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柯缓慢抬手捂住滚烫的脸,她仿佛陷入沸腾的岩浆之中,大脑停滞不前,茫然道,“还——有吗?”
她隐约觉得孟庭深喜欢她,她准备了很多套路,打算一一用在孟庭深身上。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孟庭深先一步把她砸晕了。
他出手迅捷,干脆利落。
孟庭深静了下来,他没有再说话。
沈南柯似乎听到了他有些重的呼吸,她挪了下手机位置,从混沌中找到一丝清明,快速打开了手机录音。温热的手机重新贴回滚烫的脸,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孟总,我刚才好像没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
尾音落到了沈南柯失控的笑中,她爆笑出声。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笑的别那么猖獗,根本压不住。
“我——”
电话戛然而止,孟庭深挂断了。
沈南柯愣住,捧住滚烫的脸,让自己冷静。手动按下上翘的唇角,重新给他拨回去。
无人接听。
居然不接她的电话!
沈南柯翻身趴在床上认真打字,“你住哪家酒店?地址给我。”
等了两分钟,沈南柯脸上的热意都消散了,他还没回消息过来。
沈南柯拨视频过去,她抿紧嘴唇,静静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酒店天花板。
视频在挂断的前一刻接通,孟庭深冷淡的声音落过来,“很晚了,早点睡。我在这边要再待几天,忙完会回家。”
他没出镜,他开的后置摄像头,拍摄的是酒店电视柜。
沈南柯点击他那边的画面,放大看细节,“你刚才话是不是没说完?”
“说完了。”孟庭深的声音更冷,“你还想听什么?”
“你跟谁一起住?周围还有其他的同事吗?”
沈南柯把他那边的画面放大到了极致,查看细节。
“有什么事?”孟庭深不想跟沈南柯多说一个字,这混账没有心,这混账只想赢他。
“查岗。”沈南柯理直气壮,“程垚抱着的那个姑娘不是他的女朋友吧?你跟他朝夕相处,没动什么心思?”
“他用不负责任的性|爱寄放不安,是他的人格缺陷。”孟庭深敞着长腿,面无表情仰靠在单独的小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抵着沈南柯给他扣的那颗扣子,那颗扣子他再没有解开,“我人格非常健全,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做那种事,你还有什么事?”
他不该对沈南柯抱有任何期待!
笑的那么猖狂!
“这次出差来干什么?”
沈南柯的声音软了下去,“老公。”
孟庭深蹙眉握着手机,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垂下稠密的睫毛,“周赫阳要抢东陵,我让给他,过来看另一家。”
大概她那篇告白写的太真情实感,让他生出向往。什么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什么她的一心一意,她花言巧语,骗他入局。
呵。
电话那头沈南柯在沉默。
这沉默让孟庭深更不爽了,“换项目需要重新做评估,不出意外,我要在这边待半个月,过年前回去。”
不想见沈南柯。
“你带了团队过来?”沈南柯语调恢复正常。
没有。
孟庭深一个人过来了,他和程垚也是到韩国才联系上。他国内一堆事,忙的不可开交,抽空过来给沈南柯过生日。
逮住这混账看艳舞!
非常不怕死!
“我韩语不太好,等会儿我到你酒店楼下,你来接我一下。”沈南柯说,“见面再说,我现在要见你。”
“你干什么?”孟庭深霍然起身,“沈南柯——”
视频戛然而止。
混球把他的视频给挂断了。
孟庭深站在房间中间,打电话过去,漫长的铃声,她不接。
一遍遍打过去,她全不接。
她要来找他?找他干什么?当面嘲笑?
她怎么知道他住在哪里?孟庭深没有跟程垚住一家酒店,他和程垚虽然上了同一辆车,中途便分开了。连他的秘书都不知道他住哪里,沈南柯哪来的自信能找到他?
孟庭深发微信过去,“知道地址吗?”
沈BUG发来了酒店名字和具体地址,附带笑脸,“对吧?”
孟庭深把输到一半的地址删除,注视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精准无误。
沈BUG:“我不知道具体楼层和房间号,你下来接我。我出门了,半个小时后见。”
一月份的首尔温度很低,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飘荡在黑夜之中。
深夜酒店门前寂静,偶尔有一辆车驶入。孟庭深双手插兜站在风里,注视着入口处。
又一辆车开了过来,黑色现代,车灯一闪而过,车缓慢地停了下来。
后排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宽大兜帽衫的年轻女孩,兜帽拉的很低,把脸遮的严严实实。孟庭深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拨号给沈南柯。
这混球再不接电话,今晚,他得让她在床上哭。
电话铃声响彻黑暗,兜帽女孩旋风一样冲
了过来。孟庭深推人的手停在半空中,熟悉的香甜气息扑了满怀,他呼吸停滞。
沈南柯细软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仰头,黑色兜帽滑落,如瀑长发倾洒,在风中铺开,她美丽的脸落到了夜色之下。漂亮的杏眸弯着,含着笑,勾魂摄魄,“孟庭深,抱我。”
“穿的什么东西?”孟庭深嗓音暗哑,手落下去揽住了她的细腰,用力把她抱进怀里,指尖抵着她的侧腰软肉,“你的裙子怎么不短到腰上?”
沈南柯抬手拉上兜帽,遮住自己的脸,一只手还挂在孟庭深的脖子上,埋在黑暗里说,“孟总,从这里把我抱到房间,我想……挂在你身上。”
他在沉默。
很荒唐!
沈南柯今晚也是疯了,挂断电话,换衣服卸妆又化妆,打电话直奔他的酒店。
他的视频露出了电视柜,沈南柯从电视柜的颜色风格判断酒店的名字,首尔只有这一家,很容易查地址。
飞奔向他。
又一次尝试。
二十二岁那年,她尝试着往前走。结果从一个阴影走到了另一个阴影,分手后,被恶狠狠地中伤。
沈南柯告诉了周赫阳生日的意义,对方便不断地用这个日子刺激她。
把自己剖开暴露给另一个人非常危险,谁也不知道转过身那一刻,对方会不会拿出刀。
孟庭深没动,他停在原地,他的抗拒非常明显。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荒唐的事?
他衣着端正严谨,衬衣扣子扣到最后一颗。沈南柯却穿的不伦不类,像个不良少女。
她并不稚嫩,她是明艳的成熟女人。但孟庭深却想到了少年时,她站在楼顶抽烟的样子。
叛逆张扬。
沈南柯在漫长的等待中打算放弃了,她穿成这样已经够丢脸了,还被孟庭深拒绝。
孟庭深突然垂下手,开始一粒一粒解大衣扣子,他们两个离的很紧,他的一举一动沈南柯都知道,她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而沉地动作着。他彻底地解开了大衣,敞开抬手一搂,有力的手臂托着沈南柯的大腿,把她托到了身上,随后带着他体温的大衣遮住了沈南柯的背,挡住了寒风。
她落入安稳的温暖中,她把脸埋在他的毛衣上,手臂穿过他的腋下紧紧抱住他宽阔肌理分明的脊背。
他一手托着沈南柯,另一手接走了她手里的袋子,环着她,抱着她大步往回走。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计算好宽度,精准地抬起又落下,利落不拖泥带水。
沈南柯感觉到睫毛的湿意,她低声说,“我的笑不是嘲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是吗?”孟庭深带着沈南柯步入电梯。
可能沈南柯那条短信太真情实感,看起来很像真的。沈南柯的一生一世,沈南柯的一心一意。
他是渴望的。
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酒店工作人员看到他们这样走来,连忙帮他按了电梯,用中文询问,“几层?”
“十一。”孟庭深的手上挂着沈南柯的手提袋,拉了下大衣,完整地罩住她,不让人窥视,“谢谢。”
对方帮他按了电梯,收起好奇心走了出去。
沈南柯听到电梯门关上,她才继续开口,声音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你来给我过生日,我很高兴。你对我说那些话,我也很高兴。”
“嗯?”孟庭深从嗓子里溢出很低的声音,“是吗?”
赢他很高兴吧!
不应该让沈南柯太容易得到,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被珍惜。
程垚换女友的标准是对方爱上他,马上换新人,换个不爱的。不爱才有挑战才刺激,爱了就是麻烦。
沈南柯换游戏的标准是玩过最难的关卡,打满级后,再不会碰一下。
这群渣渣,都应该扔进锅炉,回炉重造。
“你是不是话没说完?”沈南柯的脸埋在他胸口,说话时带起呼吸的热气炙烤着他的皮肤,“老公。”
孟庭深感觉到身体的渴望在叫嚣,看到她从夜色里奔向他,他便想进入她的身体了。
“说完了。”他拒绝再提这个话题,“只有那么多。”
沈南柯感觉到身体的下滑,她往上攀了一些,仰头看到孟庭深落在光影下的冷肃喉结,性感勾人。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孟庭深迈开腿往外走。
到了楼层,沈南柯把手移到他的脖子上,仰起头很轻地含住了他的喉结,她认真地亲吻着。
孟庭深依旧没动,他冷峻的脸保持着面无表情,冷静地拿出房卡开门。有条不紊地反手关上门,打开房间灯的同时,窗帘也徐徐地拉上了。
一室静谧,房间里亮着暖光灯。
沈南柯含住他的喉结轻轻吮吸,她继续往上亲,“老公。”
他猛然把沈南柯压到了墙上,低头重重地吻住了她殷红的唇。
沈南柯从他的大衣里挣脱出来,迎接他有些强势的吻。新鲜的空气一寸寸离开自己,她渴望着他的吻。
这个吻从门口亲到了床上,
大衣丢在门口,宽大的兜帽衫也脱掉了。他的吻渐渐温和,他把她放在床上,细而温柔地吻她。
沈南柯不太满足这种温柔,手指勾上了他的皮带扣。
咔哒,金属弹开的声音响彻寂静的房间。
他按住了沈南柯的手,把她两只手按在头顶,不让她主动。依旧低头温柔地亲她,从她的睫毛亲到红润带着水泽的唇,没有再深入,轻轻掠过亲到她的脖子,继续往下。
沈南柯深陷炽热,她扭动着腰,想要他。
可他不紧不慢,非要亲遍她全身。
这个狗男人!
他一只手按住她,腾出一只手开始折腾她。十几天前的蚀骨销魂,再一次来了。
上一次关灯,这一次没有,他清晰地看着她。
这让沈南柯生出些羞耻,她并不是一个很能放开的人。可她不能开口让他关灯,让他别这么看她。
对于孟庭深,胜负欲始终是占据高地,不能在他面前怂,不能表现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硬着头皮,转头隔着衬衣布料亲他的手臂。他穿着黑色衬衣,袖扣一丝不苟地扣着,板正的像是在上班,透着严苛的禁欲感。
沈南柯晚上在酒吧看他这么穿,便想让他穿着这件衬衣跟她上床。
她亲他,他也亲她。不过方向与目的地不同,这一局,孟庭深大获全胜。
沈南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她失控地咬住了他结实的手臂,这种满足后,她应该进入贤者时间的,可她却感觉到空虚,她渴望他。
想要更多,想要整个填满。想要那种严丝合缝的贴合,有点疼的感觉,那样更有真实感。
他俯身把微凉湿漉的手指贴上了她滚烫的脸颊,正过她的脸,继续轻柔地吻她,如同春风一样,细慢温柔地吹拂每一个角落,把她完全地包纳进春风里,似乎要把她融化。
沈南柯在完全融化之前,使劲地挣扎,终于是挣脱一只手,扯他的衬衣,“你不想要?”
他衣服还穿的整整齐齐,一副不跟她一起堕落的冷清样子。
“想。”他再次把她的手按住,沉黑的眼冷静地盯着她,“沈南柯,你想要我还是想要——我的身体?”
他在这个时候审问她!
沈南柯看着他。
他身后是炽白的灯光,他在逆光下五官深刻,鼻梁高挺。冷淡的唇因为接吻太久,有了水光。
他们无声地对峙,他想要沈南柯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是插科打诨,不是只为了
快乐的性。
“我之前不喝酒不抽烟不自渎,我认为人就应该清醒地活着,清醒地做任何选择。借助任何外在刺激去做决定,都是一种懦弱的逃避行为。”孟庭深注视着沈南柯的眼,她很美,她迷乱时更美。她是盛放的红玫瑰,刚刚完成了一次绽放,身上还带着浓烈的玫瑰香气,勾着他心底最深的欲念,他克制着,压抑着,他的欲念悬在理智之上,“我确实很想要,我对你没有抵抗力。但我更想知道,这一次性代表着什么?我们都是清醒着在进行吗?没有逃避没有懦弱,清醒地选择并且能负担起相应的责任,对吗?”
沈南柯长久地注视着他,他很认真也很郑重,她能看懂他的此刻,“第一次时,你清醒吗?”
“清醒。”孟庭深松开了她的手,抬手摸了摸她的睫毛,干净的指尖停在她的眼睛上方,“我对你,逃避过,可那一刻我非常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对你——渴望已久。”
他的手掌很热,抚摸着沈南柯的脸颊。
这让她沉溺。
“我此刻并不算太清醒。”沈南柯终于是把话说出口,“孟庭深,我清醒的时候,不会对你心动。”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重重地撞击在落地玻璃上,发出了声响。
沈南柯拉着孟庭深的手臂,想让他躺下去,不想做了,“陪我躺一会儿。”
孟庭深没动,依旧撑在她的上方,静静看着她。
“快点,躺下来。”沈南柯这回有些强势地拽他,把他拉到床上,躺到他的手臂上,“我只跟你一个人做过,我不是对所有人都有这种迷茫的,不要把我想的那么糟糕,可以吗?”
孟庭深喉结狠狠一滚,随即他躺下去,圈住她单薄的肩膀,重重地搂进怀里,紧抱着她。
沈南柯转身把脸埋在孟庭深的怀里,抱着他,“我没有什么退路,我的容错率很低很低。别人错一次,依旧有选择,可我——没有。”
孟庭深感受到衬衣的潮湿,他把手上移到她柔软的头发上,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到比性更让他安心的触感。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聊过天,奇异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我需要借助酒精,才——敢碰你。我需要很多外界助力,才能走近你。”沈南柯觉得她今晚喝多了,酒精的威力很大,很久了,她还能感觉到酒精的后劲儿,烧的她理智全无,“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很讨厌你们那个世界,仗着有钱,肆意玩弄着别人,践踏别人的尊严。我是想跟你们划清界限,永远不要再往来。因为你,我又被迫绑回这个世界。”
沈南柯把脸整个埋进他的怀里,手穿过他的衬衣下摆,落到他紧实的腰上,贴着他温热的皮肤,“跟你说这些,我压力很大,清醒的时候我说不出口。”
孟庭深带着她起身关掉了房间里的灯,世界陷入安全的黑暗,他躺回去抱着沈南柯,拉起被子盖住两个人。
沈南柯喜欢这种黑暗,安全多了,“对于你说的喜欢,我其实不太敢信。我们差距太大了,你随时可以抽身而走,而我,对这种离开——只能接受。那年,你离开,用了那么糟糕一个理由。你妈开始PUA我,认为你的远走高飞,我要负一定的责任,借此来让我照顾她。我知道你妈的全部想法,可我自虐一样,没有远离。这种自虐,能让我清醒,认清自己的处境,不要做过多的幻想。”
“我们从来都没有站在同一天平上,我一直都是输家。所以,我不想见你,我躲了很多年。”沈南柯摸着他的腰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狠狠掐了下,才松开,“这就是你想要的清醒,满意吗?孟庭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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