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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修】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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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3-01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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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昭蜚控制住宋知秋, 立刻奔向孟太后,递上赵沉茜的亲笔书信:“太后,我是容冲的朋友, 来救您离开。摄魂铃效果只有一炷香,没时间多说,您赶快换上宫女的衣服, 先离开地牢,具体情况等路上我慢慢和您解释。”

孟太后接过信封, 都无需拆开,仅看“母亲亲启”四个字,她就知道这是赵沉茜。孟太后忍不住落泪, 问:“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苏昭蜚已飞快扒下宫女的衣服,说:“她过得好不好, 请太后见到她后,亲口问她吧。”

苏昭蜚跟着容冲来临安, 当然不可能赤手空拳, 毫无准备。他们出发前就考虑过最坏的情况, 即行动泄露,临安皇宫已经知道他们要去救孟太后, 甚至已提前将孟太后转移。

容冲进城后,发现瑶华宫的岗哨和谢徽的布防图有些极细微的变动, 就知道他没猜错,最坏的情况当真发生了。幸好他们早有准备,出发前赵沉茜也仔细和容冲讲过皇宫诸人的性格秉性,容冲和苏昭蜚按照计划,兵分两路,施展计中计。

容冲来瑶华宫, 明知前方是针对他的陷阱,依然孤身赴险。他先用孔明灯运送傀儡,用调虎离山之法转移侍卫亲军司的视线,他趁机偷袭辟病堂,劫走“孟太后”。侍卫亲军司的人假意追击,以为容冲上当了,殊不知,其实容冲的调虎离山之计才刚刚开始。

容冲中计的消息传回宫里,皇帝大喜,不知不觉松懈了防备。他得知假货失窃,肯定会忍不住去看看真品,而以宋知秋贪功自负却又自卑谄媚的性格,多半会主动请缨。苏昭蜚藏在皇宫里,紧盯帝后动向,寻找机会混入关押孟太后的暗牢。

事情进行得比想象还要顺利,宋知秋遣散内家太监,独自在孟太后面前耀武扬威,苏昭蜚趁机解决屋内的看守。孟太后原本万念俱灰,心存死志,她有意刺激宋知秋发怒,结果看到宋知秋裙子上的树叶变成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撂倒了一群武婢。

树叶成精了?

孟太后后半程注意力都在树叶精身上,根本没留意宋知秋说了什么,宋知秋兀自说得开心,殊不知自己已成为瓮中之鳖。

苏昭蜚原本担心要花些口舌才能说动孟太后,没想到孟太后根本没怀疑他的身份,二话不说跟他走。省去了拉扯的时间,苏昭蜚求之不得,他让孟太后去屏风后换衣服,自己扒下宋知秋另一个侍女的衣裙,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认识了容冲,当年为这厮豁出半条命,如今竟还要换女子裙钗。等回去,他一定要和容冲绝交!

孟太后这些年生活在道观,身材清瘦,换上宫女的衣服一点都不显臃肿,只要遮住脸,仅看身形,没人认得出这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太后。苏昭蜚面若好女,这些年浪迹花丛从无败绩,换上女装竟然眉清目秀,颇有些雌雄莫辩。

连孟太后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你换上女装,倒比先前那身衣服看着更正派些。”

苏昭蜚皮笑肉不笑呵了声:“我绝不会再穿第二次了,等出去我一定要找容冲算账!”

大内太监守在门外,踱来踱去。皇后怎么去了这么久?就在他忍不住敲门询问的时候,房门突然从内打开。

宋知秋面无表情,疾步往前走,背后的宫女缩着头,畏畏缩缩跟在皇后身后。太监知道他们这位皇后心胸狭隘,却又喜欢装作贤惠大度,她进去这么久还不让人跟着,多半和孟太后起了龃龉。

太监怕得罪这位小心眼的皇后,不敢多问。他匆匆往门缝内扫了一眼,孟太后衣冠整齐,背对大门坐着,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太监也不欲多事,交待守卫小心照看,便快步追宋知秋去了。

宋知秋一路走得飞快,太监一边追一边心道邪门,皇后到底和孟太后吵了什么,能气成这样?暗牢进时繁琐,出来却很容易,他们很快走到传送阵前,看守清点人数无误,启动阵法。

众人站在一起,等着阵法生效。大内太监总觉得宋知秋的状态不对,试探问:“皇后娘娘,官家让您带的东西,您递给太后了吧?”

正巧这时传送阵亮起,灵光流溢,掩住了剑刃上反射的月光,大内太监也猛然出手,擒向旁边的宫女。苏昭蜚剑锋先到,刺穿太监的手掌,太监早有准备,化掌为爪,反擒住苏昭蜚的剑。这时一线冷光划过太监眼眸,他这才意识到,剑招只是幌子,对面真正的杀招是暗器。

银针在夜色的掩盖下,刺破太监的护体神功,钻入他眉心,一击毙命。苏昭蜚当机立断弃剑,掌中划出一柄短刀,割破太监喉管,阻止他向外传信。

苏昭蜚怕他没死透,又在太监心口补了两刀,确定太监气绝后,才扶着他缓缓落地。孟太后愣在不远处,还没反应过来,一场生死较量已在她面前分出结果。孟太后看着苏昭蜚身上的血,战战兢兢问:“怎么办?”

苏昭蜚低头扫了眼,将外衫脱下,和太监尸体一起扔在草丛里。他扯平衣袖,说:“反正宫女穿得多,少一两件没人注意。快走,地牢里的人随时可能发现尸体,我们要赶紧出宫。”

萧惊鸿守在宫门外,耳尖微动,听到里面可疑的闷响。他握拳,佯装咳嗽,只希望里面的人动作麻利些,再耽误下去,血腥味就要传出来了。

宫门打开,萧惊鸿抬眸,和其中一个宫女四目相对。宫女作为宫廷的摆设,时刻摆在各位贵人身后,随处可见,却又无人在意。大家都会下意识忽略宫女的长相,可萧惊鸿是皇后的义弟,不说如数家珍,好歹还认得全坤宁宫宫女的脸。

这位“宫女”,似乎有些面生呢。

苏昭蜚手臂不知不觉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出剑。然而萧惊鸿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熟稔地对宋知秋说:“娘娘,卑职护送您回宫。”

随后,他站到宋知秋身侧,扶着她往花园走去。萧惊鸿是宋知秋带来的,宫里人人皆知他和皇后的关系,暗卫们见怪不怪。有萧惊鸿作保,苏昭蜚和孟太后垂着脸扮演宫女,有惊无险走出禁区。

苏昭蜚不知面前男子什么身份,但他刚才既然没有揭穿他们,应当暂时是友非敌。苏昭蜚默默算着距离,眼看马上就到接应地点了,黑暗里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声:“太后不见了,刚才那伙人有问题,快追!”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才蒙混过关的暗卫霎间朝他们追来。千钧一发关头,萧惊鸿一把将宋知秋推到桥下,对苏昭蜚说:“快带太后走,这里我来解决。”

苏昭蜚飞快撇了眼水池,宋知秋中了摄魂铃,一炷香内像离魂之人一样,无知无觉,自然也不能凫水。他记得先前宋知秋叫此人为义弟……

这……可真是好弟弟。

苏昭蜚可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女人,既然能祸水东引,苏昭蜚毫不客气跑自己的。苏昭蜚带着孟太后赶到约定地点,打出手诀,引动传送阵。

多亏小皇帝猜忌,迁都后一概不用容家的人。要不然换成汴梁皇宫,有容家先祖的錾龙阵镇守,苏昭蜚还进不来。

萧惊鸿用力在自己身上划了一剑,故意高声呼喊,惊动殿前司众人:“皇后落水,快救驾!”

殿前司奉命守城,对高层的阴谋一无所知,他们听到皇后落水,赶紧跑过来营救。花园里顿时嘈杂起来,到处都是脚步声和不明所以的询问声,极大干扰了暗卫的视线。萧惊鸿看着树荫深处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他放了心,推开殿前司侍卫,不顾伤势跳入水中,朝宋知秋游去。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孟太后头晕眼花,刚刚站稳便被人架住,脚不沾地往另一条街跑:“太后,冒犯了,快往这边来。”

他们刚走,便有一伙卖货郎出现,飞快铲除了传送阵的痕迹。苏昭蜚带着孟太后在临安内传送了好几次,确定行踪被彻底打乱,根本无法施展追踪术后,才在戏班子眼花缭乱的杂技表演中,放飞一只烟花。

随后,苏昭蜚背着孟太后下井,看似废弃的枯井下,是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

·

临安依水而建,小巷横斜,桥梁飞越,商贩店铺随街开设,有些地方堵得水泄不通,有些地方空无一人,繁华和阴暗仿佛只有一墙之隔。容冲带着孟太后,专走冷僻无人的小巷,比那群禁军还熟悉临安地形,没一会就将身后尾巴甩干净了。孟太后突然按住小腹,痛苦道:“不行了,哀家难受。”

容冲只能停下,问:“太后,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孟太后靠着墙,缓慢说道,“许是刚才走太急了,哀家缓一缓就好了。”

孟太后以为容冲会给她输灵气,毕竟修仙者的灵气对凡人来说是最好的灵丹妙药,没想到容冲只是干巴巴站着,当真等着孟太后休息。孟太后暗暗在心里骂了句木头,暗示道:“再等下去,官兵恐怕要追上来了。这点小痛哀家能忍,我们继续走吧。”

孟太后心想这回总能听出来了吧,不料容冲清脆地应了声好,大步流星在前面领路,一点都没有为人女婿的自觉。皮囊下的画皮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心道真是开了眼了,便是榆木疙瘩成精,也没有他这么不识趣。

他能为一个抛弃他数次的女人以身涉险,不应该二话不说为岳母当血包吗?可惜了,画皮妖久馋天下第一剑的大名,还以为今夜能饱餐一顿前白玉京魁首的灵力。反正他都要死了,不如将灵力传给她,也算死前做桩功德。

画皮妖故意拖延时间,很快侍卫亲军司追上来了。画皮妖忽然哎呦一声,容冲连忙回头,问:“太后,怎么了?”

“哀家崴了脚。”画皮妖痛苦地皱着眉,说,“别管哀家,你快跑。哀家是太后,他们不敢对哀家怎么样的。”

“这怎么能行。”容冲说,“不如太后先藏在一个地方,我将他们引开,等安全后我再回来接太后。”

画皮妖装作孟太后的样子,眼含热泪道:“容将军,你真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我儿能遇到你,真是她的福分。”

容冲笑了笑:“能得太后此言,冲百死无悔。禁军要追上来了,我背太后走。”

“辛苦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娘俩可怎么办。”画皮妖情真意切擦泪,说,“哀家这些年置办了一个隐蔽之地,宫里没人知道。哀家给你指路,你送哀家过去。”

容冲扶着背上轻飘瘦弱的老妇人,真诚颔首:“好。”

戴淮领着侍卫亲军司精锐,在大街小巷里追捕容冲。他嘴上喊着不能让逆贼跑了,其实并不真往上冲。

他想起不久前,皇帝和他的密谈。皇帝说:“殿前司有萧惊鸿把控,他们不向着朕,朕也信不过他们。唯有侍卫亲军司,是朕多年心血,唯一信得过的臂膀手足。亲军司里皆是精锐,供养不易,你带人去追容冲时,做做样子就好,不要当真消耗了精兵。需要出力时推归真观的道士们上前,让他们和容冲狗咬狗,你们只须在旁以逸待劳。无论谁胜了,待他们完全放松警惕时,悄悄补一刀。今夜归真观和逆贼容冲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你明白吗?”

戴淮看着容冲背着孟太后消失在小巷尽头,默默放慢了脚步。他当然明白,普通人对上容冲这样的修道高手,唯有车轮战、消耗战这一种打法。他可不会蠢到冲在一线当炮灰,为他人铺青云路。

不过话说回来,容冲的同伙呢?过了这么许久,怎么不见海州军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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