妖兽还更可怕,毕竟那妖兽杀人是为了吃,那么她昨晚杀的城墙守卫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吗?

“去,把京城那几个护卫放走,再挑几个人过来,和这位公主一起送给主人,对驻地那边的包围不能停,等我们将此事告诉主人,它会来把他们都杀了的!”卫队长吩咐了下去。

谢翾被绑着经过这位卫队长的时候,她歪头问这位中年人:“人类的味道好吗?”

这位卫队长的情绪彻底崩溃:“城里出了人类就没有别的肉食了!你要我们如何做?不被我们吃,他们也会被主人吃了!被同族食用总归没有那么屈辱!”

“若不是你们京城迟迟不派救命,君州会沦落至此?那妖兽最开始也没那么厉害,现在你们还高高在上审判起我们了?”

“我们是和妖兽合作的魔鬼,你们又是什么?那个京城难道不也是匍匐在荒原上的、可怕的怪物吗?”

“第一批送给妖兽的人类就是我的家人,我看着他们被妖兽嚼碎咽下肚子,我听不到他们惨叫的声音,只能听到他们的骨骼被咔嚓咔嚓咬断的声响,你凭什么——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凭什么仇视我们,凭什么把我们也看成怪物?”卫队长因为谢翾的问题崩溃了。

谢翾只是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卫队长,我不是京城人,发癫请不要对着我。”

“世道不公!”

“世道只是对你们不公。”

“那又凭什么呢?”

“凭他们掌握这个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凭他们能修炼——就连你们上古时候也流着和他们同族的血液,不然你们如何能修炼呢?”

“长长一条没有边际的皇脉,垄断了这个世间所有的灵气,他们可以凌驾于你们身上,他们可以制定规则,制定天地间不容违背的法理,而你们只能企盼下一世转生到贵族之家,但——去六道轮回走了一遭,你们还是原来的灵魂吗?”

谢翾微笑地看着君州的卫队长,启唇平静道:“你死了要进地狱,魂体会被削弱到来世只能投身草木,又要经历几世轮回你这团可怜的、卑微的魂魄才能重回人身呢?”

“我们又能……如何呢?”卫队长眼中落下泪。

“不能如何。”谢翾被送出城的时候,唇角还挂着笑意,“人间就是如此。”

她的身体与其他几位被献祭的百姓消失在荒原之上。

如山般巨大的妖兽卧在荒原上,侧身试图舔舐自己昨晚的伤口,却因过度庞大的脑袋转不过身子,当谢翾出现在它视线里的时候,它发出暴怒的咆哮声。

谢翾回头望,妖兽幻化出的巨爪已出现在远处的君州城上方。

“砸啊。”谢翾将手上的绳子扯断,将身边一位位被献祭的人类踢到妖兽面前,“吃啊。”

“昨夜要不是有他,你早该死了。”谢翾看着妖兽贪婪地将地上已经完全变成傀儡的人类舔进自己的嘴巴,鲜血溅落在黄沙地上。

妖兽死死盯着谢翾,竟然开了口:“你也不是人,怎么想着帮人类了?”

“少装糊涂了,你不认识我?”谢翾的身形往前疾飞而去,仿佛一柄利刃出鞘,这一回她放出的审判之力没有去试图窥探妖兽的内心,而是用它与生俱来的威压去控制妖兽的行动。

“你是……那个受罚的灵魂,你不是我派出的人吗,你……不对,你是那个身体原本的魂魄!”妖兽身后的系统所代表的力量总算认出了谢翾的身份。

“你才知道啊。”谢翾手中黑刃闪现,竟然将妖兽庞大的躯体切割开,它硕大的脑袋里出现一条双尾的黑蛇,它们在荒原上挣扎着,君州城上方的利爪已经暴怒地拍了下去,它特意选择了兵马司驻地之外的区域,一掌落下,上百平民死去,硬生生被压成肉饼,血液溅出十米开外,场面血腥凄惨。

“这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伤我,我也不会对君州下手!”妖兽咆哮着说道。

“你好生奇怪。”谢翾抿嘴笑,“他们的性命与我何干,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受你胁迫。”

“满城都是你的傀儡。”谢翾一把将蛇尾的末端抓住,竟然硬生生将这一座山一般大的妖兽给甩飞出去,“他们可怜可悲,但你不要想着我会在意他们的生命。”

“你想要城里的那个人伤心吗?”妖兽问。

谢翾的手顿了顿,又笑:“他也要死,他的喜怒,与我何干。”

君州城内,凤洵撑起巨大的守护阵法,将兵马司驻地内的所有人护在其中,阵法外,君州百姓陷于妖兽的残害之中,祝寒等人知晓情况,并没言语,但兵马司有位部下大胆开了口:“景王爷,我们的驻地还能容纳一些人,为何不把那些百姓接进来,就算君州那些修炼者有错,但他们只是等待着被妖兽食用的可怜人啊!”

“可怜人?”凤洵并不是愚昧之人,昨夜他收手,一是因为不了解君州情况,二是因为城中还有兵马司的人,如今他知道整座君州城里的百姓灵魂都已经完全被那只妖兽污染了。

他们不能再挽救,妖兽死去,他们也要死。

“景王爷,是我们京城的人害得君州如此,你现今又放弃他们,何其残忍!”兵马司的那位部下大声说道。

“住嘴,你没看到君州城的人都疯了吗?”祝寒斥责

“那也是我们害的,现在我们还要袖手旁观,禹国公主下手怎么如此歹毒,将妖兽逼到这样的境界,她……她不会缓一缓,少造些杀业吗?”

随着这位部下慷慨激昂的发言,人群也躁动起来,这一瞬间,他们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凤洵身上,似乎拖着迟迟不来君州城的是他。

凤洵很少亲自与人类接触,他看着驻地里嘈杂响起的声音,抿唇不言,祝寒已冷了脸,朝外一指:“好,你去救一个进来,你去看着他!”

“景王爷修为最高,为何不是景王爷看着他?”

“他是景王爷!”

“君州城不就是被这些王爷太子害的吗?”

“你——”祝寒拔刀而出,抵在了自己这位部下的脖颈处。

“是我的错。”凤洵看着坍塌的君州城,忽然开了口。

“王爷,你都没在京城待上几个月,这如何是你的错?”祝寒慌忙说道。

“是我。”凤洵还是牢牢护着这片驻地,他看着阵法外的无数百姓死在妖兽之手,他们死前面上还泛着愉悦的微笑——似乎被妖兽杀死是他们的荣幸。

君州城早就死了,很多人早就死了,余下的只是行尸走肉。

城外,谢翾的黑刃已抵在妖兽的七寸之上,她掐着黑蛇的脑袋,低头问:“京城里面有多少你的人?”

“你——小小虫豸也敢问我这样的问题?”

“哎呀,你被虫豸压在地上,喘不过气来了诶,回去是不是又要找你的谢如扇宿主哭诉了,还是要骂她无能连我也看不住?”谢翾的手缓缓拂过黑蛇冰冷的鳞片,黑刃已没入它的七寸。

妖兽倒下,谢翾已不再它这个单纯由精神能量构成的身体,反而去吸收着妖兽的身体,这一回,她接收到的信息更加清晰。

在构成妖兽身体的这团混沌中,谢翾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主人,我们这个位面的穿越者遇到了麻烦,穿越者寄生身体里的灵魂没有死,她似乎掌握了那个位面的至高力量,又回来找我的宿主复仇了。”

“位面本身的力量——是那个位面本来的神明吗?”

“只有神明的干扰才能阻拦我们对信息的攫取,我们终究只是……外来者。”

“我早有布置,他们会死的。”

“死?”虚空里传来谢翾的声音,她借着妖兽死躯作为中转站,竟然搭上了他们的对话,她直视着位面之上虚空里的那团混沌,跨越了时空与祂交流。

“你倒要担心一下自己的性命。”谢翾把玩着手中的黑刃,调笑道。

“你——可知我是怎样的存在?”

“你是所有世界之外的生物——可能勉强能算作是生物,你派出所谓的任务者去各个位面做任务,先是掠夺本土人的身体,再然后是掠夺那个世界——毕竟若不是我,谢如扇的一生应该顺风顺水吧,她和太子的后代会登上皇帝的宝座,数百年之后,她和你的势力就和繁殖的寄生虫一样占领了这个世界,任务者是每个世界的天命之子,你的系统利用无与伦比的观测能力成为他们行动的金手指,帮助他们登上那个世界的顶峰,他们成为世界之王,你也成了那个世界的主人,对吗?”

“但是,这个世界让你感到很棘手——”谢翾迅速浏览着妖兽身体里留下的精神信息,飞速解译那些晦涩的画面,“与其他类似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修炼者竟然有寿命的上限,很多位面世界……唔……他们修炼竟然能强化自己的身体获得长生,但是我这里不一样,一位人类最多就只能活百多年,所以你只能通过延续不断的血脉去占领此界。”

“而且,你不得不依附于这个世界原本的皇族,他们的地位太稳固了,因为他们的力量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本土神,他强大得可怕。”谢翾嘲笑虚空里的混沌。

“他们依附我?当年不是他们虔诚祈求我降临的吗?”混沌沉沉的声音在虚空中传来。

谢翾还是笑,她的身形从这片虚空中抽离,认清了系统背后所代表的东西,一切就简单了。

她恨皇族,是因为皇族召唤了这团虚空里的可怕混沌,就是这个东西让人占领了她的身体,也是这个东西用所谓的惩罚折磨了她十几年。

罪该万死,就算它是类似的神的存在,它也一样该死——谢翾心中的恨意滔天。

她在君州城外吸收着妖兽的身体,这样一来,她的修为竟然突破了魂身境,她的修为早已突破了一个人类躯体所能达到的极限,但她的身体没有被这强大的修为撑爆,这说明人类理论上还是能继续修炼的。

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能得长生呢?

谢翾困惑地看向完全坍塌的君州城,在那里的所有百姓已经随着妖兽的死去一并倒下,妖兽果然早就蚕食了他们的灵魂,那团虚空里的混沌最擅长的就是他人的灵识。

谢翾步入君州城内,一位兵马司护卫竟然朝她冲了过来:“就是你害死了君州的百姓!”

凤洵眯起眼,正打算上前将人押下,谢翾已经拽住了他的右手手腕,透过这护卫的厚重护肘,她似乎能看见他手腕上印刻的蛇形印记。

“这么义愤填膺,和他们陪葬去好了。”黑刃抹过这位兵马司护卫的脖颈,谢翾竟然随手就把他杀了,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往里走去。

凤洵看着她轻轻叹气,并没有阻止她的行动。

倒是小池吓得又惊叫出声:“公主!他是兵马司的人!”

“冲撞皇族,罪可至死,不是还有人犯了这罪被拉到刑场上被凌迟了吗?”谢翾唇角挑着凉薄的笑,“我让他死得痛快点,也算慈悲了吧。”

身为他们的长官,祝寒没有说话,方才这守卫说的话在战时甚至能影响军心了,确实——罪该至死。

“君州陷落,与我们无关,错的是耽误实际,沉溺在美人乡的太子殿下。”谢翾登上马车,对祝寒说道,“可以回去复命了。”

凤洵没有骑马,而是登上了谢翾的马车,他看着她,一言不发。

“君州死了这么多人,心疼了?”谢翾一边擦刀一边问道。

“不。”凤洵许久才开了口。

他只是在思考自己之前的选择是否有错。

“无知并不是错。”谢翾忽然开了口,“毕竟你之前只是一个傻子,对吗?”

谢翾还以为他现在因为自己的皇族身份感到耻辱,所以如此出言安慰他,但这句话又像是对着真正的凤洵说的。

“善良不是错。”谢翾用染着血的手碰上他的面颊,“错的是欺骗你、利用你的人,但你还是怜悯他们,这就是可悲之处。”

“傻子。”谢翾又轻声说。

凤洵俯身,将他抱紧了,在他降临此世的千万年里,第一次有人如此说他。

谢翾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声,抬起的手还是落在了他的背上,她有些累,便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凤洵拥着她,低眸看着她,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她的模样记在他的心里去。

——

君州之变,朝野震惊,对太子的弹劾接连不断,谢如扇那边已经彻底和系统失去了联系,似乎那个系统已经完全放弃她了,面对楚逢星的求助,她也无可奈何。

小池回宫之后,没将谢翾的事情说出去,自从她上次的手被谢翾握过之后,手腕上的那个印记似乎屏蔽了所有可以传过来的神识。

入夜,谢翾在屋里休息,京城里的事情凤洵会处理,很快他就可以获得各方支持坐上太子的位置了,这些天她就在府中歇下。

小池小心翼翼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来。”谢翾抱着小池的话本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小池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谢翾,一弯膝盖就要跪下来。

“我说了,我不喜欢看到你跪我。”谢翾放下书,困惑地看着小池,“你不会以为我说恶心是在开玩笑吧?”

“公主,你……你是如何让我手上这个印记失去效果的,我……与我一起入宫的还有几位好友,她们也……”小池支支吾吾说道。

“那是我的法术。”谢翾指尖亮起审判之力的暗金光芒,“让你闭嘴我才用的,你的姐妹关我什么事?”

“公主,她们也并不想如此,但是我们幼时一入宫就被刻下这印记了,就是这个印记让我们永远不能背叛皇族。”小池慌忙解释。

谢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看了看泪眼婆娑的小池,她的眼睫懒懒抬起:“好,就看在你把话本子借我看的份上——”

“我帮你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你要帮助你的朋友,要靠自己的力量。”谢翾放下书,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我出自平民之身,并不能修炼。”小池低下头说道。

“我说你可以就可以。”谢翾回忆着自己用魂体修炼的法术,若是把用人类身体来修炼它,就要修改这些地方……

她闭目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将自己曾经用鬼气修炼的办法给改良好了,得益于自己之前受系统漫长的折磨,她有幸看过许多个不同位面世界增强自己实力的情况,没有上古贵族的血脉同样可以修炼,只是吸收灵气的渠道不同——这就是人类身体的奇妙之处。

皇脉的作用是将灵气聚拢起来,让只有皇族血脉的人能够修炼,因为皇族血脉里有一部分灵气入口是与能量匹配的,如果不能匹配就无法吸收灵气。若要在一个完全的普通人身上打开这个匹配的关窍,便要引动神明的力量。

正巧,谢翾就掌握了冥界神明的力量。

谢翾掏出自己手里的黑刃,隐隐有金色光芒缠绕其上,此界所有除了贵族之外的所有人灵窍都被锁住,若要打开所有人的灵窍就要皇脉斩断,但若只打开一人的,她也游刃有余。

小池看着落在自己眉心的黑刃,想起它曾经夺走许多人性命的可怕,坐在原地颤抖起来。

谢翾按住她的肩膀:“抖什么抖,又不是要杀了你。”

黑刃上的金光一点,殷红血液自小池眉心落下,一道红色伤口一闪而过,小池眨了眨眼,灵窍忽开。

她惊喜地瞪大眼:“公主,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好像可以感受到灵气了!”

“所有人类的身体本来就可以吸收灵气。”谢翾传授给小池简单的修炼功法,“只是有些东西,将这种能力垄断了。”

“学会了,就能帮你的朋友抵挡那个黑蛇印记的影响了,我知道你嘴很严,别到处乱说。”谢翾又拿起自己的话本子。

“公主,你到底是谁?”小池现在也不相信谢翾只是一位普通的禹国公主了。

谢翾笑:“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多……多谢公主!”小池躲回了自己房间,偷偷修炼起来。

谢翾见她离开之后,才放下自己手里的话本,她感觉有些无聊,便想着出去找“景寻”。

——

“这几日就要将纪先生送回国师府吗?”谢翾问凤洵。

“纪先生说他想回去把那个冒牌货赶走,反正太子大势已去,已无力阻止了。”凤洵尊重纪亭煜的意见。

“等祭天大典吧。”谢翾托腮说道,“看看现在那位国师大人拜的是什么神。”

“他拜的是什么神,阿翾应当已经知道了吧。”凤洵微笑地看着谢翾。

谢翾对他眨了眨眼:“你是如何猜到的?”

“我如何不知道?”凤洵回到人间之后就隐隐察觉了这件事。

“那就祭天大典。”凤洵依着他。

“到时候你我要去皇脉中心缔结婚约,要请个稳妥的人保护纪先生。”谢翾思考着人选。

但不久之后,纪亭煜过来的时候已经说他找好了保护自己的人选:“大皇子殿下愿意掩护我进祭坛,我要看看到底谁敢篡夺我的位置。”

这个计划,倒也不赖,纪亭煜便暂时去了楚逢雪的宫中。

谢翾是被小池叫回去的,她修炼一段时间后就找到了景王府来。

“公主,我还有些问题……”小池对谢翾行了一礼说道。

谢翾起身,向凤洵告辞,凤洵忽地开了口:“瘀结的灵气要先往上渡,不要一股脑往丹田吸收。”

“你——”谢翾猛地扭过头,她偷偷教小池修炼的事情竟然被这个“景寻”一眼看出来了!

“小池突然觉醒了自己以前继承的血脉吗?”凤洵还给谢翾找台阶下。

小池猛点头:“是……是,我到现在才发现了。”

“嗯,你且回去继续修炼,今晚公主就不回去打扰你了,在我这里歇下就行。”凤洵点点头。

谢翾:“?”搞了半天你是要我留在这里?

她坐了回来,盯着凤洵瞧,有些没搞懂他的目的。

“现在京城都在说太子殿下耽溺美色,你要是当了太子,我可不想被别人这么说。”谢翾调侃了一句,她发现自从回京之后,这位景王爷变得黏人了许多。

“嗯。”凤洵随手将她抱住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他们不会说的,要等几日太子才会让位。”

“若按神明的指示,祭天大典之后你我就算真正的夫妻了。”凤洵忽然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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