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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吃了就睡的温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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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4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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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曜这个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饭扒到一半, 她正要再夹一个入味的捞汁小鲍鱼,抬头刹那,便看到朋友和爸爸的手叠在一起, 吓得她手腕猛然颤抖,筷子掉落在地上,摔了个来回。

这一刻,沈白曜只想什么都看不见,连忙捂着眼睛, 猫到地下去捡筷子,把饭桌上的主场留给他们。

餐桌上,冯昭筠触及那只温凉手掌的片刻, 微弱的电流顺着神经末梢直击心跳, 几乎是瞬间,他立刻抬起手掌,露出恨不得剁手的懊恼,神情局促,“抱歉。”

见此人还是十数年如一日的古板, 沈瑜年无奈地笑了,坏心眼突然袭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 表情玩味:

“您的耳朵怎么红了?”

欺负老实人——算是她和丈夫交往多年的保留项目之一。

按时逗逗他, 沈瑜年也能从中得到快乐。

冯昭筠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脸惊诧地望着女生,随后蓦地起身,垂下眼睑, “你们先吃吧, 下午要开线上会议。”

此刻的他有多失措呢?

大抵是忘记要刷碗, 就想逃之夭夭了。

沈白曜约莫着差不多了,终于捡完筷子,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点点头。

“我再帮你拿一双吧。”沈瑜年没事儿人似的,转身走进厨房,留下女儿一人在原地凌乱。

沈白曜年纪还小,看不出大人之间的拉拉扯扯,只当是一场令人窘迫的插曲,接着坐下美美地享受小龙虾。

冯昭筠则是不敢再留,和女儿嘱咐了两句之后,怀着沉重的罪恶感,快步离去。

听到落锁的声音,沈瑜年刚好拿着一双筷子出来,憋着笑明知故问:“叔叔这是怎么了,嫌我做的饭不好吃?”

沈白曜把小脸从龙虾壳里扬起,抿嘴思索,说:“不知道啊,他这两天就心不在焉的,问他就说是在梳理文献,比较疲惫。”

沈瑜年现下不欲多问,而是抽出湿巾,替女儿擦去嘴边的红油,笑眼弯弯,“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随后向她碗里夹了个带籽的八带烧。

这是为数不多,在爸爸不在的情形下,沈白曜能吃得随心所欲,唇齿留香的一顿饭。

……

饱餐一顿之后,再加上沈白曜本身起得就晚,一时半会儿没法睡午觉,沈瑜年也不是特别困,于是提议道:

“要不咱们写会儿寒假作业吧?”

沈白曜永动机似的摇头,坚决否认了这个提议,声音软下来,“我忽然就觉得,有点困了~”

作业两个字,好像具备声控安眠药的魔力,一经出口,骤然使人困倦。

“咱们……要不看个片子吧。”沈白曜怕朋友拉着自己学习,连忙打开豆瓣,从“我想看”的标记中,寻找感兴趣的影视。

“咱们看这个吧。”

沈瑜年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随手一指,选了一部美剧。

这是一部:五位女性意外卷入一场谋杀案,由此保守共同的秘密,产生羁绊的悬疑题材影视剧。

她觉得简介和主旨都很意思,顺便也算练练听力,就点开看了。

沈瑜年把影片投到了幕布上,接着再把窗帘一拉,屋里骤然暗了下来,极其适合观影。

随后她半躺下来,享受美好时光。

“等一下。”沈白曜起身,去厨房拿了两瓶肥宅快乐水,又拎着两大包零食,一样样摆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然后坐回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可以继续了。”

沈瑜年抚上易拉罐的侧沿,被凉得一激灵,努嘴说:“先把药喝了去。”接着把两杯快乐水揣进抱枕里,用其温度捂热。

现在的沈白曜习惯成自然,就像以往在学校那样,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指令有什么不对,只是点点头,把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正好沈瑜年剥开一颗橘子糖,放在手心,等女儿苦哈哈地正要伸手去拿时,她又突发坏心眼,把手掌严丝合缝攥起,任其怎么扒也扒不开。

“你坏!”沈白曜调侃了对方一句,才拿到那颗橘子糖,立马丢进嘴里,算是中和了苦味。

两人拆开了一大袋子洋葱圈,开始看剧。

随着伤感的音乐,剧里的那阵暗色基调的海风,似乎吹进了现实,很快就让人代入了情感。

咔嚓咔嚓咔嚓。

沈瑜年把洋葱圈套到两只手的食指上,这边啃完那边啃。

“你几岁了?”沈白曜见此人如此幼稚,精致地抿了一口快乐水,总有一种身价倍增之感。

沈瑜年用湿巾擦着指头,挑起眼眉,“怎么喝可乐还喝出优越感来了?”

说完,她把手探向零食袋,发现好像除了果脯就是软糖,唯一一袋膨化食品,怕是已经被自己消灭了,下意识问:

“咱家怎么就这点零食?”

沈白曜没纠正她的说法,“我爸不怎么让我吃膨化食品。”

沈瑜年最后摸出一包芒果干,撕开与女儿共享,便接着看剧了。

但仍不忘腹诽一番:心想人长得不宽,管得倒宽

剧情悬疑感拉满,内容紧凑,很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她们无瑕分神,一集一集打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旁边的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三袋果脯、两袋饼干的袋子,沈瑜年晃了晃快乐水的罐底,想要起身倒点热水喝,却听到不那么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然后发现一旁的女儿表情极度不自然,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沈白曜有点好为人尬的情结在身上,当她看到幕布上抱在一起的赤.裸男女,假装四处看风景,薅了薅头发,把眼别到一边去。

因为画面实在有些少儿不宜,沈瑜年愣了片刻,心领神会,连忙在手机上按了暂停,干咳一声,“咱家这网不行,怎么看一半就卡了。”

沈瑜年这个人尽管比较大大咧咧,其实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人,虽然剧很好看,但带小朋友看,最好还是做一下背调,以免窘况出现。

沈白曜稍微不那么难为情了,拍拍脑袋,企图拍掉一闪而过的画面。

“我妈说我是大海里漂来的,我也是上大…高中才知道我是这么来的。”沈瑜年摊开手,面露无奈,而后指了指屏幕。

这话虽荒唐,但怎么不算一语成谶呢?

去年,她真的从大海里被再度捞了上来,重获新生。

“巧了,我妈说大海里有一只木盆,恰好漂到了岸边,上面装着我。”沈白曜单手托腮,回忆那段妈妈还在的时光,眼前一亮。

沈瑜年扯唇笑笑,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从海里捞上来的这个说法,是沈氏一脉相承的。

小朋友出生后,总对自己的来处有种天然的好奇。

作为父母,总要给孩子“安排”一个孩童适宜的答案,从“垃圾桶”到“楼梯间”再到“餐厅后厨”,绞尽脑汁,还是觉得来自大海这个说法,诗意且浪漫,就沿用了这个说法。

沈白曜接着说:“我的外公外婆还以此开玩笑说,我是海的女儿。”

“可是我不想当海的女儿,明明为他人做嫁衣,还美其名曰奉献精神。”

就这样,话题从“我从哪里来”一路转到“海的女儿”。

“其实……你可以看看原版,市面上流通的很多都是删减版。”

沈瑜年的文化水平虽然比较差强人意,但这个故事的原版还是读过的。

青少年版,往往停留在小美人鱼变成泡沫灰飞烟灭,留给读者无尽的遗憾。

实际上,原版的结局里,小美人鱼跳入海里,并非变成泡沫,而是升入了天国。

所以,小美人鱼选择上岸到最后身灭,并非追求世俗的爱情,而是为了寻觅不灭的灵魂。

“海的女儿”应当是善良勇敢的化身,而非现在很多人曲解为的“恋爱脑”。

沈白曜低头划着手机,翻阅原版故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忽然不那么讨厌“自己是从海里捡上来”的这个说法。

女儿在看手机,而沈瑜年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随后俯下身来,为其灌上满满一杯热水。

她大抵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的父母,对她寄予了怎样的期望。

……

下午到晚间,母女两人躺完了吃,吃完了躺,忽略学习这件事,她们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到了睡觉时间,沈瑜年本想睡在客房,毕竟谁家小孩都上高中了还和妈妈睡,多不好。

但沈白曜以“前几天看鬼片,一个人睡害怕”为由,连拖带拽耍赖,坚持把对方留下了。

虽说看鬼片,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情。

沈瑜年拿她没办法,与之并肩躺在床上,回忆着十年多前,和女儿为数不多,但永存心间的温暖片段。

幼儿时期的沈白曜,喜欢半夜从小床上爬起来,溜到爸爸妈妈的房间,拱到两人中间,边搂着妈妈的胳膊睡觉,边把爸爸往外踢。

长此以往,沈瑜年决定把老公赶到其他房间去,晚上和女儿一起睡。

白曜喜欢黏着妈妈讲故事,可沈瑜年这么个剑走偏锋的人,讲的故事也是与众不同。

讲完家喻户晓的安徒生、格林童话什么的,就开始取材自《世界奇妙物语》,说得绘声绘色,把孩子吓得睡不着觉,只敢抱着妈妈嘤嘤嘤。

由此看来,沈白曜真算不上是一个幸运的小孩。

当年6岁,正处于应该在妈妈怀里肆意撒娇的年纪时,妈妈却永远的离开了她。

如今的沈白曜就算长大了,也是下意识向身边的人寻求心安,她把脑袋靠在沈瑜年的肩上,茉莉花的洗发水萦绕鼻尖,熟悉的清香再度拥抱了她。

和记忆中妈妈的味道,好像好像。

与其说是血缘,不若说是灵魂深处的羁绊,真是一个奇怪的导向。它能让远隔千山的两人,再度相会,就算“欲辨已忘言”,却依稀能感知到骨髓深处的呼唤

——那就是爱。

沈白曜身心放松,困意袭来,但又舍不得睡觉,于是迷迷糊糊地说:“你和我爸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

沈瑜年替女儿顺了顺头发,随口答:“是吗?”

这款洗发水是十几年的老牌子了,近些年多种洗发水异军突起,知道这款牌子的实在不多。出于怀旧的心理,沈瑜年还是用这个牌子最踏实。但她也有些意外于,冯昭筠居然还在用那一款茉莉花香的洗发水。

许是太过困盹,沈白曜思维开始有些混乱,随便找着话题:

“你知道吗?刚开学那阵,我被小混混堵在学校门口,是一个女生帮了我,我特别想当面感谢她……”

沈瑜年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笑笑,心想你个小没良心的,我都和你当了这么久的同学,还没认出我来?

沈白曜的眼皮已在剧烈打架,倾诉欲却达到了顶峰。

她想和身边的人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

“我上初中还没转学的时候,他们说我闲话,我还和他们打了一架……”

沈瑜年瞪大眼睛,径直想到了那日在地铁上,女儿和从前的同学起冲突的一幕,心脏猛地坠了下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都说,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她真的不敢去想,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以白曜的性格,受了委屈通常会自行解决,不会轻易假手于人,冯昭筠又要家庭事业两边顾,有疏忽的地方也是在所难免。

而今后,沈瑜年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宝贝身上。

“我们下学期要不要一起住……宿。”话还没说完,沈白曜实在没抗住,安然地睡了过去。

身旁平稳的呼吸传来,沈瑜年一下一下,柔和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如从前。

“妈妈……”

沈白曜眼角泛着泪光,一只手紧抓着沈瑜年不撒开,另一只手搂住泛旧的小猪包。

十年间,小猪包已被浣洗多次,原本肥嘟嘟的粉色腮红已然掉色。

那是她六岁那年,妈妈送给她的礼物。

也是从此以后的十年间,她与妈妈相连的羁绊…

仿佛有小猪包陪在身边,想念妈妈的夜晚,就不会那么痛。

一句梦中呓语,把沈瑜年构筑起的理智打碎,碎片划过她的胸膛,思念深处的鲜血,翻涌而来。

她眼中泛着泪光,摸了摸快秃噜毛的小猪包,暗想真是个傻孩子,娃娃都旧成这样了还不扔。

甚至有一刹那,沈瑜年意图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可是,她又该如何承担后果?母女二人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女儿知道陪在她身边的是妈妈,而非朋友,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又会陷入怎样的混沌?

沈瑜年关上了床头的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无边黑暗,染上愁绪,徒增怅惘。

她突然想起,明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

如果是,从前的40只是虚数。而明天,就是沈瑜年正经的40岁生日。

正当沈瑜年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关门的声音,随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她顿觉不对,万分警觉地坐了起来。

不会是小偷吧?

这个想法立即被她否定,玫瑰别苑的安保十分严格,非住户难以进入。何况谁家小偷偷东西走正门?

沈瑜年连拖鞋都没穿,踮着脚尖靠近门口,悄悄打开一条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依稀能辨认出,是两个男子,而其中的一位,应该是冯昭筠。

基于这个前提,沈瑜年披上外套往外走,刚走出去,陌生中年男子满脸震惊地看向她,尴尬地笑道:“你……你好。”

陌生男子知道面前的女生并非同事的女儿,诧异更甚,他先望向此时坐在沙发上,看似清醒,实则醉得不省人事的冯昭筠,又把目光转向家中的年轻女子,即刻恍然大悟:

行啊你冯老师,看着挺正经的,找的女朋友年龄这么小?

保守一下,小了得有20岁吧……

沈瑜年对上男子若有所思的眼神,礼貌微笑,“谢谢您把他送回家。”

“应该的应该的。”

陌生男子不愧为高知群体,表情管理相当到位,就算勘破了同事的“秘密”,依旧保持淡定,把袋子递给沈瑜年,嘱咐道:“这是醒酒药,我们实在不知道,冯老师酒量这么小,才喝了两杯就倒了……”

沈瑜年有些难以置信,按理说,冯昭筠平日烟酒不沾,酒量近似于没有,就算外出吃饭应酬,也不会喝酒,怎么今天会如此失态……

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她怀揣着满腔的疑惑,送走了还想八卦一番的同事,转身进厨房为他倒热水吃药。

霎时间,房间里的灯全灭了,但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窗外微弱的灯光,勉强能起到照明作用。

这电断得多少有点不合时宜,她只得端着杯子摸黑向前,生怕撞到家具。

黑夜放大了人的五感,几步之外,男人的粗喘声,在黑夜中分外清晰。

沈瑜年怕他喝出个好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向了沙发……然后,她愣在了原地,一时不敢上前。

冯昭筠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似在阖眼小憩,另一只手解着衬衣扣子,沈瑜年注意到,他的衬衣已然半湿,许是刚才想要喝水,却把水都泼在衣服上的缘故。

他解开扣子后,露出了健硕的胸膛,月色流淌在他周围,朦朦胧胧间,勾勒出了宽肩细腰的轮廓,接近四十岁的他,腰腹间没有一丝赘肉,水渍残留在紧实的肌肉上,力量感十足。

平日肃穆的男人,此刻竟添了几分欲感。

冯昭筠发现了客厅里的另一位“不速之客”,缓缓抬眸看向她,神色醺醺,微眯双眼。

此时的他没戴眼镜,褪去了温文尔雅的外衣,混血给予他的深邃感,似乎激发出了其人的另一面:

——带有侵略意味的野性。

(本章完)

作者说:文里提到的那部美剧是《大小谎言》,非常好看的一部剧。

结尾怎么断在这里,作者真拿大家当外人(捂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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