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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猫(弱者的爱,只会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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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3-01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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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沉茜看到骤然长大的光珠, 并不觉得宽慰,只觉得沉重。时间为何突然变化了?这一年,有什么特殊吗?

赵沉茜正在思索, 外面传来殷婆婆不耐烦的喊声:“骊珠,快点出来,难道要这么多人伺候你一个吗?”

光珠一听到殷婆婆的声音就露出紧张之色, 她拉了拉赵沉茜衣角,小心翼翼说:“娘, 今日端午,爹爹和小娘准备了家宴,我们快点出去吧, 要不然阿婆要生气了。”

赵沉茜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光珠终于学会了说话, 没有被小时候发育迟缓影响。但是,这么小的孩子, 正是活泼爱闹的时候, 她竟已学会看人眼色?

赵沉茜面上不显, 平静说:“你先出去,我随后就到。”

光珠乖巧应是, 跃下榻向门外跑去,糯声糯气道:“阿婆, 别生气,我来烧火。”

赵沉茜听着直皱眉,光珠看起来才八岁,家里居然要她烧火?赵沉茜赶紧拿出规则,发现规则又变长了,有几条老规则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恭喜你完成游戏第一阶段, 现在进入第二阶段。由于甲辰号玩家激活的是隐藏线,第二阶段名字不对玩家展示,且通关考验出现时不作提示。请你仔细以下规则,祝你游戏愉快。

一,海市有宵禁,宵禁时间为戌时到卯时。宵禁期间,请立刻回到房间,不要被发现。

二,海市内有白衣人、黑衣人巡逻。黑衣人只会在街巷中行动,白衣人可能随机出现在海市任何一个角落。白日海市一切如常,当夜幕降临,海市进入逃杀模式,会有翻倍的黑衣人出现在街巷中。如果玩家来不及进入房间,请确保自己藏好,一旦被黑衣人发现,黑衣人会通知同伴,联手追逐玩家,并会极大增加白衣人出现的可能性。

三,白衣人是玩家的天敌,也可以成为玩家的机缘。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一旦发现白衣人,立刻远离,但不能发出声音惊动白衣人。注意,哪怕白衣人没有直接看到玩家,但只要在附近,就有几率发现玩家。

四,保护好你的孩子。

五,顺从婆母,不许反抗。善待邻里,维护殷家的名声,不要做让殷家丢脸的事。

六,爱你的丈夫,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照顾丈夫的小妾,将小妾生的孩子视如己出。

七,婆婆生气时,可能会拿起周围任何工具打你。收好家里的锐器,受伤在海市是很危险的,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八,只有放下孩子,才可以离开这个家。

九,一旦受伤,去找你的孩子,告诉她你要喝红宝石汁。或者去找绿衣人,吃掉他们,就能恢复体力。

十,逃出殷府。只要能逃出殷家,并成功找到红衣人,跟着红衣人离开海市,则视为游戏胜利。前两位通关的玩家,将获得神秘奖励。

祝你好运,游戏愉快。夫人已在拍卖会大堂备下好酒,恭候各位醒来。”

赵沉茜读完后,并不在意新出现的通关条件,反而对那几条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替换了些许字眼的老规则很感兴趣。

规则一中,不再强调让玩家躲在房间里不要出门,反而说“不要被发现”。这是不是意味着,夜晚玩家不再被束缚在家里,而是有很大可能要留宿街头呢?

规则二是赵沉茜已知的信息,这是两位玩家用性命试出来的。赵沉茜在上一关时就发现黑衣人好像不能进入居民宅院,哪怕是剧情人物的院子。所以上一关杨二郎给他们开门后,赵沉茜和容冲躲入其中,纵然黑衣人知道玩家就在里面,也不得不止步。现在这一条隐藏规则才被挑明,幻境主人可真是鸡贼。

不过,规则二并不是全无用处,它透露了很重要的一点,上一关赵沉茜差点撞上的白衣人,如今正式登入剧本,并且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能力上,都比上一关更强。有趣的是,规则三紧接着就暗示了,白衣人虽然危险,但富贵险中求,一旦杀了白衣人,收益似乎也很大。

规则五、六、七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贯彻逆来顺受、任劳任怨的“贤妻”人设。反倒是规则四,让赵沉茜很不安。

光珠已经长大,并且十分乖巧懂事,不再需要母亲寸步不离守着,所以删掉相关描述可以理解,可是,规则用的字眼是“保护”,而不是“看管”、“照顾”之类的词。

为什么呢?暗示光珠会遇到危险吗?

赵沉茜本能觉得不对劲,按照文书惯例,字越少,事情往往越大。赵沉茜将规则四标注为重中之重,然后继续往下看。

规则八看似和原来没有区别,但结合过于简短的规则四,总给赵沉茜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赵沉茜在上一关很谨慎,没有受伤,无从知道红宝石汁到底是什么,但规则九在红宝石汁外,又多了一种疗伤方式,绿衣人。

并且是吃掉绿衣人……赵沉茜说不出话来,默默在心里打了个叉,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用这条规则的。

第十没什么例外,依然是玩家们最关心的离开方法。这一次规则明确点出了通关条件——离开殷家,并找到红衣人,跟着红衣人离开海市。

短短一句话,至少隐含了三个大步骤。离开殷家可以理解,但红衣人又代表着什么呢?

外面又传来殷婆婆骂骂咧咧的声音,赵沉茜喊了声“来了”,不得不收起规则,暂且出去应付殷家人。

庭院里已十分热闹,最中间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几道凉菜,灶边炊烟袅袅,光珠缩成小小一团,费力地扇火,灶台上坐着一口大锅,想必就是主菜了。

五月海边已热起来,正房窗户大开,恰逢佳节,殷书生诗兴大发,正在里面吟诗作对,芙蓉站在他身边磨墨,两人红袖添香,谈情说话,好不惬意。

廊下,殷婆婆抱着一个大胖小子坐在台阶上,一口口喂糖水。大胖小子就是字面含义,那个男孩看着三岁上下,胖的已看不到五官,活像一颗肉球。他不会自己走,想要什么东西就扯着嗓子哭,连喝水都要人喂。而殷婆婆也乐在其中,一口一个“心肝”,替那个大胖小子鞍前马后,连水都得吹凉了,小心翼翼喂到他嘴里。

赵沉茜不由看了眼光珠,小姑娘今年不过八岁,在灶台前已十分熟练。她抱起一大捆柴塞到灶中,将火扇旺后,又去看锅里的菜。她个子矮,够不着灶台,就熟练地搬来旁边的小板凳,站在上面,将大半个身子探入锅中,摇摇欲坠地尝汤品咸淡。

这样的对比,真是瞬间令人心头火起。赵沉茜冷着脸走向灶台,将光珠从板凳上抱下来,说:“做饭这么危险的事,怎么是你一个孩子弄?”

殷婆婆凉凉瞥了赵沉茜一眼,阴阳怪气说:“原本这是你来干的,你藏在屋里躲懒,可不就该你女儿弄吗。”

殷婆婆接触到赵沉茜的眼神,不知为何打了个冷战。她挺起胸膛,撒泼道:“看什么看,我是你婆母,你还敢瞪我!”

殷婆婆如此记吃不记打,似乎忘了上一次她指使赵沉茜做事,引发了什么后果。赵沉茜不动声色扫向墙面,墙壁干净平整,并没有修补的痕迹。看来,她在上一关放的那把火,并没有烧到这里来。

赵沉茜若有所思,莫非剧情有修正能力?或者说,这是既定剧情,不得不走。

就像上一关她和容冲明明及时采够了珍珠,但幻境强行让天色变黑,他们在海边遇袭,触发了宵禁,不得不去杨家借宿。在杨家,容冲明明设好了保护禁制,但入夜杨二郎还是来赵沉茜房间撬门,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情。

容冲跌入鬼打墙,无论如何无法突围,并非他法力不如鬼怪,而是在那个既定剧情中,殷夫人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狼狈敲开恋慕者的家门,身边并没有同伴,所以容冲进入杨家后,被强行抽离了。

现在也是如此,殷夫人从未忤逆过丈夫、婆母,自然不敢故意“失火”,烧了宅院,最后还伙同外人骗婆家的钱。因此,第二关的殷家院墙自然是好好的,没有任何沧桑痕迹。

至于殷家多出来的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大胖球,自然是芙蓉姑娘的产物了。

看起来,芙蓉一举夺男,这些年在殷家的日子过得甚好。赵沉茜扫过,只见芙蓉耳边吊着拇指大的珍珠耳坠,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小均等、光泽莹润的珍珠项链。而她的儿子就更珠光宝气了,脖子上挂着金项圈,手腕上箍着金镯,连鞋尖上都缀着珍珠。

对孙儿如此豪奢,却让年仅八岁的孙女去灶台做饭。芙蓉感受到赵沉茜的视线,不经意地拂过脖颈上的珍珠项链,柔声对殷婆婆说道:“娘,你不要总抱着继业,儿郎要糙养,莫惯坏了他。”

殷婆婆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我的孙子,我想怎么宠就怎么宠。某些人要是敢说道,我头一个休了她!”

“某些人”赵沉茜只是静静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如芙蓉期待的那样露出悲伤落寞之色,转头回灶台忙碌了。芙蓉暗暗纳罕,今日这个怨妇怎么转了性?不过她想到一会要发生的事情,笑着摸了摸珍珠项链,低头给殷书生捏肩:“夫君好厉害,竟能写出这么精妙的诗,比之状元也不遑多让!你累了一年了,快歇歇吧,莫熬坏了身子。我们一家老小,可都指望你呢。”

指望他什么,指望他无能,懦弱,还是指望他贪财好色,一无是处?赵沉茜翻了个白眼,将一罐白色的东西洒入锅中。光珠站在旁边,悄悄拉赵沉茜的衣摆:“娘……”

你把白矾当成盐了。

赵沉茜目光自信从容,看向光珠:“你去一边休息,这里交给我。”

光珠欲言又止:“可是……”

“乖。”赵沉茜道,“今日家宴,你祖母和小娘还等着用膳呢。”

光珠最终吞下了提醒,乖乖搬着小板凳坐到一边,看着赵沉茜做饭。

赵沉茜面对着灶台,不算救火那次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进厨房。不过没关系,天下食物大差不差,她相信只要将好吃的食材放到一起,成品不会难吃的。

赵沉茜自信发挥,加入的每一样调料都严谨地配平,最后,她将所有菜都扔到锅里,颇有大将风范地盖上锅盖。

万事俱备,只等食材自动变成食物。

赵沉茜觉得这下总能休息一会了吧,没想到背后那个小胖子突然哭闹起来,蹬腿撒泼说:“我不喝我不喝,我要喝蜂蜜!”

殷婆婆心疼地哄着孙儿:“乖孙不哭,阿婆这就给你拿蜂蜜。”话音刚落,殷婆婆转头,没好气地骂光珠:“没听到你弟弟要和蜂蜜吗,还不快取来!”

光珠乖巧起身,去正房抱出一大罐蜂蜜,摇摇晃晃捧到殷婆婆面前。殷婆婆赶紧喂到殷继业嘴里,殷继业急不可待吃了好几勺,因吞得太急,不慎呛住,剧烈咳嗽起来。殷婆婆慌忙给殷继业拍背,怒骂光珠:“谁让你拿这么多,是不是想噎死我孙儿?快去取水来!”

光珠沉默地放下蜜罐,跑去厢房吃力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端给弟弟。殷婆婆忙不迭喂殷继业喝水,他喝了一口,啪得一声打翻了茶盏:“好烫,好烫!”

半杯茶完全泼到了殷婆婆身上,殷婆婆哎呀一声,不舍得对宝贝孙子发火,转头骂光珠:“你存的什么心!故意讨打是不是?”

赵沉茜清楚看到,殷婆婆发作光珠时,怀里的殷继业手指支开一条缝,咯咯笑了,哪有丝毫哭泣的样子?孩子是家庭的镜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迫害姐姐,可见平日里,芙蓉和殷婆婆是怎么言传身教的。

赵沉茜冷着脸上前,说:“婆母,她自己都是孩子,需要大人照顾,哪能照顾人?你这样骂她,是不是太过了?”

殷婆婆目光不善地扫了赵沉茜一眼,冷笑道:“当姐姐的就该照顾弟弟,她连端茶送水都做不好,我还养她做什么?”

赵沉茜目光幽深,面无表情盯着下面那对婆孙:“婆婆竟然这么厉害,敢问婆婆从哪里挣来的钱,供我女儿的衣食住行?”

殷婆婆愣了下,勃然大怒:“反了天了,你说什么?”

赵沉茜装作害怕,拉着光珠缩向墙角,她后退时,手指轻轻一弹,一枚石子撞到树上,咣当一声,击落一个蜂巢。

蜜蜂蜂拥而出,朝蜜味涌去。赵沉茜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将光珠推到门里,用力关门。

她站在门口,平静看着外面的场景。殷继业贪吃又邋遢,脸上蹭的全是蜂蜜,连殷婆婆衣袖上也滴了不少。多好,蜜蜂会帮他们过一个毕生难忘的端午节。

殷婆婆又要帮自己打蜜蜂,又要保护殷继业,忙得手脚打架。她想躲进屋,但殷继业吃得太胖,殷婆婆一下子没抱起来,被坠得一个趔趄,祖孙两人一起重重磕在台阶上。

惨叫声惊动了里面,殷书生一看有蜜蜂,毫不犹豫关门关窗,芙蓉见殷继业被蜜蜂叮得哇哇大哭,顾不上危险,忙跑出来:“儿啊,你别怕,娘来了!”

芙蓉不顾密密麻麻的蜂群,用身体护住儿子。奈何殷继业吃得实在太胖,芙蓉和殷婆婆两个人都挡不住他,总有地方露在外面。殷继业不断被蜜蜂叮得哭叫,芙蓉听着心都要碎了:“儿啊,我的儿!要咬就咬我,别伤害我儿!”

乱成一团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芙蓉精致的妆容浇得稀烂。芙蓉被这一盆水浇懵了,怔怔呆坐在地,紧接着,又一桶水迎头灌下,甚至带着一股难言的馊味。

芙蓉终于反应过来了,咬牙切齿盯着赵沉茜:“你做什么?”

“救你们呀。”赵沉茜语气淡淡的,提来另一桶泔水,毫不犹豫倒到了殷婆婆头上。蜜蜂察觉生人靠近,转头要来叮赵沉茜,赵沉茜放出妖气,眼睛变成杀气腾腾的竖瞳。

生物本能告诉蜂群,这个怪物惹不得,它们抱成一团,在殷家上空盘旋了两圈,打道回蜂巢了。

蜜蜂消散,赵沉茜的眼睛也恢复正常。她对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三人笑了笑,说:“婆母,妹妹,继业,我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不知道,在野外遇到蜜蜂,就要赶紧躲水里,要不然它们会一直追着咬,直到整个蜂群死光呢。”

殷婆婆吐掉嘴里的烂菜叶,指着赵沉茜,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赵沉茜蹲下,笑着掰回殷婆婆的手指,说:“我这可是完全把继业当亲生儿子,才会如此奋不顾身。要不然,对着那么多的蜂群,谁敢冲上来?婆母,芙蓉妹妹,先去换身衣服吧。大过节的,万一过会有邻居过来拜访,你们这一身,多不体面。”

殷婆婆和芙蓉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光闻一下泔水的味都要呕出来,哪受得了这种东西黏在身上。殷婆婆忍着厌恶起身,刚动弹就哎呦一声,捂着腿喊痛。

刚才她抱着球一样的殷继业摔到台阶上,啧,那一声,听着就不轻。赵沉茜冷冷扫了眼,一点都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去扶她,笑着看向殷继业:“乖儿子,我来抱你?”

她微笑着朝殷继业伸手,眼中幽幽闪过一阵绿光,眼睛变成了蛇类的竖瞳。殷继业仿佛被一只蟒蛇盯上,下一瞬就要张开血盆大口,他被吓到了,哇得一声哭出来:“不要,不要!娘,我要你抱!”

芙蓉被叮得浑身疼痛,现在只想用热水擦身,然后赶紧换身干净衣服。但殷继业哇哇哭着让她抱,芙蓉只能忍着不适,费力将一个浑身湿透、泛着异味的肉球抱起来。

更让她寒心的是,她才一进门,殷书生就捂着鼻子喊臭,骂他们搅扰了他的诗兴。芙蓉脸都僵了,还是硬逼着自己露出温柔笑意,抱着殷继业跑了一趟又一趟,提着浴桶出来擦洗。

芙蓉停在赵沉茜面前,勉强笑着道:“姐姐,我能不能借你的西厢一用?”

赵沉茜扫过芙蓉全身,露出嫌恶之色,宽容道:“好吧。但是,你只许站在地上,别把我的东西碰脏了。”

脏……在青楼那些年,别人轻蔑地对她说过的话,轰然一声涌入芙蓉的脑子。芙蓉双耳嗡鸣,强挤着笑意,道:“我明白,谢谢姐姐。”

光珠从门口支开一条缝,一直看着外面,发现芙蓉和殷继业要进来,她不知所措地让开位置。赵沉茜看到她,淡淡向她挥手:“囡囡,过来。”

赵沉茜不知道殷家给光珠取名字了没有,为了不露馅,只能叫她囡囡。光珠像听到了天谕,砰砰跑过来,用力拉住赵沉茜的手。

赵沉茜突然被人触碰,很不习惯。作为公主,很少有人敢未经允许触碰她,连孟太后对她的爱也是优雅的,体面的。赵沉茜下意识想抽离,但她感受到那只冰冷瘦弱,还在不断颤抖的小手,硬是忍住了。

不需要看,都能猜到小手的主人是多么小心翼翼,多么害怕被甩开。赵沉茜心软,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在她头上拍了拍。

就像赵沉茜曾经允诺过的,光珠只需要无忧无虑长大,一切有赵沉茜在。

隔着时光和虚实,赵沉茜仿佛牵住了许多年前,汴梁宫城那个小女孩的手。

那时,她还没完全成为赵沉茜,不懂得喜怒不形于色,也不懂得谋定后动。她只是像所有小女孩一样,喜欢小动物,尤其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一日雨后,坤宁宫跑进来一只小野猫,缩在墙角细细地叫唤。赵沉茜一下子就被这只小东西俘获了,她将小猫抱进寝殿,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份例给它搭窝,连吃饭都要带着它。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小猫越来越壮实。有一天,宫人不备,小猫跑了出去。

赵沉茜毫无准备被嬷嬷从学堂带走,但她没有回坤宁宫,而是去了景福宫。景福宫站满了人,刘婉容抱着懿康公主赵沉鱼坐在上首,默默抹泪。父皇气汹汹指着母亲,骂她身为皇后,连后宫都治理不好,竟然让宫里跑进了一只孽畜,抓伤了二公主。得亏只伤了胳膊,若是抓到脸怎么办?

母亲站在下面,低声下气认错。赵沉茜看着赵沉鱼手臂上的伤口,不断申辩这不是她的猫抓伤的,她也被猫抓过,猫爪子不长这样。

父皇大怒,先是骂赵沉茜身为大公主,完全没有长姐的体统,然后骂皇后教女无方,大公主年幼无知,怎么会突然想养猫,定是皇后身边人挑唆的。

坤宁宫的人乌泱泱跪了一地。母亲声泪俱下地说她只是心软,她见赵沉茜实在喜欢,不忍心剥夺女儿的爱宠,等回去她就处置了那只野猫。

赵沉茜站在金碧辉煌的景福宫,站在万人指责却又与她无关的中心,突然长大了。

她从那一天起明白,弱者,不配拥有喜欢。

如果你遇到一只心爱的小猫,一定要第一时间将它赶走,不要付出时间,更不要付出感情。

因为,弱者的爱,只会害人害己。

赵沉茜至今都清晰记得,那天她跪在景福宫金砖上,毕恭毕敬向昭孝帝叩首,声音冷静的不得了。

“父皇教训的是。女儿这就回去,亲手杀了那只孽畜,向二妹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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