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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914大抽中的晋江服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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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09-15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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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正卿很快去唤了青葛,说宁王召见。

青葛听着,手中拿了述职履卷,便要前往天鸿阁。

温正卿忙道:“如今我们府中规矩变了,殿下不在天鸿阁,他都是在后院书房,就是昔日王妃那处院子。”

青葛:“哦,好,多谢温先生知会。”

温正卿叹了口气,看左右无人,小声地道:“你可留心着吧,我瞧着今日殿下性子颇为古怪。”

青葛惊讶,挑眉。

温正卿:“你也知道,自从我们王妃没了,殿下性情一直有些变幻莫测,这两年小世子大一些,他当人父亲的,性子倒是宽厚温和许多,人也沉稳收敛了,可有时候……这事真是说不好,有时候他突然就犯病了,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来。”

青葛:“谢温先生,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留心。”

接受了温正卿的一番好心后,青葛去拜见宁王。

踏入那院落时,青葛其实有些意外。

这里一草一木,恰是昔日她住在这里时的模样,竟无丝毫变化,妖娆盛开的花圃,角落的蔷薇架,轩窗前的一抹翠竹,全都一样,就连轩窗上的纱窗以及廊檐下悬挂着的八角宫灯,都依稀是昔日模样。

以至于她会有种错觉,过去的四年都是不存在的,她坠入往昔的光阴中。

正看着间,突然感到有一道被注视感。

她疑惑地看了眼,并不见什么人。

当下微撩起袍角,迈步踏入其中。

待进去后,早有近侍往前禀报,她便进入书房中。

推门进去时,第一眼并不曾看到人,再细看时,却见宁王负手立在窗前。

他着一身绀紫云缎长袍,通体朴素,并不见任何装饰,只是在袍底有流云绣纹,并以一根璎珞纹鎏金玉带缚住,衬住遒劲窄瘦的一抹腰,以及其下如水纹一般的衣摆。

他单手负在身后,伫立在窗边,沉稳内敛,华贵考究。

阳光自半开的窗棂洒进来,落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温文儒雅,别有一番风流气息。

青葛心中惊讶。

这两年来,她回想起的一直都是那一夜,他背对着自己不愿意回首的冷萧之气。

没想到阔别两年,他竟如此的——

如果她没记错,他这种样式的衣袍,是最近时兴的,她在缟兖就看到有人在穿了。

昔日高傲的宁王,竟然赶上了这十七八岁少年郎的时兴?

也幸好他这衣袍考究,人也长得好,不至于太过流于俗套。

宁王略抬起眼,墨黑的眸子瞬间射过来。

陡然对上他的视线,猝不及防的,青葛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微抿唇,垂下眼睛,上前恭敬地拜见了。

她拜见过后,他却并没什么反应,视线依然那么安静地注视着她。

她抬眼看过去,谁知道就在她抬眼的那一瞬,他却突然别过视线。

他略抿着薄薄的唇,并不看她,只望向一旁虚无的点:“你在外两年,一路辛苦了,那些俗礼便免了吧。”

他开口时,声音却很淡,犹如春日天际的一丝云。

青葛有些疑惑,其实重新踏入这院中,她也在想,两年过去了,他和她总归要有个了结。

昔日不敢揭开的,如今尘埃落定,也许可以提一提了。

但是如今他的言语,却让她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她压下心思,低声道:“是。”

垂眼,视线恰好落在手中的述职呈文上,她双手奉上:“殿下,这是我的述职呈文,请殿下过目。”

宁王听了,终于看向青葛,伸出手,要接那呈文。

谁知道这时,青葛撤回手。

宁王不曾接好,述职呈文跌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随着这一声,花厅中便迅速凝结出一丝微妙的气氛。

窗外风拂着蔷薇架,被风吹起后,便扑簌簌地洒进来,洒在书案上,也洒在两个人之间。

除了那沙沙风声,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下下地响着。

青葛的嘴唇动了动,试探着道:“殿下——”

宁王却直接道:“没什么。”

说着这话时,他幽黑的眸子凝视着她:“是我没留心。”

他弯下腰,便要捡起来。

青葛自然不能让他捡,当下也要弯腰,不过很快意识到他已经在捡了,两个人都这样低头去捡回碰在一起,她便马上收回了动作。

宁王捡起来,小心地拭去上面的不存在的灰尘,之后打开来。

他略垂着眼,走到书案前坐下,翻开来看。

青葛轻攥着指尖,调整呼吸,借以释放适才心里的异样。

其实这两年来,她在缟兖过得如鱼得水,在不想起昔日种种时,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

但确实,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这一切。

她也明白,两年后,两个人之间总归要有个交待。

如今回到昔日的小院,面对这熟悉的花厅,曾经的一切扑面而来。

仿佛一切都没变,但这个男人到底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抬起眼,视线缓慢地扫过。

他乌发如墨,以一根通体温润的墨玉簪高高束起,越发凸显出清绝冷峻的线条,风华更胜往昔。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垂着眼,薄而狭长的眼皮垂着,内褶薄薄的。

他正在看她的述职呈文,一页一页看得极为认真,偶尔间会抬起修长的手指翻动,偶尔也会停下来。

这让青葛的思绪开始散漫起来,想起这两年在缟兖的种种,也想起自己认真撰写述职呈文时的心思。

她会想起那一晚离别时她说的话,于是当写出这份述职呈文时,仿佛要兑现诺言,是希望自己更优秀一些。

她知道他素来是敏锐严瑾的,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

这时,宁王突然抬首,望向她。

才刚看过述职呈文的目光,此时还残留着淡淡的锐利,这让她在猝不及防间,有种被看透一切心思的狼狈。

她略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道:“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宁王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详细了解下。”

他随时翻了翻那呈文:“缟兖土地情况复杂,这些都要分门别类划分吧?”

青葛神情顿了顿,这一刻他突然问起这个,她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宁王见她不说话,抬头看她:“嗯?”

青葛收敛了心神,让自己回忆起缟兖的详情,想着自己的述职呈文:“是,只土地种类便有多种,这些都要分别定下税粮,已经将土地划分种类,并做了简图编次字号,详细登记田主姓名以及田地丈尺四至,绘制田亩形状,编制成鱼鳞图册。”

宁王微颔首,视线再次落在这述职呈文上。

身为暗卫,她并不会花费太多功夫在书法上,是以严格来说,那字迹并不算多好看,不过她腕部有力,力道灌注于笔尖,那字迹逆锋起势,杀纸前行,看着倒是淋漓尽致。

这让他想起她往日手握长刀的样子,英姿飒爽,眉眼锋利。

他双眼微阖,驱散心里那些杂乱的想法,尽量专注地听她讲。

其实这些他已经看过了,从皇兄那里拿到的函件,足以让他对缟兖研究透彻,不过他还是想听她说说。

她说话时语速并不快,但口齿清晰,总之能简单扼要说到最关键。

这让宁王不由去想昔日,昔日她假扮她王妃时,是什么性子,怎么说话?

他这么想着,却突然发现花厅中安静下来了。

他看过去,却见她正无声地望着自己,清澈如水的眸中仿佛漾着困惑。

宁王突然意识到,她说完了。

于是他拧眉,略想了想,道:“你刚才提到粮长里长横征暴敛?”

青葛:“是,在丈量中,我们发现那些粮长里长横征暴敛,以朝廷名义擅加名目,巧立名色,最后都是都由时家中饱私囊,那些百姓交纳不起的,他们便揭屋瓦,变卖牲口,甚至强迫以房屋准折。”

宁王便硬生生地道:“他们时家盘剥了好处,我们朝廷替他们背骂名。”

青葛:“确实如此。”

宁王微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思安静下来,之后问道:“那这之间必然冲突不断?”

青葛:“这两年,粮长里长曾经挑唆百姓,发生大规模冲突械斗,大小内斗十六次,也曾经针对朝廷派遣的使者,有三次,不过好在我们并无人员伤亡。”

宁王听这话,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她这话说的轻巧,但其中凶险自然不是一句话能言明的,涉及到村落械斗,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引起民乱叛逆。

这两年,她几乎踩在浪尖中,一步步地走过来,终于写出了这份力透纸背的述职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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