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忙的不可开交, 咖啡因都快提不了她的神了。
已经是夜里九点了,她现在必须赶紧去看看阎逊元帅的情况。
他处在感染初期,病毒的传染力度不是很强, 但发病的过程会特别凶猛。
她用苗家水针封住了他的大脑神识, 在这个过程中, 他身体上的病毒会疯狂发作,但是大脑能够保证清醒, 那么, 他就能安全度过失控变异期, 到达稳定期。
当然, 这都只是陈香的假设, 现在她该去验证结果了。
可她正准备进门,在跃迁舰上的雷蒙医生打来视频:“陈小姐, 陈心蕊终于苏醒了,烧也退了,可是她的体温只有二十多度,我想出去找点热水给她喝, 行吗?”
跃迁舰就泊在暂居点的上空,上面还有一大拔人, 包括戴着离子锁的酒井女士,以及被单独关起来,也同样施了水针的伊姆。
他俩是被分开锁起来的, 当然出不去。
驼鹿卞明和雷蒙医生在货舱,卞明太太在休息舱照料他们的女儿。
大家手边都有营养液,只要他们不乱窜就不会出事。
可要谁乱窜了, 或者放了酒井女士和伊姆,就要出乱子了。
陈香对雷蒙医生说:“陈心蕊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保持现状就好,你不要动她。”
“她没有体温,呈丧尸状态,坦白说吧陈香小姐,我很怕她会咬我。”
雷蒙医生犹豫了片刻,又问:“如果我现在想离开,应该还来得及吧。”
他为了亲眼见证一项伟大的医疗科技而来,但是看着苏醒后的陈心蕊体温骤降,双目无神,只是直勾勾的望着他,而他又有心无力,医治不了,就怕了。
明知陈香不会让他出运输舱,他就找个借口问问,看还有没有机会跑路。
而陈香在用一场直播平息一个星球的骚乱后,现在觉得自己强的可怕,对雷蒙医生的态度又好气又好笑,再看视频里的他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索性来了句:“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吧,现在的陈心蕊其实已经丧尸化了。”
雷蒙医生本来就有这样的怀疑,满心恐惧,但想反悔又晚了,抽泣着对陈香说:“上帝啊,如果我被感染,丧尸化了,你们记得一定要一枪爆头,我不想做丧尸。”
陈香一本正经的瞎编,说:“陈心蕊是0号病人,自己不会发病,更不会发狂咬人,而你一旦感染,在静止不动的情况下,病毒的扩散就会很慢,我还有时间回去救你,医治你,可你要乱跑乱窜或者大吼大叫,我可就救不了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不是雷蒙医生于中医领域的知识一片空白,但凡思考一下他就会明白,这是陈香不欲他四处乱跑而在忽悠他,是在耍他。
可中医已经让他见识过太多奇迹,他于陈香也有种莫名的迷信,还真就信了。
他说:“你放心好了,我会一动不动的待着,等你回来。”
驼鹿卞明知道他太太就在船舱里,但他也不敢动。
因为在做过药灸治疗后,他已经能化形了。
可是阎焰叮嘱过,为防意外,叫他不许化形,也不许乱窜。
他是军人,有着超强的意志力,所以明知五年未见的太太和女儿就在楼上,却依然坚持卧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因为他一直一动不动,雷蒙医生就更加不敢动了。
说回隔离区。
古伯虽然跟着陈香来了隔离区,但是并没有进病房。
伯格中校因为没有感染过变异病毒,怕万一感染并异化,也没有进去,在外面等着,此刻在病房里的依然是苏野,阎焰和胡耀,陈香几个。
阎逊元帅已经有两天两夜的时间处于植物人状态了,他就那么呆呆的在床上坐着。
因为48小时没有摄入水份和营养液,他消瘦了一大圈。
陈香扶他躺下,并在他的十二大经处放置上药饼,然后再点燃,扎上针灸针,随着银针富有韵律的跃动,慢慢的,阎逊元帅睁开了双眼。
他眼中有神,目光炯炯,乍一看到儿子在床头,就唤:“阿焰?”
再一嗅:“这里怎么有草药的味道?”
他在被陈香镇魂之前所记得的,她是奥美来的医生,此刻也还认得她:“陈医生?”
又一脸狐疑的指身上的针:“你确定这些针是奥美的新科技?”
阎焰也不清楚父亲的状态,也不懂医,只看陈香。
陈香一笑,问阎逊元帅:“你心里比我更明了这些针是哪里来的,你说呢?”
曾经他太太黎媚,还有一些老中医们反复申诉,想让军方把中医纳入医疗体系。
可阎逊元帅在提案中投了反对票,自此中医逐渐没落,并失传了。
当他脑子清醒,他当然认得针灸针,那么,他会怎么说?
在陈香的注释中,他没有回答,而是选择闭上了眼睛,养神。
苏野凑到陈香耳边问:“元帅的病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又严重了?”
陈香握了握阎逊元帅的手,再说:“既然你不想回答就算了,现在开始一定不要动,保持现在的体态躺着,一会儿我回来就会拔针的。”
她尿急,得先去上个厕所。
等她从厕所出来,阎焰和苏野几个也全来了,都等在厕所门上。
阎焰率先发问:“陈小姐,元帅的状况到底怎么样?”
苏野则说:“我们还得再出去一趟,需要他的授权,要不你再……”
再在元帅的天灵盖上施针并控制他,好让他们继续拿到下次出去的授权。
因为巴顿局长已经在怀疑他们了,只是他没有任何证据指控他们,而苏野他们上回拿到的最高权限只有24小时,既已返航,想再出去,就还得要次授权。
苏野不喜欢废话,他喜欢搞直接点。
但陈香说:“元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果有人愿意肘他一把,他就能痊愈。”
苏野不信:“陈小姐,我们足足做了几个月的治疗,可他只做了三次。”
阎焰没有反驳,却也问陈香:“有原因吧,原理是什么?”
陈香思索片刻,形容说:“狂犬病你们知道吧,治愈的方法只有一个,在病发后放弃身体,用休眠的方式保护大脑,等病毒在休内完成最终发展后再唤醒大脑。”
这个年代的狂犬病是可以治愈的,方法也正是陈香所说的。
因为狂犬病的关键症结在于意识混乱后的恐水,所以在病发阶段,医生会选择让病人的大脑处于休眠状态,并持于为病人强行输入水份和各种药物进行抗病毒治疗,等到病毒爆发过后再唤醒大脑,其人就可以被治愈了。
胡耀毕竟研究生,更懂:“阎帅就好比得了狂犬病,但是已经度过恐水期了。”
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准确,但也大差不差。
胡耀于是又问:“师父,那怎么才能帮一把,叫阎帅迅速痊愈?”
其实苏野和阎焰现在就算是痊愈了。
而且当他们学会用太极的方式去运行身体里的大周天,他们就能于病毒天然免疫。
至于怎么才能迅速让阎逊元帅痊愈,让他体内的病毒不再扩散,光凭他自己当然不行,陈香也不行,饭要一口口吃,病要一点点治,她也需要时间来做治疗。
但就像行路总有能抄的近道,爬山也总有更快的险径。
还真有那么一个人能帮阎逊元帅一把,叫他迅速痊愈。
而当他痊愈,当他知道是奥美和巴顿局长联手,制造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如今还丧心病狂,准备要除掉陈香好容易才治愈的S级将领,他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就留给两位高阶将领去思考,陈香看时间差不多,进病房拔针去了。
苏野毕竟是古伯的徒弟,太极一直练的比阎焰更好,也听古伯讲了很多陈香所不知道的,道家的,以及太极方面的深奥知识,他拍大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胡耀于是看他:“那你快说呀。”
苏野向来喜炫耀,正想说什么,面前出现伯格中校的投影:“大校,他们来了。”
“他们?基因中心派来的医生?”苏野问。
伯格中校说:“来了12个人,全穿着特级防护服,此刻就在隔离区外。”
苏野说:“我带来了一头变异狮,从它的身上抽取血液,送给他们就好。”
伯格中校点头:“好的。”
苏野瞟一眼阎焰,又笑问:“你就不好奇,有什么办法能叫你爸快速痊愈?”
阎焰确实好奇,说:“愿闻其详。”
苏野咧嘴一笑,抬手指阎焰:“我不但能给你讲是怎么会事,我还愿意帮你,但我有个条件……等咱们从这儿出去,我会正式追求陈香小姐,而且你得帮我。”
他俩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来的不是医生,而是一帮想要刺杀苏野的特工。
但在陈香于直播间里公开说要请基因中心来做检测,证实苏野已痊愈时,他们就想到李代桃僵,搞个变异严重的异兽来滥竽充数了。
因为他们计划下一步是要趁着那些高层大佬们没有防备,直杀六角大楼,并把其中所有的叛徒当场揭发,当场正法的。
当然,拥有三千万军人,统辖着九颗星球的六角大楼不容他俩放肆。
联邦的管理中枢也不止六角大楼,还有国会,总统府,而作为军人,服从是他们的天职,在未被批准的情况下他们擅用元帅的授权出监护区,是要被送上电椅的。
但是他们有个超强辅助,可以帮他们化解危机。
那个辅助当然就是陈香了。
她的直播间只要有霍华德元帅保着,就能正常播出。
而在今天,她直播间的人数一度达到了20亿。
再加上星兽壮阳的新闻还高挂热搜,正在持续发酵中,等她下回开播的时候,观众数量肯定还会持续飚增的。
目前星网最火的各个视频平台,平均每天的人流量也就30亿左右。
当总统发表公开讲话时,其官网的在线观众也不过15亿。
所以她现在是真正的顶流了,不是平台顶流,而是全联邦的顶流。
借助她的直播间,苏野和阎焰要把从变异病毒到丧尸病毒,再到为了轻松进阶和资源分配准备毁灭上千亿的公民,以及把普通人伴侣当成免费血库来使用这些阴谋全部公开,让大众知晓,也只有那样,他们的行动才能被合法化。
苏野哪怕追女孩子,发扬的也是他一贯在战场上的,正面相攻,以硬碰硬,以刃抵刃的风格,这马上就要出去了,他知道阎焰的小心机,也知道自己玩心眼玩不过他,就选择把事情挑明,正面硬刚。
而一般来说,作为并肩战斗,同生共死的战友,当他先一步把事情挑明,阎焰就该顺手推舟来成全他,要不然就打一架,赢的也只会是苏野。
借事发难,他现在只需要知道阎焰的态度。
那么阎焰会怎么做,他会答应吗?
胡耀作为旁观者,一边要看病房里,师父的操作,一边还要看好戏,也是忙了个不亦乐乎,而就在阎焰终于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伯格中校一闪:“上校……”
他的光影猛然出现,但旋即额头出现一个蓝绿色的点,紧接着头部变成了黑色。
阎焰立刻高高跃起,并在跃起的瞬间化向剑
齿虎,朝着玻璃门而去,苏野也紧随其后,身子已然是狮,头还是人,活脱脱的狮身人面相。
“他妈的,伯格中校被杀了!”他说。
有人于伯格中校的身后控制了他,且用离子枪在他脑后开了一枪,几千度的高温穿过他的头颅,让他的头颅于瞬间钙化了。
那只有一个可能,所谓基因中心来的12个人并非医生,而是特工。
要知道,为防把变异病毒带出去,伯格中校并监护区所有的警卫们,也在这儿陪了变异将领们整整5年,他们也都有家庭,也都有亲人的,而且力所能及,一直在保护异兽们,可就那么一枪,他都没来得及交待一句遗言就死了?
偌大的隔离区全是银白色的建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野率行冲出来,一把推开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着海蓝色军装,面部焦黑的男人,胸牌上写着235,那是警卫员235,他才一碰,235砰的一声倒下,被烧焦的头部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苏野听到身后有异动,扭头的同时身子也同时化形,才躲过身后射过来的离子弹,就见阎焰下半身还是虎,两只前爪已然化为人形,三道利刃挥下的同时虎口大张,獠牙撕咬而过,一颗戴着乌金防护帽的脑袋滚到了地上。
他收刃抬枪,朝着屋后开火,旋即就又有一个穿防服的人倒在了地上。
他往后跑了,苏野眼看那人还有气儿,犹不解恨,削了对方的脑袋,也往前跑了。
胡耀虽然不是个合格的中医,但是个优秀的驾驶员,还天生爱凑热闹,他也抖抖索索跟了出来,还把战场情况全拍了下来。
他也没忘了古伯。
古伯因为不想见阎逊元帅,在监控室里。
伯格中校被人一枪爆头了,那古伯呢,胡耀一会儿跑一会儿爬,一会儿像虫子一样蠕动,沿着满路的尸体,以及正在跟特工们恶战的阎炮和苏野,跑到了监控室。
甫一到门口,他就看到古伯抱着幼崽型的小狼,被一个身穿防护服,举着离子枪的人从里面逼了出来,正在一步步的倒退。
那特工肯定是想杀了古伯的,但他在犹豫,而他犹豫的原因是,监护区第一幼崽变回人形了,是个软丢丢,圆溜溜的小家伙。
他很愤怒,嘟着小嘴巴,皱着扁塌塌的鼻子正在用哼叫威慑面前的特工。
而人,只要不是魔鬼,是很难朝着一个小幼崽开枪的。
那么胡耀现在该怎么办,他一摸兜,摸到一包奶酪,再摸另一只兜,掏出一包巧克力,他一咬牙,举起巧克力朝着那特工砸了过去,在看到特工调转枪头的瞬间大吼:“古伯,快跑!”
那可是离子枪,因为连高阶人类都能杀死,军人都被严禁使用的枪,胡耀这种肉体凡胎,他以为自己这回必死无疑,而他天生爱吃,在临死前还不忘把一包奶酪全塞嘴巴里,做个饱鬼。
但是他上眼睛,却没感觉到痛,脑袋好像也还在,怎么回事?
有人拍他脸了,拉他了,胡耀一眼睁,就看到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哥,快起来呀,那帮人哪来的,出什么事儿啦?”
那是金钱豹,他前天去了四0四,然后就一直待在里面。
而现在他不但出来了,还稳定人形了,而且作为高阶将领,他也有着超强的战斗力。
“是你吧豹豹,我的好豹豹。”胡耀才站起来,又被金钱豹马洛斯一把猛推又砸在对面的墙上。
胡耀再看时马洛斯已然回归豹型,如闪电般,一边躲着如梭的子弹,一边朝着特工冲过去了。
夺枪回扫,眨眼间他就杀掉了一名特工。
古伯死里逃生,抱着小狼也窜到了胡耀身边,猛喘气:“没看出来啊,咱的小花豹还挺厉害。”
……
病房里,陈香刚拔完针,就收到阎焰传来的语音消息了。
而且因为是全透明病房,刚才伯格中校被爆头的时候她和阎逊元帅也都看到了。
据阎焰说外面特工很多,陈香当然不敢出去。
她也担心古伯,他还带着小狼呢,但一则古伯没有光脑,她联络不上,再则,她怕自己一旦呼叫胡耀,吸引了来搞暗杀的特工,也不敢呼叫他。
虽然忧心如焚,但她此刻也只能在这儿静坐,等着。
其实当阎逊元帅脑子清醒过来之后,略一思考,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沉默许久,他率先开口:“小姐,要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个中医吧?”
要不是这会儿她心中有事儿,她高低得嘲讽这位空军元帅几句的。
但现在她握着光脑,一心等消息,也顾不上多说,遂只点了点头。
阎帅可谓老调长谈了:“我知道中医,也知道针灸,可是……”
可它分明是对高阶将领副作用最小的治疗方式,却被他们给早早抛弃掉了。
当然,阎帅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伯格中校会被人一枪爆头,他想要陈香的光脑来了解在他生病后,外面的发生的事,可又不好直接索要。
想问她吧,看她一脸愁容,她不好开口。
终于,在又沉默了许久后,他放容了声音,好声好气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陈香答:“今天就可以。”
阎帅陡然一震,甚至怀疑面前的女医生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想要痊愈的急切心里压倒了一切情愫,而面对能治愈自己的医生,哪怕元帅也小心翼翼,低声下气,他忐忑的问:“那你要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呢?”
再摊手:“要我怎么配合你?”
陈香摇头,又翻阅光脑:“不是我,我只是个普通医生,也没法叫您于一夕前痊愈,但这个人……”
她调出古伯的照片投影到半空中,说:“这位老人家你应该认识吧,在五年前,他给你发了多份邮件,请缨想要治愈变异,你拒绝了他。”
阎逊元帅初时并没有认出来,看了许久,想起来了。
确实,五年前,有那么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子用发邮件,写古文信,传视频的方式找过他,他看古文比较费劲儿,当时的希望也全在奥美,想都没想就拒绝掉了。
可现在能治愈他的,居然还是那个老头儿?
陈香关掉图片,说:“他是我师父,也是如今全星际最牛逼的中医兼道家文化传承人,是我们华夏民族古文化的代表,我说服不了他的,您要想今天就痊愈,就得自己去求他,求他治疗您。”
曾经,五年前,阎逊元帅望着从遥远的地球上,用手机邮件的方式发来信息的,那个瘦巴巴的小老头儿,只评价了一句:“这看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可现在,何其讽刺的是,他得去求那个笑话,求对方来治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