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等待

青葛看到,他修长的手指紧攥住，就好像谁会跟他抢一样。

这让她想起小世子。

她沉吟了下，到底是道：“殿下,属下还带回来一箱子小玩具,都是小孩儿爱玩的，若是殿下不嫌弃,帮我拿给世子。”

宁王听此言,视线停留在她脸上：“为什么不自己拿给他？”

青葛：“不太合适吧。”

她知道小世子已经忘记她了,必是忘了。

这原本也是她应该得到的结果。

如今几年过去，她并不想贸然招惹这个孩子,她也……没有能力去做什么了。

或者说,是不敢？

她这么说,宁王神情似乎动了动,之后便不再言语，墨黑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她。

他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青葛只觉，那目光中有着温和却又清冷的情绪，像是怜惜，或者别的什么。

轻轻柔柔的,像羽毛，又像是雪一般。

许久，宁王终于道：“你自己给他吧。”

青葛：“殿下——”

宁王直接打断她的话：“自己给。”

他不容拒绝的样子，很强硬。

青葛只好道：“是。”

宁王：“小孩子自然喜欢礼物的，给了，他应该高兴。”

这让青葛心中稍松。

宁王又道：“不过他现在大了,也许有些挑剔。”青葛：“……”

她无奈地看他一眼,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

宁王清楚地捕捉到了她眼神的些许幽怨,他唇畔翘起，不过很快又压下：“对了，这几日，我必须去一趟皇都。”

他解释道：“朝中如今不太平，有要紧事必须走一趟，便是快马加鞭，来回一趟大概七八日。”

青葛听着，大概猜到了，如今市井间据说有些谣言，说皇太子并非皇室子，是皇贵妃私通外男的血脉，这消息虽然只是捕风捉影私底下谈起，但无风不起浪，太子和宁王自然不敢轻视。

显然宁王进皇都是为了这件事，太子不方便出面的，他必须出手，严查流言来源，估计还得帮太子试探皇上的心思。

总之他这个皇弟不好当。

宁王看着青葛，薄唇动了动。

青葛感觉他好像有些欲言又止：“殿下？”

宁王视线淡淡地望向一旁，却是仿佛漫不经心地道：“只是突然想起，皇兄那里对你什么安排，有什么空缺，你是不是该去看看？”

青葛听此，有些意外，他突然提起这个。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离开千影阁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便道：“接下来如何安排，还是得看殿下和太子殿下的意思。”

宁王却否认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问你这个。”

青葛不太懂地看着他。

宁王眼神中便有了淡淡的无奈。他苦笑了声：“没什么，当我没说，你留在府中吧。”

他解释道：“这段日子黄教作乱，万钟要彻查来往可疑人等，估计忙得不可开交，许多事，还得劳烦你多费心。”

青葛听着，倒是正中下怀：“属下明白。”

宁王：“嗯。”

青葛：“那属下先告退了？”

宁王：“好。”

青葛也就起身告辞，只是走出花厅时，终究觉得仿佛缺了什么。

其实她来之前已经做好打算，他的王妃确实没有了，她也回不去。

五彩琉璃玉匣，永远不会打碎了。

只是这一刻，当他说出空缺一事，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还是有些酸涩。

想来人都是纠结和矛盾的吧，有时候大步往前走时，其实是压抑了心底些许的渴望。

这些渴望平时看不到，仿佛没有，甚至自己都不曾察觉，却因为一些引信，便拱出小芽。

不过她还是挺直脊背，往前走。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宁王的声音：“青葛。”

青葛顿下脚步，并不曾回头，她看着远处，风吹着那一架的蔷薇花，花在摇曳，落了满地。

之后，她听到身后传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你——”

青葛回首，望向宁王：“殿下。”

宁王幽深的眸子有着诚恳的意味，他低声道：“我刚才确实不是那个意思。”

青葛沉默地看着宁王，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宁王：“刚才提起皇兄为你安排的空缺。”

青葛：“嗯？”

宁王眼神有些挫败：“不是要你去等空缺。”

青葛依然不懂。

宁王略垂眼，沉默了片刻，再抬起眼时，他的眼神变得直白而热烈。

这种目光太过滚烫，以至于青葛几乎无法迎视。

宁王直直地望着她：“其实我想问问，送你的那盏五彩琉璃玉匣，如今可一切完好？”

青葛听此，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不会再问了。

对于这问题，她的答案早就酝酿了两年。

于是她到底道：“那盏琉璃玉匣，为天下珍——”

谁知这时，宁王却道：“你不必现在告诉我。”

他神情冷峻起来：“等我回来。”

青葛看着他过于坚硬的样子，缓慢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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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这次前往皇都，小世子自然也想同去。

宁王面无表情：“此次前往皇都，本王有要紧事，这不是小孩子随便玩的，你留在府中安分一些吧。”

小世子：“可是孩儿也想见皇祖父和皇伯父，想必他们两位也想孩儿了。”

对此，宁王只是慢条斯理看了他一眼，便无情地道：“不，他们不想见你。”

小世子鼓着奶乎乎的小脸，直接蹦起来，抗议道：“怎么可能不想呢？”

宁王淡定地看着他那小短腿，并不长，再蹦也就那样。小世子蹦了一会，不蹦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着宁王：“怕不是父王唯恐孩儿告御状，才不敢带孩儿前往皇都吧？父王竟如此欺上瞒下？”

宁王听此，干脆承认：“对，本王害怕你告御状，求求你了小祖宗，留在府中吧，不要再告本王的御状了。”

小世子不甘心地道：“父王，你竟如此无赖！”

宁王：“不，本王这是软硬兼施。”

小世子攥着小拳头，对着宁王放出狠话：“孩儿一定要让皇祖父和皇伯父知道，父王是怎么欺负孩儿的，一定要让他们为孩儿报仇雪恨！”

对此，宁王只是吩咐道：“来人，把世子带下去。”

一旁温正卿并几位管事见此情景，都无半分反应。

这情景在父子俩之间上演了许多次，他们已经习惯了，人家两父子随便闹吧…

一时自有两位侍卫上前，四手握成拳，架起来，另有一位侍卫抱起小世子，将小世子放在那四拳做成的胳膊架上，让他仰面朝天。

小世子见此，简直要气坏了，他踢腾着两只小胖腿，挥舞着两只小手，奋力挣扎，奈何他人小腿短，根本挣扎不得，就这么在鬼哭狼嚎的反抗中，活生生被抬出去了。

宁王收敛了神情，吩咐左右：“好生看管着这小家伙，不可让他出府，免得生出事端。”

一旁侍卫连忙称是。

待一切清净了，宁王静默地坐在那里。

他拿出手中的红玉手镯，就这么摩挲着，过了好半晌，终于吩咐道：“世子殿下这里，倒是不必看管太严。”

近侍连忙称是。

宁王又道：“府中若有什么事，可以问问青大人，请她裁决。”

近侍听闻，显然有些意外，不过一时也不敢多问什么，忙道：“是。”

一时近侍出去了，厅中只有宁王一人。

他垂下眼，眼睛再次落在手中的红玉手镯上。

他当然知道，两年过去，她有自己的路要走，要想让她重新回到以前，难上加难。

但这一次，他一定会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