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音眼睁睁地看着原先平静的水面, 突然如烧滚的开水一般翻涌起来,水波剧烈荡漾,让倪音莫名有种正在坐船的错觉。
药泉上方帘布无风自动, 竹竿嘎吱作响, 不用想都知道闻人巽和谢寒楼在暗中较劲呢。果然,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容易享的。
不行, 得先安抚下一个再说。由着他们这么闹下去,等一会儿宫老爷子来了, 还以为他们仨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么想着,倪音下意识向身旁的闻人巽看来,眼露恳求之色。
察觉到她的视线, 闻人巽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瞥见她这个小眼神,不由得在心中轻笑一声, 到底没舍得让她为难,冷冰冰地看了对面的谢寒楼一眼, 率先收回内力。
见状,谢寒楼几乎与他同时收手,咄咄逼人不是他的性格。
霎时间,水面再次平静下来,不再晃动。
闻人巽顿时在心中啧了声,某些人收力收得太快,让他意图受点小伤,惹来倪音的疼惜都来不及。
并不知道闻人巽的心里还想了这些有的没的,感受着药泉的平静, 倪音立刻转头向另一头的谢寒楼看来,唇角弯起, 眼底满是欣喜。
见她这般,谢寒楼的脸色微温,同样牵起嘴角。
可下一瞬,倪音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人捏了下,倪音迅速回头,歪靠在池壁上的闻人巽勾着唇角看她。
刚刚明明是他先停的手,结果倪音却冲着姓谢的笑,她气人真有一手!
这么想着,闻人巽藏在水下的手又捏了倪音一下。
倪音立时安慰地反握住他修长的手指,可只是简单的握住并不能让闻人教主满足,他的手掌迅速分开,于水下和倪音十指交握到一起。
倪音:“……”也行吧。
想到先前宫素衣跟她描述的平家,眼看武林大会在即,倪音还是决定咨询一下闻人巽和谢寒楼,集思广益,既是咨询也为提醒。
“闻人,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认识平家的亲传弟子,对吗?”
闻言,闻人巽扬眉向她看来,嗯了声。
“怎么忽然对平家的事有了兴趣?”他问。
“今日下山,在山下的南星城遇到了平家的人,素衣跟我说了些平家的事迹,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倪音笑着说道。
“据你了解,近些年来,平家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重大的变故?”倪音又问。
“变故吗?”闻人巽蹙眉。
“有。”谢寒楼平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倪音立刻转头,眼神惊喜地看向谢寒楼。
瞧见她的动作,闻人巽觉得如果不是他还拉着她的手,少女恐怕早就扑到那个装模作样的谢家玉璧身边去了。
闻人巽的眼眸轻轻眯起。
谢寒楼似是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悦,轻声说道:“十五年前,平家上一辈的天之骄子平栾因罹患奇症,一朝坠落,武功不得寸进,被平家人嫌恶,最终叛离平家,加入斩月教,如今已是斩月教辰使。”
说到这里,谢寒楼的视线意有所指地落到闻人巽身上。
明知谢寒楼说的是他的事,闻人巽却露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来,还饶有兴致地在水下挠着倪音的掌心。
“辰使?”倪音还是有些不懂斩月教的人员配置。
“斩月教除了教主之外,下设日月星辰四使,风林火山四鬼王,还有天干地支二十二门,位置由高到低,人数众多。”谢寒楼温和地解释道。
“这样听来,辰使的位置极高,一个叛离自己家族的人如何能做到这样高的位置?”倪音诧异。
“斩月教中,向来能者居之。”闻人巽平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倪音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难道那个斩月教主就不怕平家那人是四大家族派来的卧底吗?”
“那又如何?”闻人巽弯唇看她,早在他坐上教主之位时,斩月教就已经被各门派的钉子扎成了筛子,只要能干活,不犯在他手上,闻人巽并不在意,他要的只是干活的人。真要犯到他手上,他自会拧断他们的脖子。
倪音:“……”行吧,你武功高强你说了算。
“那……谢公子你可知晓那个平栾到底身患何等奇症?”倪音再次问道。
“衰老症。”回答倪音的不是谢寒楼而是闻人巽。
“衰老症?”倪音惊诧。
“嗯,及冠之后,他活一年等于别人活五年,如今不过三十有五,便已满头华发,皮肤皱得好似橘子皮。”闻人巽开口说道。
所以之前他回到教中后,就有不少人提议重选辰使,斩月教的四大神使竟由一名垂垂老矣的老者担任,说出去恐怕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闻人巽同意了。
之前他就说过,他并不在意位子上坐的人是谁,只要他们好好干活。
平栾也比较好说话,当场选择退位让贤,但却没多少人为难于他,其实就连闻人巽也诧异于这人的好人缘。
“可即便罹患奇症,身为四大家族的平家人也没必要逃离家族吧,是这个平栾后来又遇到什么事了吗?”倪音一针见血问道。
“确实。”谢寒楼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被查出身患奇症的同年,平栾在平家所有的待遇全被取消,不仅如此,他的亲妹妹平蔷于年底被嫁给了长生派掌门。”
嫁给一派掌门照理说应该是门好亲事,倪音眉头皱起,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眸向谢寒楼看来,“莫非那长生派的掌门年纪已长?”
闻言,谢寒楼赞许地看了倪音一眼,她实在聪慧。
“成亲那年,长生派掌门已六十有三。”谢寒楼说道。
倪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平蔷呢?”
“二八年华。”谢寒楼轻声道。
倪音:“……”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六十多岁的老头娶人家十六的小姑娘,他到底哪来的脸?做人爷爷都嫌磕碜好吗?
“平家人也愿意?”倪音无法理解。
“长生派出的聘礼极高,基本可以填补平栾前二十年消耗的资源,而且还愿在当年的武林大会上支持平家继续稳坐四大家族之位。”谢寒楼解释道。
闻言,倪音不由得想到老家仗着自己哥哥是平家外门弟子的王姓纨绔,以及青口镇的事情,倪音的眉头用力皱紧,“平家行事向来如此吗?”
念及薛、谢、宫三家的行事风格,倪音再次不解地问道:“这样一个人家到底凭什么能和我们宫家同为江湖四大家族,凭他们的厚脸皮吗?”
倪音语气讥讽。
“嗤。”闻人巽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只觉得倪音这个小模样,有趣到他真的很想亲她一下。
“此次武林大会上,平家应该会从四大家族中被除名。”谢寒楼看向她的眼睛。
倪音眼神惊讶,“他们会甘愿?”
“青口镇一事后,恐怕由不得他们。”谢寒楼语气笃定。
“这还差不多。”倪音眼眸微亮,随后又多问了一句,“平栾叛离平家逃去了斩月教,那他妹妹平蔷呢?”
“平蔷嫁进长生派后第二年,长生派突遭血洗,包括平蔷在内全派上下无一活口,自此世间再无长生派。”
倪音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给弄懵了。
死了?
不仅长生派的人死了,平蔷也死了?
这是什么展开?
“可知是何人所为?”倪音连忙问道。
闻言,谢寒楼的视线忽然落到倪音身后的闻人巽身上,闻人巽毫不在意地与他对视。
“听闻是斩月教众所为,但并没有证据。”谢寒楼温声说道。
“斩月教的名号还真好用。”闻人巽语气讥讽。
听闻人巽这么说,倪音就知道长生派灭门一案十有八九与斩月教无关,但却不一定与平栾无关。
这人真的很有问题。
“对了,谢公子,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身上的奇毒到底是如何中的?”倪音真的好奇很久了,她真的不明白为何生长轨迹完全不同的谢寒楼会和闻人巽中上同一种毒?
因为他们两人基本毫无相同点,只除了都是这个位面的天之骄子……
等等。
倪音再次想起原主临死之前听到的那句,薛临另有他用,从闻人巽到谢寒楼再到薛临,就连倪音都不由得感叹这幕后黑手的目光还真精准啊,不是天之骄子他看不上。
想到那位平栾也是所谓的天之骄子,倪音觉得这里头必有联系,可具体是什么联系,缺少那个串起珠子的线,一时半会她也想不明白。
听到倪音的询问,谢寒楼表情微顿,随即认真和倪音说起他的遭遇来。
三年前,谢寒楼意外途径一个村落,村里人得知他会武后,立刻跪在他面前央求,说是近段时间他们村中失踪了好几名青壮,家里人眼睛都哭瞎了,希望大侠能帮他们把家人寻回,只要能寻回人,就算当牛做马也无怨无悔。
谢寒楼接下了他们的委托,多番查询,最终查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山洞,进入洞中后,他在里头看见数十具被吸干血液的干尸,已经看不清楚具体面容,只能从身上的衣着才勉强认出他们就是村子里失踪的青壮。
只是在翻检尸体时,一名干尸忽然暴起用随身的匕首割伤了谢寒楼的手臂。
虽然谢一谢二及时将他救出,可谢寒楼已然身中奇毒。
“干尸袭人?”倪音听起来觉得好玄幻,仍旧不明白这种平凡村人的干尸手中怎么会有闻人巽体内的剧毒。
倪音垂眸不语。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又被捏了下,倪音下意识回头,便见闻人巽撩起眼睫向她看来,“不问问我?”
“什么?”倪音没听明白。
闻人巽好整以暇道:“你问了谢公子体内的剧毒从何而来?不准备问问我?”
这也要攀比吗?哥哥……
倪音在心里暗暗吐槽了句,却在察觉到闻人巽表情不对的一瞬,赶紧开口,“我正准备要问呢?你着什么急?”
“闻人,你又是怎么中的毒?”倪音问道。
“自幼被人灌下的,当时我只有三岁。”闻人巽笑着说道。
即便倪音已经从剧情中知道他过去作为试毒药奴的经历,听到闻人巽笑着说自己三岁就被人灌下剧毒,心口还是不受控制地揪了下。
“当时疼吗?”倪音轻声问道。
闻人巽轻笑一声,“当时年纪太小,已经记不清了。”
“肯定很疼。”倪音疼惜地向闻人巽看来。
听见她这么说,闻人巽看着她的眼睛,心脏莫名跳动了下。
他忽然觉得就是再疼,只要倪音愿意一直用这样的眼睛看着他,只看着他,他也心甘情愿地疼下去。
看见两人的互动,谢寒楼眼眸垂下。
“问这么多,是有了什么思绪吗?”闻人巽慢慢问道。
“有一点。”倪音没有因为只是猜测就闭口不谈,毕竟她今天就是奔着提醒闻人巽和谢寒楼来的。
“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
话音落下,闻人巽与谢寒楼对视了眼。
“我觉得平家,包括那个斩月教辰使平栾,问题都很大。”倪音语气认真。
“哦?”闻人巽蹙起眉,“有依据吗?”
“暂时还没有,我只是觉得最好派人盯住平家和平栾,早晚能抓到他们的马脚。”倪音没法跟他们说出原主临死前听到的那番话,只能分别提醒两人盯紧平家和平栾。
毕竟一个谢氏公子,一个是斩月教主,盯几个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知道了。”闻人巽点了点头。
虽然那个平栾表面看不出任何问题,可既然倪音对他起了疑心,他怎么着都要探探他的虚实。
聊完平家,闻人巽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倪音的身后,半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水下他还一直在把玩着倪音的手指。
瞥见他与倪音熟稔的模样,谢寒楼唇角微抿,忽然开口,“半个时辰快到了,到时宫老前辈说不定会出现,你确定要一直赖着不走?”
“怎么成我赖着不走了?明明就是音音舍不得我走。”闻人巽弯起唇角。
还好他没将两人的手举出水面,不然倪音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
“我哪有舍不得?”倪音反驳。
“你哪里都舍不得。”闻人巽挑眉看她。
倪音:“……”真是好厚的脸皮。
倪音:“我劝你最好快点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刻漏已经快要漏完了。爷爷要是真的来了,看见你这样,只会觉得你是个登徒子,往后说不定连宫家的大门都不让你踏进一步。”
倪音眼神威胁。
这时,闻人巽才终于又反应过来,倪音现在姓宫,宫老头是她的亲爷爷,本来他这个身份就没薛临、谢寒楼讨好,要是再给宫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和倪音恐怕真的会被棒打鸳鸯。
这样想着,闻人巽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倪音的手,睁着一双黝黑的眸,眼巴巴地向倪音看来,同时传音入密道:“我可以回去,只是一会我走的时候,你能送送我吗?我好想抱抱你……”
男人刻意放轻放柔的声音在倪音的脑中回荡,就像在和她撒娇,再搭配他下垂的眼,倪音到底点了下头。
闻人巽的唇角翘起,直接游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游之前一道劲气直接将谢寒楼与倪音之间帘布放下,主打一个我看不到你也别想看到。
吵闹的药泉迅速安静下来,可闻人巽的传音入密却根本就没停过。
天晓得他怎么会这么黏人,就跟块糯米年糕似的。
半个时辰的药浴一晃而过,倪音也遵守承诺将闻人巽一路送到宫家的门楼前。
仗着四下无人,闻人巽伸手将倪音揽进了怀中,慨叹一声,偏头吻了下她的发。
随后嘴唇开始移向她的耳垂,倪音立刻伸手捂住耳朵,控诉道:“你说只拥抱的。”
“有吗?”闻人巽眉尾轻挑。
倪音回忆了下药泉里闻人巽说过的话,好像确实没说他只拥抱,他只是说想抱她。
倪音:“……”
“好了,不闹你了。”闻人巽轻笑一声,“我就要走了,让我好好抱你一会,就一会……”
闻人巽语气温和,缓缓伸手再次将倪音抱入怀中。
只是这样抱着,他便觉得心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安宁平和,甚至愿意这一刻永远停止下来。
“怎么办?”闻人巽的嗓音温柔地在倪音耳畔响起。
倪音:“什么怎么办?”
“还没离开,我好像就已经开始想你了……”闻人巽轻喃。
倪音心口轻颤。
闻人巽松开怀抱,看着她的眼睛,随即视线下移到倪音的唇上,试探地低头,倪音没有躲开。
闻人巽嘴角上扬的弧度更高,低头便含住了倪音的唇瓣,轻车熟路地吮吸、勾缠,直到倪音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出舌尖,再次拥紧倪音,哑声道:“很晚了,回去吧,省得家人担心。”
“嗯。”倪音点头。
“我也该走了。”
“好。”
“明日见。”
“明日见。”
“……”
“……你到底要不要松开我?”
“小没良心。”闻人巽狠狠亲了她一下,松开手,转身向山下掠去。
倪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许久,才转身向上走去。
可刚来到宫家门前,倪音就与提着一盏灯,坐在门口合欢树下的谢寒楼对视到一起。
倪音心头一紧,“谢公子?”
谢寒楼缓缓抬眸,视线在倪音的脸上略略停顿,才轻轻牵起嘴角,“回去的路有些黑,我担心你会看不清,所以……”
“所以特意来给我送灯的吗?”倪音上前两步。
谢寒楼颔首。
倪音赶紧上前,笑着说道:“谢公子你真好。”
谢寒楼就只是笑看着她。
倪音伸手推着他的轮椅过了大门,径直向后院走来。
似是想起什么,倪音赶紧偏头向谢寒楼看来,“谢寒楼……”
“何事?”
“之前我在后院里看到了一朵含苞的昙花,今晚说不定就会开放,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它开花没有?”倪音兴冲冲地建议道。
谢寒楼眸色微动,“好。”
听到好字,倪音立刻推着谢寒楼的轮椅往昙花的位置走来。
两人的运气极好,他们来的时候昙花的花瓣正要打开。
倪音惊喜地与谢寒楼对视了眼,就在一旁蹲了下来,开始静候昙花的盛放。
不知等了多久,梦幻又纯白的花瓣瞬间绽放。
一时间,倪音根本没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因为真的太美太神奇了。
可为了等候昙花盛放,倪音蹲下的时间实在太久了,甫一起身,双腿顿时像是爬上了千万只蚂蚁,酸麻得她根本不能动弹。
“呜。”倪音腿麻得厉害。
“怎么了?”谢寒楼皱眉向她看来。
“腿麻了……”倪音欲哭无泪道。
“很麻吗?”
“嗯。”
“可以走动吗?”谢寒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倪音可怜兮兮地摇头,她一点也不敢动。
见她这样,谢寒楼注意到附近并没有可以让她坐下来的东西,眼睫轻垂,再次抬起,他向倪音伸出手来。
倪音不解,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谢寒楼轻轻一扯,倪音整个人都坐到了他的腿上。
倪音惊愕地向他看来。
“得罪。”谢寒楼轻声说完后,温热的手掌便放在了倪音的小腿上,几乎放上来的同时,男子的脸上就染上一片薄红。
他只是抿住唇,专注地用内力给倪音按揉着。
霎时间,一股别样的温热来袭,直接驱散了倪音腿上的那些“蚂蚁”。
按揉一会后,谢寒楼才抬眸向倪音看来,温和问道:“现在呢?还麻吗?”
倪音笑着摇头,“一点也不麻了。”
“那便好。”谢寒楼缓缓收回手。
可手收回了,倪音还坐在他的腿上呢。
谢寒楼看着月光下,少女莹润水亮的眼眸,和她过分嫣红的唇,突起的喉结轻轻滚动,下意识向前。
谢寒楼停顿了下,随后忽然吻了上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没有外力干扰的亲密接触,而且还是谢寒楼主动。
倪音觉得是个很大的进步,只是这个亲吻,就非要在闻人巽之后吗?有点怪怪的。
今晚先是薛临,再是闻人巽,还有谢寒楼……
还真是个精彩的夜晚啊!
被谢寒楼含住舌尖的时候,倪音下意识想到。
夏季的蚊虫本就极多,花园尤甚,倪音还特别招蚊子。
亲着亲着,倪音就感觉自己的小腿、手臂都有些痒,立刻扭动了下身子,刚动没两下,就察觉到异样的倪音蓦地抬起头来,恰好对上谢寒楼漆黑幽深的眼。
他下意识伸手掩住倪音的眼眸。
“先不要动,可好?”
男子的声音沙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