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赛席间只静了一瞬,随后像是掀起惊涛骇浪:
“那个是…林会长?”
“能让言副会长让座的,只能是‘那位’了吧!全S级大佬——”
“竟然真的来了!”
“见到传说级大佬了啊啊啊!看上去好年轻,但气场就是不一样,贺会长也一起来了……”
“这一届含金量超标!”
……
议论声几乎冲破了整个露天会场。
主席台上,林宿点头,“都坐吧。”
言观月又朝贺振翎打了个招呼,便和银霖一起坐去了侧席上。
林宿微撩衣摆在中间落座。
贺振翎和柏江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林宿抬头,他的位置处于整个赛场正中,身后高挂着盟会的旗帜——
的确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坐在这里。
气氛热烈的备赛席间,学员们也都目光灼亮,与有荣焉:
“会长竟然亲自坐镇了!”
“是啊,还以为他只是微服私访来看一眼……”
周围的参赛者直接震惊了:
“刚刚过来的是林会长?”
“我和大佬的历史距离不到十米!”
“啊啊啊!我居然听到了林会长的课,要不是刚刚被人打断——”
话音刚落,众人就想起胡旭佟来。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朝人落去。
胡旭佟从林宿上台的那刻起,大脑就直接宕机。这会儿在众人的注目下,一张脸涨得通红,走又走不掉,只能埋着头硬生生坐在这里。
“嗯…沉不住气的,年轻人…”
“‘没进总部,是不想吗?’‘是。’,还、还真是……”
“‘你也没什么了不起’,我都佩服他的勇气了。”
鞭尸般的议论声中,易水只随意看了眼便收回视线。她回想起过往的场面,轻轻摇头:
“七年了,有些事变了,有些事还是没变。”
旁边的学员抬头,“师姐,你在说什么?”
易水望向主席台中央的那道身影,嘴角微微一弯,“没事。”
…
满场的躁动在奏乐结束后才逐渐平息。
柏江致过开场词,比赛便开始。
一队队参赛者有序入场,比赛有专门的评委来裁决。他们三人只需要观赛和保证裁决的公正性。
林宿在主席台上观看了阵,欣慰,“后生可畏,一代比一代厉害了。”
身旁道:“有老师坐镇,天师界当然会越来越好~”
林宿转头看去,只见柏江侧脸坚毅,眉眼沉稳,比多年前更具家主之风:“小柏,你也更成熟了。”
柏江一下没忍住,灿烂:“老师,我……*^▽^*”
林宿怀念,“想当年,我也是这么看着你爹、你祖父、你曾祖成长起来的。”
柏江,“……”
贺振翎飘来一声不客气的笑,“呵…”
柏江幽幽扭头,“我就是在老师的注视下长大的,贺会长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他也是在我的注视下……”
“▼口▼#…啊?”
林宿一把按住贺振翎,羞涩,“唉,好了好了,别在外面说这种听起来很像变态的话。”
话题止住了,一左一右的对狙却还没结束。
林宿坐在中间,一边观赛,一边在意识中欣然开口:泥马,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父子见面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雪泥马舒服地窝着:【也许吧。】
首轮比赛持续了四个小时。
整个过程基本顺利,柏江还记下了几个颇有潜力的参赛者名字。
除了中途发生了一次小爆炸——
说是有参赛者操作错误引爆了雷火符,所幸很快被控制下来。
那道眼熟的身影被带下去时,林宿还望了一眼。贺振翎注意到,“怎么了?”
林宿感叹,“我这开了光的嘴。”
雪泥马接话:【林光。】
贺振翎,“?”
“没什么。小插曲,有烟无伤。”
-
首场结束后,观赛席间还在念念不舍地眺望。
而主席台上的几道身影已经回了后场。
天师新选赛向来禁止拍摄。
后场的监控最后也会由盟会回收,柏江揣着袖子,稳重道,“放心吧,老师的资料对外依旧是保密状态。”
林宿点头,“有心了,小柏。”
他们正说着,廊道里灯光忽然“刺啦”闪了下。
转头,只见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口。长发束在身后,袖袍拖曳在地。本该有些骇人的场面,却让几人齐齐沉默了几秒。
——鬼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天师云集的场馆里。
言观月一愣,“你怎么上来了?”
鬼王幽怨地刮来,“距我们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吾等得很急。”
“…好了,会长他们还在。”
鬼王这才注意到两人,“两位官老爷,好久不见。”他说完又对言观月道,“无碍,监察官老爷能理解。”
林宿,“……”
贺振翎,“……”
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向鬼王。
言观月止住心大的鬼王,尽量冷静地说,“抱歉会长,我之前和他约了时间。”
林宿晃晃手,“没事,下班吧。”
鬼王被埋了几百年,不知羞臊,闻言点头,“多谢,因为我们说好了每天都要洞……”
“活动——”言观月飞快打断,镜片后的面上泛起红。他一把抓住鬼王的袖袍,推了下眼镜,“…每天都要锻炼、活动。”
贺振翎敏锐地一侧,“?”
随后微微蹙眉,没说话,深长的视线转到了林宿身上。
林宿尚未察觉到他的目光。
他正在意识中和雪泥马说话,雪泥马赞叹:【鬼王当初一定是靠没皮没脸拿下观月的吧。】
林宿认同:就像贺振翎拿下我一样。
雪泥马:【?】
意识中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哈”!
…
比赛结束,也就各回各家。
回到家里,已是华灯初上。
落地窗外映出一片夜景,林宿在沙发上团起,“优秀的后辈越来越多了。”
贺振翎过去将窗帘拉起,“嗯。”
“观月和银霖也越发独当一面了。”
“嗯。”
林宿一顿,转头眯眼。从出了会场到现在,贺振翎的话都格外地少,他语意深长,“……原来你给我住的,是哈尔的移动心房。”
人回来了,心还飘在外面。
窗前好像笑了声。
随后贺振翎转身走来,在他唇上一亲,舔开他的唇缝,“…瞎说什么。”
林宿脸一热,摸上他心口,“好吧,刚刚摸空了。那你在走什么神?”
“只是想起我们洞房那天了。”
“那天有什么特别的?”
没等贺振翎回答,林宿又回想起来,“啊,那天特别亮。”他垂眼,“毕竟都日上三竿了。”
“……”贺振翎眸光渐深,“撩我?”
林宿正色,“你想到哪儿去了?”
一只大手撩开衣摆,按在他肚脐附近,贺振翎直视而来,“这儿。”
林宿,“?”
他屏了下,身上慢慢燥热。目光相对,随后一个吻落在他耳边,“要吗。”
“我们不是昨天才……”
“今天就不行了吗。”
只是两秒迟疑,林宿便勾住了贺振翎的脖子。热烈的吻压着呼吸,极有耐心地封住他的唇,一点点挑起燎热。
一叠新雪堆在沙发边的地面上。
林宿稍稍撤身,想起,“…洗澡。”
贺振翎停顿了瞬,便一把捞起他,托着他不间断地吻下,走向浴室,“好。”
……
热气在门上笼出白雾,哗哗的水声掩在门后,浴缸外的地面湿了一片。
漫长的水声停下后,又一路到了卧室。
身下的床大而软,几乎能让人陷在里面,找不到一个可以撑起身的支点。只能挂在身前的肩背上,任热浪席卷。
耳垂上的银环被卷过,浑身像通了电般酥麻。
帐顶在模糊中摇晃,林宿正抓紧了身旁的手臂,就听贺振翎低声,“…七年之痒,我们是不是也该‘婚变’一下了?”
他昏昏沉沉,“嗯?”
贺振翎深浓的眉眼被浸湿,更显得墨色晕染,他目光直直望来,如缀了一点明火,“三次,变每天。”
“……?”
林宿回过点神,“不…”话音很快被堵住,变得支离破碎。一丝丝电流蹿过头皮,几乎掠夺他的神智。
贺振翎吻过他,又起身,“你不行?”
林宿一下抬头望去。
视线还模糊着,跟前却刻意地不急不缓。他指尖陷入,眨落了一滴水汽,“怎、怎么可能?我是怕你累坏…”
“多心了。”
贺振翎好像牵了下唇,俯身吻住,“那就这么说定了。”
“……”闷声间发出道模糊的嗯。
-
翌日,明光落入房间。
一格格光影相间,从地板漫入帐间。被子里动了动,坐在床边的人刚拉下衣摆,便敏锐地转过头,“醒了?”
林宿起身就差点跌回去。
他吸了口气,缓了缓镇定地拱出来,抿唇盯着这张蛊惑性十足的脸,“我不是说了…在浴缸里不要通电。”
贺振翎认错,“今天不会了。”
“……”
陡然变换的日期让林宿思绪回笼。
他试图蒙混,“昨天那是……”
贺振翎望向他,“你应该不会一觉醒来,发觉还是不行,就反悔…”他说着拉起林宿的手,嘴唇碰了碰,“英明的困困会长?”
林宿:。
他温柔似水,“…怎么会。”
贺振翎笑了笑,“那就好。”
木已成舟,林宿干脆放平心态把自己团在床边。贺振翎起身将窗推开,明亮的光线混着外面的鸟鸣落进来。
倒让他也想起了大婚的第二天。
林宿叹了声,意有所指地看向贺振翎,“没想到,我们会发生这种‘婚变’。”
贺振翎走回来,顺了顺他的聪明毛,“这样不好吗?”
林宿惬意地仰头,“…算了,也没什么不好。”
日光从指缝落入他眉间。
时隔七年,或是无数个七年。有些事变了,有些事却一直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