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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这一战!夫妻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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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07-02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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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杨變带着人,在城里搜罗北戎留下的残存。

几处皇仓官仓的粮食,北戎没有全带走。也是慕容兴吉太自信,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便没把粮食都运走。

只运走了不到五分之一,还被杨變抢了大半。

剩余的,这些日子北戎大军吃用,以及赈济外城百姓,用掉了一部分,大概还有半数不到。

估计心中实在气愤窝火,临走时慕容兴吉命人放了把火,打算把拿不走的粮食都烧掉,却低估了百姓视粮如命,又有杨變早先安排进外城的人,联合詹成义那些底层官员,倒也及时把火扑灭了,发给百姓的口粮正是从中所出。

剩下的杨變也不打算要了,打算再给内城百姓分一分,至此从没有空过的皇仓官仓终于消耗殆尽。

其实杨變看中的也不是粮食,这城里比粮食更贵重的东西还有许多。

尤其是内城,各个官衙里卷宗藏书,三省六部九寺等等涉及方方面面,所谓有肉不在褶子上,便是如此。

还有皇宫。

北戎人不可能入城而不拿,他们确实走得很匆忙,却也在内城过了一夜。

进到内城后,慕容兴吉也知晓该如何笼络人心,便下命在明天中午出城之前,所有人抢来的东西一律都算自己的。

也因此,北戎人就像蝗虫进了粮仓,虽不至于雁过拔毛,也是造成了很大的混乱与损失。

宅邸建得越是高大巍峨的,被抢得越是严重。

所以这一夜也是内城有史以来最难过一夜,金银财宝玉石摆件等等等等,但凡被北戎兵看中的,皆被他们抢走。

还仿佛刮地皮也似,刮了一层又一层,这一波兵卒走了,下一波又来了。

这一夜,哭喊声盘旋在内城上空。

但无人敢反抗,都怕丢了性命。聪明点的人家,早已把家中女眷藏起来了,那些不聪明的人家,家中女眷也遭了殃。

杨變入了城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大街上空无一人,不少人家门前都挂着白,哭泣声不绝于耳。

等到了皇宫,皇宫也是一片狼藉。

北戎人把宫人内侍带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和提前藏起来的,如今这些人或是抱着包袱匆匆离去,或是在皇宫里收刮东西,甚至还有普通百姓混进来四处收刮抢夺的。

一个朝廷的轰然倒塌,影响得岂止一人两人。

杨變叹了口气,分外唏嘘。

对于这些趁乱偷抢的,他并未惩罚,只是让手下把人都撵出去后,派兵将几个重要地方守了起来。

蒋家的女眷都去了田家的庄子,几个男人没走。

权家也是。

权简穿着一身布衣,带着几个家将,匆匆来找杨變。

“准备怎么办?这城真不要了?”

杨變苦笑道:“倒想要,可惜哪有这么多人守城?”

一旁的蒋旻想了想道:“昨天我就跟爹私下联系了不少禁军底层将领,与他们约好若你进城来,就带着手下来

见。不过经过这么一场事,怕是许多人都不愿意再从军了,估计会顺势利用百姓的身份就此隐姓埋名,所以来的人应该不会多。”

二舅蒋林却不赞同:“再是朝廷没了,日子总要过,有些人一辈子从军,就算隐姓埋名,也得有营生的手段,如今又是兵荒马乱,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懂的都懂。”

蒋拯沉吟道:“不是说七皇子在襄州?完全可以利用朝廷名义,将剩余之人统合起来,不光是禁军,还有那些官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杨變。

杨變倒也没遮掩,道:“我的想法是听凭去留,不用勉强,总是跟着朝廷遭了一场劫难,权当死了一回,实在不用借着名义又把人攀扯回来。”

蒋拯还想说什么。

蒋旻却拉了他一把,找了个话头与他说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边,权简才不信这想法是杨變想的,他下意识想到元贞,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防止北戎杀个回马枪,杨變并没有多留,把收拾残局的事都交给了蒋家人和权简。

用他的话来说,能带走的都带走,这以后都能用上。

另一边,虎威军在收到杨變的消息后,就迅速往上京开拔而来。

果然一到汲县,慕容兴吉在扔掉负累后,就带着四万兵马杀了个回马枪。

双方在上京城外,开启了一场大战。

北戎兵强马壮,骑兵又多。

杨變这边,兵是凑来的,马也是良莠不齐,良马只有两千多骑。但杨變早已在心中预设了这场战斗,因此他早有准备。

这些日子看似虎威军在管城和通许,实则每日操练都没落下。

他们使用了杨變自创的叠阵法,就是几个步军战阵叠在一起。最前方的是铁刺猬一般的鹿角拒马,正中方阵第一排是盾手,盾手后面是长枪手,再往后是弓弩手。

左翼和右翼是同样的布置。又在左右翼后侧设两队精锐骑兵,以便随时能够策应。

两军交接之际,见到杨變竟使用这种战阵,慕容兴吉只觉得他是疯了。

这种大型战阵机动性差,以守为主,攻为辅。

确实难啃,一时半会拿不下来,哪怕是用上骑兵。但他们也跑不掉,就是个木头桩子,只能任凭敌人一直攻击,迟早都是败亡的下场。

慕容兴吉几乎能想象,大概不要一个时辰,就能屠尽这些人。

“戎国的勇士们,你们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杀掉这些人,再进那昊国国都抢一遍!”

闻言,北戎骑兵宛如打了鸡血也似,纷纷嚎叫起来。

令旗挥下,第一波冲锋开始了。

随着冲锋,还有密密麻麻的箭矢直往方阵而来。

“盾!”

见到后方令旗挥下,立于四角专门负责传达战令的兵卒大声喊道。

一阵铁器的摩擦声,方阵正前方竖起一排厚盾。

高约有一米半,整体呈长方形,又厚又重,单凭一个人根本举不动这种厚盾,不过这里也不用举,只用将之竖起来即可。

“弩!”

“回射!”

见第一波箭矢纷纷撞击在盾牌上,趁着北戎骑兵再抽箭搭箭的空档,前排盾手顺势仰躺,前排长枪手纷纷蹲下,后方弩手给予还击。

一波箭矢射出,盾手迅速在身后枪手的帮助下,又把盾牌竖起来,这时北戎骑兵第二波箭矢也来了。

双方各有伤亡。

毕竟这么多的箭互射下来,总有倒霉蛋被流矢射中。不过杨變这边情况要好一些,毕竟有盾,而北戎那边就是硬生生挨着了。

当然,北戎人也不蠢,他们早已开始变幻方向,从中分为了两股洪流,借由马的机动性从两翼包抄而来。

一般这时候就该左右翼骑兵动了,可叠阵之所以叫叠阵,就是因它可以自动变幻主攻方向。

几乎没花费太多时间,整个大方阵从中一分为二,并转了方向。本来的左右两翼,变成了主阵前排,还是之前那个打法,不过变成了分兵作战。

北戎骑兵再次丢下一些尸体。

战车上的慕容兴吉,皱眉看着这一幕。

前世他与杨變交战,多是在水上,越是往南水越是多,地形也变成丘陵山脉为主,骑兵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南昊就借着地利,组建了大量水军,搭配着步兵使用,倒也一时能和戎国分庭相抗,让他们前进不得。

最终一战,也就是他死的那一次,倒是在平原,可杨變并没有使用这阵法。

难道对方真就是个惊世之才,随随便便就能想到办法克制戎国的骑兵?

不!他不相信!

他有着先知之能,又岂会输给一个杨變!

“下令让他们游击骚扰为主,命重骑兵上前。”

“是!”

很快,北戎的铁塔兵就登场了。

明明只有几百之数,但由于不光人配了重甲,马也配了重甲,又用皮索将这些重骑兵连成一排,当他们缓缓行走过来,那种压迫感,就仿佛一座钢铁巨墙正往己方压来。

本来正全副精力对付北戎骑兵的兵卒们,都忍不住侧头往那边看去。

“注意前方,勿慌!骑兵上前游斗!”

“是!”

杨變这边的骑兵也动了,但并不是向前去打北戎重骑兵,而是帮着左右两翼攻击不断骚扰的北戎轻骑。

“中路变阵!”

正中的方阵再度转向正面,面对即将到来的铁塔兵。

“不要慌,不要忘了我们也有杀手锏!”

负责督战的将领们,纷纷大喊着鼓舞着士气。

可面对这样一副场景,都知道北戎的重骑兵厉害,谁又能忍住不慌?尤其此时那些铁塔兵已经小跑了起来,虽然速度不快,却是地动山摇。

近了,越来越近了。

站立在后方战车上的杨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贺虎,报距离!”

贺虎忙上前一步,一面观察着前方情况,一面大声道:“还有两百米,一百九十……一百八十

……”

同样站在战车上的何迁,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重骑兵,忍不住捏紧了手中令旗。

“一百了,距离还有一百米了,将军……”

杨變道:“再等等,距离不够!”

“可——”

贺虎还在报数,眼睑上的肌肉因为过分紧张而收缩着。

“九十……”

何迁哑着嗓子:“将军……”

“八十!”

大量汗水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何迁已经不再出声了,只是紧紧捏着令旗。

“七十!”

这时,杨變出声了。

“弩手先射,抛石机准备!”

何迁连忙挥舞了几下令旗,又大声道:“快快快,抛石机!”

十多个一米多高的小型抛石机,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此时抛石机的抛杆上,已放置了一个篾筐,篾筐里装着十几个黑漆漆的铁球,铁球上有引信,正是震天雷的改良版。

所谓改良,就是把几个震天雷装在一起,再把它们的引信也连在一起。点燃后,迅速抛出,杀伤力呈倍数往上。

这是木石临时想出来的应急之法,暂时他还没想出怎么加大震天雷的杀伤力,只能先这么用着。

弩手的箭矢已经射出,却无甚用处,撞在那重甲之上,又纷纷落了下来,皮毛未伤。

北戎兵纷纷笑了起来,大叫着‘铁塔威武’。

很快,又有几个东西抛射而出,北戎人看出

这是抛石机抛出的弧度,但只看那东西大小,便知晓还是以卵击石。

抛石机这东西越大越有用,因为它精确度太差,没办法瞄准某一个目标,只能借用抛出之物的体积及重量,来利用压倒式优势攻击,所以它多是用来攻城或守城。

此时拿出来,还是那么小的抛石机,昊国这些残兵弱将是疯了吗?

所有北戎人都在这么想着,却没有发现昊国这边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几个‘小东西’。

轰地一声。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爆炸声。

大量的尘土飞扬而起,就仿佛平地起了一场沙尘暴,掩盖了其中景象,隐约只能听见马的嘶鸣和人的惨嚎。

不等北戎那些轻骑兵有所反应,又是十多筐震天雷抛出。

剧烈的爆炸声,让场上的马都受惊了,纷纷逃窜。有不少北戎骑兵也跟随着马逃了一些距离,又强行控制马停下。

尘土终于落下了,终于能隐约看清其中场景。

就见那钢铁巨墙倒了,就仿佛被什么巨兽冲进去胡乱冲撞了几下,变得参差不齐歪歪斜斜。

没有大量的鲜血,没有碎裂的尸体,只有一尊尊沉默的、或倒或立的铁人铁马。

过了一息两息,没人计算时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突然,剩下还竖立着的钢铁巨墙又倒了‘几块儿’,一阵惊恐的嚎叫声响起。

散乱在两侧的铁人突然动了,他们似驾着马想跑,却根本跑不了,因为皮索把他们跟身边的人连接在一起。

他们反射性扔下马,却由于重甲太重,摔倒在地上。

这层黑甲让他们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却也遮住了他们的本体,外人只能看见那铁人仿佛抽风了似的,一动一动的,笨拙至极,又分外狼狈。

而有动静的铁人也不过只有几十人,剩下的更多的人却是一动不动,又或者突然就倒了下去。

这就是让昊国无数将士恐惧至极的铁塔兵吗?

为何竟变成了这副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后方战车上的男人身上。

这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

“虎威——”

不知谁喊了一声。

“雄武!”

“虎威雄武!”

“大昊——”

“大昊威武!”

震天的呼声直入云霄。

没有人下命,令旗也没动,整个战阵却自己动了起来。

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再是弩手。偌大一个方块,以坚定不移的步伐往前推进着。

倒翻天罡!

哪有步兵追着要去打骑兵的!.

“皇子!撤吧。”哈擦泣血道。

慕容兴吉目眦欲裂,狠狠地挥手道:“继续攻击,他们才多少人,不过两万不到,我们却有四万之数,我就不信今日还会败在他们手里。”

显然这会儿慕容兴吉已经疯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战无不胜的铁塔兵,会这么简单轻易地就被击倒了。

这比当日看着

元贞就在城墙上,他却不得不撤退,还让他心疼。

简直心如刀绞!

前世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前世惧于铁塔兵威武,杨變一直利用地利之便与戎国战斗,从不往平原推进。

最后那一战,由于所有皇子都急于立功,争抢严重,他只分得五百不到的铁塔兵。

慕容兴吉一直以为自己前世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没有铁塔兵,所以他早早就拼尽所有资源,弄了一队铁塔兵。

现在告诉他,其实铁塔兵也无用?

“皇子你要冷静,现在我军士气不足,不如先撤退,恢复了士气再战……”哈擦急于说服固执的慕容兴吉。

突然——

“报——”

“东侧有大量昊国军队出现,人数约有一万多人!”

昊国的援军到了。

“皇子——”

“撤!”

慕容兴吉重重地挥下手,目中几欲滴血地回头看向远处那个屹立在战车上的男人。

杨變!

是京东西路的广济军到了。

元贞早就来信说,纪光去京东西路说服了四司长官,会派兵来助。

这也是杨變为何敢于在上京城外迎敌北戎。

慕容兴吉只觉得他摆出这种厚阵是愚蠢,殊不知他一开始就打着以守为主的,等待援军的想法。

震天雷确实厉害,却是数量有限。

襄州那边缺乏工匠,只能靠木石带着有数的几人,亲手一个个做出来,方才已经全部用掉了。

杨變本打算先用震天雷吓一吓北戎人,吓不跑再慢慢磨。没想到先把北戎人打胆寒了,而己方又士气大涨,这时广济军也到了。

算是真巧,巧到正好。

广济军领军的将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毕,单字一个松。他乃广济军指挥使。

见北戎已经撤退,毕松带着人过来了。

人还没到近前,目光就被战场上的场景吸引住了——

慕容兴吉急着撤退,根本没来得及给他的铁塔兵收尸,那一片‘钢铁巨墙’还在原地,如今正被虎威军团团包围着。

人还没下马,赞声先到。

“将军厉害!鼎鼎大名的铁塔兵竟也挫于你手下,方才毕某在远处听见许多巨响,不知是何等武器,竟能发出这般声音?”

听着倒像是火器声,但毕松可没见过这么响的火器,且威力如此凶猛。

其实早在广济军距离上京还有二十里时,杨變就收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拖了这么久才来。

有些话杨變不好说,但贺虎可以说。

他先是大声传命让收拾战场,又匆匆忙忙对毕松道:“毕将军,这里正乱着,不如待兵卒们收拾了战场,扎下营地后,您再跟我们将军细说?”

再白话点,就是你碍着我们的事了。

毕松什么人,自然看出对方有些不待见自己。

至于为何,彼此心知肚明。

可当下这种形势,北戎的铁塔兵从甫一现世,

就没有败绩,他也怕损伤了手下兵力,才会‘姗姗来迟’.

不提这些琐事,杨變本打算收拾了城中之物,就速速去颖昌找元贞。

却因为广济军的到来,以及城中一些杂事琐事,又拖了半个月。

幸亏北戎这次被打胆寒了,又惧于昊国这边有援军,暂时退守在汲县,没有任何异动。

蒋家这边,本只有数千的禁军打算回归,谁知城外一战之后,竟又有不少人从百姓之中冒了出来。

加起来竟有两万之数,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喜事。

同时,也有许多未离开的百姓,此时终于缓过来了,也意识到处在这种两国交战之地,日后大概没有什么安稳的日子可以过。

又见杨将军所领军队如此厉害,便纷纷打算要跟随,大意就是杨變的大本营在哪儿他们就去哪儿,正好路上还有人保护,两全其美。

如此一来,又是一大堆琐碎。

不过这些就不用杨變管了,他带着毕松等从京东西路来的人,先去了颖昌一趟见元贞。

这趟京东西路来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广济军指挥使毕松,一个转运副使温远。还有些零碎的小官小将,这里就不细说。

总之,能入了堂来和元贞说话的,只有这两人。

杨變碍于心急,一直在旁边喝茶也没说话,也是不想听元贞与这两个老油条你来我往云里雾里打机锋。

一番话罢,毕温二人先下去休整安置。

这边杨變一把将元贞抱起,就往后宅奔。

期间,引来多少诧异的目光,元贞已经不想再去想了,只管将脸埋在他胸膛里,权当掩耳盗铃了。

到了正房,所有人都被撵了出去。

杨變将人扔到床上,双手并用把自己扒光了,又去一边亲一边扒她的。

“你就这么急?”

“急!我急死了!”他亲着她道,“难道你就不想我?”

确实有想,但只有那么一点点。

元贞太忙了,看似她居于后方,甚是安稳,实则要做的事太多了。每天也只有夜里有点空隙之余,想一想熠儿和他。

“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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