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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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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2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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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灯光环绕的时候, 盛嘉瑜才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站在过舞台上,被诸多目光注视,等待着他的表演了。

这一世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锻炼自己, 没有去培养什么其余的爱好,出了学习便是锻炼,和上一辈子的他,过成了完全相反的日子。

尽管他喜欢这种为了梦想不断拼搏的动力,但偶尔也会突然感到只费劲心机去做一件事, 总会忽略掉其他的风景。

甚至当被人问题有什么才艺的时候,他才发现,能端出来看的, 竟然只有上辈子浅浅学过的那些皮毛。

他上辈子身体太差, 对音乐画画这一类艺术都只是浅尝辄止的爱好,用来调节情绪的,随便学学,只求个陶冶身心。

深学下去一年两载学不出个名堂,反倒影响心情, 加重身体负担,便都只学了个皮毛,堪堪能看, 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

而他的选曲也只是这个时代的流行乐,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盛嘉瑜本也不求一鸣惊人, 只是想尽可能试一次,为自己上一世就没能拥有的大学生活,不留任何的遗憾。

台下的观众们都静静听着他的曲子, 仿若被带到另一个宁静的世界, 不忍心去打扰台上的那名奏乐者。

在所有人的眼里, 一实代表着实力、战争、力量。

即便是觉醒成了一只兔子,这样的标签也依然被印刻在所有其他学院学生的印象里,甚至于一实二实的人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生在一实的兔子,也该是一只伸伸腿儿,就能踹到一面强的暴力兔子。

而在此之前,盛嘉瑜的名声也确实跟那他们想的这些差不多。

但此时此刻,台上的人似乎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属于草食系动物的刻板印象在这一刻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让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搅得一级实战学院腥风血雨的人,是一只兔子。

不是动若脱兔的兔,是安静而温顺的草食动物。

并不熟悉盛嘉瑜的人,开始自顾自地把柔弱宁静而温顺的词语套在他的身上,好像他之前在一实掀起的那些风浪,又开始变得不值得一提起来。

无论如何,草食动物都得符合他们的刻板印象才行。

实战学院一些不那么熟悉他,又嫉妒他的成绩的人开始阴暗的想。

而一些很早就对盛嘉瑜打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学长们,也开始舔舐着自己露出的犬牙,胸中涌起想要扑上去,咬开那脆弱颈动脉的捕食欲。

铺天盖地的气氛涌过来,盛嘉瑜轻轻皱了皱眉头,耳朵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像是在迎合空调风般,轻轻的抖动。

这样的抖动更加加重了台下某些人想要凌虐的心,连带着坐在观众席里战学和军技的草食动物们都开始感受到不适感。

小声的埋怨开始蔓延开来,会长在后台皱了皱眉头,“他们在干什么?”

“啧,这群肉食动物的脑子是下半身长得吗?”负责控场的学生会成员也开始咒骂,他们在后台,感受不到那股直观的力量,但也能猜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事情对于学生会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了,其实每年都有。

台上表演的多是军技和战学的学生,那边小型动物多,每每都有看起来比较柔弱好欺负的,会激起实战学院那帮凶兽的捕猎欲.望。

人类在继承远古动物血脉力量的同时,也继承了这种食物链上的劣根性。

尽管人类自身的理智会尽可能的压抑这些□□,可总有那么几个例外。

继承的血脉力量越强大,就越考验人类一方的自我管理能力。

当管理能力比不过血脉带来的统治欲,就会沦为被野兽控制的工具。

这是觉醒的弊端,却也是拥有力量的代价。

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的会长并没有很慌张,而是直接安排了人去警告处理,反正他们年年搞,早就已经驾轻就熟。

被派去挨个警告的学生是小型肉食动物,受这种影响要小一点,他年年都负责处理这个烂摊子,甚至已经开始打算辞职了。

等他刚一走进礼堂,发现刚才的那股巨大的压迫感消失了。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听着演奏,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表现。

他有点懵,问会长还要不要警告,只听得会长那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算了,回来吧。”

是怎么回事儿呢?跑腿的学生不理解,但会长却一副看八卦的样子,跟后面的人说:“你说,这会不会是铁树开花?”

“他只是单纯的被烦到了吧……”后面的人顺着会长的目光看过去,坐在那儿的陆哲刚刚换了个动作,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那些人就收了。

肉食系动物之间有抢地盘的意识,陆哲是名义上的狮虎兽,比之别人的气场都要更强一点。这种释放凶意,争抢猎物的行为,会引起同类的不满。

大部分实战学院的人,都惹不起陆哲,别无他因,是真的打不过。

不管陆哲是因为什么不耐烦,他们都不敢再在他的面前太过造次。

演奏结束,盛嘉瑜放下乐器,向台下行了个礼。

待他还没有直起身,突然有人从后面窜到台前,然后一捧艳丽的,还带着水渍的红玫瑰的映入他的眼前。

盛嘉瑜抬起眸子,看向那个手捧着红玫瑰的男人,晚会很多人都换了私服,分不出是哪个学校的,那只要看那人刻意露出的犬牙,又觉得实在是好猜。

甚至连来者的目的都那么好猜。

盛嘉瑜落在对方的脸上,等到了对方如约而至的告白,随后挑起嘴角,问:“你哪位?”

从前,他用这句话都只是实话实说,毕竟他总是记不住别人的脸。

可盛嘉瑜必须要承认,他现在说这句话,就是纯粹故意的。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来表白的人,除了讨人厌,就只有讨人厌。

连心思都没有互相确定过的当众告白,就只是在用舆论压迫另一方同意罢了。

他在对方周围带着的人起哄声起来之前说出了这句话,让他们的那点浅薄的小心思只能卡在嗓子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方谈的表情僵硬在原地,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方晨跟这兔子的关系还不错,当天他和方晨一起出现,总该对他有点印象吧。

他好歹也是一实知名的风.流浪子,又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这个兔子,他竟然问自己是谁?

趁着方谈愣住的功夫,盛嘉瑜重新行礼,向观众们赔了个不是,接了主持人的腔,帮他cue了一下流程,转身下场。

这身西服箍得他不太舒服,他急着下去把衣服换了。

还有陆哲学长,他们还有话没说。

陆哲急忙忙地赶来学校给他送单簧管,他还没对他道一声谢。

盛嘉瑜才刚走下台子,方谈立刻反应过来跟过来,拉住了他手,“喂,你就这么走了?”

方谈的力道很大,根本就是不让他走的意思。

他们卡在上台下台的必经之路上,让下一个节目的人走也不是,不走也是。

要表演的小姑娘们想要让他们让一让,他们上去候场,偏偏方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把小姑娘们吓得缩了回去,不敢吱声。

见此盛嘉瑜皱起眉头,这就有点烦人了。

他挣脱方谈的手,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让路。”

“你给我个回答,我就让开。”方谈得寸进尺。

盛嘉瑜瞄见主持人焦急地往这边看,救场救得词儿都快没了,直接把方谈用力扯过去,给几个小姑娘使了个颜色。

小姑娘连忙钻过去,远离这片战场。

她们本来很感谢盛嘉瑜的帮忙,可一抬头看到盛嘉瑜那副不怎么耐烦的表情,什么话都不敢讲。

就算是兔子,生气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方谈没想到他的力气这么大,转念一想自己的弟弟似乎在考试中也被他拉扯过,能在一实混得下去的小兔子,多少还是有点东西的。

就该是这样,那才够劲。

“行了吧,拿乔儿也拿够了。”方谈拍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一副十拿九稳的架势。

他想,不可能有人拒绝他在盛大演出落幕之后的玫瑰花。

他将手里的玫瑰推出去,“你好好答应我,刚才下我面子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后台的空气总是不那么流畅,不知道是花香,还是方谈身上喷的香水,在这小小的不流通的后台间徘徊来去,熏得人脑袋疼。

有工作人员凑到盛嘉瑜的耳边来说他们有点太招风,后台还有人要做准备,而礼堂里的人已经都没了心思去看什么节目,一个两个的都抻着脖子往这边想看后台究竟发生了什么八卦。

虽然盛嘉瑜刚才走得干脆,可毕竟是小小的轰动了一番。

爱好情感八卦,是许多人的天性。

校园名人被人当重表白,反倒是糟了一句“你谁”的反问,如此大戏,实在叫人很难不好奇。

盛嘉瑜扶额,觉得头疼死了。

他还有事情要找陆哲,不说别的话,起码两只单簧管得还给他。

方谈在这里堵着,死皮赖脸听不懂人好赖话的样子,实在叫人觉得心烦。

小兔子的脸上漾起温怒,咬着牙,怒目:“听不懂人话吗,让开。”

也不知道陆哲是不是还忙着要回去,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自视甚高,摸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的人身上。

方谈见他生气,反倒是更喜欢了。

肉食动物天生带着对小型草食动物的高傲,他不觉得盛嘉瑜真的有多生气,反倒是觉得这样发脾气,如同隔靴搔痒一样,挑.逗着他。

“嘿,就要这种带着点嗔怒的才够劲。”

盛嘉瑜只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说不通了。

本懒得跟这种人浪费太多口舌,现在看来,好像非要他真讽刺两句,才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于是他换了口吻,恢复平时的样子,似笑非笑地挂在脸上,带着点挑弄意味的问他:“所以,你是想向我告白吗?”

“算吧。至少赠美人一捧花,表达我的情谊。”方谈虽然自视甚高,但到底是做过一段时间的花花公子。

即便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只不过被草食动物们当成工具人,但对工具人的要求,也还是很高的,总得会点花言巧语,才能让人愿意跟他谈一阵子。

情话说的不算太好,但也会搞点文字游戏。

说他在表白,又可能不是,反正就是任你猜测,管他什么结果呢。

盛嘉瑜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手指掐过娇嫩的玫瑰花瓣。

方才争执之间,花瓣散了许多,落在其他的花儿上,一掐便掐出点水渍来,晕湿了指甲,染上一点绯色。

他先是笑,接过了那捧花,“玫瑰虽美……”

方谈也乐,还不是要拜倒在他的攻势之下,没有每人不喜欢花,只不过像盛嘉瑜这样的美人,或许是想说,“自然不如你好看。”

“可惜我不喜欢玫瑰花。”他的表情突然冷下来,给正为自己猜到对方心思而沾沾自喜的方谈一记直击。

盛嘉瑜伸手捧花举起来,猛地按向方谈的头,往下拧了拧。

玫瑰花瓣在力量下散开,把方谈从上到下浇灌的狼狈。

“你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对我的情谊的呢?”盛嘉瑜说。

他站在那里,依然浑身上下,洁白无瑕,眼神里透着对方谈的轻蔑和嘲讽。

方谈这才认清这个人的脾性,不过是一副精致好看的皮囊,实则肚子里烂到叫人可憎的地步。

怎会有这么善于伪装的草食动物!

他怒火被刺激起,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挥拳就要打过去。

盛嘉瑜站在原地没动,而方谈却发现自己的拳头怎么也挥不过去。

他又用力,还是无法。

方谈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地握住,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看过去,是陆哲。

他咽了一口,突然想起陆哲上次警告过他的话。

他本以为陆哲不过只是对自己的学弟做点表面情谊,没想到他竟然会追到这里来。

他不是从来都不来年末大会的吗?!

方谈震惊,如果不是知道陆哲从来不在这样的日子出现,他也不会选择今天来搞这场当众的告白。

陆哲竟然来了?为了谁,这只兔子?

方谈的内心掠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会吧”。

可陆哲没看他,目光一直落在盛嘉瑜的身上,像是在确认他的安危。

草,真的啊?

方谈震惊,可陆哲的护法,反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呢,原来是傍上了全校最大的大.腿啊,果然只是草食动物而已,方才的一切不过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这种找补让方谈反倒是不觉得自己那么丢脸了,他刚想跟陆哲认个错,表示他不该动他的人,但陆哲先一步开口,问盛嘉瑜:“你想怎么处理?”

盛嘉瑜歪头,无害地笑了,“我可以决定吗?”

“你的事情,当然是你来决定,要亲自动手吗?”陆哲继续问。

他们之间的对话,从始至终,没有给过方谈一个眼神。

这简直挑战了方谈作为一个肉食动物的领地意识,他不能允许有人这样无视他的存在,“喂!”

“不要,脏手。学长帮我把他丢出去吧。”盛嘉瑜背着手,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仿佛他说丢出去的,不过是什么垃圾。

他并不在意借着陆哲的威严狐假虎威,如果能叫人以后都因为恐惧陆哲而不敢来招惹他,反倒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直接上手揍一顿当然简单,可他今天这身衣服是借的,如果揍得太狠了,崩出点什么血迹来,实在是对不起借他衣服的学生会了。

况且,亲手揍一顿,可是违反校规校纪的,为了这种人背处分,可不值得。

陆哲哪儿能听不出他的那些小九九,不过今夜,他很愿意做这个护花使者。

小兔子能放给他宣誓主权,释放保护欲的机会,可不多。

“好。”他说。

只微微用力,方谈就被陆哲直接丢出了后台。

方谈没反应过来,身体失去重力想要挽回的时候,踩空了后台和礼堂连接的台阶,从那篇红幕布中摔了出去。

正巧主持人承接转场,追光灯正打在后台与舞台连接的部分,照亮了方谈半个身子,和他身上散落的狼狈至极的红玫瑰花瓣。

主持人愣了一瞬,想到自己在后台看的热闹,非常没有道德的笑出了声。

透过麦克,响彻整个礼堂,带动了台下观众所有人的情绪,一同看方谈滑稽的出场。

甚至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者,拍手叫了一句:“精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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