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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晋江独家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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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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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工作压力大, 苏诗亦也会产生这种耳鸣的症状。

耳边一阵嗡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到, 什么也看不到。

如今,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自我安慰,是近期压力太大,所以产生幻听了。

可坠在膝上的掌心握着的手机,还传出遥远的忙音声……

方才爆炸音产生的回响, 还在她耳畔不断重复。

这些信息都在告诉她,似乎不是幻听,似乎不是耳鸣。

否定之后, 大脑会自动检索合理的可能性。

那唯一的可能性隐约浮上苏诗亦的心头。

让她心绞一般疼痛难耐。

不可能。不可能。

她心里只剩下这三个字来回游荡——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再度回拨电话, 这回,甚至没能拨通。

对面机械的女声反复说着,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不可能,不可能……

苏诗亦的大脑不断重播这三个字,身体却不受控地从床边站起, 只着单薄睡衣,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她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门。

来到大堂, 看到经理, 终于眼见人影, 苏诗亦反倒脚底一软。

大堂经理忙过来掺住她,将外套脱下披在人肩头,担忧问:“女士, 需要帮助吗?”

“帮我找一辆车……”苏诗亦声音虚浮。

“什么?”经理没听清。

“求你!马上给我找一辆车!”

蛮力撕扯着嗓音, 苏诗亦的声线带着撕裂的破音。

这似乎是她生来第一次, 在人前如此失态。

苏诗亦几乎记不得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只记得眼前人影憧憧,很多人焦急地跑来跑去,和她说话,后来她上了车,引导司机前往定位的位置。

再后来,司机停在一个路口,为难地说前面被交通管制了,进不去。

苏诗亦抬头看到车前镜外的天空黑烟滚滚,她干脆打开车门直接下去。

于是,遥远的各色警笛声、呼喊的男声、哭泣的女声,交汇成一片。

将她脑中“不可能”的那个声音压制下去。

驱使着她的双足麻木地逆着人流,走向那片漆黑的浓烟。

直到被一名戴着防毒面罩的警官拦下。

“女士!这里刚发生爆炸!现在你不能进去!”面罩后的女声听起来有些闷,但很迫切。

苏诗亦转头看向那厚实的面罩,麻木道:“我要进去。”

“不行!且不论别的,大爆炸形成的毒气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我要进去……”苏诗亦却失神一般指着里头,重复道,“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女警为难一刹,问:“你的家属……也在这里面吗?”

“不是!”苏诗亦本能否定这种可能性,可否定完,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逻辑,只能磕磕绊绊胡言乱语,“我有线索!我必须进去。”

申请到防毒面罩,苏诗亦匆匆戴好,在女警的陪伴下越过警戒线。

面前的烂尾楼已被炸得坍塌了一大半,整座楼都是焦黑的颜色。

凭地段和结构,苏诗亦勉强认出,它正是今早自己搜郊区段氏新闻时,查到的图片上正中的那一幢。

仅是这一线索,不足以让苏诗亦接受现实,她四下转移视线,赫然见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跪着哭嚎:

“我有罪!是我害死了所有人啊啊啊!”

“那是……”苏诗亦怔怔问。

跟随着的女警答:“他是这片项目施工队的负责人。据说这栋楼的破拆本该是今晚进行的,但不知怎的,早上就异常爆破了。里头不少无辜的工人和管理,大概率都遭难了……”

“不。”

苏诗亦摇头,收回视线,继续往前寻找……

然后,她在工地前,看到了一辆眼熟的银色劳斯莱斯魅影。

那是段初雨常用的商务车。

就停在爆破的楼底,爆炸波及,炸得车身扭曲变形,被坠落的钢筋水泥压塌了大半。

女警追上来,将她往安全距离拉,同时问:“女士,你说你没有家属在这里,那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说你有线索,到底是什么线索?”

苏诗亦没再挣扎,任女警拽离十几米远,才冷静回答:

“……有家属。我是那辆车车主的爱人。”

声音冷静得,与一开始胡乱重复的她判若两人。

连见多识广的女警都稍错愕,才安慰,“节哀。目前还不能断定您爱人的下落,所以……”

“不必劝我节哀。”苏诗亦提高音量打断,“她一定没死。”

女警不知如何回应。

苏诗亦掏出手机,“我定位过她的路径,这可以作为线索吗?”

“当然可以。”女警忙引导她往调查组靠近。

和警长沟通的过程中,苏诗亦也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描述起段初雨昨晚至今晨的动态时,她稳定得像是在报道他人故事的记者。

也或许正因此,苏诗亦才能从警方处获得不少已有的调查线索——

楼内的爆炸程度非常严重,从灰烬提取出的硝化.甘油含量判断,应当是非法获得的军事炸药所致。

按照常理,这等程度的爆炸,应当会导致正常工作状态下的工地内死伤惨重,奇怪的是,楼内既无活人,也无尸体。

警方入场前,地面就留下不少脚印,楼外亦有车辆驶离的痕迹。

初步判断,可能是有某方势力,将死者和伤者全部转移。

或至少,是留下这类痕迹的人,刻意引导调查人员如此判断的。

警方大致检查过四周,没找到监控,据施工负责人的说法,之前是有的,近期不知何时监控都不见了,可能是被附近的流浪汉拆走变现了。

“我们会扩大搜查范围,争取找到最近距离的监控。现场还采集了一些物证,之后你们同我们一起去警局录笔录,顺便辨认一下。”

“好的。”苏诗亦点头,随后归还了面罩,在警员的引导下,来到家属等待区。

警长注视着苏诗亦的背影,侧身问女警,“这位女士失踪的家属和她是什么关系?”

女警回答:“她说是爱人。”

“爱人……那怎么这么冷静?”

警长环视稍远处,被警戒线圈起来的空地,数个妇人或老人哭得脱力跌坐,都是声称家属在爆炸中失踪的人。

而抱着手臂安静站着的苏诗亦,冷静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人在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不都会有抗拒期吗?不接受变故发生的现实,试图逃避。”女警叹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位女士究竟是还在抗拒期,还是已经走出了抗拒期。”

*

警局内。

警方根据现场家属提供的失踪者名单,通知了密切相关人员,因而大厅挤满了更多哭嚎的人。

院墙外堵满了闻讯赶来的记者,迫切地等待有家属或警方出面,泄露这场爆炸案的任意情报。

苏诗亦依旧抱着手臂,冷冷站在大厅人群里。

在一群涕泗横流的泪人中,她冷得漠然,像是事不关己的路人,引得警方印象深刻,甚至有点警惕。

苏诗亦并不在意,也没想自证。无论警方对她如何讯问,她都高度配合,直到做完笔录,再度被带到大厅等候。

她在大厅里,看到几个代表段氏的工作人员,前来问段初雨的下落。

在这几个陌生人中,她没看到Cathy的身影,她猜想,Cathy早晨也在车上吗?所以现在也在失踪人员的名单里?

随后便是辨认证物,她在那些被装进密封袋的东西里,看见了段初雨被炸得碎屏的手机,和自己亲手订做的戒指烟火白金项链。

白金项链。

是她向她求婚时送的信物。

是段初雨甚至假装无情,将她“赶”出家门的那段时日,都没舍得摘下的,随身携带的项链。

苏诗亦依旧冷静,轻轻说,“是我送她的。她最近一直随身携带。”

警方说暂时不能归还时,她也没像别的家属一样破防发泄着胡闹。她只是面不改色地看着项链被重新放置回证物的盒子里,眨了眨眼就转移视线,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处理。

也或许是因为她格外冷静,警方才将她选为辨认监控画面的第一个证人。

“我们在稍远处的必经路口,发现了一个监控探头。如果破坏施工现场监控的是同一帮人,他们大抵遗漏了这一处。”

警员播放监控画面前,对苏诗亦解释:“这处距离爆破现场大概十五分钟车程。而倒推爆炸时间的前十五分钟,在这。这辆车经过了这个路口。”

恰到好处的暂停,使那辆银白劳斯莱斯的驾驶座画面被清晰定格。

苏诗亦看到了段初雨的脸。

驾驶着这辆车经过这里的段初雨,还穿着苏诗亦昨晚见过的那件衬衣。

表情略显疲惫,却很平静,毕竟她并不知道,十五分钟后,她车停下的地点,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导致连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都成了最好的消息。

哪怕目睹了这一幕,苏诗亦还是很平静。

回答了所有问题,提供了所有可提供的线索后,她听到警员说让自己回去等待通知。

她安静点头,走出门去,快要穿过大厅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闯进警局,毫不客气地呼喊着“段初雨在哪里”。

苏诗亦看过去。

发现来人正是段千淳。

近几日与段初雨的争执、拉扯,一幕幕漫上心头。

连带着今日爆炸至今的所有心死的麻木,一瞬解禁。

苏诗亦冲过去,揪住段千淳的衣领,瞪着眼睛,尽力克制着火气,问:

“人在哪里?”

段千淳一惊,看清是苏诗亦,才举手作投降状,示意身边的保镖不必动手,佯装绅士风度,“什么人?你该不会是在找我要我妹妹吧?”

我妹妹。

段千淳几时用这么亲昵的语气,称呼过段初雨?

苏诗亦第一次听见,却是在这种时候。

她听着只觉得恶心。

她想伸手撕毁段千淳的笑脸,让这恶魔的真面目暴露于公众视野下。

“哎哎,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来这里讨人的!毕竟那可是我亲妹妹。”

“……”

“可以松手了么?这位女士?”

亲妹妹。

段千淳故意在反复用这样的称呼,建立段初雨与自己的关系。

苏诗亦松了手,她只觉得可笑——

平日,段千淳从没把段初雨当妹妹对待过。

可现在段初雨生死未卜了,兄妹情深就上线了。

大概,对段千淳而言,段初雨最大的价值,就是一个死人。

只有这样,属于段文成的资产,属于段初雨的资产,才能顺理成章,归段千淳所有。

果不其然,段千淳连装一秒的时间都懒得演,直接找到警长,问:

“我们几时可以确定我妹妹的下落?虽然我很悲痛,但你知道的,那么大的企业需要运作。我们需要尽快发布讣告,盘点遗产。”

但凡段千淳在说“我很悲痛”的时候,嘴角没有带着笑……

但凡段千淳再多拖一天,不在段初雨失踪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来问何时能确认死讯……

苏诗亦都不会如此坚信……

这件事一定是段千淳下的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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