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明春山警觉转头, 短短的时间里,所谓的事情真相已经在眼前人的嘴里翻转翻转又翻转,她已经不知道哪句是真, 哪句是假了。
上位者缓缓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异兽与异能师一体两面,心智不坚定的异能师,就会堕落成异兽。
“夏平芜的异能已经被你的药抽干了, 她哪里还有堕落成异兽的能力呢?”
明春山一顿,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看向上位者眼睛里缓缓生出了几分希冀:“所以, 你刚刚那么说……”
后面的话明春山没说下去。
因为, 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药一定有另一面的作用。
如果不是异兽化,只可能是更恐怖的东西。
“所以,我们已经把夏平芜,做成了一个活着的容器。”
上位者一直深藏着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 她开始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甚至面部的肌肉也开始不断的抖动起来,
“夏平芜是天才的异能师, 她的体内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异能, 这就是天然的可再生能源。”
她走到明春山面前,用脚尖踢起明春山的下巴:
“而你,我的孩子, 你就是这块能源一对一的接受者。”
这……怎么可能?
闻所未闻!简直丧心病狂!
明春山一下子跃了起来, 想要掐住上位者的脖子, 可是上位者却如同对纪捷一样,用那只膨胀的手,轻轻松松地攥住了明春山脆弱的脖颈。
夏平芜盯着那只膨胀的手,看着明春山的面色一点一点发白,一直以来没什么动静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化。
而后,她突然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
“明春山,你在装什么。”
明春山挣扎的动作一顿,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卸去,她想回头去看夏平芜,确定她是不是想要假意迂回,可越摒心静气,身后的声音却在耳朵里一遍一遍地放大——
她听见身后的人说:
“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这七年里,逐渐增长的力量。
“好吧,也许你以为你终于像我一样,成为师母想要的天才了。”
夏平芜看着上位者眼角没藏住的一点满意神色,说话的音调也越来越高: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一点也没有这个想法,真的这么蠢,对这一切没有丝毫的察觉。
“可明春山,你还是既得利益者。
“这不公平。”
夏平芜的脸上一点没动,明春山也终于被上位者掉了个头,让她能够清晰地看见夏平芜的表情。
阿姊像以往许多次那样,面色平静地看着她,看不出情绪,好像永远不会为她愤怒一样——
好像她还是很多年前那个小女孩,咬着牙被母亲责罚,最后却还需要这个阿姊护着她。
她不甘心。
方方面面都不甘心。
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点燃,明春山高声喊了回去:
“这当然不公平!
“因为你根本就不爱我!
“一直以来,你只把我当作你需要陪伴和照顾的妹妹而已!”
夏平芜的陈词被这样一打断,下意识愣了几秒,她的目光终于从上位者的脸上移开,转移到了明春山的脸上。
慢慢的,夏平芜问:“你说什么?”
她的思绪很快,立刻接上了明春山的思路:“明春山,我给你离婚协议书,不是因为这个,我是为了你。
“我终于得知、当年师母枉死的真相,是异能局一手操办,我不愿意你为了我留在那里。”
她的目光缓缓沉下去,恍惚间,明春山竟然觉得自己在里面看到了心痛:
“可是我没想到,明春山,你和她们同流合污。”
这番话立刻激怒了明春山,她挣扎着要往夏平芜这边走,可上位者却指尖一转,勾住了她的后衣领。
明春山只好保持着这个动作,喘着粗气:
“你表面离婚是为了我,其实不是为了你自己良心可安!
“你敢说,你当时和我结婚,就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可言?”
巨大的愤怒让明春山涨红了脸,她往前倾着身体,胸腔起伏得很激烈,也许因为这一场争吵,她终于想起了曾经深刻的了解,因此出口的话也越发往对方的痛处里戳:
“最后那场大战,你受了重伤,有了很大的后遗症。”
她近乎恶劣地逼问:
“这件事不能怪我吧?”
夏平芜的脸色白了几分。
明春山还在继续:
“所以你想要接近战斗队的信息,能依靠的只有我一个人!
“夏平芜,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为了利用我探寻师母的死因!从始至终,你爱的只有师母,和你那伟大的异能师事业!”
不知不觉中,夏平芜后退了两步,直到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体晃悠了两下,而后脊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明春山,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明春山停都没停,一字一顿地落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而我、无知但确切地伤害了你,所以,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这话太荒唐,夏平芜差点被她气笑了,她想伸手攥住明春山,可是长久以来的坚持早就已经耗空了她的体力,她险些没站稳,脚下一滑就要跌了下去。
打断她的是四面八方响起的尖锐的警报声——
“警报!检测到地牢被攻破!异能局污染值即将超标!”
“警报!异能局污染值已大幅超标,是否需要立刻联系联合异能局,请求其她分部前来救援!”
上位者脸上得意的笑突然顿住,她的手指猛然一收,那膨胀的手臂立刻缩回,与此同时,随着她往后一卷的动作,夏平芜感觉到自己身上仿佛被一根丝线牵引着一样,重重地摔了过去。
她的下巴被上位者狠狠捏住,上位者的眼神里满是辛辣的厌恶:
“夏平芜,又是你搞的鬼。”
夏平芜抬头看她,眼里有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而后突然喊了一声:“师母。”
上位者的动作一僵。
夏平芜继续道:“要是我的师母看见了你这副样子,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上位者紧接着攥紧了夏平芜的下巴,而后将她的下巴狠狠摔到了地上:“她看见她的徒女好好照顾着她的女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从夏平芜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见纪捷趴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昏迷,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可她也知道,地牢之所以能叛逃成功,靠的全都是纪捷。
自从她察觉到了地牢里都是活的异兽的时候,她虽然想不清楚上位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立刻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纪捷。
纪捷果然也不负她所望,将这些家伙全部放了出来。
她不求这些曾经被囚禁起来的异兽能够彻底掀翻异能局,但是最起码,可以进行拖延。
只是……之前她的打算是,带着明春山一起走。
她透过玻璃的反射仔细打量明春山,看见她同样回望着自己,这几乎是第一次,夏平芜看不明白她眼睛里的情绪。
也许曾经也有很多次这样的疏离,只是她们貌合神离太多年,就连彼此也相信了彼此深爱着彼此。
下一瞬间,她看见上位者走近了明春山,将手掌轻轻搭在了明春山肩膀上:
“春山,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应该召集你的小队,开始迎敌了。”
而后,那人握了握明春山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诱哄:
“感觉到了吗,春山,体内不断流转的,澎湃的异能。
“那些都是你的,都是那些辜负你的人欠你的。
“享受吧,尽情地徜徉吧,春山。”
实话说,刚刚那些话,并不是夏平芜诚心诚意要说的。
在现在这个状况吵起来,对她们都不好,只会让上位者坐收渔媪之利。
这里面当然也有真情流露,关于她被湮灭的梦想,关于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阴谋诡计。
但在这一刻,夏平芜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当时只是在赌。
在赌上位者的棋下得这么大,绝对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救回来的,所以与其让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不如至少救一个人。
如果上位者以她的异能来供养明春山的话,那上位者一定不会轻易弄死明春山,既然这样——
只要她保,明春山就很有可能可以活下来。
她只求这么多。
便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门外经过,伸出利爪,正在一点一点地刮擦着办公室的大门,发出刺耳难耐的噪音。
门外已经有毛溪青进行搏斗的声音,无数战斗队队员冲上楼梯,紧随其后,门外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
响动声越来越小,兴许是战斗队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正在乘胜追击,夏平芜能听到,有低低的呜咽声从门缝里传来,吞吐着难以理解的语言,是异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夏平芜咬着牙转回身子,盯住了明春山的眼睛:“明春山,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可要想清楚。
“她利用你,很可能会毁了你。”
明春山别过眼看门:“至少比你要好。”
夏平芜还想继续说,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却被上位者摆手推了开来。
她指着门外那已经被毛溪青按住的一只大型异兽,声音很轻。
那声音既能够确保外面人听不见,却能让屋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春山,去吧,那是我对你听话的奖赏,也是你的下一个吸收目标。”
另外两人循声望去,那张被无数藻一样的毛发覆盖着的下面,赫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她们同一届的同学。
上位者见两人认了出来,笑着继续:
“在学校比试时,她使了手段赢你,不仅胜之不武,还嘲笑你是啃母族,她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作为异兽。
“她辜负了你的友爱,所以现在,吸收了她的异能,像你对夏平芜做的那样。”
(本章完)
作者说:【今日碎碎念】
做大纲真的是感情流越写越剧情流了,更惨痛的是,今天理了大纲发现剧情流正文估摸着写不到二十万(左顾右盼)
好了觉得自己也不是剧情流天才了(背手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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