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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说你们贱不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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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3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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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会儿功夫, 夏芒隐约听见了墙那边传来交谈声。

她此时正走到廊庑下,左边花石假山,右边是一面长长的镂花墙。

这种小路僻静隐蔽, 平日里多是一些下人抄近路走。

此处僻静,墙那头的人不知道这边是一条游廊,自然也想不到会有人经过听见她们说话。

故而,几人的说话声便没有多加遮掩,反叫夏芒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本不欲多加理会, 只是竟听见那边的妇人们似在说着乔元冬的事情,这才忍不住顿了脚步。

“那乔家大小姐莫非是被夫家休回来了,怎的我见她还代乔夫人待客呢?”

“今儿来客多, 乔府人手不凑也是有的, 只是我瞧那项国公夫人从头到尾木着个脸,跟她坐在一处真是无趣得紧!”

夏芒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乔元冬虽说平日性子冷淡,可今日待客却是大方得体,明明宾主尽欢,却偏偏要被这般编排。

也不知是哪个低级官员家的女眷, 够不上格儿跟贵妇人坐在一起,这才拈酸起来。

那头谈话仍旧不停。

“她也是可怜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整日圈在后宅里, 日子能有什么盼头, 自然就养成了个木讷性子。”

“可不是么,也是个寡克的命。”

“嗤,要我说, 镇国公府寥落至此, 也没有兴旺的运, 乔大小姐嫁过去呀,正是般配!”

这话惹得几个妇人轻轻笑起来,那笑声柔美动人,悦耳异常。

只是在夏芒听来,却觉得好似寒冬腊月钢刀刮骨一般叫她难受。

有道是好轿万人抬,烂泥人人踩。

当年乔家嫡小姐与镇国公府小公爷联姻,那是多少人称赞的美事。

只是一朝变故,所有人都换了一副嘴脸。

就好似乔元冬犯了天大的罪孽一般。

只因人人嫉妒时,她鲜花着锦。

这,就是最大的罪。

夏芒静静地立在那墙角下,听着墙那头的谈话。

到底是功勋深厚的镇国公府,那些人也不好过多编排,便又说回了乔元冬身上。

有个极为尖酸刻薄的声音忽然笑起来。

“嗤,要我说,你们别看她人前菩萨一样地端着,可不知道人后是个什么模样儿呢?”

另两人很是纳罕。

“可是你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内情?”

“那哪里知道去呢,你端看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偏偏还守了这么多年,任谁耐得住啊?”

镂花墙的另一边,三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绕着湖水边走边说笑。

忽然听见不知哪里传来一阵笑声,唬得三人齐齐住了嘴巴。

她们四处张望,这人迹罕至的,怎么会有人笑?

“是谁?”有位夫人乍着胆子问了一句。

这一回,她们清楚明白地听见了旁边镂花墙那头传来的声音。

“我一会儿再去找你媳妇儿,眼下先料理了这几位长舌妇!”

夏芒对项修凯说这句话的时候,压根儿没背着人。

此时一股火气直往她脑门上冲,那个火爆的脾气这时候压也压不住了。

赏花宴的时候,夏芒和乔元冬就遇见过这么一遭。

面对那些人的诋毁时,乔元冬混不觉得那是在说她自己一般,只当是听了一回戏便罢了。

今儿没得乔元冬在听,这些人说的对象也同样不是她夏芒。

可是不知怎的,夏芒就是觉得刺耳朵。

乔元冬晌午请她吃的那盘子点心这会儿也顶得她胃疼。

她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她人就要炸了!

“是谁在装神弄鬼?”

廊庑那边的夫人发声呵斥,奈何这面廊墙太长,将两边隔开来,谁也瞧不见对面的人模样。

夏芒抬头打量着这廊庑高度,她提了一口气,抱着柱子,蹬树一般地攀到了墙头上。

三个夫人就看到一个穿着青纱裙的小丫鬟忽然从墙头冒出来,那小丫鬟猴儿一样轻巧灵活地骑在了墙头上。

“你是谁家的丫头,这般造次!”

夏芒两条腿紧紧夹住墙头,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那三人。

“你们是谁家的内眷,这般没有教养?”

夏芒一视同仁地对待三人,一下子挑起了三份怒火。

“你个狗胆包天的奴才,说的什么话?”

夏芒瞪着一双圆眼睛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三人,一张嘴好似那填满了炮弹的加特林一般,开始了无差别的扫射。

“你个狗眼不识泰山的长舌妇,我说的是人话你听不懂?”

“整日里没事干嚼人长短,路过的狗都能让你们说几句,这么能编排人,怎么不去说书呢?”

“还好意思说人家寡克,也不看看自个儿尖嘴猴腮那样,你们家大人娶了你们都折多少年阳寿!”

“上人家家里来做客,还背后说人家闺女闲话,你几个有那狗胆怎么不当着乔夫人面去讲呢?”

“又要奚落人家,又要巴结人家,我说你们贱不贱呐!”

这边鸡飞狗跳,那边岁月静好。

乔元冬猜到了是冯氏安排的这一出,索性大方地请了云兴庆坐下说话。

“给云公子添麻烦了。”

“不打紧。”云兴庆修眉一挑,熟稔地凑近乔元冬笑道:“我倒该谢谢乔伯母的。”

乔元冬抬眸看了云兴庆一眼。

云家的皮相都很出众,尤其是云兴庆和云三娘子。

“云公子和云三妹妹不愧是亲兄妹,两人长得真是很像呢。”

云兴庆低眉笑了笑,像是春水融冰一般。

“我如从前一般叫你冬娘,你怎的不叫我光霁了?”

光风霁月,那是他的字。

“从前往事已是往事,云公子莫要自误了。”

“我偏要自误呢?”

云兴庆笑容更大了些,显出些落拓放肆的味道来。

“你守了这三年,我也等了你三年,只要你肯离了国公府,我便立刻迎你进门。”

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好似鼓槌一般捶在乔元冬心间。

胸中那一谭死水到底因为这句话,而泛起了一丝涟漪。

只是看着云兴庆笑意盈盈的眉眼,乔元冬忽然便想到了忠勇侯府上那片开的烂漫的蔷薇花。

以及蔷薇花下那个驻足静立的自己。

云三娘是他的亲妹。

乔元冬恍惚间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大度宽容。

于是,她没来由地便失了谈话的兴致。

“该说的话那日我已尽说,云公子莫再执着了。”乔元冬慢慢站起身准备道辞。

云兴庆不甘心地跟着站起来追问她:“为何,三年前我抢不过项家小公爷,可他已经死了,难道我还抵不过他吗?”

乔元冬叹息地看了云兴庆一眼。

“云公子莫非觉得女子没了男人依靠便活不下去?我不嫁给相公便非要嫁给你不可?”

云兴庆被她问得一噎,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想法。

“我哪里不好吗,你嫁给我有什么问题?”

乔元冬无奈地看着他,觉得跟他解释那些都多余。

她索性坦白道:“我不想嫁人并不是因为相公,不嫁你也不是因为你不好,我只是不想嫁人。”

婚姻嫁娶于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作为闺中女儿谁没有做过喜结良缘的好梦。

只是对乔元冬来说,她的梦早早就醒了。

她从未在这段短暂的姻缘中尝到甜头,反是数不尽的苦果。

不知怕了还是倦了,乔元冬这一生也不想再嫁他人了。

云兴庆被乔元冬的话说愣住了,他站在原地怔愣半晌也没有言语,乔元冬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出了那间僻静的小院,乔元冬准备去寻荣珠。

穿过月洞门,恰见荣珠着急忙慌地寻过来。

乔元冬一见她的神情心里便咯噔一下。

“怎的了?”

荣珠慌得额角冒汗,见到乔元冬后,她紧走两步过来。

“芒夏惹祸了!”

乔元冬听得眉头忍不住一跳,她问荣珠:“她做了什么?”

荣珠直接道:“芒夏不知怎的冲撞了来做客的官眷,被当场拿住了,这会儿已经送到夫人那边去了!”

乔元冬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沉凝:“去看看!”

荣珠带着乔元冬一路往乔夫人的院子赶去。

此时冯氏的院中除了她和夏芒之外,还有三个面有怒容的夫人。

冯氏坐在花梨木圈椅里,边上站着个丫头给她打扇子。

她和三位夫人端坐在屋檐下,院中的艳阳下则跪着一个被绑起来的丫鬟,正是夏芒。

她的嘴被一把破抹布塞住了,此时跪在太阳底下晒得脑袋发昏。

身下的青砖被太阳晒得发烫,更狠的是地下还有一摊碎瓷渣子。

夏芒被迫着跪在瓷渣子上,咯得她的膝盖钻心的疼。

看着那点点的血迹沁出衣裙,夏芒恨恨望向坐在屋檐下纳凉的那三个妇人。

若非这时候被捆着,她非得扑上去挠她们不可。

就在方才,她骑在墙头上骂那三个人骂得正欢实,却一个不小心被其中一人扯下了墙头。

那夫人膀大腰圆,很有一把子力气,夏芒不注意被她抓住了脚踝,一下子就被拉到了地上,登时就摔得七荤八素。

一对三之下,夏芒自然没有还手之力。

三人叫来府中下人,将夏芒捆了结实,为防她胡言乱语,还在塞住了她的嘴。

乔夫人今日本来高高兴兴,忽然被人找上要她去断案,心里便很有些不高兴。

一看是个小丫头扫了兴,乔夫人便更加不耐烦。

她认识夏芒是乔元冬身边伺候的丫鬟,但是因为她是国公府出身的下人,乔夫人天然有些不喜她。

国公府真是不会调教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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