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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09:00-AM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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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06-20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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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昀右手和小臂被许沐子压着,全靠腰腹力量保持平衡。

不过半米的距离,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像举着火把点燃一团篝火。

许沐子五官精致,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没有那么冷淡,很恬静。

邓昀皱眉看她片刻,慢慢抽出手臂。

她睡得不熟,有所察觉,估计是被扰到睡眠感到不满,皱着眉抓住他的衣袖,企图制止任何影响自己的动静。

她用额头贴着他的手腕,蹭了一下。

就像熟睡的人,把脑袋往被子里埋的动作。

不得不承认,许沐子非常可爱。

她心情好时会喜欢炫耀自己平日里打死都不肯说出口的那些小心机,醉酒后又很粘人。

以前就是这样。

邓昀记得,他第一次教许沐子翻墙,把她从家里带出来。

她坐在他的车里,有点得意地说自己出门前在卧室门上贴了纸条留言。

告诉家里人她失眠到凌晨才睡着,所以不起床吃早餐,明天中午前都不会有人发现她不在家。

邓昀没说,他原本只是想带她出去吹吹风、喝一杯,再把人送回来。

几小时而已,谈不上通宵,顶多熬个大夜。

她却想要在外面过夜?

他当时肯定笑过。

不然不会被许沐子记仇心里的小本本上,还暗下决定,要在他喝多后把他丢马路上。

虽然,最后喝多的人是她自己。

其实是许沐子会错意了,邓昀的笑没有嘲讽的意思。

他只是觉得她天真纯净,挺有意思的。

邓昀能理解许沐子被世俗定义为“叛逆”的那些行为。

他有过同样的困境,也有过同样的“叛逆期”。

最初听说许沐子这个人,就是在邓昀开始叛逆的时候。

那时候邓昀在上初中。

初中一年级的第二个学期,他被安排转学到一所新学校,在爸妈做生意所在的市区,据说老师们水平很高。

和邓昀一起搬过来的,还有邓昀的奶奶。

邓昀很小的时候,爸妈一起离开老

家到市区来工作。

他们工作很忙,回老家的次数并不多,邓昀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的。

邓昀奶奶是普通的老太太,性子很温和,遇事总是在替别人着想。

比起住在人口密集却陌生的市区高层里,老太太当然更习惯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家。

她习惯了出门逢人都认识、遇见谁都能熟络聊上几句的热闹;

习惯那些用了半辈子的锅碗瓢盆、经常要用磨刀石磨一磨的旧菜刀、掉漆的手工小木凳、褪色的床单和被套......

搬过来前,老太太想着把那些东西都带上,却遭到了邓昀爸妈的反对。

他们说,“您那些老物件啊,几十年了,年龄比邓昀还大,收拾收拾都丢掉算了。”“到那边有新的,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就享福就行了。”

老家的小房子被各种物品填满,它们陪着她过了几十年。

老太太拿起这个瞧瞧,又拿起那个看看。

什么都不舍得放下,却又什么都带不走,只能望着窗台上几盆花草,惆怅地叹一声气。

邓昀说:“别去了,我在哪里上学都一样。”

邓昀奶奶不轻不重地打他后背一下,唠叨:“哪能一样的嘛,那边是重点中学,老师好,考好高中的几率更高,你要是考上好高中......”

“考好大学的概率就更高。”

邓昀咬着苹果替老太太把后面的话说完,“您就这么盼着我考上好大学?”

“盼啊,谁不希望儿孙过得好呢?”

“那您想让我上多好的大学?”

老太太野心还挺大,掰着手指头点出来的,都是全国最顶尖、最知名的。

邓昀说:“那行,我就考这些。您为我舍弃这么多宝贝呢,我肯定得学出点成绩来。”

这话说得太狂,说完他后背又挨一巴掌。

老太太说:“少说大话,做人得谦逊,先考上重点高中再说大学。”

“‘做人得谦逊’这些话,要不,您先去教教我爸妈?”

老太太摇头,有种自知无能为力的叹息。

到爸妈身边的生活,邓昀和老太太一样不习惯。

两口子染了一身爱

攀比的毛病,整天嘴里没句实话。

指着他们做人谦逊是不可能了,大话吹满天。

在以前的初中学校,邓昀偶然考过那么一次年级第一。

主要是班长急性阑尾炎阑尾炎,去医院做手术割盲肠去了,没参加考试。考试题难,他这个人心态又极其放松,发挥得稍微好了点。

这事被他爸妈吹出八百个版本,说得他跟个天才似的。

他们逢人就讲,说帮邓昀办转学时,班主任都不舍得放人。

班主任那是客套话。

人家总不能说,“太好啦,终于把这个上数学课看《叫魂》的讨厌学生给转走啦。”

这些也就算了,邓昀最看不惯的,是他爸妈打着为老太太好的旗号数落人。

老太太年轻时候过过苦日子,在物资匮乏的环境里养下的习惯,肯定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她勤俭节约,什么都当成好东西。

快递盒子、买东西的塑料袋、礼品包装纸和吃空了的铁皮点心箱,都会想要留下。

因为这个习惯,老太太每天都要被他爸妈合力数落几句。

在邓昀看来,来这边之后,奶奶不再像过去那样神采奕奕。

以前老太太每天醒来就惦记着,要和邻居的老闺蜜们约着出门买买菜、聊聊天,晚饭后也要热热闹闹坐在一起打牌,或者去附近公园里转转......

搬家后,老人变得无所事事。

家里复杂的最新款电视机、电脑、扫地机器人、指纹门锁和全自动马桶......这些都令她不适应。

超市里买回来的、用保鲜膜封好的干净蔬菜和水果,价签上印着昂贵的价格,也令过去经常在路边买便宜蔬果的老人感到咂舌。

老太太不熟悉地铁和交通线路,也没什么人可以聊天说话,只能在还算熟悉的小区内部街道上溜溜狗,回家再对着只会用几个APP的手机。

邓昀父母和邓昀奶奶的矛盾点很多,互相都有些难以适应。

老太太用钢丝球刷坏了邓昀妈妈新买回来的不粘锅,要遭埋怨。

而邓昀爸妈,居然教老太太说谎。他们要老太太告诉来做客的朋友,说自己是退休的大学老师。

这种谎言背后的原因,是虚荣也是嫌弃,老太太很低落。

邓昀哄孩子似的拍着奶奶的肩,开解老人:“再等两个月,我放假,陪您回老家住一个月?”

邓昀奶奶眼睛一亮:“欸,那时候你陶奶奶家的甜瓜也熟了,我们可以去她家院里摘瓜去......”

晚上还偷偷哼着小歌,“金窝窝,银窝窝,不如咱家的草窝窝”。

两个月很漫长。

邓昀爸妈收拾屋子时,翻出一盒营养品,是去年过年他们回家时买给老太太的。

很漂亮的礼盒,老太太没舍得吃,留着。

他爸妈发现已经过期,给丢进垃圾桶里,老人又挨了一顿数落。

柯基犬蹲在老太太身旁,也跟着垂头丧气。

邓昀知道那盒营养品。

老太太平时总看着礼盒睹物思人,牵挂着儿子儿媳在外面赚钱不容易,自己不舍得,总想留着等到下次他爸妈再回去,煲汤给他们喝。

邓昀把老人揽过来,安慰:“丢了就丢了,过期会有霉菌,吃了要生病。”

老太太说:“可是那么贵......”

邓昀拿出手机,搜网络上霉菌的显微镜放大图给老太太看,说,您瞧瞧,这要是吃进去,和服毒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释然了些:“也是。”

人是哄好了,这些气邓昀就默默憋在心里。

邓昀和他爸妈起过几次脾气。

但一想到,一边是儿子儿媳,一边是孙子,起冲突又会让老太太左右为难。

他也就忍着,然后找了个新方式和他们相处。

有一阵子,邓昀爸妈的生意做得非常不错,钱赚够了,追求更好的生活,总去看各开发商的新楼盘。

邓昀放学回来,老太太苍白着脸,躺在沙发上扇扇子。

“您怎么了?”

听说老太太是被他爸妈带出去看房才中暑的,邓昀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转身就要往外走,被老太太拉住了。

邓昀奶奶息事宁人地摇头:“小昀,别去找你爸妈吵架。他们是孝心,想着带我看看大房子。”

邓昀皱着眉:“今天外面高温三十九度,明知道您最近不舒

服,还带您出门,这是孝心?”

邓昀奶奶放下扇子,把开发商做的宣传单往邓昀眼前推:“很漂亮的房子,有三层楼呢,还有院子。”

邓昀皱着眉,撇一眼那份叠折页铜版纸,只问一句:“您真喜欢吗?”

老太太没吭声。

眼看着邓昀又要起火,才说:“你这孩子,我怎么就不喜欢了?”

老人开始给邓昀上课了,说做生意很难的,说他爸妈赚钱不容易。

老人说了,现在他们全家人都身体健康。他爸妈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他又有更好的学校上,以后他们还能住进大房子。

就是对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只字不提。

“很好啦,我们要懂得知福惜福。”

家里有只短腿柯基,叫“惜福”。

是某年邓昀爸妈带回老家送给邓昀的生日礼物。

惜福被邓昀和奶奶养得很好,肥嘟嘟的。

还以为老太太是在叫它,瞬间从睡梦中醒来,摇着尾巴在他们身边兴奋地叫着。

邓昀爸妈要工作、应酬,总在半夜才回家,邓昀也要上学。

惜福是老太太在这边的唯一伙伴。

但这里复杂的生活环境,惜福也不适应。

惜福没有了老家经常一起玩的狗狗同伴,临近商业街的密集高层,住着的人太多,车也太多,还差点出过车祸。

那是次邓昀奶奶带着惜福出门的,老太太买过东西,在翻口袋里的零钱,没留意,一辆电动三轮车从转角处疾速驶过,对着惜福鸣笛。

惜福是养了十一年的老柯基犬,相当于人类年龄的六十多岁,反应没有过去灵敏。

它被突然的鸣笛声给吓懵了,愣在原地。

邓昀奶奶也懵了,小钱袋和拐杖都掉在地上,急得直破音:“小福——”

据说是一个勇敢的小姑娘,冲到三轮车前,护住惜福,张开双臂挡住了车。

那是邓昀第一次听说许沐子。

老太太不知道人家小姑娘的名字,只是和邓昀反反复复念叨着感谢她的话,说人家姑娘勇敢,长得也很漂亮。

“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哦,我想起来了,人美心善。

“她都吓得浑身发抖,还要护着我们惜福。真是个傻孩子,我都不敢想,万一那辆疯车子撞到她怎么办......”

“不是说大城市人最讲规矩吗,那可不是车行道呢。”

到这座城市,老太太感兴趣的话题不多,经常要提起这件事。

后怕地替小姑娘担心,替惜福担心,怎么也无法释怀对她的感激。

每每提起,邓昀都会陪着聊几句。

“您没问问名字?”

“当时都要吓死了,没来得及问,就怕人家姑娘磕到碰到......”

老太太想了想,坚定地说,“那姑娘长得像我小时候,很漂亮的。”

电视里在放黄金档家庭剧,邓昀随手指指电视里的童星,问:“像她这么漂亮?”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瞧瞧,摇头:“比她还要再漂亮些。”

邓昀贫嘴:“那么漂亮,肯定不像您。”

然后被奶奶赏了两巴掌,依旧是拍在后背上。

这个话题频繁聊过一阵,渐渐被淡忘。

直到半年后的某天傍晚,爸妈没在家,邓昀带着奶奶去外面吃饭。

他们路过开在中心商业区的钢琴培训学校,巨大的宣传海报足足两层楼高。

老太太忽然停下脚步,认真看了很久,指着海报对邓昀:“这就是救下惜福的勇敢女孩啊。”

邓昀看过去——

照片做了些后期处理,是仿油画的感觉。

有个小姑娘坐在钢琴前,落指动作自然,对着镜头微笑。

她化淡妆,穿着白色小礼服,优雅贵气。

他拿奶奶开玩笑:“您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这姑娘哪和您像了?”

老太太不乐意了:“你知道什么,我小时候可漂亮了,是街坊邻居间出名的漂亮,你爷爷能娶到我可是他的大福气呢。”

人到老年,身体一年一个样。

邓昀奶奶生病,吃药,反复住院到病重过世,只用了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

还没来得及看见邓昀考上重点高中,老太太就走了。

老太太走后不久,老柯基惜福也病了。

邓昀带着去过宠物

医院看几次,医生都说太老了没办法,最终还是无力回天,仅仅一个月后就去另一个世界陪老太太去了。

那阵子邓昀和爸妈的矛盾达到顶峰。

他怨爸妈总有那些无聊的应酬,而不能多陪伴、多照顾老人。

更多是无力的想念和遗憾,遗憾老人临终前都没能过上想过的生活。

家里生意依然很好,也终于搬到更好、更大的房子。

住进小别墅后,邓昀爸妈的狐朋狗友更多了。

也许是人以类聚吧,都是些像他家这种的小暴发户。

他们偶尔会来家里,坐在一起吹嘘攀比,美其名曰是联盟、聚会。

这些人里,许家那对夫妻和他爸妈最像。

简直是他爸妈的翻版,但凡逮到机会就要炫耀各种东西,也经常炫耀自己家孩子——

“我家沐子呀,三岁多在商场里遇见有人弹钢琴就直勾勾地盯着看,钢琴是她主动要学的。”

“钢琴老师也说她是学钢琴的好苗子呢。”

“这些年,沐子可是拿了很多奖呢,搞不好以后真能当钢琴家。”

这群人在家里喝多了,比动物园的猴子更吵,邓昀通常在楼上,不爱和他们碰面。

某次他们聚会,他接到电话,下楼签收网购的书籍。

拿完快递准备上楼,正好撞见喝多酒、在寻找手机的许沐子妈妈。

许沐子妈妈拉着邓昀:“孩子,你帮阿姨拨个电话,阿姨手机找不到了。”

邓昀按照许沐子妈妈说的号码拨出去,在沙发靠垫下面发现了她的手机。

手机屏保是许沐子的照片。

依然是坐在钢琴前,比钢琴培训学校的海报上长大很多。

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但邓昀一眼就认出,许沐子就是老太太念念不忘的勇敢小姑娘。

就这么一会儿愣神的时间,许沐子妈妈已经拿着手机跌跌撞撞回到餐桌旁:“来,我给你们听听沐子弹琴的视频......”

最开始邓昀没什么想法。

听到许沐子的消息,他会想到奶奶。想着老太太如果还在,能知道许沐子爸妈对女儿的夸耀,应该会跟着高兴吧?

应该也会想要见见她吧?

不过,人家小姑娘是巴掌脸,长得冷清明艳,哪哪和他奶奶都不像。

他想,这老太太可真够自恋的。

两家频繁来往,但邓昀和许沐子的接触次数寥寥无几。

第一次见面,她撞见他在吸烟。

而他觉得,她应该是和她妈妈一样虚荣的人。

第二次见面,她吃到过敏食物,把自己关在洗手间眼泪朦胧地催吐,眸光潋滟。

他觉得她有点傻乎乎的。

第三次见面,在墨伽洛斯的靶场里,她端着滑膛枪把自己脸撞肿了。

她垂着脑袋,站在雪地里安静地、沉默地掉了几分钟眼泪。

几分钟后,她用毛线手套擦擦眼睛,若无其事地找靶场工作人员要了一杯冰块。

那天之前,墨伽洛斯下过一场大雪,满世界都是白色和浓重火药味。

许沐子红着眼睛从他面前走过,邓昀突然动了些恻隐之心。

这种比好奇更复杂些的情绪,致使他在墨伽洛斯的纪念品店里分神,结完账才发现,多拿了一个冰箱贴。

许沐子来送陶瓷器皿那天,站在邓昀家门口对着手机满脸通红。

所以邓昀知道,许沐子大概有个喜欢的男生。

估摸着是暗恋。

啧,暗恋。

结果当天晚上,邓昀就在饭店里撞见了许沐子的暗恋失败现场。

邓昀在“叛逆”这件事上,算是有点经验,知道许沐子快要承受不住了,还不知道她后面要憋出什么样的馊主意。

许沐子看着胆子不大,蔫主意倒是都挺带劲的。

上次敢墨伽洛斯实弹基地打枪,下次搞不好能开卡丁车把自己撞出赛道。

这还算好的,她在国外读书,多的是陷入险境的机会。

某些危险是成瘾的,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还不如他带着。

第一次带许沐子喝酒那天,他们从医院出来,邓昀被许沐子给威胁了。

她让他发誓,呼吸性碱中毒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

邓昀打了辆车,送许沐子回家。

别墅区门卫查得严,陌

生车辆进去要登记车牌号和目的地。

他们在小区门口下车,许沐子夸张地说:“我爸妈要是知道你带我去哪,可能会想杀了你。”

邓昀云淡风轻:“法治社会了。”

许沐子忽然笑了,带着一点点余醉,依然是很标准的露八颗齿的笑容。

挺漂亮。

她说:“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好学生来着。”

邓昀说:“单论成绩的话,算是。”

许沐子直跺脚:“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别人的委婉?

邓昀说:“又想骂我什么?

酒吧去过了,医院也跑过了。

酒劲一散,许沐子又开始打蔫:“没有,本来想说以为你是那种无聊的书呆子,刚才想了想,被人说无聊应该很难受吧......”

雪已经停了,别墅区里很安静。

过密的绿化植被覆盖着道路两侧,在天亮前的微光里显得张牙舞爪。

天空是兑过牛奶的蓝莓酱颜色。

许沐子加快脚步,走到邓昀面前。

她开始摸他羽绒服的口袋,摸完,又开始摸他裤兜。

邓昀握着许沐子手腕拦了一下:“找什么?”

许沐子抬起头,盯着他看:“找烟,你不是会抽烟么?”

邓昀说:“别找了,没用,你需要的不是烟。”

“那你说,我需要什么?”

邓昀看着许沐子:“比烟更刺激的。”

比烟更刺激的事情,没经验的叛逆女孩一时没想到,在冷风里裹紧围巾走了几步。

她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问他:“邓昀,你也有过我现在这种不开心吧,为什么?”

邓昀可能怔过,随后淡淡笑着:“下次再告诉你。”

......

这些事不能想,越想越头疼。

尤其是,前阵子邓昀刚刚得到消息,许沐子有交往稳定的男朋友。

也是学音乐的,主修小提琴的音乐表演专业,据说和她挺有共同话题的。

许沐子的几根发丝勾在他胸前纽扣上,像断藕时暧昧粘连的丝,拉扯着理智和道德感。

邓昀把手臂抽出来,食指轻轻一拂,那几根头发落回她脸侧。

许沐子感觉到动静,睫毛颤过两下,到底还是没挣脱睡意,呓语着:“头疼......”

声音很小,弱势的,惹人担心。

所有冲动都在叫嚣,手不自觉抬起,停在离许沐子不足寸许的距离。

他在和自己的本能抗争。

这房间,再待下去迟早要出事,邓昀呼出一口热气,起身,准备要离开。走到门口想起兜里的房卡,又折返,把房卡放在床头。

床头的静音电子钟显示着时间,上午九点四十二分。

许沐子睡得很香。

邓昀看着她,蜷着食指关节,在许沐子额头上轻轻叩了一下:“有男朋友还不知道收敛?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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