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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出使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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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2-11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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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之间可能也有一点心有灵犀。老上单于想着刘盈的时候, 刘盈确实也在思念着他。

斩杀冒顿单于那一战,刘盈俘虏了不少匈奴人。这些匈奴骑兵经过韩信的训练,又经过了严格的文化教育之后,有一百表现最好者, 来到了刘盈身边为侍卫。

这一百匈奴侍卫已经蓄头发, 说汉话, 除了面容与汉人有些许差别, 已经与汉人无异。

他们也很忌讳别人说他们是匈奴人。

冒顿身边的护卫, 除了他自己养的壮士, 大多是小部落的贵族。

可这些匈奴贵族在见识了汉地的繁华, 住惯了不会被风雨吹跑的大房子后, 没有一人想回草原。

他们对故乡再思念,也不过是希望能把亲近的家人接到汉地享福而已。

如果接不回来就算了, 反正自己已经在大汉娶妻成家。

这些匈奴贵族的妻子,都是吕雉和萧谨共同挑选的宫女。而这件事, 和刘盈有一定关系。

刘盈有一日在宫里溜达时, 宫里正选了一批穷苦人入宫伺候。

此时没什么大小选的说法,宫女太监的甄选和大户人家买奴婢差不多。

一些住在京城的穷苦人甚至会自己阉割, 然后去应聘太监, 希望自己让宫里挑人的小吏省了一个步骤,就能比其他人更容易入宫。

许多比较仁厚的皇帝都发布了禁止庶民自行阉割, 不准自行阉割的庶民入宫的旨意。

刘盈某日突然想起这件事,不想让心怀怨恨的人伺候自己, 便准备去“偶遇”“震惊”, 然后顺势取消宫刑。

反正他不需要,别人需要,别人自己去下令, 别甩锅祖宗。

等刘盈溜达到那挑选最底层宫侍的肮脏地方才得知,原来底层宫女,特别是罪籍女子,也是要执行宫刑的。

所谓宫刑,就是击打腹部。刘盈以自己浅薄的生理知识猜测,可能是借此造成子宫脱落吧。

据说还有更残忍的方法,女子宫刑死亡率很高。现在的汉臣大多有良心,所以不采用。

刘盈摸了摸下巴。怪不得历史中留下好色之名,喜欢随便睡宫女的皇帝子嗣都不丰。而那些出身低微,能为皇帝生育子嗣的“宫女”妃嫔,全是被其他达官贵人献给皇帝,或者皇帝自己从民间带回来的人,而不是皇帝随便从宫里扒拉出的宫女。

出身卑微的女子以“正常”方式入宫,大概就算被皇帝睡了也别想留下孩子。

刘盈摇了摇头,以自己被血腥吓到了为由,和蒙毅说了一声,取消了男女入宫需要集中实施宫刑的制度,以后实行了宫刑的宫女和宦官都不需要补充了。

反正他不好色,不需要做这些事来保证后代血脉纯净。

至于他阿父好色,需要补充新的美貌小宦官和美貌宫女,就由他阿父特意下诏去实施宫刑好了。

反正我不弄。

刘邦和吕雉知道后,默许了刘盈留下仁名。自己需要的时候,就再补充便成。

刘盈这仁名,在此时没怎么传播。宫刑自夏商时就有了,虽没有大规模执行,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会有人在这个时代讲什么人权吧?无论男的女的,伺候的奴仆都是可以随便杀的。

顶多有一些善良的大贤叹息一声太子果然善良,连后来的史书都没记几笔。

刘盈随口一句话,再加上刘邦力不从心后不再睡新的美人,只和已经睡熟的妃嫔们快活,宫里伺候的人不需要再增加,宫女宦官自那以后没有再进新人。

而那批被刘盈救下的男女,男的只在刘邦身旁伺候,女的只在吕雉身边伺候,以免他们犯罪。

后续烂摊子都是父母收拾,刘盈只管挖坑,不管填坑。

在吕雉身边伺候的这几个宫女,在萧谨的提议下,吕雉让她们去了解了一下女子宫刑的死亡率,太子便成了她们的救命恩人。吕雉就能放心地培养她们,给她们安排婚事了。

如果不是刘盈自身地位已经足够稳固,这么好用的宫女,大汉皇后还想再批量制造一点。

因这些过往,嫁给归顺大汉的匈奴骑兵的宫女,都对太子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至于丈夫是匈奴人什么的,她们可一点都不在意。丈夫没当官时,她们能入宫见到皇后,丈夫有了美妾也对她们十分尊敬;将来丈夫有了官职,她们还能从贫苦女子,一跃成为官宦夫人。

在嫁给匈奴骑兵的宫女的协助下,吕雉已经掌握了这些匈奴人的部族情况。

她将情报,连同挑选出的一百匈奴骑兵,一同交给了刘盈。

吕雉还告知刘盈,这一百匈奴骑兵都已经与她赐下的宫女有了儿子,可以信任。

在刘盈出使西域的时候,就派这些骑兵私下联络自己曾经的族人,打探匈奴现在的情报。

之前刘邦也借由匈奴俘虏打探过,但自己来到了匈奴人的边上,搜集的信息时效性更强。

在野蛮血腥,阴谋诡计,层层虚伪和算计下,刘盈手中对匈奴人的情报网,在他快离开张掖的时候初步成型。

因匈奴内战,刘盈在给予老上单于作对的匈奴大贵族口头许诺利益后,这些匈奴骑兵的部族成功迁徙到河套平原,一解吕禄的缺人困境。

吕禄将带领他们在河套平原开垦、放牧、建城,教化他们成为汉人。

刘盈已经向长安要学儒的人过来。

教化蛮夷,是孔子毕生所愿。那些天天对着大汉指手画脚,试图取代黄老地位的儒者,正好过来发光发热。

造纸术改良后,纸张终于能用于公务。印刷术也终于能抛头露面展现存在感。

想来有了纸张和印刷术的儒者,是很容易教化蛮夷的。

“我将教你的亲人读书识字,将来他们也能考入长安的官学。”刘盈对匈奴骑兵道,“入我大汉者,皆为汉人。你们不用担心出身。”

别说那一百匈奴骑兵,新加入的忐忑不安的匈奴贵族都热泪盈眶。其余汉人见此情景,胸中也蕴满热意。

只有刘盈很冷静。

他知道,是自己杀了冒顿,催生了匈奴内战,令匈奴人畏惧,他说让匈奴人成为汉人的话,才会让投奔的匈奴人热泪盈眶,才能让匈奴人愿意自称汉人。

汉人本就不是因血脉聚集,而是“大汉的子民”。

当几个匈奴小部族到达河套平原时,老上单于终于得知了此事。

他还见到了刘盈派去的使臣,被迫与刘盈一同西行,暗自抱怨自己会不会死在西域的老头子蒯彻。

蒯彻在出使老上单于时,已经先见了其他匈奴贵族,为他们带去了刘邦本人还不知道的大汉皇帝的诏令。

“大汉热爱和平,不希望边疆再起冲突。你们匈奴内乱,也会影响大汉。大汉的皇帝愿意为邻居调停内乱。”蒯彻温和道,“等匈奴稳定,大汉将与匈奴约为兄弟之国,开放与匈奴的边市。”

一说开边市,老上单于帐篷里的呼吸声就重了起来。

年轻的老上单于环视左右。他悲哀地发现,似乎自己没有立刻拒绝的权力。

如果是父亲,就算不直接杀了汉使,也会将汉使驱逐。

而自己,居然要看希望开放边市的匈奴贵族的眼色,否则他们不会继续支持自己。

蒯彻没有逼迫老上单于。

他就像是一个极其好说话的老好人似的,又对老上单于道:“此事重大,大单于可能无法立刻下决定。待太子出使归来,将与大单于见面,细谈汉匈结盟细节。”

大汉太子出使西域是公开的秘密,但也是秘密。老上单于没想到汉使会直接将这个秘密说出口。

老上单于问道:“太子难道不担心我截杀他?”

蒯彻表情夸张地一愣,抚掌大笑:“大单于,我大汉的太子,是追溯千古,也敢争第一的猛将!大单于大可试试,能不能留下太子!太子向来喜爱以武会友,会很期待和大单于切磋。”

蒯彻不等老上单于回答,继续大笑着拱手:“太子还记得冒顿单于的武勇,不知如今的大单于,有几分冒顿单于的本事?”

老上单于大怒,佩刀出鞘。

蒯彻笑容自若,毫不畏惧。

……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会扣你几年呢。”刘盈对蒯彻居然在自己到达敦煌时,就寻到了自己,感到特别惊讶。

刘盈都给蒯彻写好剧本了,什么蒯彻牧羊,司马喜都根据刘盈的脑补,为蒯彻打好草稿了。

蒯彻听着刘盈唾沫乱飞的胡言乱语,白眼翻得看不见一丝眼瞳。

随何、陆贾等自诩萌新的汉使,也惊讶地向蒯彻打探能激怒匈奴单于,还全身而退的秘诀。

蒯彻此次出使,可是打定了要气一气匈奴单于的主意。他们真的以为蒯彻会留在匈奴牧羊,直到太子从西域回来,再从草原上接回蒯彻呢。

蒯彻没好气地瞥了刘盈一眼,瓮声瓮气道:“纵横,最难破的计谋就是以势压人。当初我替西楚霸王游说无往不利,是因为西楚霸王无往不利;我游说淮阴侯时败在太子手中,是因为太子从彭城逃脱,破了西楚霸王的势。”

“我能从匈奴全身而退,也是借了大汉和太子曾大破匈奴,斩杀冒顿的势。”蒯彻见刘盈的神情越来越得意,语气越来越冰冷,“大汉能正面压制匈奴,我就算指着匈奴单于的鼻子骂,他都得忍耐。”

自诩萌新的汉使若有所思。

蒯彻又道:“当能以势压人时,纵横的技巧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可,无也无甚所谓。真正的纵横术,是在夹缝中求机遇。”

在萌新汉使若有所思时,刘盈笑道:“等夹缝够小的时候,纵使史书中的纵横家们都从故纸堆上跳出来,也无力回天。弱国无外交,国与国的友谊只在兵锋之上。”

蒯彻又瞥了刘盈一眼,没有回答。

他早就知道,刘盈是修纵横术者的大敌。

“好了,接下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刘盈拍了拍手,让围着蒯彻听故事的汉使们回神,“月氏国的国王已经翘首以盼,銮驾都快到边境了。怎么让他放弃敦煌,还对我大汉心悦诚服,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汉使们都挺起了胸脯。

蒯彻则兜起了手。这点小事,他不会出手。就看看随何、陆贾等在楚汉战争中闯出过名声的大汉辩士,能有几分本事。

蒯彻可不承认他们修纵横术,不过是辩士而已。

纵横术和辩术的区别,在于施术者对大势的把控。辩士不过是被动完成主公的命令,纵横士则是让天下为自己心意而动。

这些后辈,没有一个够格。

蒯彻又将视线投向刘盈,然后再次嫌弃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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