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还在跟系统对话的功夫, 乔元冬就主动跟周氏解释道:“芒夏确实是你的孩子,如今在我身边做丫鬟。”
周氏见那位金尊玉贵的夫人都发话了,自然对夏芒的身份深信不疑。
看着夏芒如今的模样, 周氏只觉得她通身气派,这哪里像个丫鬟,比个地主家的小姐都差不多了!
一时间,周氏看着夏芒的眼神都热切了许多,抓着夏芒的手问长问短, 言说这么多年不见有多想她云云。
面对周氏的殷勤,夏芒并不怎么感冒,但是想到这是乔元冬的一片好心, 还是跟人家周旋寒暄了一番。
原身老爹姓冯, 是西南小山村里的穷苦农民,原身七岁那年村子里闹饥荒,日子过不下去,家里只好把原身卖给人牙子换口粮。
结果去年小山村里遭雪灾,大雪压塌了房子, 只活下来周氏和冯铁柱。
眼看着母子两就要流落街头,幸好被乔元冬派人找到,又安排到封康郡来。
这都是周氏告诉夏芒的, 对于母子两的悲惨遭遇, 夏芒也有些同情起来, 知道乔元冬将二人安置得很好后,便也没再说什么。
对于夏芒不咸不淡的态度,周氏也是能感受到的, 想到当年卖掉闺女的事情, 她心里也越发愧疚。
夏芒陪着母子两说了会儿话, 便将二人送出了庄子,周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神情间分外不舍。
目送两人离开,夏芒这才转身回去。
彼时乔元冬正在房间里翻看账册,瞧见夏芒进来,问道:“好容易见了面,怎的不多叙叙?”
夏芒哪能撂实话,只是含糊道:“感觉没什么话好说的,就送他们回去了。”
乔元冬垂首想了想,了然道:“你是在埋怨他们吗?”
夏芒挠了挠脑袋支吾道:“我从小就离了他们,对他们什么脾气秉性全然不了解,从前那么多年也不见他们寻我,想来也不见得对我多么上心,如今乍然见了我这么殷勤,到底是为了我这个人呢,还是为了我如今的境地呢?”
说完话,夏芒半晌却不见乔元冬接茬,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却见她正撑着脑袋笑吟吟看过来,眼中带着欣赏之色。
“你倒是活得通透,只是我原本指望着你见了他们能高兴些,看来却是我好心办了一回坏事。”
夏芒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心里一软,忙凑过去狗腿地给她掐肩捶背。
“夫人这话可就折煞我了,您替我寻来亲人相认,待我独一份的好,我心里高兴着呢!”
乔元冬显然被这话极大地取悦了,她转过身来仰头看着夏芒的眼睛,问道:“你真的高兴?”
夏芒狠狠点头,把情绪值拉满:“真的高兴!”
乔元冬满意地转过身去不叫她看见自己上扬的唇角。
她想了想又道:“你母亲他们就住在关河村,你愿意见就去多见见,不愿意见的话大不了以后不来往就是。”
夏芒哪里听不出来乔元冬这也是在为自己着想,不由得生出些真心实意的感动来。
要不趁着回去之前,还是对她好点吧?
乔元冬在庄子里的头几天,不是询问管事各地状况,就是翻看账册,有时候兴致来了甚至还会去田间地头走一走。
夏芒能看得出来,乔元冬在庄子里的状态是放松且自在的,她分明是享受着这种自由。
决定对乔元冬好点的夏芒打算投其所好,给老板搞点原生态的趣味。
她从庄子的耳房里找出一个长长的捞网,又提了个木桶,跑去找乔元冬:“夫人我们去捞鱼吧!”
初春时节雪水化冻,天气转暖,鱼儿变得相当活跃,很多浅溪里都能见得到游鱼,夏芒亲眼看见许多村民去河里捞鱼。
看起来还蛮好玩的!
乔元冬听见夏芒的声音,放下账册去看她,见她装备齐全地站在那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脸上写着“你快同意吧”。
禾兰在旁边给乔元冬磨墨,被夏芒一嗓子吓了一跳,她忍不住道:“多大的人还咋咋呼呼的,夫人是什么身份,你竟叫她去捞鱼?”
禾兰本指望着夫人好好管管这没规矩的丫头,结果乔元冬抚了抚衣袖,却道:“春日正好踏青,便去吧。”
禾兰:“???”
乔元冬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戴上轻纱帷帽随着夏芒一起去河边,禾兰不放心两人,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她才不会承认她自己也想去啦!
三人顺着上游一路走,寻了个浅摊才停下,彼时正有三两村民在河里捞鱼。
小孩子站在岸边用捞网捞,大人则直接大着胆子站在河水里捞。
有些熟练的小伙子瞅准时机,双手往水里一插,就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肥鱼。
夏芒乐颠颠带着乔元冬去了岸边,乔元冬一眼就看见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她忍不住惊呼道:“这么多?”
夏芒点点头:“当然了,夫人你看我给你捞一条上来!”
她学着那些小孩子的样子,将捞网伸到水里去够那些鱼,可鱼儿仿佛尾巴上也长了眼睛,任她怎么偷袭都逮不住。
旁边走过来个四五岁的小娃娃看热闹,见夏芒半天没有收获,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把鱼捞上来呢?是不喜欢吃鱼吗?”
夏芒:“.”
旁边传来禾兰扑哧一声笑,夏芒面无表情地转头,便见到乔元冬一副辛苦忍笑的表情。
“我来试试。”乔元冬管理了一下表情,伸手问夏芒讨要捞网。
夏芒被方才的挫败打击了热情,毫不留恋地将捞网递给了乔元冬。
禾兰用絭带将乔元冬的衣袖捆缚好,乔元冬便将捞网伸进水里捞鱼。
对于乔元冬能否捞得到鱼,夏芒心里并不乐观,毕竟连她都不能成功,乔元冬这种深宅大院长出来的千金小姐能行才怪!
果然,夏芒就见乔元冬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会儿还是不要笑话夫人,给夫人留点面子好了。
乔元冬举着杆子努力了半晌,额头细汗都出来了,却没捞上来一条鱼。
她却全然没有放弃的意思,看着水中欢快游动的鱼,她的眼中一片专注。
蹙眉沉思半晌,乔元冬再次动了。
然后夏芒就亲眼看见,一条约摸五十公分的鱼好似主动钻进了乔元冬的网一般,竟一下子被网住了。
“芒夏快帮我抓杆子!”乔元冬情不自禁的高呼一声,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欢快,全不如往日的沉稳端庄,甚至透着几分清脆。
夏芒愣了一下赶忙凑过去抓着杆子,禾兰见状也立刻帮着往上拽。
鱼儿被困在网兜里拼命扑腾,坠得长杆直打颤,三人合力将捞网拖到岸边,那条鱼还在一个劲儿地扑腾。
乔元冬拍着手道:“快快,抓到桶里去!”
夏芒和禾兰两个,一人按头,一人抓尾的,将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逮进了木桶里。
木桶里蓄着水不叫鱼被渴死,但是那鱼想要在桶里翻身却是不能了,只能蜷成一圈憋憋屈屈地吐泡泡。
乔元冬摘了帷帽就蹲在桶边,看稀奇似的,一双眼睛从未有过的亮,额角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垂在脸侧,她也全然顾不上去抚。
她看着那鱼闪闪发亮的鱼鳞,惊叹道:“寻常我们府上吃的鱼比这个还大些,渔民也能尽逮了送来,真是了不起!”
想不到乔元冬一个出身高门的闺秀,竟能为那些渔民着想一番,夏芒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只是此时的乔元冬挽着袖子,脸上不知何时沾染了浅淡的一抹泥水印,连头发都因为方才的热闹松散了一分。
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端庄持重,分明就是个孩子气未散的妙龄少女!
这样通身充斥着欢快气息的乔元冬,是夏芒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今日得见一回,竟是那样的迷人。
禾兰也稀奇地蹲在桶边看鱼,顺口问道:“这是什么鱼?”
乔元冬不知道,于是抬头看着夏芒。
夏芒平日里只管吃,也不太认得,她挠挠头不确定道:“约摸是草鱼?”
还是先前那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走过来解了惑,他指着那鱼身上的一条金线,鄙夷道:“这明明就是鲤鱼,我都知道你们却不知道!”
说着小娃娃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白长那么大岁数了!
三人:“.”
晚上的庄子里,传出了香喷喷的红烧鱼香味,乔元冬很少吃这样浓油酱赤的肉类,但是今儿却是例外。
或许是因为亲手抓住了那条鱼,对她来说就格外开胃些,竟然就着红烧鱼下了一碗米饭。
自从抓过一回鱼后,乔元冬似乎就上瘾了,连着几天的去河边捞鱼。
夏芒硬是把鱼给吃腻了。
但是乔元冬正在兴头上,她也不忍心就拂了人家的兴致。
主要是孩子气的乔元冬真的不要太可爱,夏芒还没看够。
没奈何,不想吃鱼的夏芒便给乔元冬想了个新招,带她去抓麻雀。
春播在即,地里的种子会被鸟雀刨出来吃掉,于是很多小孩子便会跑到地里来捉雀儿。
用木棍支一个小筐,下面撒一点麦种,静静地守上一会儿,等鸟儿来吃食的时候,一拉绳子鸟儿便被筐子盖住了。
夏芒把这新鲜玩法讲给乔元冬听,她肉眼可见地动心了。
终于不用去捞鱼了,夏芒兴冲冲去拿来竹筐和一小袋麦子,带着乔元冬就往田地里走。
禾兰跟乔元冬差不多大的年纪,对这样的事情同样会感到新奇,于是自然也很着一块儿去了。
三人顺着田垄走,却忽然听见一阵女子的殷殷哭声。
禾兰有些害怕地缩到乔元冬身后,“夫,夫人,大白天的不会闹鬼吧?”
乔元冬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夏芒眼尖地瞧见田边灌木丛里的两条腿。
那妇人身形被灌木隐藏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两条腿在地上一蹬一蹬。
夏芒靠近走了两步,发现妇人腿上的裤子竟褪了下来,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大腿!
眼前这一幕,再结合刚刚那似泣非泣的声音,夏芒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
这莫不是在.
“哎呀!”夏芒脸涨得通红地惊叫一声。
乔元冬一把扶住连连后退的她,关切道:“怎么了?”
夏芒红着脸没法儿说,只是拦住了乔元冬生怕叫她看见不该看见的,“你,你别去。”
真是的,胆子也太大了,做这种事情怎么要在野地里呢!
正说着,躺在灌木丛里的妇人听见三人的动静后,连忙呼叫起来:“小娘子们救救命啊!”
夏芒听见这话不由得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约摸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乔元冬听见呼救,已经走过去了,这才看见是个大腹便便的妇人躺在地上,看样子竟是要生产了!
“你怎的都要生孩子了还出来乱跑,你家夫君呢?”乔元冬忍不住要伸手去扶那妇人。
可那妇人痛得没力气,乔元冬根本扶她不动。
听见乔元冬这么问,那妇人才解释道:“我,我男人去隔壁村儿做活了,地里没人翻,我想着来锄一锄,结果羊水就破了。”
妻子都要生产了,竟还丢下她一个人在家,真是.
(本章完)
作者说: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