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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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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1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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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楚先是去镇上买了好些吃的, 然后将那些银票换了些散银回来,最后坐上了赵二的牛车先回了杨大婶家里头。

她找到了杨大婶,给她掏了十两银子。杨大婶被温楚这一举动吓到了, 忙道:“你这是做什么啊!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温楚眼看她要推辞,把食盒搁到了地上,把钱硬是塞到了她的怀里,她道:“哎呀!婶子你收了吧,这是我给人算命挣的, 不打紧的!你晓得的,我给人算卦准,生意可好了的。我今天在镇上的时候, 想了想今晨你们说的话不错, 这个男子说不准就是个祸害,我要走了,往后说不准也不会再回来了。婶子照顾我,我自然也得对婶子好。”

杨大婶没反应过来,太突然了, 早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会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愣了片刻,然而温楚趁着这个空当, 赶紧提着食盒往外头跑, 边跑边说, “可别和雯雯说啊,不然她少不得要哭了。”

说完话,人就已经溜没了影。

后来温楚从杨大婶这处离开的时候又去找了赵大夫, 依旧是十两。

她去了春晖堂里头, 现在傍晚时刻, 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赵大夫一个人还在里头坐堂,而其他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在别处躲懒。

温楚蹿到了赵大夫的跟前,同他又是说了好一会的话,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将银子藏到桌上,用东西遮掩了住。若是当面给他,他定会不收。

临走前温楚问道:“爷爷,我最近睡得有些不大好,有没有什么药能睡得沉一些啊?”

她若是今夜就走的话,还是给宋喻生下些药吃吧,不然收拾起东西来,动静也怪响的,把人弄醒了可就不好了。

她从赵大夫这里出来后,在没人的路上就打开了食盒,把那些药下到了宋喻生的那份饭里头,饭里她不敢下多了,怕宋喻生尝出不对劲来了,在菜里头又下了一些,她还特地给自己留了两盘菜没下药,不然她总不能干扒拉饭吧,那也忒干了。

办完了这事,温楚觉得万无一失,哼着小曲就往家里头去了。

真好,以后不用为生计发愁了,还能离开这处。

去江南那边看看吧,温老爹说江南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

冬月跟在温楚的身后,看着她去了杨大婶家里,又去了春晖堂,最后当然也看到了她在菜里面下药。他趁着温楚在路上慢悠悠晃荡之时,赶紧先跑回去找到了宋喻生。

宋喻生坐在屋子里头的小桌前,这张桌子是他们平日吃饭的桌子。

现在他手上的正拿着杯盏,不过也只是放在手上摩梭把玩,他的对面坐着的是春风。春风道:“昨日我去查了下那个小道士的户籍,发现她就是白山镇的人,先前并未在别的地方住过,云净镇那边的簿子上头也从来没有过她的登记。”

当初温老爹就是怕有人去查户口,特地花钱收买了那做户籍的人,直接把人迁了过来,没人知道他们在云净镇待过。这样就算是想要查,也得费些功夫。

宋喻生听到这话无甚反应,只二字,“再查。”

户籍这东西,太过好动手脚了,尤其是在这种乡野之间,花点银钱就能造假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宋喻生既然起了疑心,那势必要探究到底。

春风得了令,起身往外走,恰好撞见了冬月着急忙慌从外头跑了进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正着。

春风不悦问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冬月来不及跟春风说话,已经跑到了宋喻生的跟前,“疯了,主子,那个小道士疯了啊!!”

宋喻生蹙眉,“什么疯了,把话说清楚了。”

冬月赶紧说道:“那个小道士她.她把主子给卖掉了!今日那个按察使家里头的公子找上了小道士,然后不知怎么地就说要买下主子的恩情,五百两,大致就是说,只要小道士愿意把主子给他们林家就行.她还在今日的饭菜里头下了药.”

冬月看着宋喻生脸色越来越阴沉,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若蚊蚋。

卖恩,五百两,下药.

说是卖恩,不就是卖人吗?就为了五百两,就把他出卖给了林家。若林家的人想要他的命呢,她就送他去死是吗。

傍晚时分,屋子里头异常安静,又或是因为将要落雨的缘故,屋子外头的蝉虫鸣叫得厉害,都有些刺耳,一片炸耳的吵闹声中,冬月话音方落就听到了一声脆响。

二人朝宋喻生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他硬生生捏碎了手上的茶杯。

宋喻生那张光风霁月的脸上一片阴鸷,但嘴角竟还挂着一抹笑,只是这笑看着些许残忍

说好的跟他回京,她又怎么敢去为了五百两就把他出卖给了别人,呵,有她这样的吗?

从前不管温楚怎么骗他,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过。

但这一回宋喻生这气是连忍都忍不住了。

宋喻生面色阴沉得可怕,春风和冬月都是跟了宋喻生许久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宋喻生这样,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面上都无甚表情。

如此看来,怕是气坏了。

*

两人离开屋子之后,温楚没一会也就到家了。地上的碎瓷片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宋喻生见温楚回来了,坐在椅上面色如常唤道:“楚娘,你回来了。”

他本收敛了心绪,然而在看到温楚满脸是笑踏进屋子的时候,搭在手上的大掌还是不着痕迹地拢紧。

卖了他,她就能这样开心快活。

外头天已经黑了,温楚一进家门外头就落起了雨点,淅淅沥沥,空气之中马上涌来了一股尘土的气息。

温楚因着高兴,脸上不自觉笑得开心了一些,少女雪白的脸颊上在油灯下透着淡淡的粉色,她把饭盒搁置在了桌上,一边应着宋喻生的话,一边脱着外头穿着的道袍。

现在已经快要入夏,天气已经带了几分暑意。

她看了眼外头的雨,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褪去了些,天公不作美,看来得在下雨天赶路了。

她面上表情变化不着痕迹地落到了宋喻生的眼中,他几乎想要发出一声冷笑,不过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

温楚脱去了外头的道袍之后便到桌前坐下,开始从食盒里头拿出菜来摆好。虽然他们各怀心思,但好歹两人也待一起共住两个月了,今日这顿也算是散伙饭,还是吃点好的吧。

她很快就把菜摆好了,最后把饭递给了宋喻生。

宋喻生接过了饭,看着满桌的菜忽然说道:“楚娘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买来这么多的菜回家。”

温楚随便找了个借口胡诌过去,“这个啊,是因为今天碰上了个财大气粗的客人,一下子赚了好多的钱呢,你可要多吃些啊。”

宋喻生听到这话,呵笑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说,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

温楚看他似是食欲不振的样子,暗想若是他吃少了,一会可就睡不沉了。

这样想着,便往他的碗里夹了好些菜,边夹边道:“这么多的菜,都来一些,到时候吃不完就浪费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有怪异,以往她只顾着自己吃饭,可从没有给他夹过菜。宋喻生洁癖严重,就是自己家里头的母亲给他夹菜他都能撂了筷子,但在这个地方,他就算是想要讲究,也讲究不起来了。

看着碗里头快要堆成小山的菜,他最终还是动了筷,把它们吃完了。

他实在是想看看,温楚下的是什么药,安的什么心。

宋喻生没有吃饭说话的习惯,以往他们坐在一起用饭的时候,温楚许多时候都会有一嘴,没一嘴说着当日发生的事情,然今日或许是因她心中有事,安静了许多,竟是连着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两人这顿饭用得极静,而吃完饭没一会,宋喻生就有些头脑发沉。

原是安眠的药。

他去外头把今日吃的饭菜全都吐完,回到房中后躺到了床上。温楚见他这样的举动,以为是药生效了。

温楚故作随意地在旁边收拾碗筷,实则只待宋喻生阖眼就要开始跑路。

终于,眼看宋喻生眼睛就要闭上了,谁知他突然出声问道:“楚娘,那天你让我不要丢下你,那你呢,你会丢下我吗?”

屋外的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下越大,衬得宋喻生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凉意。

会丢下他吗?

温楚从开始把他从那棵大榕树下头捡回来之后,从没有想过丢下他,就算是被顶着被抓去官府的风险,她也从没想过和他撇清关系。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出于,他是宋家世子爷的缘故,而温楚想要挟恩图报。

若是从前温楚当然舍不得丢下财神爷,但是如今,她都已经收下了五百两了啊,她同宋喻生已经毫不相干了。

屋内陷入了半晌的沉寂,显得屋外的雨声更加清楚。

温楚背对着他,开口道:“公子既困了,就先睡下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如此回避,答案已经明了。

宋喻生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楚,最后还是阖上了双眼。

那头温楚见到宋喻生终于没了声响,又等了一会就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囊了,她的东西本就不多,拿上几件衣服,也无甚其他的东西要再带了。她现在暂时没有路引,先去别的地方躲上一阵,待到宋喻生离开此处,再悄悄回来办路引南下,也来得及。

她收拾好了行囊,站在宋喻生躺着的床前,轻声嘟囔道:“是你自己说过要报答我的,我对你已经很好了的,用你换了五百两你可千万不能怪我啊。”

她觉得她这事做的也没什么不对,宋喻生不是说好了会报答她吗?她不过是把自己的恩情卖给了林宿简而已。

再说了,自己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世子的命还值不了五百两不成吗?

如此想着,她心中便是一点愧疚都没有。她待他这样好,他不应该跟自己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宋喻生躺在床上一字不落得听完了温楚的低语,他跟着她吃了两个多月的苦,说卖就把他卖了,她倒是有胆子。

她对他好?但只可惜,宋喻生这人只会记得别人的背叛。

待到温楚走后,宋喻生起了身来,他打开房门,春风和冬月一行暗卫从暗处马上出现。

宋喻生眸色微沉,因为方才吐过,他的嗓音还有些许发哑,“去跟着她。”

卖了他还想跑走?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

夜深人静,雨还在下,温楚撑伞走在小路上,她今夜打算先去别的镇子上躲上一躲,现在天虽然暗了,却也不过酉时,她得趁着宵禁时间之前赶离此地。

现在这个时候,因着下雨,路上也没什么人了,她先去了镇上一个雇车马的地方,雇了一辆马车,去往隔壁镇。

坐上了马车之后,一切终于算是安定了下来,然而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温楚却是没由来的心慌。

太顺了,顺得她都有些害怕了。

从她卖掉宋喻生,到林宿简那里拿到了银票,再到用药把宋喻生弄晕

算了,她摇了摇头,能出什么事啊,宋喻生现在都昏得不省人事了。

而且,他应该也不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吧,不过是让他换个人报答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那颗心就是没由来的紧张跳动,惶惑不安。

忽地,外头赶车的车夫勒紧了缰绳,马车急刹,温楚在车厢里头没有扶稳差点摔倒。

她心下更沉,赶忙掀开了帘子看向了外头,雨幕之中,有一堆人将他们这辆马车围住,看他们的打扮模样,像是哪家的家仆。

温楚想到,莫不是林宿简心疼他那五百两,派人来抢钱的吧?不然还会有谁呢,能这样大张旗鼓出现在了这处。

她没忍住骂了两声,怎会有这般出尔反尔之人。

她看到了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在人群之中朝她走来。

雨势太大,加上夜晚漆黑,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人是谁。

直到他好不容易走到温楚的马车面前,她终于认出来人。

确实就是林宿简。

温楚见到是他,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钱货两讫,他这是想要干什么啊?!

林宿简撑着伞,站在马车外头,只听温楚问道:“林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林宿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道:“你不是要去别的镇吗?坐我的马车吧,不然一会就要宵禁了,你赶不到会被拦下的。”

温楚不知为何,分明白日里头做着交易的时候,林宿简看着还是挺正常的样子,但今晚给她的感觉却十分不一样。她趴在车窗上,脸上沾了一些雨水,分明是这样暗的天,她的眼睛却还是那样亮堂。身上穿着再粗朴不过的衣服,却也遮不住艳丽容貌。

温楚还试图跟林宿简商量,她道:“林公子,倒不用麻烦你了,你也知道的,我们现在属于钱货两讫,互不相欠的状态,你能明白吗.”

温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宿简打断,“温楚,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温楚看着林宿简越发晦暗的神色,死死地扒着车窗不肯撒手,“林公子,不带你这样出尔反尔的啊!我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啊,况说那天在县衙里头得罪你的人也不是我啊,若你还在生气,只管找他就好了的,你晓得的我现在同他也没什么干系啊!”

林宿简没了耐心,转身就要让人上马车把人拉下去。

温楚见他如此强硬,只能是不情不愿下了马车。

春风和冬月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冬月问道:“哎呀,糟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小道士怎么上了别的男人的马车,要同主子说吗?”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陷入了踌躇,案例来说,背叛了主子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这个小道士竟是敢把主子给出卖了,更是其心可诛。

但,他们总觉得,主子对这个小道士是有些不一样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主子要是拿了他们出气该怎么办啊?

春风先道:“那好像是林家的马车,我回去禀告主子,你盯住了人。”

他们这些顶尖暗卫眼力和耳力都是极强的,下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相隔甚远也能看清楚他们的马车。

春风大冬月八岁,况且,所有暗卫也都以他为首,冬月年纪尚小,凡是出了什么事情,也都是听他的。有了春风这话冬月才定了定心,他刚要应话,转头就见人已经没了影子。

这双腿跑得也忒快了些。

他现在正戴着斗笠潜伏在一棵树上,春风走了之后,这棵树上就只剩了他一个人,他转过头看向了温楚那处,就见得人已经上了林宿简的马车。

温楚上了马车后坐得离林宿简远远的,脸色有些难看,她问道:“林公子,你现在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是傻子,才不会相信林宿简真的会帮她送到别的地方去,林宿简如此行径,温楚心中已经猜到了些许缘由,果然,只听他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温楚听到他这话如遭雷劈,气得头都要发昏了,她道:“明白什么?你想要我明白什么?”

她好不容易把宋喻生这个麻烦解决掉了,将来就能迎接自己的美好生活了,谁晓得半路能杀出个林宿简来,她生起气来,嘴上也不饶人了。

林宿简见到温楚这样,忽地起身往她那边欺压过去,温楚快被他这举动吓疯了,想要躲闪开来,可林宿简身形高大,一下罩了过来,她退无可退。

车窗外雨势不停,突然一道光亮闪过天际,转眼之间天那边传来一阵轰鸣,雨水如千万银丝洒落人间。

温楚惊恐地想要逃走,却被林宿简一把抓住了肩膀,她吃痛,皱眉喊道:“你疯了是不是!你是要强逼我吗?!”

温楚都不知道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人,疯子不成?!先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啊。

林宿简低喝道:“怎么?你都愿意捡个野男人回家,跟我怎么不行了?不是想要钱吗,跟了我保准你舒舒服服的,也不用再每日抛头露面,在大街上算命了。”

林宿简也没想到会被人这样拒绝,从小到大,只要他看上了谁,软硬皆施,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掌心,温楚凭什么拒绝。她今日这样,让他想到了当初在县衙那里,她也拒绝了他,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思即此,林宿简怒气更盛。

闪电交错,将眼前男子神色照得异常可怖,俊俏的容颜,也如恶鬼一般。

温楚算是明白了,这人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说什么买恩,全都是鬼话。

温楚见他如此,生怕他一会就要发疯,软了声音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林公子,你听我说啊,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你先前也是好好的,我不晓得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啊。”

先前他的态度都这样明显了,温楚还看不出来,骗他的吧?然而转念一想,她或许从前也没有接触过什么男子,只一个孤儿和爷爷相依为命,或许这话也有几分可信之处。

他狐疑道:“你看不出来?”

温楚一个劲地点头。

林宿简见她软和了下来,戾气也没方才那样重了,“那现在看出来了呢?”

温楚知道,现在周围都是林宿简的人,她不能和他硬着来,这些人都是不大讲道理的,若是惹急了他,鬼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啊。

她道:“若是公子这样说,那我自然不敢推辞了,只是我一声不吭就把那人给了你家,我怕他会来寻仇,所以才急着赶路。你莫不如先让我走?”

林宿简看她许久,久到温楚都心虚了,良久,他才冷冷说道:“好啊,既然你躲着他,那便去我家里头吧。你放心,我会护住你的,不会叫你被他发现。”

温楚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认命了,只要林宿简现在不动她,往后的事情也只能是往后再说了。

*

春风去镇上找了匹快马赶回了温楚的家,将方才温楚被带走的事情告诉了宋喻生。

宋喻生听到人被林宿简带走了,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宋喻生寒声道:“一个劲把自己往死里头作,蠢物。”

春风听着宋喻生这话,顿时汗流浃背。完蛋了,这回自作主张了。听主子这话,也不大像是会去救那个小道士了,他还让冬月在那边盯着,万一冬月为了那个小道士得罪了按察使嫡子,恐怕又要挨罚。

他刚想要跪下来谢罪,就听宋喻生说道:“好,既然林平那儿子大半夜不睡觉去抓人,那他也别睡了。备马,去林府。”

春风觉得,自己已经是四个暗卫之中稳重的那一个了,但是还是被宋喻生这话说得愣住了片刻。

上一秒不是还在那里骂人蠢物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说了要去林府了?!

莫不是他方才走神了,漏听了什么话不成。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宋喻生抬眼看他,冷声道:“还愣着做些什么?”

春风回过神来,也不敢再耽搁,赶紧出去准备了事宜。

*

温楚那边已经被林宿简带回了林府。

温楚一路皆是戒备,看得林宿简心中一阵烦躁。他把人带回去了自己的院子里头,温楚怕得不行,转身就想跑,结果又是一堵人墙,把她堵住。

林宿简扭头吩咐婢女,道:“带她进去洗漱,换身衣服。”

温楚没想到林宿简丧心病狂至此等地步,她惊道:“你也不至于这样着急吧,为何不能让我缓上几天再说。”

林宿简看着她道:“你脑袋里头想法这么多,我这人,不喜欢变故,还是早些完事才好。”他看着温楚气得面色发红,心中竟生出了别的感觉,以往都是别人顺着他,头一回碰到了她这样的,也确实有趣。

林宿简提醒道:“我就在外头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能想明白最好,想不明白,到时候遭罪的是你自己。”

说罢,便给丫鬟使了眼色,示意带她去净身,也不再理会温楚羞愤欲死的眼神,施施然离开了此处。

“林宿简!!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温楚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奈何林宿简就是连头也不曾回。

她被丫鬟带去了净室里头,一堆人在外面守着,有两个丫鬟按着她就要开始脱外裳。温楚气得不行,把人推开。

丫鬟也是办事的,林宿简吩咐的事情,她们必须得给办好,其中一位劝道:“姑娘还是听话些脱了吧,不然一个时辰过去了,公子会自己来动手的,到时候吃罪的还是姑娘你自己。”

温楚知道这丫鬟说的不假,这事林宿简还真办得出来的。

那两个丫鬟看清了她的神色变化,赶紧上前脱起了她的衣服,这一回她果然没再反抗。

温楚怎么也没想到变故竟然出在了这里,外头都是林宿简的人,她该怎么跑啊,或许,她真的不该卖掉宋喻生。一股无能为力夹杂着后悔的情绪快要吞没了她,只能任由那两个丫鬟替她洗着身子。

半个时辰过去,温楚在净室里头上上下下都给两个丫鬟洗了一遍,穿好了她们拿来的衣服。

温楚刚才进来的时候,丫鬟还在奇怪,自家公子怎么会看上一个村妇,穿得是比她们都还要不如,即便生得再美,也太过于粗鄙不堪。

然而,待人换好了衣服之后,两人眼中都露出了一股惊艳之色。

白皙的脸蛋精致小巧,柳眉之下是一双明亮生辉的杏眼,因着洗澡的时候被水汽蒸着,皮肤上透出了淡淡的粉色,而那张唇,即便是未涂口脂,依旧娇艳欲滴。脱去了粗劣的衣服,换上一身水红长衫,这样艳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却也丝毫没有显得俗气。海藻般得头发铺在身后,一举一动,摄人心魄。

当初温楚的母妃德妃,便是大昭出了名的美人,只是后来,伴随着她美貌的说法,还有个脱不开的称呼,妖妃。众人都说,德妃就是因为生得美,所以勾走了圣上的心神。

温楚承德妃容颜,因灵惠帝曾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综合二者,容貌较德妃更盛。

那两个丫鬟从惊艳之中回过了神来,也不敢耽搁了时间,很快就把人带去了里屋。

丫鬟一把人送到,就赶紧退了出去,还把门从外头上了锁。

林宿简方才也去净身了,不过他动作快,净完身后就坐在椅上等着她了。

见到她换洗过后,林宿简眼底情绪更浓,若说方才还有所收敛,现在就是连藏也不藏了。

他果真没看错。

一开始温楚见面的时候是和张成湖一起找她算命,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温楚生得很好,不然他闲得没事干送她回家?后来一次一次地同她接近,又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已经是有耐心了,若她不愿,也只能是硬来了。

总归他也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人,手段不同,可是达到目的就行了。

想到这里,林宿简起身朝温楚的方向走去,她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可是身后就是门,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她大声阻止道:“停!停住!不是说好了一个时辰吗?现在哪里到了啊?”

林宿简看她怕成这样,也不再继续靠近,总归人已经在屋子里了,再等半个时辰又如何。他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沙漏说道:“半个时辰,沙漏见底,我不会再管你愿不愿意。”

温楚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还试图跟着林宿简打商量,口中一直喋喋不休说着。林宿简看着她说话都累,从桌上给她倒了杯水。

温楚刚想接过,但想到林宿简说不准会在茶水里头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摆手道:“我不渴,就不喝了。”

林宿简见她防备心这样重,也不再坚持,看着沙漏快要见底,在一旁提醒道:“时间快到了,我劝你别说了。”

温楚眼看林宿简怎么说也说不通,心也沉到了底。

*

宋喻生已经换上了春风带来的衣服,既然温楚跑了,他现在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他身着白色圆领锦袍,腰间挂着块上好的玉佩,气质出尘,眉眼之间尽是冷清,恍若是画中的谪仙。

大雨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方还大的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有潮湿的地面和空气中浓郁的泥土气昭示着方才下过一阵倾盆大雨。

打更人的梆声伴着马蹄声在夜晚格外清晰,奔马踩过水坑,溅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待宋喻生一行人到了林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天。

冬月已经和他们汇合,将看到的东西同宋喻生讲了,他道:“我就见到那个小道士上了林家的马车,后来他便带着他们回了林府。我看到了小道士被人带进去了屋子里头,听到那个男子好像说什么给她一个时辰的时间,想来,现在还没遭遇不测。不过,算起来,也快到时间了。”

宋喻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只是眼底一片冰寒,温楚卖掉了他,按理来说,他还去管她的死活做什么呢。

宋喻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处,或许他想,温楚背叛了他,即便惩罚也只能是自己来惩罚。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恩怨,别人凭什么想来插手?

宋喻生扭头对春风道:“扣门吧。”

春风上前扣动了门环,好一会,才有人来开了门。门房没想到大半夜还有人来扣门,骂骂咧咧了几声。然而,迎接他的是一片寂静,待他揉了揉半眯的眼,才看清了来人。

十几个黑衣人簇拥着一个白衣公子,此刻都往他这处看。

那人群中间的白衣公子一看就气度非凡,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怎从前也从没有见过啊。

门房被这副场景吓得一哆嗦,“这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哪家的人啊”

即便不知道他们是哪家的人,但门房敢肯定,他若是敢造次,说不准下一秒那黑衣人手上的剑就能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去了。

春风拿出了国公府的令牌,伸到了门房面前,“定国公府世子,求见。”

门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朝着那个白衣公子看去。

宋喻生就这样站在那处,眉眼含笑,长身玉立,可光是这样,看着却比旁边的那些黑衣人还有压迫感。

他吓得双腿哆嗦,国公府的世子为何会来他们府上,门房不敢耽搁,赶紧跑进了屋里头喊人。

没有一会,就跑到了按察使林平的住处。

门房赶紧同林平身边的侍从说道:“快!快告诉老爷!国公府世子求见!”

侍从被这话也吓了一跳,进屋说了这事情。最近林平得了国公爷的吩咐,帮忙找失落在民间的世子,却怎么也没有头绪,林平找不到人,也因为这件事情愁得不行,却没想到人竟然自己找上了门来。

他想到了那一天他儿子说的话,难道说他竟然真的把人找来了?

林平急得就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他对那个门房问道:“人呢?”

门房回道:“还在门口那处等着呢。”

林平气得踹了他一脚,“也不知道先把人迎进来,还叫人在那处干等着,你是不是蠢的!”

林平之前京都的时候,会去定国公府拜见自己的老师,一是因为他是首辅的学生,要尽师徒之谊;另外,更是因为他能走到如今,也都少不掉国公府的提携。若是没有国公府,就没有他林平如今。

毫不夸张来说,他的顶头上司不是皇帝,是国公府。

这个蠢货是怎么敢把他上司家里头的世子,晾在大门口的啊!!

林家是当地大户,整个林府五进五出的规格,林平愣是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就赶到了门口那处。

宋喻生看到来人,拱手道:“臬台大人,许久不见。”

之前林平去宋府的时候,同宋喻生见过几面,此刻一眼就认出了他来。林平忙阻止道:“世子折煞!都怪我家的下人没点眼力见,也不晓得把您往里头请。”

即便林平是三品的大官,但在宋喻生面前还是抬不起头来。不说他的世子身份,就他不过才二十二的年岁就已经在大理寺任职左少卿,往后也知是前途无可限量。

这人,他还真得捧好了。

宋喻生笑道:“这有何妨?无甚大碍。”

他一举一动都温和有礼,林平不由想起了当初在国公府见到他亦是如今这样的,但宋喻生终究是常年浸淫在权力中心,即便是在笑,也让人觉得带着莫名的欺压,让人不敢造次。

林平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国公爷还修书给我,说你在这里失了踪迹,让我帮着寻人,结果倒没想到世子竟然亲自上门。只是不知,世子半夜突然登门”

宋喻生看着林平,启唇说道:“因为令郎劫持了我的救命恩人。”

房间内,眼看沙漏已经见底,林宿简的耐心也已经耗尽。

他朝温楚一步步逼近,眼底尽是情欲,他道:“一个时辰到了,你想得如何了?”

温楚眼看他要抓到了自己,便开始动手反抗,奈何即便她有两下三脚猫功夫,但在绝对力量面前完全没用。

温楚没两下子就被他死死钳制住了双手,眼看他是非要办事不可,急得都想要给他跪下了,她哭道:“你别这样啊,放过我吧,求你了啊,往后你就是我再生恩人,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

恐惧和绝望侵袭她的大脑,这会已经开始急得语无伦次。屋外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声音传出了房门,此刻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女子绝望的哭声。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那双浸了泪的眼睛更显勾人。

林宿简看着温楚哭成了这样,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没了动作。温楚以为他这是有了觉悟,回头是岸,哭求得更加厉害,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放过了她。

可谁知,林宿简攥紧了她的手腕将人拖拽到了床边,后一把将人推到了跋涉床上。

背部撞到了床上,温楚吃痛,眉头都皱到了一块。眼睛溢满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泪眼朦胧,只能看到林宿简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也如恶魔低语一般传入了她的耳廓。

“收收吧,这个时候眼泪对男人可没用。”

说罢,便动手扒开了她的上衣,长衫被人粗暴拉开,露出了里头的大红鸳鸯小衣。那些丫鬟知道林宿简是要办事,特地挑了一套这样的衣裳来了。

温楚肩头一凉,惊愣了片刻之后,哭得更加心伤,院子里头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在心中叹息,哎,从了吧,从了也能少受些罪。

却在此时,院子门口来了一大群人,为首那人便是自家老爷。

“臬台大人当真是驭子有方啊。”

温楚凄惨的哭声持续不散,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宋喻生的面上依旧带笑,只是语气是说不出的冷冽,这话说得几乎咬牙切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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