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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与光(三)(梦端(现实基地生活与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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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07-07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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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与光(三)梦端(现实基地生活与虚构梦境(可以当作if师生线))

做老师原本应该是洛林退休后的职业规划。

他先前亲自训练士兵的时候,一天会被这些家伙气到三十次。

当这些士兵的名字陆续镶嵌在战死纪念碑上的时候,洛林却更希望他们能活蹦乱跳地出来、继续气他。

哪怕在训练间隙中悄悄偷懒也没关系。

这次洛林不会再用教鞭抽他们。

但政府的任命突如其来,洛林刚好在休假,他本打算和新婚妻子客客气气、礼礼貌貌地度过这个休养期;但邀请人提到了现在越来越差的Iris,伤亡越来越多的探险队成员……

他们希望作为初创者,洛林能够好好地教育这些热血沸腾的少年少女,降低死亡率。

洛林这才接下。

他不是没考虑到艾薇的问题,也知道她申请的目标是采集部。如果洛林不成为她的直系老师,两人也就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声誉,她所取得的成绩也不会遭受到质疑。

以上是洛林的想法。

然后他就在和训练典礼的第一天看到了妻子。

居然站在在属于他的学生队伍中。

一群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乌乌压压站一片,像是鸭场里刚刚孵化出的一群小鸭子,吱吱吱唧唧唧地叫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再孵化出一万只小鸭子。

洛林在这些热烘烘的小鸭子中精准无误地看到他的妻子,艾薇。

这次的制服终于合身了,肩膀和袖口的位置刚刚好,她在和旁边的女孩低声说着什么,眼神迷茫,不知道她是没睡醒,还是被太阳晒到头晕。微微侧脸,能看到她额头上一层光洁莹润的汗水,像彩色玻璃罐表层的光。

她的唇一开一合,和旁边的女性队友说着什么,洛林略微懂些唇语,能辨认出,她那小嘴一开一合,究竟说的是什么东西。

「……晒得我像烤熟的番薯……」

“洛林上将?”

训练营的院长问:“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训练营来说,院长只是一个职称,或者说,吉祥物。多年来,训练营和军方的关系保持着一种暧昧的平衡,再加上历年来为了拓宽生活区而不断造成的人员伤亡——军人的地位要更高一些。训练营的实际权力,也掌握在军方手中。

院长按照行政规矩向洛林发出邀请函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愿意过来。

“没什么”,洛林转移话题,“为什么今年毕业典礼办得这么隆重?刚才听人提到这些屏幕是特意购置的——纳税人缴纳的税费,浪费在这种事情真是——”

看院长越躬越低的腰,洛林把“混账”两个字压下。

他没提艾薇的事情。

洛林心中很清楚,按照规定,一旦他和艾薇的关系暴露,训练营基地一定会选择让艾薇退课。

她只能错过这半年的招生,等下一年——下一年,她不仅要说明’被退课’的原因,还有极大概率要去面试答辩、进行解释。

这次的“被退课”也会写入她的记录档案中。

洛林并不希望她无辜遭受这种牵连。

他沉静地思考着,如何让新婚妻子尽量平静地度过这一层难关。他当然可以用些权力,轻松将这件事情一笔摆平,但这种摆平只是暂时的。

日后如果被人发现,尤其是他的政敌,这件事将会成为攻击艾薇的把柄。

甚至给她制造一些肮脏的黄色流言,诋毁她的成绩,否定她的学习能力,侮辱她的道德。

流言蜚语是不会让人流血的致命子弹。

做这些事情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那之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艾薇暂时转移到采集组,等申请下来之后,再走流程,监督下将她重新调回前线班。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洛林的敏感时期快要来了。

他曾经在荒废区中失去自己的一截腿骨,又在之后不停歇的战争中留下一定的心理创伤。心理医生为他开下的药物抑制着情绪,现在的洛林也需要药物来抑制住自己规律性的、过度敏锐的感官。

事实上,大部分情况下,敏锐的感官知觉不会给洛林带来多么严重的伤害,顶多是疼痛增加十倍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

艾薇是个例外。

新婚第二天,洛林离开她离开去前线时,艾薇的母亲艾尔兰女士,将一个护身符递给洛林,亲切地告诉他,这是艾薇亲自为他从古老的寺庙中求来的,里面还有她一缕头发,非常珍贵。按照

艾薇父亲祖上的传统,这样可以保佑洛林平安健康地从战场上离开。

洛林仔细地收下护身符,向她道谢,假装没有发现昨晚这个护身符还在快递包裹的盒子中,假装没有发现艾尔兰女士悄悄地从卫生间梳子上收集艾薇的头发、再将它们放进去。

他对长辈善意的谎言很宽容。

也是这些头发让洛林意识到不对劲。

它们被放在洛林一件衬衫的口袋中,隔着衣柜门和五米距离,躺在床上的敏感期洛林还会清楚地嗅到它们——属于艾薇特有的、淡淡的椰子水味道,干干净净,清甜透彻。

洛林开始不再做噩梦,而是做和艾薇有关的梦。

他反复梦到艾薇霜完后还在马奇他中指时的姿态,眼睛明亮,嘴唇微张,甜蜜的椰子水味道顺着她的呼吸落在洛林脸上,她伸出手臂紧紧搂着他胳膊,一边叫着他的名字,洛林,洛林,一边慢吞吞地纽着月要,一缩一缩的,主动用那一点去磨粗糙的中指月复。洛林看到月亮坠落在她身后一片干净的地板上,而她与他中指密切相连的地方也流出澄澈的月光。艾薇花瓣一样的唇贴着他那只定期遮挡的眼睛,低声问,洛林,你的眼睛为什么是这个颜色呢?

梦往往在这个时刻戛然而止。

但藏着她头发的护身符气息还在,像磁铁那样吸引着洛林。

只是头发就带来这样大的影响,洛林完全无法设想,如果和她在同一个教室中,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至少,在合适、遮蔽五感的抑制药物出现前,洛林会尽量避免和她出现在同一教室中。

事实上,洛林也是这么做的。

正式成为艾薇的老师的这一天,上课之前,洛林提前吃了抑制药物,戴好手套,取了专用枪支,做好和艾薇保持距离的准备。

但他低估了艾薇的求知若渴。

她非常主动地站在前沿,专注地看洛林演示那些新型的武器和设备;在洛林讲解的时刻,她也是仰着脸,用和开学典礼那天同样的崇拜目光,仰望着他。

——她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漂亮?

洛林想,她大约意识不到。

她有一颗聪明、一教就会的大脑,和看起来一天能被人骗十八次的单纯眼睛。

洛林不得不在这种视线下强调课堂上的规矩。

第一,在受训期间,所有人必须称呼他为“老师”;

「训练营中,洛林不想暴露和艾薇的夫妻关系,希望她那聪明的小脑袋能听懂这种暗示」

第二,这种短暂的“师生身份只存在于受训期间,一旦结束,他们将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只想公事公办,但艾薇不需要因为这件事选择和他离婚」

……

每次严格地强调完纪律和规则后,洛林都会最后看一下艾薇;被他注视的、他的年轻妻子,坐得很端正,视线接触时,还会非常郑重地点头。

洛林认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但她转身就和那个金发碧眼的前男友——甜心小松鼠交头接耳,就又有些调皮了。

这里是教室,不是她和幼稚前男友玩泥巴过家家的客厅。

洛林不得不叫她的名字,提醒她。

但他的brat,他的小新娘,在课下又和对方吵吵嚷嚷地闹在一起,好像不是在训练营基地,而是在新学期开学的幼儿园——

洛林冷淡地打断了两个小朋友的幼稚吵架,将艾薇的申请表抽出给她,告诉她,去找辛蓝,更换到采集部去学习。

事实也是如此,她在之前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化教育,或许是负责招生的人弄错了,也或许是系统的bug——

总而言之,洛林还得处理她这部分缺失的材料。

现在让艾薇暂时离开、去采集部避避风头,是最正确、也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但艾薇明显不愿意,她很乖,遭遇这样的意外,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躺在地上打滚,而是理智地保持沟通,也没有利用妻子的身份来指责他、辱骂他、威胁他。

很乖的学生,也是很理智的妻子。

只是她交前男友的眼光看起来不怎么样。

把松旭的大脑切一块丢进溪水中,能同时毁灭掉整条溪流的物种。

洛林要求和她去办公室中详谈。

悬挂着密密麻麻、各式各样枪支的白墙,沉重压抑的木头办公桌,这一切衬托得艾薇渺小又闪耀。

渺小指她的身材,还不到180,小到在格斗场上会很很吃亏;

闪耀指她的存在,艾薇迈入时,洛林感到整个教室都是她的味道。

他打开教室所有的门窗,让外面经过的所有人都看清内部,以免诋毁她的声誉——洛林清楚,以艾薇的性格,一定能努力学习拿到高分。

人的嫉妒心旺盛到可怕,更何况探险队中的前线战士里,男女学生比例是2:1,这种环境下,因为荷尔蒙被抑制、军规压抑下的男性很容易给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制造恶心的黄谣。

比如什么“你知道她好成绩是怎么来的吗?”“我见过她单独在洛林老师的教室里”“门一关窗一闭,不知道在干事呢还是干人”。

一切准备好后,洛林才和她正式谈,关于“夫妻不能做师生”这件事。

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会被学校开除的错误;还像一个肇事者,就像干了偷偷入侵学校网络、在数据库留下’俺艾薇到此一游’之类的大坏事。

除此之外,她表现得就像已经把他这个丈夫忘掉了。

就像忘记了结婚这件事。

板着脸将她赶走后,不知道从哪里感染到“花枝招展型”病毒的辛蓝来了,调侃间忘了分寸,被艾薇奇怪态度搞到心烦意乱的洛林,用枪威胁辛蓝闭嘴。

他当然知道激素分泌的影响。

他当然也知道敏感时期迫在眉睫。

洛林下午没有课,他回复了Iris的邮件,建议写这封邮件的容齐和松锋把这狗屁不通的信删掉,这些污染性极重的垃圾把传输网络和洛林的邮箱都弄脏了。

——「如果Iris长久下去仍没有任何进步,我建议你们换下Iris这个队名,最好改成你们敌人的名字,好让对方姓名在探险队历史书上遗臭万年。」

最后,他才拿来艾薇的资料,逐张审查,又让辛蓝去调她之前的受训记录,尝试找出能让她符合规则的履历……-

洛林没想到艾薇会在关灯后跑来找他。

艾薇敲响老师房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了。她因为上午的被拒绝而红了眼睛,犹豫不决地迈入了洛林的门。

她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并做好心理建设。

洛林老师的第一句话果然是“你怎么进来的?”

第二句“把浴室门关上”。

看着面无表情、冷淡的老师用浴巾遮挡住重点部分,艾薇一边真诚道歉,一边关上玻璃房门。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艾薇说,“我不知道里面是卫生间……”

“你那两个漂亮的眼睛只是为了……漂亮?”洛林不悦,隐忍着替换掉攻击性极强的词语,问,“来这里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想来旅游观光。”

“……不是,”艾薇小声说,“是因为想和您谈谈,关于我进探险队前线战士培训的事情。”

“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可谈的,”洛林打断她,他说,“这件事已成定局,请你离开。”

她的到来把整个房间变成新鲜的椰子。

洛林不想和学生身份的她发生什么超过师生界限的事情,这里是探险队培训基地,她来这里是学习,他则是负责教育。

艾薇靠近他,她可怜兮兮请求:“那,如果只是旁听呢?也不可以吗?我可不可以只旁听?这次我的资料准备不够充分,但可以允许我正常接受教育呢?我愿意——”

太近了。

离得太近了。

洛林已经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的气味,该死,她怎么穿了这样一件陈旧的制服衬衫?长年累月的浆洗,已经把这件白衬衫洗得近乎透明,洛林甚至能看到她衬衫下的胸衣,鹅黄色,画着一只大鸭子、身后跟着笨拙的小鸭子。

他移开视线,给自己倒水,冷静无情地拒绝了她:“不行,基地规定,实训课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旁听——很多枪械和武器都有一定风险,没有专业指导,你容易把自己一枪崩死。”

洛林没有说谎。

他就曾见过笨拙的、偷偷溜进来上课的士兵被自己的武器打死。

更何况还有危险度更大的爆炸类武器,洛林的精力有限度,能照看到的学生有限;如果允许艾薇来旁听,其他的学生也想来,怎么办?

只允许艾薇旁听的话,岂不又是坐实“走后门”的罪名?

艾薇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着急了,上前一步:“老师,我只想学到更多——呃!”

端着水的洛林刚好转身,猝不及防和艾薇相撞,手中杯子泼洒两人一身,幸好那不是热水,而是加着冰块的纯净水,艾薇的胸口一直到大鸭子带小鸭子覆盖的地方都被冰得一颤,木婴蓓挺起,而她并不在意,只担心地用纸巾擦拭洛林衬衫和裤子上的水。

是的,考虑到学生身份的妻子在,不想发生点什么的洛林在沐浴后仍旧穿得整齐。

“抱歉抱歉,”艾薇连声道歉,“我刚才没注意到,嗯?对不起!”

不小心擦到不该擦之处后,艾薇手掌侧面被硬邦邦地弹了一下,她惊慌失措,很快以更大的声音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洛林沉着脸,握住她尴尬、极力想蜷缩的手腕:“现在你知道了。”

他看到艾薇脸上浮现出的不安和躲闪,遮下生理,反应被对方察觉后的不自在,严厉的老师故意威胁她:“知道危险了就早些离开,事情已经决定好,别再这里浪费时间,自讨苦吃。”

她闻起来太香了。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也让洛林感受到不适,威胁的话说完后,他松开艾薇的手腕,像贫穷的人放下不属于自己的金子。

艾薇看不到的背后,他的手克制又紧张地在空中虚虚抓握、再度松开。

“那,”她问,“如果我愿意吃苦,老师会不会同意让我进探险队?”

洛林顿住。

艾薇犹豫着抬手,解开衬衫上端两粒纽扣,声音小小:“反正我们……如果老师需要的话,我可以,您刚刚看起来很痛苦。”

她故作镇定,手掌缓慢地贴靠在洛林脸颊上,笨拙又颤抖:“您很想吗?我看到您额头的青筋都出来了。”

洛林沉着脸斥责:“别胡闹,回去乖乖睡觉,明天正常上课——事情会解决,但不是现在。”

他不太喜欢早早承诺些什么。

事情未得到完美的解决,措施落地之前,洛林都不打算告诉她;与其让她在得到结果后失落,还不如他在现在扮演一个“强行赶走学生”的坏老师。

反正厌恶他、讨厌他的人很多,不在乎多一个。

可艾薇显然有着超乎常人的倔强劲儿,她进一步逼近洛林、洛林后退一步,他的腰结结实实地抵到了桌子的棱角。

“艾薇同学,”洛林加重语气,叫着她的名字,“别犯傻。”

“您在怕什么呢?”艾薇仰脸,她问,其实心中怕得要命,但她声音还是很坚决,“老师,您的武器比您要诚恳多了。”

被她触碰到了。

“我今晚不会回去休息,”艾薇说,“宿舍的门禁已经开始了,如果您不愿意收留我,我只好去男性宿舍看看有没有多余的——”

“说些什么?”洛林不悦,他想将艾薇的手挪开,但不能碰她,她的肌肤像被魅魔施加了魔法,每次触碰都要燃起噼里啪啦的火花,“艾薇!”

最后一句是被挑衅的愤怒,因为艾薇居然将他用力推倒在床上,在洛林震怒之前,这灵活的身体已经迅速翻身马奇上;洛林有挣脱她的机会,但大概率会让这个瘦弱的学生受伤,犹豫的两秒钟,艾薇咔吧一下,将他双手牢牢地用手铐铐住。

洛林是第一次被人铐住。

还是他的学生。

洛林怒极反笑:“老师教你防身术时,并不是让你用在这里。”

他被艾薇气笑了。

这个笨蛋学生,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点小聪明,仗着他让了几分,就开始想出这样的昏招。

——她难道不知道,老师能教她怎么用镣铐铐人,也能会自己解开?

洛林没耐心继续教育学生,他沉静而快速地单手解着镣铐。

“对不起了,老师。”

艾薇搓手手,她看起来比现在被铐住的他紧张多了,脸上写满惊慌,头发有两缕散开,她嘴上说着道歉,手下却迅猛地解开刻着鸢尾花的金属腰带,一边忏悔一边迅速地他扒掉军库,可惜她不擅长干这些,也没有经验,只会生拉硬拽,教鞭被卡住,她还傻乎乎地硬扒,痛得他皱眉,不悦又愤怒:“你——嗯。”

从喉咙中压出的低低一声气音。

“真的很抱歉,”艾薇仍旧稳住脐橙,她很慌乱地一手扶一下,另一只手扒开椰子,又害怕、又紧张地强行把椰子卡在教鞭上,口中还在道歉,“对不起,请您配合一下,我会很温柔的。”

洛林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罕见地穿了裙子。

他看不到具体,但能感受到,这种紧迫感,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场严峻的挑战。

她现在的行为并不比以前那些还没听完课、就冲动玩起武器的蠢学生好。

洛林可以清楚看到艾薇的表情。

她垂下的、可怜兮兮的头发,发抖的手臂,不自觉咬住的唇,因为没想到会偶遇巨,物的畏惧,不,她为什么表现得像和他的东西完全不熟?很意外吗?

被欺骗的人是他,但艾薇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受害者,她皱着眉,因为痛楚,秀气的鼻子也紧紧皱起,更不要说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睛,随着她屏住呼吸、下定决心坐下而涌出可怜的泪水。

就像储存在体内的泪水都被强行挤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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