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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第二十弹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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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03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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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二十弹指间

青葛:“你骗我。”

宁王:“他就是黄教教主,是郁殃,郁回的亲侄子,郁太医曾经那么害你,他的侄子,你不该射吗?至于郁殃自己,烧杀抢掠,坏事做尽,我大晟几次市井械斗,死伤无数,全都是他一手操纵的。”

青葛:“你给我设下圈套。”

宁王:“你不该射杀他吗?若不是要留着他对付郁回,本王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

青葛:“你故意骗我!”

宁王凉笑:“是你自己想试试那把弩,你若不试,我能强迫你用弩吗?青葛,你现在赖到,是不是太冤枉我了?”

青葛狠狠咬牙,一转身便要走。

宁王:“站住!”

青葛陡然停住脚步。

宁王:“他就这么重要吗?”

青葛回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宁王,他眸底翻滚着压抑的怒意。

她轻笑了下,讥诮地道:“白栀如何对我,我杀不杀白栀,这是我自己的事,可你呢,你提都不提,隐瞒了一切,设计我!这就是你,禹宁王,我就说,你怎么转了性子,两年不见,你倒是这么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原来都是假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还有之前,你怎么知道我身边围着好几个?你早知道时家郎君?你什么都知道?”

宁王承认:“对,我知道。”

青葛听此,手指尖都在颤。

自从这次相认后,他倒是一直握着自己的手,既如此,之前又怎么会那么云淡风轻呢!

他就是在装,从头到尾就在装,让自己放松警惕!

她咬牙:“你在缟兖肯定也安插了眼线吧,你一直在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你其实什么都知道,我身边的几个大内高手,其实都是你的眼线!”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只是不曾多想罢了!

现在,她明白了,一切都是他干的!

说什么放自己离开两年,其实从来就没放手过!

这一刻,青葛觉得自己是一只猴,漫山遍野逛了半日,逛到山脚发现了铁栅栏,原来一直被圈着呢!

宁王挑眉,笑:“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青葛,我把你放出去,总不可能放任你不管不顾吧?这不叫监看,这是保护!几次械斗,数次暗杀,我能放心吗?我怎么可能真的置你生死于不顾?”

青葛:“我用你保护吗?!”

宁王:“你是我的王妃,我的爱妻,我凭什么不保护你?”

青葛:“那我恨不得死在那里不回来,我干脆不要当——”

宁王倏然呵道:“住口!”

他神情瞬间阴沉,一步上前,攥着她单薄的肩膀:“青葛,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你怎么样我都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但是——”

他墨黑的眸子望进她的眼底深处:“不要对我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落下来,成为无形的压迫,压得青葛几乎喘不过气来。

青葛昂起头来:“你在逼我,威胁我。”

宁王看着她清澈眸底闪耀着的挑衅,倒是想起当初。

见到她的第一面,她便如同一个小兽般,撕扯着要咬他手指头。

她就是这么倔强,叛逆,自我,从来没变过。

而他从来不想和她硬碰硬,落得一个两败俱伤。

宁王神情间的戾气消散了。

他神情甚至温柔起来。

于是他握着青葛的肩膀,低声哄着说:“青葛,我没有逼你,你我既存了白首之心,那我们应该凡事好好商量是不是?我想保护你,这没有错,至于那个白栀——”

他平心静气地劝道:“那个人重要吗,并不重要,是不是?他只是一个外人,不要因为外人影响我们。”

青葛看着他此时格外的温柔,艰难地吸了口气。

其实射杀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白栀确实是黄教叛逆。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固执。

于是她压下心中的情绪,依然道:“我要见到他,我有一句话要问他。”

宁王垂眼打量着她半响,之后突然冷硬地笑了下:“看来你对他,真是念念不忘。”

青葛:“我只是想问问一句话,看看这天底下到底多少骗子!”

说完,她转身就走。

于是她便看到十几位暗卫,每一个都是顶尖高手,已经挡住了她的路。

她再次看向宁王。

眼神固执倔强,像是有簇火在烧。

她在威胁,威胁他。

她要他明白,如果他敢拦着她,她会如何。

她素来烈性,能在中毒时以身相搏,她就从来不在乎什么生死。

宁王扯唇一笑,笑得依然温柔,却别有一番冰冷的气息。

他问道:“你说,你有一句话要问他?”

青葛:“是。”

宁王:“一句话?”

青葛:“是。”

宁王:“好。”

说着,他抬手,命暗卫牵来一匹马。

之后,他走到青葛面前:“你和他虽自小一起历练于千影阁,相处日长,但若论交情也并不深厚,甚至他还曾经连累了你。如今各行其路,狭路相逢便是生死厮杀,你那一箭,平心而论并不为过。若说你们还有些缘分,也不过是弹指间的擦肩而过罢了。”

青葛听此,沉默了很久。

她自然知道他是对的。

宁王轻笑了下,眸中有黯然:“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我疯狂嫉妒你们那几日的相伴,不想让你和任何男人扯上关系,不想让你再对他生出任何情绪……”

青葛:“你应该告诉我。”

宁王:“是,这是我的错,至于今日,既然你们只有擦肩而过的缘分,那我便给他一罗预的时间,你可以和他说话,但是一罗预后——”

他尾音轻柔,但是字字透着嗜血杀意:“你再多看他一眼,我便要他人头落地。”青葛深深地看着这样的他,看了很久。

她明白他并不是开玩笑。

他就是要对方死,一刻都不能容忍。

这个男人的酸涩一直无声地压抑着,但压抑着并不代表不存在,在某个时刻这些酸涩会破闸而出。

于是这一刻,她甚至并不意外,之前的温柔太过虚假,如今他才露出爪牙。

这才是真正的他。

她点头:“好,殿下,属下明白了。”

对于这个称呼,宁王仿佛没听到一般,他依然眉眼温柔:“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不要总是倔倔的,你看,你跑得这么匆忙,头发都乱了。”

说着间,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温柔地为她掖好几丝飞扬的碎发。

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耳。

青葛垂下眸,并不曾言语。

宁王这才吩咐一旁两位暗卫:“我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

*************

青葛翻身上马,两位暗卫也骑马相随,一前一后。

青葛知道他们是要监看自己,不过她并不在意。

她只是要见到白栀。

宁王把白栀送往皇都,就是要借此对付郁太医,以及郁太医背后的那股力量。

他一旦入皇都,必是有去无回。

这一生,她唯一的机会,再次见到白栀,和白栀说一句话,便是今日了。

几年的牵挂和担心,她需要有一个着落。她沿着官路纵马飞奔,跑了许久,终于追上囚车。

囚车乃千影阁暗卫押送,上面的人上重枷,穿琵琶骨,精炼铁链和铁制的囚车焊接在一起,可以说,白栀的身体已经和这囚车焊在一起,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救走白栀。

青葛一出现,那些暗卫便戒备起来。

这时青葛身边的暗卫对他们发出暗信,并执禹宁王令牌。

见令牌,暗卫才让开一条路。

青葛终于纵马来到囚车前,她手握缰绳,望着白栀。

厚重宽阔的重枷之上,是一张血迹斑斑的脸,以及一头乱蓬蓬的发。

他原本一直无力地垂着头,此时感觉到异常,才艰难地抬起头来。

于是青葛便看到了白栀。

之前距离太远,现在她清楚地认出,这就是白栀的眼睛。

白栀也看到了青葛,四目相对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这时候,跟随青葛而来的暗卫拿出来沙漏,开始计时。

周围众多王府侍卫手持刀戈,暗卫们也都目不斜视地站在一旁,但是官道上却安静得可怕,只有那个暗卫手中沙漏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沙漏无声而缓慢地流淌。

有风吹过官道上方,吹起流淌的光阴。

光阴可以是天荒地老那么长,也可以是一个生灭那么短。

九百生灭为一刹那,六十刹那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

青葛在这短暂又漫长的光阴中,和白栀四目相对,一直不曾言语。

当时间过去十九个弹指时,青葛终于开口:“你说,三十八号永远不会背叛三十七号。”

白栀艰难地蠕动着干涩的唇,道:“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三十八号。”

他话音落时,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最后一个弹指已经消逝,时间已到。

青葛释然一笑:“你说了,我便信你。”

说完,她转身纵马驰骋而归。

两位暗卫立即随行。

在狂风吹过耳边时,青葛闭上眼睛。

她和白栀不是今日分道扬镳,是从来不在一条路上,宁王说得没错,他们狭路相逢,注定一番厮杀。

可今日,他说他依然是三十八号,从未变过。

他这么说,那她便选择信他。

信他刻意误导宁王是为她好,信他救夏侯止澜是知道自己有意放他一条生路,信他从来不曾派人追杀过自己。

至于以后,这个人是生是死,和她无关。

这辈子,下辈子,从此不见。

***************

青葛平静地回来,平静地陪小世子用了晚膳,之后又平静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如往常一般逗着雪球玩了一番,便要上榻歇息。

从她回来后,宁王便一直陪着她,好言相劝,温和包容,甚至还亲自拿了汤羹要喂她。

她做什么,宁王便亦步亦趋。

但青葛一直不曾言语。

到了最后,宁王的神情终于沉了下来,他以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审视着她。

青葛还是不理。

宁王的语调依然是温柔的:“为了一个白栀,你竟如此伤心?”

青葛淡漠地看他一眼:“对,挺伤心的,特别伤心。”

宁王:“你?”

青葛对此毫无反应。

宁王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好笑至极:“你为了另一个男人魂不守舍,我哄着你,求着你,结果你还是对我不理不睬?那好,现在我就去杀了那个男人可以吗?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把他凌迟处死!”

青葛轻描淡写:“哦?你现在才要杀他?一个黄教的逆贼,你竟然不杀,还要留着?”

宁王自然不能轻易杀。

他听这话,冷笑一声。

青葛:“堂堂禹宁王,算无遗策,好手段。”

宁王咬牙:“对,一切尽在我算计中,你也是!”

青葛突然想起什么:“我现在都要怀疑了,那一日你救我,还有你给我的那丸药,这些几个为真几个为假?”

宁王听这话,不敢置信,一瞬间黑眸中都是彻骨的痛:“青葛,你很会拿刀往人心口戳!”

青葛神情冷漠:“难道不是吗?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从我被打中的那一百鞭,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利用我,你们和白栀勾心斗角,我就是那个被你们踩在脚底下的一条狗!”

宁王怒极反笑,讥诮地道:“我便是再有通天本领,哪里比得上你,瞒天过海,我不还是被你骗了?我们之间,谁先骗谁?”

青葛:“那你杀了我就是,正好报仇雪恨。”

宁王:“我杀你?我若杀了你,我的王妃去哪儿找?”

青葛好笑:“你的王妃?你以为,我现在愿意当你的王妃吗?”

宁王黑眸定定地看着她:“怎么,要矢口否认,不认账了吗?”

青葛:“我现在后悔了,我若早知道,我——”

宁王低哑的声音中有着几乎抑不住的怒火:“若早知道,你要如何?”

青葛:“我若早知道,我便不会回来。”

宁王一把揪在自己怀中:“你说这种话,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用心吗,对得起承蕴吗?”

他混乱的气息喷薄在青葛脸上,那样子几乎要把她撕碎。

青葛:“你不要拿小世子说事,事到如今,你知道拿他说事了,你怎么好意思提——”

宁王:“我怎么不能说,他不是你生的吗,凭什么生了不认账!”

青葛:“谢九韶,你给我滚出去。”

宁王听得那声“谢九韶”,一时心中千回百转。

他轻叹了一声:“青葛,现在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可以吗?”

青葛:“那你说,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宁王听这话,微挑眉,似在思量。

青葛看他:“你若骗我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宁王听此,无奈轻笑:“我知道,我正在想,怎么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

他说这话时,墨眸中虽含着笑,但眉眼格外认真。

青葛看着,心便轻顿了下。

他倒是惯会骗人。

她冷笑一声:“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宁王略想了想,便将事情一一坦白,包括缟衮的种种,那几位大内高手确实是他安排的。

宁王:“他们的确会定期给我回禀一些消息,但也只是提起你们的日常种种,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消息,至于什么时家郎君,还有其他几个登徒子,也是顺便的。”

他说起这个,神情越发诚恳:“这几年关于你所有的信函我都留着,你若不信,亲自检查,我绝无隐瞒。”

青葛:“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宁王眼神有些无辜:“我以后必不敢瞒你什么,我一切信函,除了公函,其它都要我的王妃过目。”

青葛:“我没功夫看。”

宁王又道:“我们再说白栀,你和他若论交情,有什么交情吗?也没有太深厚,他不是还连累你挨了一百鞭?没什么交情的人,他误入歧途,你射他一箭,又没射死,这不是很对得起他吗?”

青葛听到那一百鞭,微挑眉:“那一百鞭不是你下的令吗?”

宁王:“是因为他。”

青葛嘲讽:“对,和你无关,是我冤枉你了。”

宁王:“你和他曾经同吃同睡,整整几日的时间,形同夫妻一般,我说什么了吗?这些我还不是活生生咽下去,不会说什么!还有那个泥娃娃,那个泥娃娃——”

提起这个,宁王磨牙:“那个小镇,他们都以为你们是夫妻!”

青葛听这个,看向他,却清楚看到宁王眼底翻腾的酸楚。

他太在意了,难受死了。

她便略歪了歪头,故意道:“殿下,可是你忘了吗——”

宁王盯着她。

青葛薄唇微动,慢条斯理地道:“按照我们千影阁的规矩,不分男女,我们二人自小同处一室,少时,未尝不曾见过对方身体。”

她这话一出,宁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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