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铮安顿好小狗，回到车上抽出湿巾擦手说：“好像开始回温了。”
程昱‘哦’的一声，心不在焉：“是么。”
他望向窗外，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扣着大腿上的布料。
“想什么呢？”沈铮发动车子问。
程昱：“没什么。”
路上，程昱思想前后，给凌乐发过去消息。
程昱：“你们给其他主播送礼物，用大号还是小号？”
凌乐：“！！！你是不是也看上美妆区的那个新人了，我也超喜欢她，特可爱。”
程昱：“？”这都哪跟哪。
凌乐：“我都是直接用大号的，队里其他人也都是，大号方便。”
程昱：“会有用小号的情况吗？”
凌乐：“我压根没有小号，我感觉如果要用小号的话，除非是有什么不想被大众知道的关系吧？”
凌乐：“（小声BB）例如有些人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喜欢美妆区的新人，就会拿小号给人的送礼物表示支持，但我还是觉得大号好，大号有点名气嘛，你进新人房间，不用送礼物对方就会主动跟你聊天说话的。”
程昱：“行……”他感觉自己跟凌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莫名其妙被打上想要小号窥视新人的标签。
程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沈铮要用小号给他送礼物，不想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们除了队友关系，还有什么关系？
这些也就算了，程昱最在乎的，是沈铮小号的名字。
他什么意思啊？
车内安安静静，程昱几次想开口问问沈铮，又不知道怎么开头。
难不成要问他：你为什么说是我的正牌老公？
还是直接问：你为什么伪装我粉丝？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沈铮余光瞄见程昱像只小猴子似的，抓耳挠腮扣头发，跟小时候一样，一去医院就紧张。
他安抚程昱拍拍他肩膀：“别怕。”
程昱心想，你拿小号扮演我老公，我能不怕么。
到了沈城医院，沈铮挺稳车子熄火。
程昱下车，他弯腰，去车内的沈铮说：“你先回吧，我检查完自己回去。”
沈铮解开安全带：“行，我去吃碗面。”
医院对面有一条小吃街，生意火爆。
程昱没说什么，他扫了眼沈铮手机，转身进医院。
眼科门诊室，程妈妈正在跟医生说话，医生姓程，是程昱的亲叔叔。
“嫂子，你跟我哥怎么突然让程昱去打职业了？”程医生手里捧着个木质碗，里面放着白色膏状物，味道清淡。
程妈妈叹气：“不让不行，我们答应过他的，高二那年他闹着非要去打职业，我跟你哥指定了大学，说他能考上就让他去打职业，按照我跟你哥的看法，他应该是达不到的，谁知道他高考就考上了。”
程医生拉开抽屉拿出一袋黑色的药膏，粘稠状，抽屉一打开，就涌出来浓烈的中药味。
他挤着黑色的药膏到木碗里说：“程昱从小学习就名列前茅，你们怎么能小瞧他。”
程妈妈摆手：“主要是高二那段时间他状态差，哎，反正都去了，打一段时间他腻了，就回来了。”
‘咚咚咚’，程昱倚在门口敲门：“一来就听见你盼望我退役。”
程妈妈回头，望向程昱身后：“沈铮呢？没上来？”
“他吃面去了。”程昱进门，跟程医生打个招呼：“叔，你又帅了。”
程医生放下手中的木碗笑：“你夸我也没用，你去打职业，我不赞同。”
他带着程昱到测试视力的仪器面前说：“隐形摘了，我看看你视力降多少？”
程昱结果程妈妈递过来的纸巾，他擦擦手，摘了隐形，露出一双偏粉色的眼睛。
“肯定没降。”程昱下巴放在仪器规定的位置，“我休息好着呢。”
程妈妈凑到程昱跟前说：“你给沈铮打个电话，别吃面了，我请他吃饭。”
程昱看着仪器里模糊到清晰的景象图回：“人家就想吃面，你干嘛非要喊他回来，我才是你儿子，你怎么不请我吃饭？”
“呀，你还吃醋了呢。”程妈妈故作惊讶，“小时候你总缠着我喊人家沈铮来家里吃饭，你都忘了？”
程昱：“……别瞎编。”
就因为这，程昱不想自己老妈跟沈铮见面，底裤上有几只小熊□□都能给抖出去。
测量结束，程医生问程昱：“你每天训练几个小时，我看网上说，你们职业选手很累，作息也不规律。”
“规律，怎么不规律了。”程昱坐在转椅上来回晃动，“每天起床睡觉的时间都一样。”
“训练时间呢？”程医生看看程昱视力检测结果，团成一团，丢垃圾桶了。
程昱撇开视线，随口含糊：“8个小时。”
“12个小时打底。”
门口响起沈铮的声音，他拎着几袋水果进门，放在程医生的办公桌边：“叔叔阿姨好，来得急，没准备，随便买了点水果。”
程医生眉头拧成结：“12个小时？程昱你知道自己是病人吗！”
程昱烦躁抓头，满口火气：“你不是吃面去了么？”
沈铮：“没开门。”
程妈妈：“12个小时肯定不行，我要给你们负责人打电话，你训练时间不能超过八小时！”
“妈！”程昱没发对自己妈说什么，转脸嘀咕沈铮，“还学会告状了。”
沈铮面无表情：“你也学会撒谎了。”
他站定在程医生面前问：“程叔叔，他的视力下降了吗？”
程妈妈也忙看想程医生，满眼担心。
“下降倒是没有，”程医生忧心忡忡，“他去训练时间还不长，要是长久以往，对于他的视力一定会有损伤。”
“能开药缓解或者治疗吗？”沈铮说，“我回去尽量跟队里商量让程昱训练时间简短的，这样的话……”
“沈铮，你凭什么管我？”程昱情绪些许激动，他重新戴好隐形，“我去浴火不是为了你能给我开后门的，你别管太多。”
“怎么说话呢。”程妈妈训了程昱一句，又去安抚沈铮，“你知道程昱不喜欢来医院，他能浴火就是为了跟你一起玩，别听他说，都是气话。”
“不是气话。”程昱戴好一直隐形，再去戴另一只，“沈铮，你当我弱势群体？”
沈铮愣了下，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治疗就别想了，他这个情况视力没下降已经是万幸，”程医生将搅好的药碗递给程妈妈，叹气说，“白化病没法根治。”
白化病是遗传性白斑病，患者视网膜无色素，虹膜和瞳孔呈现淡粉色，皮肤、眉毛、头发及其他体毛都呈白色或黄白色。
程昱的头发，眉毛，还有睫毛，都是白色的。
为了缓解气氛，程医生拍拍程昱的后脑上：“去涂色吧，小白兔。”
程昱不言不语，拉椅子到程妈妈面前，坐下，闭眼。
头发是白色可以说染的，眉毛和睫毛还有瞳孔，说不过去。
程昱隔段时间就要来程医生这里，纯植物染色，可以省去他不少麻烦。
沈铮知道这些，但也是第一次看他染色。
那些黑乎乎的药膏涂在程昱的眼睫上，哪怕是纯植物的，离眼睛那么近依旧又刺激感。
他放在腿上的手，始终握着。
程医生做到办公桌后面，问沈铮：“他跟战队相处的还好吗，满头白毛，没人问？”
沈铮回神，点点头：“有，收获不少女粉丝，大家都挺喜欢他，刚才直播，还有跟他要理发师联系方式的。”
程医生笑了：“这发色谁能染出来，好在程昱脸好，白发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那是！”程昱立马接话，“沈铮肯定不行。”
正在跟程昱眉毛染色的程妈妈，回头对程医生和沈铮无奈瞥嘴，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我确实不行。”沈铮说，“有你一个帅的就够了。”
程昱品着沈铮这句话，好受，十分好受。
上色需要等三个小时，为了不耽误程医生给别人看遍，他到一旁观察室去休息，沈铮陪着他。
有个眼角发炎的女生，等待期间一直在门口看沈铮。
轮到她的时候，还在看，都没意识到程医生在喊她。
“小美女，我给你介绍一下？”程医生调侃道，“正好他单身。”
小姑娘抿抿嘴唇，目光羞涩又期待。
“叔，你要搞副业？”程昱闭着眼睛在座位上跷二郎腿，“你给沈铮介绍妹子，真不怕他粉丝撕了你。”
程医生没搭理程昱，他继续问沈铮：“交换个联系方式？”
沈铮：“不了，家里人不让。”
小姑娘识趣，忙进屋看病。
“人家有喜欢的人了。”窗户边的程昱音调拉得长，“沈城的，学生，沈铮总去偷偷看人家，还是暗恋呢！”
隔壁程医生：“是嘛！”
程妈妈：“肯定特好看吧，有照片么，让阿姨看看？”
休息的程昱放下二郎腿，竖起耳朵。
“没有。”沈铮回，“等追到了，带他来见您。”
程妈妈：“行，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去最好的餐厅！”
程昱：“妈，你除了会请人家吃饭，能不能换点别的？”
程妈妈：“你也找个对象，我也请你去最好的餐厅吃饭。”
程昱：“我还不稀罕呢……”
程昱染色完成，到洗手间洗掉药膏。
他洗好出来，见沈铮在走廊打电话。
沈铮面对着窗户，单口抄兜，身姿修长。
“替补？”他说，“行，我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