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朱红帐暖, 红烛暗晕,金丝勾线绘出大团大团的铜陵牡丹,厚重的帐幔遮挡住全部的冷清的月光。
宫女退避三舍, 轮值守夜的太监直接挥退。月光梭伦着照在梢头开得正盛的梅花上。
四儿捂着汤婆子,仰头看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他将毛毯子围在腿上,但依然还是哆嗦个不停。
他身上冷得不得了,心上却是躁热燥热的, 整个人躁动到不成。
积雪还未化,月光下都是亮晶晶的。
透过椒房殿大开的窗牅,依稀可以见到殿内燃着的蜡烛, 灼灼亮点照亮一方隅的边角, 也在窗上映照出了一对相拥的身影,男女身型无尽贴合,直到紧密无缝,寂静的宫殿里,耳边清晰传进的只有对方的心跳声。
一声接一声, 越跳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四儿直直望进去,倏尔, 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撑住窗牅边沿, 另一只手落在怀里女人的脑后, 将她压向自己,慢慢的俯下·身去……在这个间隙中,他手骨凸起, 指尖用力, 将窗牅一并关闭。
偌大的宫殿, 唇舌交缠,唇角都是湿的,他的手抚上许连琅用牙尖咬住的下唇上,按压在那块软肉上,他的呼吸带着烫人的温度,都喷薄在许连琅的脸上,他道:“不会有人听到,不会有人看到,别忍着,想叫就叫出来。”
许连琅整个身体都是软的,若不是被路介明揽进怀里,她怕是都要站不住了,脚下是褪下的蜀锦衣裙,布料是滑的,她足尖点在上面,更是站不稳,愈发朝他投怀送抱去。
路介明一双凤眼隐没在黑暗中,但那漫溢而出的缱绻温柔依然如同无形触丝一般将许连琅紧紧缠绕。
他弯下腰,将怀里的女人横抱起,怀里的女人又轻又软,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也是他苦苦哀求的眷恋。
他撩起床幔,将人安放在床榻上,复又紧密的跟了上去。
许连琅扬起雪白的颈,在轻柔又强势的吻势下,只觉眼前一片迷蒙。
……
四儿被路介明的关窗声惊了一跳。
“咣”很大的一声。
他被那一声惊到,怂气的缩了缩脖子。领着一众宫女太监又往后退了十几步。
他深一脚浅一脚,鞋面上都挂了不少雪块子,还不待他蹭掉,就迅速的化了,然后一路冰进了脚丫子,他在原地小幅度的跺着脚,但还是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望着那扇圆方形的木窗。
他裹着那毯子,在小寒风中瑟瑟,有一忽没一忽地想,那样大的声音,陛下得使了多大的劲儿啊,放到娘娘身上,那劲儿收的回来吗?
他眼神略显惆怅,他打小随着陛下一并长大,除却他在耸云阁的那几年,都是他陪伴在身边,他虽然只算得上是半个男人,但也明白年轻气盛的男人憋到二十二岁会是如何的凶猛。
他吸吸鼻子,娘娘身体才刚好,应该受得住吧。
他打眼又朝椒房殿望去,殿内的烛光也越来越暗了,直至再看不到一星半点儿。
他激灵了一下,又不知道在廊庑下站了多久,他估摸着时辰到了,他动了动僵直的身体,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人道:“都下去吧,俩主子用不着咱们了。”
说罢,他就将毛毯子披在了肩膀上,抬脚就要走。
皇后的贴身宫女绾长小跑着跟上他,凛然寒冬,说话时都喷出了一层淡淡的白雾,绾长搓搓手,神情似有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公公,后半夜……咱们总得进去伺候两个主子沐浴……再不济,也要换一换被褥。”
四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声音揶揄而促狭,毛毯子被他团成一团窝在怀里,“哪里用得着咱们,陛下自己就够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哪里轮得到咱们进去,一群人往殿内跑,好好的气氛都没了,走吧走吧 。”
四儿见绾长仍然是不肯走,便顺手挽住绾长的手臂,声音细而尖,两腮带上了点冻红,“哎呀,绾长姑姑啊,你担心我也担心,但咱俩担心的东西不一样吧,你放心,后半夜主子肯定不会唤人进去,你尽管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见他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绾长反而被逗笑了,问他,“那公公担心什么,今个儿可是大喜日子啊。”
她们这些久在椒房殿伺候的人,可是要清楚的多了,帝后大婚后,二人分床而眠了多久,今遭终于行了夫妻之实,哪能不高兴呢。
拂尘的毛尖扫了地,沾了些污雪,四儿瓮声瓮气,像是生怕绾长错意了他的意思,认真解释道:“绾长姑姑,我求爷爷告奶奶,可算是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这心里啊,哪能不高兴了,就是吧……唉,这也不好说,也许咱陛下掌握着分寸呢。”
他支支吾吾,绾长被他拉着往外走,三步一扭头,绾长笑意更显,四儿跺了跺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姑姑赶明儿一大早去太医院一趟给咱皇后娘娘拿些……”
他声音压得更低了,手臂上搭着的佛尘更加垂着地,他凑近了绾长姑姑的耳朵,“那种药……姑姑是女子,肯定比我更懂呀,就怕陛下闹得凶了,皇后娘娘不好受。你得提前备着啊。”
绾长姑姑扑哧一声捂嘴笑了,手拍上了四儿的肩膀,“公公想得周到,不等明天了,奴婢今个儿就跑一趟。”
绾长刚走出几步,又扭头,“要奴婢说,陛下不会伤着娘娘,这段日子,陛下待娘娘事事入微贴心,已然等了那么久了,今夜又怎么会像是寻常男子一般猴急。”
绾长立在廊庑尽端,背后是积雪映着残枝败叶,但她边笑边说出这话,却让四儿通体暖了几分。
也是,陛下怎么舍得呢。
陛下又哪里是寻常男子可比拟的呢。
四儿愣了一瞬,绾长没等他反应,便又就自顾自的道,“不过公公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有备无患嘛,奴婢这就去。
四儿看到绾长姑姑的裙衫擦过廊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他发愣的神经终于又开始重新活络开来,他痴痴地笑了,环顾四周,并无旁人,他双手合十,对着那一轮皎月,诚心拜了拜。
嘴中念叨,“各路神仙,保佑两位主子,保佑两位主子今夜……酣畅淋漓!!”
他没读多长时间的书,憋了半天,憋不出文雅的词汇,最后取了一个“酣畅淋漓”,他眼睛弯成月牙儿,直拍手,这个词好,这个词贴切。
他为自己沾沾自喜,眼瞳一瞥,瞥到了草丛上露出的一片衣角,粗布麻衣脏得辨不出颜色,他却觉得眼熟,慢慢走近,弯腰扯住那衣角就往外拽。
滚出个脏小孩儿,手里拿着大把大把的鸢尾花,剃干净的脑袋在月色下发着光。
四儿歪着头,一时无语,“渊齐?”
他当即朝周围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并不见有其他人,“清远大师呢?”
渊齐将那一大束鸢尾花抱起,丢进了四儿怀里,他摇摇头,反而伸手指着椒房殿,大眼睛里尽是纯真,“师父说,要我将鸢尾花送进去,公公帮我拿进去吧。”
四儿提起他的衣领子,看着这显然不合季节的花,蓝紫色花瓣尽数舒展,甚至于呈现下垂之姿,但接连花蕊的部分又紧密咬合,这种花,总是将破碎与美丽一同展现。
在极端中游走,在极端中·共·生,在极端中死亡。
四儿看着怀里的这束花,口中喃喃,“鸢尾花?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鸢尾花?”
宫中并不是没有种植过鸢尾花,这花若是开,便是片片团团,蓝紫成一片,叫人难以忽视,但往常多半是在春日里才能看到,这寒冬腊月,哪里来的鲜花?
宫中虽然有人专门为各宫养花,但这样的花却也是没见哪位公公在大冬天培植养护的。
渊齐挠挠脑袋,他那脏兮兮的手伸出,用柔软的手心抹去鸢尾花花瓣上的沾上的泥点。
雪开始化了,渊齐一路走过来,尽往小路钻,不光是鞋底,就连脸上都有泥道子,他慢吞吞道:“你还记得在五行山看到的那彩虹吗,它就是!”
他瞳孔湛亮,让四儿瞬间回忆起那七彩彩虹。
当时他受命于路介明,因着许连琅身子无缘由的亏损,求到清远大师门下,却又正巧赶上大师闭关,他在外苦等了数日。
大师终于答应那日,恰好昨夜雷雨刚歇,清晨一道彩虹漫过了天际。
袖子被人拉扯,渊齐那张圆乎乎的小脸显出几分焦急,“放进去吧,师父说了,要尽快给了陛下。”
四儿从记忆中抽离,看着手里这一束鸢尾花,他蹲下身,略有些犹豫,问:“必须要今夜吗?”
渊齐眨了眨眼睛,“师父说,今夜蜡梅初开,这一束鸢尾,可更添点缀。”
言止于此,四儿就算是再蒙也懂得了,犹然想起清远大师所说的缘法,若这缘法即成,或许这鸢尾花就是馈赠。
他让渊齐在原地等他,他猫儿着腰,极轻极轻的推开了椒房殿的门。
厚重的朱红大门一经打开,压抑不住的嘶哑喘气声就涌了过来。
床幔摇曳起,像是冷水里滴进了一渍红墨,极快的在水中漫开,又迅速溶于水,让这无色无味的水腾生出一层绯色。
然后,水沸。
若说人间至欢,不过也就是如此。
月光从开启的门缝间泄入,照在安静伶仃的鸢尾花上,慢慢的,那鸢尾花般上星星点点,在无人碰触的瞬间,花瓣全散在地面之上,近乎妖冶的紫,和近乎纯净的蓝。
帐中的人终于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相传,鸢尾是彩虹的化身,彩虹接连天之涯,海之角,层云之上仙府神佛,由着彩虹将俗世凡尘一并说与众神。
彩虹桥梁在光影中摘择众生灵魂,有人要引渡地府阴曹,有人却要魂归九天,位列仙班。
但总有难被驯服的恶鬼为那先班之人倾尽所有,恶鬼脱胎,竟也穿得上那绣制着竹子的青衫。
苍天有眼,既恶鬼都可回头,为什么不馈赠奖赏,既普天之下,能拴住他的人只有一个她而已,那便就将她还给他吧。
鸢尾花,破碎,激情,宿命,游离……但熬过来这些,它也终究是美丽的。
(本章完)
作者说:现在就是鸢尾花开的季节呀~
清远大师的部分如果大家看不懂,后面番外还有会解释。
番外顺序有点乱,劳烦大家找一找顺序了,现在是两条线并存。
第一条线,在魏姝凝小传上写路介明那六年的经历,补一补那六年对于许连琅来说完全空白的时光,是正文的补充。
第二条线,我会标注(推荐看),主要是许连琅与路介明的感情线,包括生子也包括之后种种,是正文的延续。
两条线并写的状况要麻烦大家找一下了,主要是因为最开始想要率先完成第二条线时,发生了锁章问题,不得已替换了第一条线的内容,让整个顺序混乱了。麻烦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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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任然骆第一次见到段炽的时候,是在公司地下二层的练习室,他黑衣黑裤,舞蹈动作利落流畅。
黑色半袖不够长,每一抬手,削薄的腰身就露出一截,哪怕是在发黄发晕的灯光下,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紧致的肌肉轮廓和泛着光的白肌。
任然骆眼皮一跳,揉着肿胀的脚踝,嫌弃自己心里突然出现的恶心思。
第二次再见时,他乖顺的站在她面前,乖巧的像只不曾满月的幼犬,将自己的獠牙藏的一丝不露。
她笑吟吟本着关心公司后辈随口问了一句,“年纪很小吧,出道了吗?”
她不明白他眼中突然流露的迫切是什么,只觉得脚踝一暖,一双大掌轻轻揉捏起来 ,“不小了,出道已经三年了。”
食指一扬,往上摸了两寸,在她纤细的小腿处暧昧地蹭了两下。
任然骆扬眉,感叹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为了红不择手段。
那她,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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