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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雷袭阵(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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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2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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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空一见裴明砚出来, 老妈子似的抓着他左察右看,确认无误后,终于松了口气, 念叨着:“还好,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正要松手,突然又提心吊胆起来,忙伸手要摸他身体, “五脏六腑都还在吧?”

裴明砚本来胸口闷闷堵满气,一听这话全散了,“哪能啊, 我就是有点窒息, 需要多吸几口氧气。”

“哦。”小空放开他,往后退了点,疑惑地问:“羊气是什么气?羊放的屁吗?”他嫌弃地看裴明砚几眼,满脸都是你怎么这么低俗,“你好奇怪啊, 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不是。喂,我说的不是羊、屁啊。”裴明砚按上胸口,还锤了锤, 他感觉胸口又给塞上了, 还是灌水泥那种塞。

小空一摆手, “你别装了,看你样子就不像呼吸不了!什么屁不重要。你和你未婚妻说好了?”

“……”

裴明砚再也忍不住,上手一拍他脑阔, “空啊, 给我留条活路吧!求你了!我只说一次, 你记着,她不是我未婚妻,我没什么未婚妻,能别再提这茬了吗?”

小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她就是骗子!”

他重重一点头,指着方清叫:“听见没有!人你见到了!快把灵草拿出来!”

方清有些心不在焉,迟疑一瞬,缓缓转头看他。

小空本能瑟缩一下,往裴明砚身后躲去。

裴明砚对小空的反应略惊讶,仍错身将人挡住。

小空有了靠山,探出脑袋朝渔叔喊:“渔叔!她是骗子!你快抓住她!”

渔叔目光一紧,正欲动作。

方清回过神,猛然后退数步,嚎叫道:“不是吧你们,我这要给你们完璧归赵呢,你们卸磨杀驴啊!”

渔叔不管她的胡言乱语,直问:“灵草在哪?”

方清讪笑,“那啥,我正要和你们解释这个问题。那个草啊……它……”

“它怎么了?!”小空从裴明砚身后冲出,满脸急切,“你说不出来就是骗子!”

“额……这草我好像真没见过。”方清说,见几人要翻脸,她连忙说:“但是!你们也别急,我知道它哪里去了!”

“哪里?”

方清摸了下鼻子,尴尬地说:“如果我没猜错……大不离就是这草一见了我,就融入我身体里去了。”

小空气得红了眼。

溏姑与药管事纷纷上前一步。

渔叔好似失去所有希望一样,后退几步,喃喃着:“怎么可能……”

“你们也别这样嘛!”方清主动说,“要不然你们说说,那草有什么用,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们找个功效相同的替代品。”

“没……没用了……都没用了。”

“不是,你都不说说,怎么就知道没用啊!”方清也急了,这草不给个交待,这群人哪会让她离开啊!

药管事与溏姑对视一眼后,上前一步,说:“别胡说八道,说清楚,你到底把灵草藏哪里去了?!”

裴明砚冷眼旁观着,这药管事笃定的语气……难道这草还有什么秘密?

“我说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当时我还是个没修行的菜……普通人,刚从妓院逃出来就遇上了你们书院那个齐常乐,我一听他书院来的,心想这绝对是个好人!他说带我修行来着,我当时恨极了,可不就满脑袋想着报仇,结果他把我骗到寺庙里,咳咳,别误会,他就是想把我给炼了,我都被他塞进炼丹炉去了,那火辣辣的空气差点没让我给窒息了,之后我就神智模糊,隐约间好像是看见有颗只有三片叶子的草被丢了进来。”

药管事满脸不可置信,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昏了啊,我再醒过来,就躺在地上了,炼丹炉被炸了,他被烧焦的尸体就在我边上躺着,我们指不定还当了阴间邻居嘞。”方清吸了吸鼻子,“要我没猜错啊,他不是炸炉被炸糊了,就是天上有大佬打架他没躲,自己撞刀口上了。”

“……你当我们傻子吗?”药管事额头上青筋直冒,白胡子被他吹得一飘一飘的。

方清挠挠脸,“老人家火气别这么旺盛,对肝不好。”她一摊手,“这俩理由你们都不信,接下来那理由你们更不信了。因为那庙的顶都被掀了,瓦片有焦糊的痕迹,我那时候不知道啊,现在一想,能有那本事的,可不就是渡劫时的天雷嘛!我寻思着,就是那齐常乐人品太差了,被雷给劈死了,顺手天雷把炉也给炸了……我就活了。”

方清说完就知道这问题忒大了,除了现代看网络的,谁会信天道如此眷顾一个人啊,他们又不知道啥叫金手指。

这说服商南熠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这样一想,她又强调道:“我真没骗你们!”

裴明砚在一旁差点没忍住笑起来,这说给谁听谁会信啊。要不是他被天道踹下来三次,他也不信。

“胡说八道!”溏姑骂道!

“我真不是胡说八道!我小命都在你们手上捏着呢,我至于骗你们嘛!”方清急急说。

渔叔晃过神来,“险些被你给骗了。如此说来,灵草不在你身上,我们得扩大范围去找。”

药管事说:“找的事先放一旁,我不信她说的话,先搜身吧。”

方清往后一躲,“喂,不是吧你们。我这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管事的是谁?把他叫出来,我要当面和他说!他肯定不像你们这群人一样不可理喻!”

众人全当没听见她的废话,互相对视一眼,三人立刻上手。

药管事手托针灸包,一排排银针“咻咻”飞出,俨然就是现成的暗器。

溏姑手掌翻动间,一团团绿色浓雾氤氲着,用jio想都知道那有剧毒。

妈的!法辅。

看渔叔那身形,现成的近战啊!

她再一瞟庞园,这位估计就是正牌输出了!

艹,第一次打架就输也太丢人了吧。

方清决定发挥嘴炮功力,再拖点时间,“不是,真男人就该勇敢单挑!我又不是摆擂台打群架的,你们要打也一个个上啊!竞技精神懂不懂?!”

几人一个没理她,无情进攻。

方清小叮当掏百宝箱似的,各式法宝不要钱地往外丢,嘴里不忘嚷嚷着,“喂!我比赛规则都没念完诶,不知道这时候是无敌时间不能动手的吗!!”

绿雾弥漫,银针丛飞,渔叔一拳一掌紧追方清身后。

裴明砚早将小空挡在身后。他没看几人打架,反而打量着亭子。

这院主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没说,是又昏迷了?

“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亭子传来。

几个管事像收到某种命令似的,同时停下,恭敬地朝亭子行礼,“院主。”

方清累得气喘吁吁,她空有一身修为,奈何没怎么打过架,不会用啊!

见几人动作,她才发现,原来她刚才在这半跪,压根不是跪渔叔,而是跪那个没被她放眼里的亭子。

“打架”途中搞得她头发凌乱了,她干脆扯掉发箍簪子,对着亭子恭维道:“原来你就是传说的薛院主啊!听声音就知道你一定‘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是世无其二的君子。”注

裴明砚不禁笑了,这马屁拍的简直了。听个“咳咳”就知道人长得美笑得绝,还是个君子了?

亭中之人不知是对这番称赞起了反应,亦或是有其他打算,虽未答话,却见溏姑与药管事纷纷直起身,眨眼间就站在亭子台阶上,掀开帘子。

这位“芝兰玉树”的君子走了出来。

他一身浅青色长袍,外加一件白纱罩衫,肤白如玉,有种敏感的脆弱,好似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对他造成伤害似的,可那双眼睛,又好像盛了万千汪洋,深邃而宁静,使人看见他就心生平静。

裴明砚饶有兴致地看着薛院主走路,确实是端方君子,哪怕本身是个病殃殃的美人,脊背却挺直如松,面上不见痛苦神色。

他忍不住感慨:女主不愧是女主,待遇就是好,这反派都给面子。

哪像他这炮灰,来第一次人躺着,来第二次他是个唱大戏给人看的。

第三次……哦,蹭个女主光环,终于能好好瞧一眼他目前的顶级上司了。

薛青余并未立刻走过来,他在亭子台阶上站了许久,一直没动弹,双眼甚至可说是不礼貌地直直盯着方清,眸中温和逐渐消失。

他垂眼下了台阶,一步步走得稳而慢,渔叔几次伸手想扶他,都被他拒绝了。

终于,薛青余稳当当立在方清面前,他神情柔和,让人无端想亲近。

“书院追踪于你的十三人可是你所杀?”问话的语气亲切得像在问你饭吃了没。

方清可非常清楚这薛院主人设,忙举起手以示无辜,“没没没,他们好好活着呢,一个个全在老实种田呢。”

薛青余嘴角弯了一下,“如此说来,他们起了退隐之心,将半生修为转赠于你了?”

“不是不是!”方清敏锐察觉氛围不对劲,后退几步,“我敢发誓,这真的是意外!”她又把刚才朝裴明砚说的那通话转述一遍。

薛青余微微一笑,突然指尖一动,青玉琴豁然现于手中。

他后退一步,指尖往琴弦一弹,“铮”的一声,如水波涤荡,在场众人神智一清。

方清却好像突然中邪术似的,脸上表情凝固了,僵着脸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裴明砚倒是不担心女主,他摸了摸手臂。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有那么一瞬,他感觉那水琴纹在发烫。

琴声再响,浅金色的灵力席卷开,方清机器人似的一顿一顿抬起右手。

那右手不住颤抖着,挺像自己和自己在打架。

裴明砚发现事情有点大条了。

因为——天变了。

方才晴朗得恨不能一次上十个太阳的天空被乌压压的黑云打补丁一样叠了一层又一层。

天,压得更近了,阴沉沉的。

裴明砚纠结于开口还是不开口——现在的情形,估计是天道发现自个的宝贝女儿突然失去音讯,立刻准备了天雷来救人。

问题是,这雷还没劈!

他要是叫停,等会不好向书院的人解释,要是不叫停,得,和女主这仇,是结定了。

渔叔等人奇怪地抬头看天,这天色,变得实在诡异。

溏姑喊了一声:“院主——”

薛青余没有回答,反而朝裴明砚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裴明砚止住叫停的心思——他只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咸鱼,哪能什么都知道呢。

薛青余未给天雷一丝一毫的眼神,他手指连拨三根琴弦。

方清的手一掌便拍在自己小腹处。

同一时间,数不清的天雷“哧哧哧”掉下来,蓝紫色光芒砸在庸山书院的护山大阵上,书院好似位于阳光照射的湖水底下。

天雷与护山大阵一次次碰撞,就像雨水滴落在湖面上,激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天雷连绵不绝,护山大阵却需时间积蓄能量,阵符逐渐显现裂痕,庸山一时宛若地震,震动起来!

这样下去,不出片刻,庸山将成一座焦山。

溏姑急急叫道:“这方清讲那故事,指不定是真的!”

“别说了!快想办法!”药管事吼道!

与此同时,庸山范围内,各院人员感受到震动,虽无命令,却纷纷飞身而起,凝聚自身力量往护山大阵输送而去。

众人毫无保留,大阵裂痕逐渐消弭,淡金色光芒由内往外推去,天雷被一再推远,再不能直接触碰阵法。

裴明砚是讶异的。他不由将目光看向薛青余。

这就像飞升渡劫时候,以无数人力量助一人渡劫。书上总说,参与渡劫的人越多,天雷数量就会越多,也会越狠厉强大。

可天雷总是有上限的。

中多人渡劫之所以不能成功,也许只是因为——天雷之下渡劫的人内心是恐惧的。他们会逃,会保留,会自私。哪怕一两人真能慷慨赴死,却也不可能无数人都有同样思想。

可这群人因为被薛青余洗.脑,思想在某些方面是统一的。

比方此时,他们会毫无保留贡献所有力量,不会担忧任何其他变数,哪怕因此修为骤跌,哪怕失去性命,他们也只会去做这一件事,直至死去,直至失去所有意识,直至灰飞烟灭。

那个掌控薛青余的人,手中握着一柄真正的利剑。

裴明砚往半空一看,已经有不少人修为耗尽摔落地上了。

他左手藏于身后,想了想又换成右手,不动声色地将力量输入地底。

力量似有意识,循着人多的地方而去,在人从天上不住掉下的时候,数道力量渐渐分散开,混进众人往阵法输送的灵力中去了。

同一时间,四把琴自亭中飞出,与屋顶四把汇合,无尽力量从琴中涌出,灌入所有因维护大阵而精疲力尽的人体内。

薛青余嘴角已然有水渍,又无声消失,可他并未停止,又一按琴弦。

方清突然仰天长啸。

驳杂的气运开始分道扬镳,体内本已逐渐凝聚成团的修为像突然有了神智,一个个互不妥协,在她体内扭打起来。

方清汗如流水,霎时整个人湿漉漉的。她就像个闪烁的七彩霓虹灯管,什么颜色都有,几种颜色在她体内争妍斗艳。

片刻后,各颜色分崩离析,像漏气气球一样,从她体内泄出,各奔东西。

薛青余拄着琴站着,不住喘着气,指尖都在打着颤,可身形却开始模糊,好像要原地消散一般。

他并未在意,随手将琴负于背后,远远看了一眼裴明砚藏于身后的手,收回目光,朝方清说:“此后,恩仇两消,你走吧。”

方清狼狈倒在地上,再不见方才的调笑神色,她一手支撑身体,猛地咳嗽后,呕出一口鲜红的血,“如此,就感谢薛大院主,不杀之恩了。”

薛青余身形闪烁着,亭子上八把琴再也支撑不住,砸回亭子中,他粗粗呼吸着,朝庞园说:“庞管事,劳烦送她离开。”

“院主!”渔叔与溏姑同时出声道。

薛青余身影一稳,煞白着脸,“我说,送她离开。”

渔叔心有不满,愤愤不回话。

庞园好似他们很熟一样拍了拍渔叔的肩,懒散应道:“是。”

遂抱起因修为骤失,现已重伤昏迷的方清离开。

大阵之外,天雷依旧没有停歇迹象。

薛青余却再也站立不稳,摇摇欲坠,溏姑忙将人扶住,吼道:“快!去松武院请副院主过来!”

小空也跑过来,握着薛青余的手,哽咽着喊:“院主!院主!你怎么了?”

两人扶着薛青余急急进了亭子。

裴明砚收起偷偷给大阵助力的手,适时装出一脸惊慌,腿脚吓软的模样。

药管事急急也要进亭子,掀开帘子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回头一看,渔叔不仅没跟上,反而跪在裴明砚身前,伏趴在地上。

他正要询问,就听渔叔朝裴明砚说:“梅大少!求您救救院主吧!”

(本章完)

作者说:第二更来了……我这速度真是一更写一天,忒慢。

注:“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这话网传出自宋代郭茂倩的《白石郎曲》

但是,《白石郎曲》全文里压根没这句,所以这是一句不知出处的句子。

白石郎曲全文如下:

白石郎,临江居。

前导江伯后从鱼。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感谢彼岸小天使的两个地雷,谢谢!

感谢秋尽江南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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