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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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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2-10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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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陆玹想了想,问:“你方便出门?”

纪云栀愣了一下,忙说:“没事的。”

春桃和月牙儿端着早膳进来,将其一件件摆在桌上。两个人相对坐下,默不作声地用膳。

陆玹吃完放下筷子,道:“我陪你去。”

他本来想说替她跑一趟,想来她还是会觉得自己跑一趟更放心,便改了主意,陪她去。

纪云栀嘴里有东西,不方便说话,弯着眼睛对他笑着点点头。

用过早膳,两个人一起出门。

当年纪家暂住京中时,在京城有处歇脚的宅子。后来他们奉旨离开京城赴任,变卖了家产,只留了那块小小的田庄和这处宅子给纪云栀。

前几年纪云栀买下了相邻的两个宅子,重新扩建修葺,让这宅子与当年纪家离开时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纪云栀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宅子,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当年攒钱扩建修改时的企盼心情。那个时候,她始终盼着父亲母亲带着弟弟回来,她希望家人们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崭新的宽敞宅院,能够心里高兴,能够觉得她这个女儿还有些能耐,并非一无是处。

陆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他一眼看出这庭院精心修建,也一直有人仔细维护。

他问:“你出嫁时为何没选从这里出门?”

“没什么必要呀,我本来就是在陆家长大的,我的闺房也在鹤青堂。”纪云栀微笑着。

她还有句没说——这里空落落的,没有家人在,怎么可能从这里出嫁呢。

纪云栀寻来管事,从各个方面都仔细盘问了一遍,又找了些小事,在细节处叮嘱了一番。

她完全不记得家人们的口味偏好,所以在挑选厨子的时候,除了手艺不错的厨子,还聘了个擅长河楚菜肴的厨子。纪家这些年都在河楚。

春柳在一旁道:“二奶奶已经面面俱到了,没有疏漏,不会出岔子的。再说了,自己的家人,都是一家人,哪里会在意那么多细节呢!”

纪云栀点点头,缓步一间间房看去,她身上不方便,走得比往常慢些。

也是因为身上不方便,纪云栀在这宅子里没待多久,四处查看过,便乘坐马车回家。

她提裙登车,坐进长凳上,挑着车帷往外望去,问陆玹:“二爷,你今日瞧着可还好?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周到得不能再周到,没人能挑出毛病。”陆玹道。

陆玹握住纪云栀的手腕,将她的手拉放下来,车帷也跟着降落。

他说:“起风了。”

她这两日应当怕寒气。

纪云栀缩回身子,乖乖在马车里坐好。没多久,她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走神,一遍遍去想明日见到家人的情景,想到最后,脑子里空空的,就只剩下了发呆。

直到马车外的大笑声,让纪云栀回过神。听着这笑声有些耳熟,纪云栀凑到窗口,再次挑起车帷往外望去。

原来是六皇子。

马车已经驶到了城外,没了住宅建筑和人群,骑马成了畅快事。谢临和一个女郎共乘一骑,女郎回过头看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他哈哈大笑。

谢临望过来,笑得露出一排白牙齿,大声打招呼:“表嫂!”

纪云栀含笑颔首:“六殿下。”

坐在谢临身前的女郎转过头来,纪云栀看清了她的长相。是个清秀的姑娘。

谢临驱马赶到马

车旁,朝里面望去,问:“我哥在?”

“在的。”纪云栀将车帷挑高一些,露出马车里的陆玹。

陆玹瞥过来,看见谢观身前的女人,立刻皱了眉,他不咸不淡地开口:“军中也不去,这日子倒逍遥。”

谢临一愣,赶忙说:“月底就回去。”

陆玹已经收回视线,没有再与陆玹交谈的意思。谢临摸了摸鼻子,嬉皮笑脸对纪云栀道:“过年还没去陆家做客,过两日登门拜访。”

他调转马头,一声提音的“驾”,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纪云栀望着两人一马的背影远去,放下车帷,问陆玹:“那个人就是雨娘吗?六殿下将人救出来了?”

陆玹点头。

纪云栀有点意外。人人都说六殿下被一个青楼女子迷得魂不守舍,纪云栀潜意识里以为会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大美人,却没有想到那女子的容貌只是清秀。

纪云栀喃声:“看来六殿下对这位雨娘姑娘是非常真心的。”

陆玹抬起眼皮望向她,接话:“这样的真心只有愚蠢。”

纪云栀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抿着唇没接话。

陆玹似乎意识到不该和纪云栀谈论这个,他移开了视线,欠身拿起小方桌上的提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纪云栀。

回到陆家,纪云栀立刻去了净室拾弄一番,之后就因为觉得有些腰酸腿疼,在床上偎着。昨晚没睡好,她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慢慢睡去。

陆玹去了一趟鹤青堂。

陆善静正陪在老太太身边,祖孙两个有说有笑,丫鬟传话说陆玹过来了,陆善静立刻站起身,说:“祖母,二哥找你有事,那我下次再来陪祖母说话。”

老太太知道府里的几个孩子都怕陆玹,她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看着陆善静快步往外走。

陆善静还是正面遇见了陆玹,她拘谨又规矩地唤了声:“二哥。”

陆玹颔首,也没看她,从她身边经过往屋里去。

陆善静松了口气,快步走人。

“听说你陪云栀去瞧了纪家的宅子?都安排妥当了吧?”老太太问。

陆玹走过去在椅子里坐下,道:“云栀安排得很周到细致。”

老太太笑着点头:“她用心办的事儿,那肯定不能出差错。”

丫鬟端水上来,将一杯温水置于陆玹手边。

陆玹问:“祖母,我过来是有事问您。当初纪家离京为什么没带云栀走?”

老太太怔了怔,道:“你不是都知道吗?云栀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受不了舟车劳顿。”

“只是因为这个?我怎么记得她弟弟也一样身体不大好。”陆玹道。

老太太沉默半晌,才道:“男孩子更皮实些嘛。”

陆玹没深究老太太这话几分敷衍,而是又道:“纪家这些年的书信也少,似乎从来没有接她回家的意思。”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管他们是怎么想,反正云栀现在是咱们陆家的人了,他纪家就算要接人走也接不走了。”

陆玹深看了老太太一眼,一时之间倒也没分清祖母是不是有意隐瞒什么,又或者只是他多心了。

陆玹站起身来,道:“我那边还有些事情,就不多陪祖母了。”

老太太点头。

她目送陆玹往外走的背影,在陆玹将要迈出门槛前一刻,老太太突然开口:“颂焉。”

陆玹转过身来,问:“祖母有什么吩咐?”

老太太突然不知道怎么说,她顿了顿,才道:“对云栀好些。多疼疼她。”

“那是自然。”

老太太笑起来。她突然想纪云栀能嫁给陆玹,能继续留在陆家,确实是很好很好的结果。

那孩子嫁到别人家里去,她必然是要不放心的。

人呐,这辈子不能一直一帆风顺,也不能一直命苦,总会时来运转。

老太太转而想起纪家,她皱起眉,眼里浮现嫌恶。

老太太看着走过来添茶的李嬷嬷,生气道:“现在有脸上门攀亲了!当真是一点脸面也不要了!”

李嬷嬷宽慰:“到底是亲生骨肉。这血亲关系,是断不了的。”

“这是看云栀嫁得好!”老太太冷笑,“你等着瞧吧,纪家一定要求颂焉办事的。要么给老的求个留京的官儿,要么给小的求个从仕的敲门砖!”

李嬷嬷劝慰:“您且放心,二爷那么铁面无私的人,谁能从他那走关系?当年老爷公务出了差错,降职挨罚。那是亲爹呀,二爷都没说一句话,完全不管。再说了,云栀也不是个糊涂的。这段日子,那些想从她走关系的人,全给挡回去了,她心里明镜似的。”

“你不明白,哪个孩子心里不念着爹娘?云栀只是不说出来罢了。”老太太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心底对她爹娘还有幻想呢!”

夜里,纪云栀突然魇着了,哭着醒过来。

陆玹隐隐听见她呓语着从口中蹦出几个词,一会儿说好黑,一会儿说好冷。

陆玹立刻坐起身,起身下榻点了屋内的灯,让屋内明亮起来。他回到床榻上,拉过一旁的被子将纪云栀的身子裹起来。

“还冷吗?”他抱着纪云栀,低头看她。

纪云栀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意识不清地望着陆玹。好半晌,她才慢吞吞地摇头。

“梦见什么了?”陆玹给她擦眼泪。

“下雨了……”纪云栀低落的小声说。

“下雨?下雨有什么可怕的?雷雨?暴雨?”陆玹抬起纪云栀的脸,检查有没有将她的眼泪擦干净。

纪云栀转了转脸,挣开陆玹的手,她将脸贴在陆玹的胸膛,双臂环拥着他腰身,嗡声说:“好大的雨,好黑的路。反正就是、就是很可怕。”

陆玹想了想,隐约记得祖母曾提过纪云栀小时候怕打雷。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纪云栀的脊背,哄上两句:“还没到下雨的时节,也没有雷。”

他低头去看纪云栀,见她趴在他胸膛,似乎已经重新睡着了。

陆玹便没动,由着她这姿势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纪云栀和陆玹便去了外面的宅子,在那宅子里等纪家人。

又派了小厮去城门口等消息。

纪家人中午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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