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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刀(直接将这柄匕首送进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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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1-15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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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耀目金红色光芒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谢翾被刺得闭上了眼睛,先前环绕在他们身边的黑雾骤然消失,她仿佛失去了力气般往后跌去,却被一只大掌扶住了后背。

谢翾以为是自己身边的那位“楚景寻”将她扶住了,回头却看到终于降临的神王大人身上华服散发的金光。

而先前挡下大部分黑雾的凤洵却跪倒在地上,手执长剑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他低着头,唇边渗着鲜血,堪堪抬头时却看到了谢翾落在了神王的怀里。

骤然积蓄起仅剩不多的力气,凤洵想要冲上前去将谢翾从他的怀里拽出来,但此时的谢翾已经将视线移开了。

谢翾没再看凤洵,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这位神王大人侧脸的轮廓上,他下颌的线条太过熟悉,震惊得她张了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是父子的缘故吗?他与凤洵似乎有着一模一样的下半张脸,谢翾没空再去管负伤的“楚景寻”,只是朝神王大人伸出手去。

但他始终背对着她,对于这样的上界神明来说,所有的人类都如尘埃。

谢翾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将那界外混沌所产生的所有黑雾斩断,这处祭坛终于显出它原本皎洁无尘的模样,他高大的身影借着梧桐树上漏下的日光投下影子,高大又沉默。

他分明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却不肯分一分神,去将那胆敢窥伺这个世界的界外邪灵杀死,这就是无情的、将人间视作尘土的神明吗?

“你——”谢翾往前走了一步,“凤——”

凤洵是你什么人,你认识凤洵吗?你就是凤洵的父亲吗?谢翾脑海里冒出诸多问题,她的所有心神都落在眼前这个金光耀眼的神明身上,却没看到身后凤洵攥紧剑柄颤抖的手。

神王大人没有搭理她,只是朝后一拂手,想要将她击退。

谢翾自然不会就这么被他推开,她一定要见到这位神王大人的脸,所以在神王释放神力的时候,她也使出了自己的审判之力对抗,当然她现在所掌握的力量与真正的神明相比就如萤火面对皓月,谢翾一点微薄的神力瞬间被击散,她往后跌去,直直落在了凤洵身边。

还是他把她接住了,凤洵单手握住剑柄,长剑没入祭坛下的树身之中,在神力汹涌之下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纵然谢翾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他还是紧紧把她抱住了。

“他是神。”凤洵看着神王,对谢翾说道。

“就算是神,我也要看看他的脸。”谢翾挣脱了凤洵的怀抱,逆着刺目的光冲了上去,她始终没找到自己沉沦于无尽痛苦时所见的那一点光芒究竟来自于何人。

她觉得是凤洵,但她亲手、亲眼验证过,并不是他。

那会是与他有着相似脸庞的、他的父亲吗?谢翾不知道答案,但她一定要追出个结果来。

审判之力再次展开,谢翾没有回头,义无反顾地朝着那束光芒奔了过去,神力荡开的气浪再次席卷上凤洵所栖身的这个凡人躯体,他也会受伤,亦有生命的尽头,这就是人类。

凤洵看着谢翾的背影,他越过她垂落发丝的肩头,看到金光尽头的神王终于转过了身子。

他有一张与凤洵一模一样的脸庞,每一根线条、每一处细节都没有区别,唯独他的那双眼睛带着神性的漠然无情,而无凤洵的悲悯善良,究竟慈悲是神,或是无情才是神呢?谢翾看着他那张与自己在混沌中所见一模一样的脸,愣了许久,这是凤洵,又或者是别的人呢?

神王大人没有看谢翾,他只是在与谢翾身后的凤洵对视,最终,他那双如海洋般浩瀚的眼眸微微闭上,更加强大、无法抵御的神力荡开,在解决此处混乱之后,他将梧桐神树里的所有人驱逐出去,只有谢如扇被留在了神树里,随着那界外混沌与此界的联系被切断,她也彻底没有了呼吸。

真正的神明就是这般强大,只需要一抬手便能将为祸人间的界外邪灵消灭,他分明有这样的能力却不动手,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并不在意这人间与芸芸众生,冷酷、无情,这才是神明。

谢翾失去了意识,只记得在不断朝后涌着的气浪里,有人一直紧紧抱着她,怀抱温暖且坚实。

这样的神明,怎么会有凤洵这样的孩子呢?谢翾不理解,她的额头抵在凤洵的肩头,低声唤:“凤洵。”

或许是知道她此时意识混沌,凤洵像是承认了自己身份似的,低低应了声:“我在。”

他的大掌搭在她的脑袋上,望着梧桐树上出现的凤凰虚影,喃喃道:“不喜欢他吗?但是……我们的脸明明一模一样。”

谢翾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彻底昏迷过去,待醒来时,他们所有人都被逐出了皇脉——谢翾甚至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斩断皇脉的计划。

大皇子与小公主一起被黑雾杀死,此事皇帝心知肚明是谁做的,只是望着死去的楚逢雪的尸骨,他似乎有些失神,他试图再次入内呼唤那界外的混沌,却再没听见回应,无奈,皇帝只能将此事宣称为针对皇族的刺杀,回京之后正常举行谢翾与凤洵的婚礼。

凤洵在梧桐神树里受了重伤,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好,谢翾被那位神王大人的真容扰得心神不宁,只想快些回冥界问问凤洵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在婚礼举行之前,她已分次暗中离开京城,将分封各地的皇族子嗣先行解决,多处皇族属地都出现混乱,地方无人镇压,战争四起,为了稳定局势,皇帝只能将谢翾与凤洵的婚事提前,用一场喜事来转移注意力。

谢翾捧着一碗汤药,递到了凤洵面前,小声问:“好些了吗?”

凡人之躯孱弱,更何况那日是凤洵为谢翾挡下了大部分的黑雾侵袭,他的伤倒是重,不过修养了这么多日,也差不多好了。

凤洵望着她点了点头,他从谢翾手中接过汤药,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蔓延在舌尖。

谢翾甜甜笑了笑,或许是知道他不久之后就要死了,所以对他格外温柔,她塞了一颗糖放在他的嘴里。

“这是我去外面——”杀皇族后裔的时候顺道买的,谢翾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生硬道,“去外面买的。”

“嗯。”凤洵长睫轻颤,颔首应道。

他凝眸望着她,许久没再说话,倒是谢翾钻上了他的床榻。

“新婚之前照规矩双方不能见面。”凤洵提醒她。

谢翾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你别说,我偷跑过来的,小池还以为我在房间里呢。”

“成亲了自然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凤洵说。

谢翾抬手抚上他的面颊,将他的脸转了过来,仿佛是要多看他几眼:“我现在就想看看。”

毕竟等不到他们真的成亲,她就要把他杀了,她能给他最大的慈悲就是,她可以最后一个杀他。

没能在祭天大典那日将皇脉斩断,谢翾十分遗憾,这意味着她从梧桐神树出来之后就要先将所有的皇族后裔都解决,才能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有资格开启皇脉的人,从而再次进入皇脉,将这垄断此界灵气的巨大阵法彻底破坏。

所以,楚景寻她是必须要杀,一刻都拖不得。

凤洵看着她点了点头,他的深邃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从他接过原本楚景寻手里捧着的那枚凤凰羽决定来到人间的时候,他就知道谢翾想要做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是什么。

他有能力反抗,但他并没有阻止谢翾,因为这不仅是凤凰羽所托的承诺,也是谢翾想要做的事。

恍惚间,凤洵想起两年多前谢翾在冥界问他的那个问题:“神是不是只会被祂所爱的人杀死。”

这是一个无法被证明的问题,因为神从来没有真正死过,若要证明它的正确,需要一位神明真的死去。

会吗?会吧。

凤洵侧身吻上了谢翾的唇,他的口中流淌着草药的苦香与糖果的甜蜜,谢翾张开了口细细品尝这矛盾的味道,她觉得有趣,只尝到了甜蜜,却忽略了那掩藏的苦涩味道。

大婚当日,吹打的仪仗队领着谢翾往凤洵的府邸而去,无人发现现在新娘的轿子已经空空如也,在接亲的这段旅程中,谢翾已经悄悄离开喜轿,潜入皇宫之中,得益于她与凤洵的婚事,大部分皇族都聚集在皇宫中,所以谢翾下手也格外便利,自从吸收混沌产生精神能量之后,她的修为已远远高于凡间人类,杀死这些罪恶的皇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她将皇帝的尸体塞进龙袍里摆正,待会儿她和“楚景寻”还要对着这位父亲大人行礼,满殿的尸体就这么被谢翾摆成滑稽的姿势,在她法术的掩盖下,无人发现异样。

短短一途接亲的路,喜堂便成了灵堂,谢翾的手搭上了最后一位皇族血脉的手——她留到最后的“楚景寻”,可能是他生得与凤洵有些相似,谢翾倒是舍不得杀他,但终究要动手,她也不会犹豫。

在礼官的带领下,她与凤洵一道步入宫殿之中,在这里静默坐着的所有皇族中人已经没了气息,却还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坐直身子,无人发现谢翾法术掩盖着的真相,但凤洵只朝那殿中看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唇边翘起微笑——无人可以阻止谢翾,这世上唯一有能力阻止谢翾杀死皇族斩断皇脉的人已被凤凰羽所代表的承诺限制住了,她终究得到了她想要的结局。

在殿内,凤洵与谢翾拜过天地,步入洞房。

满京城的庆贺声中,谢翾恶趣味地扯去了皇宫里掩藏死人的法术,瞬间,满朝官员看到皇帝的头颅骨碌碌地从铺满红绸的殿堂上滚落下来,那血没入喜庆的红布里,看不出痕迹。

整个京城陷入混乱之中,谢翾却安静坐着,等着她的新郎来揭开她的红盖头。

片刻静默后,有人挑开了她的盖头,隔着遮面的金色流苏,谢翾看到凤洵的眼睛,攥紧了手中鬼气化作的黑色匕首。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这柄匕首送进了凤洵的胸膛,这是最后一位皇族,只要他死了,她就是唯一有资格开启皇脉的人了,他必须死。

谢翾知道凤洵修为高,所以这一刀带上了审判之力,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楚景寻”胸膛中刀,颓然倒在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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