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也觉得此人说的话有道理, 一个眉眼鼠样的男子大声道:“段大人,今日我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强再留那妖女一日,明日你可莫叫我们失望呀!”
段景衡朝他拱了拱手:“自是不会!”
鼠样男子很享受一个朝廷官员对他客客气气、躬身恭敬的样子, 他心里的虚荣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便主动吆喝着众人往家走。
等府外的人散干净后,自检转头看着自家主子:“公子,你明日真的要将姝姑娘祭天?”
段景衡微微一笑:“我都答应百姓了,还能有假?”
自从上次赵姝差点死于那场天的大火后, 这是段景衡第一次踏足赵姝的院子。
阿伶正洒扫着院子,刚才那两个婢女胡搅蛮缠一通,她的活计也还没做完。
阿伶拿着扫帚清扫着院中的落叶, 偏头之际便看到一抹深色的身影站在门口。
阿伶连忙放下扫帚, 将人迎进来:“段大人怎么来了,我家姑娘在屋里,我现在就去通禀。”
段景衡抬手阻止了她:“我自己过去就行。”
见段景衡执意如此,阿伶只好点点头,重新拿起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
段景衡走进屋子里的时候, 便闻到一股清香,他顺着香气来到正聚精会神做着香料的赵姝身旁。
赵姝将香盘凑近鼻翼,待闻到那股纯正的香气后, 才舒展眉眼的将香盘放下。
一旁冷不丁的出现个声音:“想来这香料你是极喜欢的, 要不然怎会做的如此用心。”连他来了都没察觉。
赵姝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蹦蹦跳的心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赵姝从位置上起身,面朝段景衡福了个身:“段大人。”
一声大人将两人的关系道的一清二楚。
段景衡眉眼朝下敛了敛:“你我不必如此生疏。”
赵姝面上并无变化:“段大人到此是有什么要嘱咐赵姝的吗?”
段景衡沉默的望了她几秒, 随后开口:“明日许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我今日答应了百姓明日将你送上刑场, 但你放心,这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的要把你处刑,明日去刑场的路上会有一个真人为你看命格,你放心那人是我的人,不会让你有事的。”
赵姝知道段景衡怎么做是为了自己,她也知好歹,她诚心实意的朝他福了个身:“谢谢段大人,”赵姝话锋一转,“只不过此事段大人还是不要出面的好,毕竟您是弭县的父母官,为了我如此行事终是不妥。”
段景衡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是不是你以后都不会再信我了?”赵姝默了一会儿:“段大人说笑了,你是弭县的父母官,是百姓爱戴的好官,怎会有人不信你呢。”
段景衡定定的看着她,她说了弭县的百姓都信任他,那她在不在这里面呢?或许不在吧,若是在,她又何必饶这么大一个弯子说百姓信任他呢,直接一句我信你不就完了吗。
段景衡很想问她一句,那日的话还作不作数?
两人之间的氛围就此僵了下去,一个定定的望着另一个,而另一个则垂眸看着地面。
“姝儿,明日你就依段大人的意思往刑场走一趟,毕竟段大人是父母官总不会害你的。”
赵姝猛地回头,惊讶道:“瑾表哥,你怎么也来了?”
谢瑾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怎么,姝儿这地儿段大人来得,我来不得?”
赵姝自然不是这种意思,可望望旁边的人又望望站在门口的人,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
反正如何说都不对,那她还不如闭口算了!
赵姝抿唇一言不发的望着谢瑾,谢瑾看着她这模样嗤笑了声,随后转头看向段景衡:“我觉得段大人这办法甚好,既能稳住那群百姓动乱的心又能解了姝儿的围。”
说着,谢瑾朝段景衡走了过去对他作了个揖:“段大人今日之恩,我谢某铭记于心,来日定会结草衔环!”
段景衡很疏离的对谢瑾笑了笑:“谢世子说笑了,在下种种举动皆是为了姝儿,与世子何干?”
语气很温和,但话中的内容却与温和沾不上边了。
谢瑾的笑卸了下去,冷冷的盯着段景衡,段景衡也不甘落于下风,回望过去。
最后,段景衡先移开了目光,他看向赵姝又看看她刚才摆弄的香盘,微微一笑道:“姝儿这香料闻起来舒适极了,能否也给我做一个?”
还不等赵姝开口,一旁的谢瑾直接不客气的道:“段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刚搬到隔壁吗,姝儿的这些香料都是为我做的,皆是一人份,没有多余的了。”
段景衡沉默了一下,随后看向赵姝:“是么?”
赵姝偏头对上谢瑾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说,她只要开口说“不是”那她就完蛋了,她忽略那道冷冷的目光,看向段景衡:“可以,到时候我做好后给您送去?”
谢瑾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赵姝。
段景衡眼角的平淡微微勾了起来:“好。”
谢瑾心中气都要气死了,但他又没什么立场不准赵姝替段景衡做香包,因此他只能一个人在这里生着闷气!
赵姝继续忽略一旁眼角泛红的人,望着段景衡道:“段大人,明日去刑场的时候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段景衡刚刚才暖了些的眸子在听到赵姝这话后又淡了下来:“与平常一样即可。”
而独自生闷气的人则是弯起了嘴角:“就是去做个样子,没那么多讲究。”
谢瑾余光瞥了段景衡一眼,身子朝香料处走去,低头在香料上嗅了嗅,随后直皱眉头的朝赵姝唤道:“你这味道不对!”
听谢瑾这般说,赵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味道哪里不对了!”
谢瑾抬头望她:“你不信你过来闻闻?”
听他这么一说,赵姝还真有一刻怀疑自己香料的剂量没有弄对,秉持着对香料负责的心,她朝谢瑾走了过去。
她低头在香料上闻了闻,越闻眉头越皱,随后转头看向谢瑾:“没问题呀!”
谢瑾直说是她闻错了,头挨近她直叫她重新闻。
赵姝拗不过他,只得重新闻一遍,可她再次闻这香料依旧是没问题的呀!
赵姝倏地抬头朝前面望过去,果不其然,屋子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了她和谢瑾。
谢瑾懒洋洋的直起身,闲散的开口:“我刚刚闻错了,味道没有问题,既然没有其它事,我就先走了。”
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我不喜欢别人的香与我的一样。”
赵姝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待人看不见后,重新在香料前坐下继续做着香包。
(本章完)
作者说:作者专栏-新文《贪毒》已开文。
《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鱼是个和人说话都会脸红上半天的姑娘,她温顺、良善。
可时过境迁,她已不复是当初那个温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处左右逢源、溜须拍马,还励志要将那群权贵哄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哦,不对,是惬意顺心。
她也知道,她这样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里,就是个可随意拿来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鱼尽心尽力的亲近、讨好所有人,但唯独对谢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愿,而是不敢,
因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萨面貌、魔鬼心肠还知此人对她动了杀心。
为此,别说是跟他沾上半点关系,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瘆得慌。
谢怍表面上对周多鱼温和有礼,实则打心底厌恶她粗鄙庸俗的举止。
若硬要说愚昧无知的周多鱼身上有什么长处的话,那就是识趣,也只有识趣,识趣的远离他与他保持距离,对此,谢怍还算满意。
此去经年,窄巷相逢,谢怍双眸沉静的望着身子紧贴着墙而过的周多鱼,缓缓敛目,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是个识趣的好姑娘,知道对他退避三舍,
可,却碍眼的紧。
爱恨嗔痴,为贪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剧场:
周多鱼虔诚的跪在佛前,眼前则是刚刚奉给菩萨满满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灿灿黄金。
她对佛像低眉浅颂:劳菩萨费神助信女屠尽恶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为菩萨重塑金身之时,嗯,纯金。
拜完菩萨,她面不改色、不着痕迹的收起刚孝敬给菩萨的黄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哪有事还没办,就收钱的道理!
【特别说明】:文中“恶鬼”仅用于比喻,全文无奇幻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