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王其章这一晚上都处在飘飘然的状态, 别人敬他的酒他都来者不拒的喝了,此时回到府邸,如一只醉酒的软脚虾一般软趴在小厮身上, 由小厮扶进了房。
看着王其章进了房间,林音才拉着王喻锦回了她的闺房。
林音将门掩好,转身看着从皇宫出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女儿一眼:“你与我说说,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王喻锦呆呆的看着自家母亲,突然, 小声的啜泣了起来,林音见她如此,心中一涩, 拉着她的手坐下, 柔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与母亲说说,别让母亲着急。”
王喻锦一把扑在她的怀中,哽咽道:“母、母亲,瑾哥哥说他要退婚!”
林音神色一怔, 随即大怒:“谢瑾他敢,这是陛下赐的婚,他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王喻锦自母亲怀中抬头:“母亲, 他、他今晚没跟我们一起出皇宫怕、怕是就是去找陛下收回圣旨去了!”
林音大惊:“他是疯了不成!”
林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打量着怀中的女儿, 细细问道:“你可知他要与你退婚的原因?”
王喻锦满脸愤恨:“他是为了赵姝!我原先就知道他心仪赵姝,为此,心中还膈应过, 但现在不是陛下赐婚于我和瑾哥哥, 我就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待我和瑾哥哥成亲后,将人迎进府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王喻锦脸上出现阴霾:“可今晚赵姝与瑾哥哥私会,我才知道,她的野心一直都是瑾哥哥的正妻之位,以前我以为她就是个毫不起眼、不受宠爱的赵府嫡女,”说着,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终究是小看她了!”
王喻锦神色上露着两分茫然:“母亲,我该怎么办?”
林音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谢瑾不是喜欢赵姝吗,那就看看他对赵姝的心有多真,一块白绢脏了,是否还会继续喜欢她!”
王喻锦表情先一楞,讷讷开口:“母亲.”
林音打断她的话:“还是你想被谢瑾退婚后,眼睁睁的看着谢瑾用正妻之位喜迎赵姝?”
王喻锦自是不甘如此,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毒,语气淡淡道:“母亲,要脏就脏的彻底些!”
这段时日,日头辣的很,夫人闺秀们纷纷在自家屋子中放上一盆冰块,但由于这冰块是寒凉之物,夫人姑娘们不便多用,所以这掐着量的冰块也只解了她们两分的暑气。
张兰茵用扇子不停的往衣襟里灌着风,看着婢女用托盘端了一碗酸梅汤,连忙放下手中的扇子将酸梅汤接了过来。
待半碗酸梅汤下下肚后,她才觉得她又活了过来,正惬意时,门外婢女通报:“夫人,王家夫人前来拜访。”
张兰茵连忙将碗放下,朝外吩咐道:“快将人请进来!”
一刻后,门外的珠帘被掀起,张兰茵起身下榻朝珠帘前的林音走了去。
张兰茵挽着林音的手臂,边走边道:“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林音笑望着她:“这不是暑气正毒,我来你这讨碗酸梅汤喝喝。”
张兰茵嗤嗤一笑:“姐姐就别再逗弄我了,若实在想我这儿的酸梅汤,我差人给你送去便是了,日日送,一日都不落。”
林音笑的捶了下的小臂:“不跟你玩笑了,我来是有正事的,这不日头毒辣,弄得人心浮躁,我有一处私宅背阴,原先以为这宅子八成要闲置成灰,现在好了,它的用处凸显出来了,正是避暑的好地方!”
张兰茵眼睛一亮:“真的?”
林音:“我还会骗你不成,我也邀了其他大人家的夫人,那些夫人我都是叫人送帖子去相邀的,只有你,是我亲自来跑的。”
张兰茵舒心一笑:“既然是姐姐相邀,我定会去的。”
林音一笑:“就是那宅子与一处寺庙相临,庭前冷清了些。”
张兰茵:“安静些好,既养神又平心静气。”
林音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这般说定了。”
张兰茵一脸爽快:“嗯。”
自从陛下赐婚与谢瑾和王喻锦之后,素来对赵姝敬而远之的张兰茵总是时不时差人送一些小物件到赵姝房中,有时是街边时兴的小吃,有时是簪发的钗环,有时是一些衣料,这不,这次又差下人送来些许衣物。
赵姝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烈焰红色衣裙,抬头看向面前的婢女。
婢女朝赵姝福了个身:“禀大姑娘,明日夫人要带你和二姑娘去山中避暑,夫人命我将这身衣裙送来给您,叫你明日换上这身衣裙。”
赵姝几不可见皱了下眉:“我近日身体不太舒服,还望禀明母亲,恕我明日不能跟她一起去山中避暑。”
婢女不为所动,仿佛早就知道赵姝会这样说一般:“夫人说了,不管姑娘身上有哪点不爽利都不用担心,去山中的这几日会有医士相随,且山中天气清爽,更适合姑娘养病。”
赵姝眼神顿了一下,她知道这趟避暑她是非去不可了,也不再挣扎:“还是母亲想的周到,明日我定会穿上这身衣裙随母亲到山中避暑。”
对于赵姝的反应,婢女很是满意:“大姑娘,若无其他事奴婢就先行退下了。”
赵姝点点头,婢女才走出院子,阿伶便忍不住的开口:“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夫人这段时间很怪啊?”
赵姝将裙子收到柜子里放着:“有吗?”
阿伶使劲的点点头:“有,就是感觉夫人好像隐隐在跟你拉近距离一般。”
赵姝走到门边看了眼天色:“阿伶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阿伶也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口中低呼一声,提起裙摆就往院外跑。
赵姝回身淡淡瞥了眼衣柜,在桌前坐下。
时间总是不紧不慢的走着,不论期待与否。
今日的赵姝一身烈艳红裙,那灼目的颜色将她的脸盘衬得莹白而艳丽。
赵姝脚步轻移,那焰红的裙摆被掀起一道道涟漪的弧度,像湖中荡漾的水纹,不轻不重的落在人的心上。
张兰茵定定的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大女儿,眼神中墨色深重,让人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赵雪莹看着远处的人,哼了一声,不高兴的撇着嘴,手重重的将车帘放了下来。
视线被隔绝,张兰茵淡淡转眸,淡声朝外吩咐:“叫大姑娘上我这辆马车。”
车外的小厮应声道好,张兰茵透过隐隐绰绰的车帘看过去,小厮躬腰来到赵姝身前传达她的意思,说话间还时不时回头往这边看。
赵姝转头朝马车这边望来,张兰茵不由自主的捏紧手中的帕子,与根本看不清马车里情形的人儿对望着。
片刻,赵姝收回视线,淡淡的点了点头。
车帘被人从外边掀起,一抹红色坐定在马车上。
赵姝侧过身,看着张兰茵唤道:“母亲。”
张兰茵闭目靠坐着,从喉咙处闷声应了她一句。
赵姝朝对面的赵雪莹弯了弯唇,对面之人将她完全忽视到底,一动不动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赵姝也不在意,礼数周全后,便闭目养神了起来。
林音说的地方其实不算远,马车行了半日就到了。
十几辆马车停在周围,那些受邀前来的夫人们携自己姑娘纷纷从马车上下来,而各家马车旁的儿郎们也掀袍下马。
所有闺秀与儿郎们以自家母亲为核心,站在两侧。
赵姝下马车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女娘花团锦簇、音铃笑语,儿郎斯文俊秀、言笑晏晏迷人眼的场景。
赵姝白色绣鞋踩在马车踏上,手扶在车框,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在座的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灵活人物,在赵府的马车停下时,余光便纷纷投了过去。
林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口中不确定的道:“这是赵家大姑娘?”
不怪林夫人不确定赵姝的身份,除了幼时自家倒霉儿子在赵府听学时见过几次,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了,即使出席宴会,侯爷夫人身边跟着的都是二姑娘,鲜少能见到大姑娘的身影。
林夫人人见一旁的人没有回她,狐疑的看了过去。
林寻目光直直的看着赵姝的方向,那神色直令她这个老母亲老脸通红!
林夫人轻咳了一声,一旁的人没反应,林夫人咬着后槽牙,笑着伸手在他后腰上一拧:“你给我收着点你那哈喇子!”
林寻回神,看向老脸通红的母亲,发挥欠揍的精神:“母亲,你怕不是老眼昏花了。”
林夫人看了看周围的人,随后咬牙笑看着他:“关于我是不是老眼昏花这个话题,我们回家再论!”
林寻脸色一僵“.随您。”
林夫人忿忿的放下手,心里计划着如何将这倒霉儿子对自己不敬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诉他爹!
李彦荣悄悄的挪到林寻身边,看着笑的和蔼的林夫人咽了咽口水,在好友身边小声道:“你说你没事惹你娘干嘛,等你娘将这件事告诉你爹,你爹不得抄棍揍你!更何况伯母也没说错呀,你刚刚看赵姝的眼神确实是有点不太对劲。”
李彦荣看了看其他对他们避之不及的兄弟,努了努嘴:“要不是看在与你做了十几年兄弟的份上,你这现眼的劲,我都不乐意搭理你。”
林寻斜眼乜他:“没人叫你搭理。”
李彦荣:“.”这货,活该被伯母告状!
谢瑾在赵姝出现的时候,目光便定在了她身上,无论旁人如何唤他,都移不开半分。
谢瑾抬脚就要朝赵姝走过去,站在他身旁的王喻锦惨白着脸拉住他的衣袖:“瑾哥哥,求你.”
(本章完)
作者说:作者专栏-新文《贪毒》已开文。
《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鱼是个和人说话都会脸红上半天的姑娘,她温顺、良善。
可时过境迁,她已不复是当初那个温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处左右逢源、溜须拍马,还励志要将那群权贵哄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哦,不对,是惬意顺心。
她也知道,她这样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里,就是个可随意拿来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鱼尽心尽力的亲近、讨好所有人,但唯独对谢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愿,而是不敢,
因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萨面貌、魔鬼心肠还知此人对她动了杀心。
为此,别说是跟他沾上半点关系,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瘆得慌。
谢怍表面上对周多鱼温和有礼,实则打心底厌恶她粗鄙庸俗的举止。
若硬要说愚昧无知的周多鱼身上有什么长处的话,那就是识趣,也只有识趣,识趣的远离他与他保持距离,对此,谢怍还算满意。
此去经年,窄巷相逢,谢怍双眸沉静的望着身子紧贴着墙而过的周多鱼,缓缓敛目,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是个识趣的好姑娘,知道对他退避三舍,
可,却碍眼的紧。
爱恨嗔痴,为贪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剧场:
周多鱼虔诚的跪在佛前,眼前则是刚刚奉给菩萨满满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灿灿黄金。
她对佛像低眉浅颂:劳菩萨费神助信女屠尽恶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为菩萨重塑金身之时,嗯,纯金。
拜完菩萨,她面不改色、不着痕迹的收起刚孝敬给菩萨的黄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哪有事还没办,就收钱的道理!
【特别说明】:文中“恶鬼”仅用于比喻,全文无奇幻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