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81章 八十一:秋猎(五)
首页
更新于 2024-10-16 21:19
      A+ A-
上一章 目录 到封面 加书签 下一章

官家一行人在东林北侧, 而这群妖物在南侧。

难道是冲着萧绍矩而来?

敬亭颐敛眸凝神,剑花挽得迅疾,将堆成球的蛇头一齐割下。

这么多条剧毒蟒蛇, 不像是中原产物,倒像是从南疆雨林里攀山越岭过来的。

“铮——”

剑身被髹红的蛇血浸透,鼻腔里充斥着腥臭的血味。

敬亭颐嫌恶似的侧身,而那蛇团被他激出了凶性,呲着尖牙利嘴, 不迭朝他爬来。

这头浮云卿已经踅到一棵树下。

她想帮敬亭颐,而不是像个手足无措的废物,等待他来拯救。

困囿险境, 就算有人在消磨她的痛苦, 她依旧想挺直腰杆,做力所能及的事。

躲在树后,浮云卿握紧手里的弓箭,犹豫再三,悄摸睁开眼。

只见满地凸眼蛇头, 耷拉着分叉的长舌,一动不动地躺在泥盘盘的地里。

由数条蟒蛇交缠而成的蛇球,已被敬亭颐削去十之五六。

蛇球肉眼可见地变小, 削下的蛇头令人恶心倒胃, 可敬亭颐动作迅疾优雅, 时而跃到树枝,时而跳落在地。

浮云卿不合时地想到壁画上跳舞的仙女。敬亭颐美得跟那仙女似的,只不过他是男仙, 他在杀蛇。

蟒蛇听动静攻击, 今下只能听及敬亭颐挥舞长剑的声音, 并没注意到浮云卿拉紧弦的细声。

蛇球中间是一条王蟒,四周蟒蛇有意护着它。因此敬亭颐无法接近这条王蟒。他削掉的,始终是外围无关紧要的蟒蛇。

蛇愈来愈少,但蛇团愈缠愈紧,两方陷入僵持之际。

又一阵厮杀,王蟒翻了身,慌乱间将七寸袒露出来。

好,就是现在!

浮云卿眯起眼,将弓箭对准那条探头王蟒的七寸。

千万得射中,千万得射中。

心里把能求的诸仙班都求了个遍,甚至还求了许太医。

保佑,保佑……

“嗖——”

锋利的箭矢携带着浮云卿全身精力,骤然射穿王蟒的七寸。

蛇球顷刻解散。王蟒抽搐着泚血,剩下几条蟒蛇犹豫地窝到原地,一时不敢上前。

敬亭颐抓住时机,长剑倏尔一挥,削下最后几个蛇头。

血液泚成妖冶的红花,先前岑寂的树林,经过此番战斗,恍似人间炼狱。

敬亭颐跃出血地,大发慈悲地将数枚狰狞的蛇头拢到一处。

他没闲心思去找一条溪流,清洗血剑。他提着剑,慢条斯理地踱到浮云卿身边。

除却先前那阵慌张,战斗时,他始终澹然冷静,甚至朝浮云卿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敬亭颐克制住想揉她发顶的冲动,手指垂到身侧,敛眸说道:“做得很好。”

浮云卿还没从那番惊险场面里回过神,心有余悸地说过奖,过奖。

后来倏地回神,满心纠结。这个时候,逞什么强说过奖!

她怕得要死,两股颤颤。若不是欹着粗壮的树身,早歪歪扭扭地瘫倒下去。

刚想开口说什么话,便听敬亭颐提了句:“但是……”

只要不傻都会懂,“但是”这词一出,“但是”后面引出的句子,才是真正想说的。

“不听话。”他斥责道,“不是让你不要睁眼吗?”

浮云卿嘟囔说憋不住。

“再说,没有我的箭矢,王蟒也死不了。”

俩人在短时间内历经生死离别,今下见面,只叹活着真好。听不听话,在生死面前,不算什么事。

敬亭颐叫她跟紧自己,赶快踅出南侧林。

他有很多话想问浮云卿。

她怎么会来东林?她是一人来的吗?来的时候,有发现这处的异样?

最想问的是:有没有察觉出是何人将发疯的猛兽引到此处?

然而这些疑惑的问话,都被他压在心底,最终安慰一句:“都过去了,不要怕。”

哪想天公不作美。甫一迈步,便听见周遭传来一阵虎啸狼嚎声。

虎常独自捕食,而狼常成群结队捕食。

敬亭颐停脚,将浮云卿紧紧掩在身后。

浮云卿被这嘶吼声吓得够呛。以她那不上台面的射术,射中蛇七寸已是万幸中的万幸,再要她去射豺狼虎豹,难于上青天!

她环紧敬亭颐的腰,雌懦问:“敬先生,这处为甚会出现这么多凶兽?往年也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呀。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兽归林,要对付仇家?”

敬亭颐带她踱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他想浮云卿猜得对。这次遇险,是有人故意为之。若他没及时赶来,怕是浮云卿就得丧命在此。

是谁阴险至此,竟敢在秋猎时候,冒险做事?

浮云卿没听到他回话,又蹙眉问:“敬先生,你是从哪里赶来的?我跟着行香来此射猎,他们一帮辽人做他们的事,我自己待在这里。想你好多次,总算把你给想来了。”

敬亭颐擦净手,拍落她裙摆的土块,回:“臣在北侧林。臣没跟着官家他们射猎,信马由缰地四处瞎走。再折回时,见官家他们那队人已经折回苑里。臣想,那不如去南侧林看看罢。这个决定,无比正确。幸好来了……”

否则他无法承受那个悲痛的结果。

南侧林不算大,想必此时萧绍矩已经听到这处的打斗动静,不迭往这里赶了。

敬亭颐将那柄掉在土地里的匕首擦净,摁进浮云卿冰凉的手心里。

“把匕首拿好。”敬亭颐说道,“蛇血有毒。您近距离刺蛇,蛇血定会反喷您一身。到时得不偿失,不划算。”

浮云卿说好。

凶兽的脚步愈来愈近,嘶吼声在空旷的山野荡出回声,吓得浮云卿连连打哆嗦。

她小声说:“敬先生,单靠咱俩这力量,打不过这群猛兽。要不想办法逃罢……其实,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及时逃跑,不失为一条明路啊。”

这番道理,不傻的都懂。浮云卿想,敬亭颐比她懂此刻该做什么。可她在敬亭颐怀里闷了许久,半天不见他挪步,一时口不择言地出声劝解。

敬亭颐揣度着当前的局势。逃跑,于他与浮云卿而言,不是件难事。

他大可以搂紧浮云卿,施展轻功,游离于树桠之间。以他的功夫,眨眼间就能将浮云卿带离此处。

可他想做的,远不止这些。

犹豫间,见蛰伏的凶兽猫着粗壮的腰身,从林影里走出。

两群眼泛绿光的饿狼,一头站在石块上俯视打量的吊额白睛虎,不怀好意地打量他们俩。

浮云卿紧张地揪紧敬亭颐的衣袍,“敬先生,咱们赶紧跑罢。”

敬亭颐却回:“出现在您面前的所有猛兽,都被下了一种疯药。他们被人引至此,想来谋杀您。”

“谋杀我?”浮云卿不可置信,“我没有什么仇家,为甚要来谋杀我?”

敬亭颐揿紧剑,在这紧要关头,忽然想通了这件事。

这群凶兽,是冲他而来。

那厮知道他骑马到北林射猎,知道他会趁此时机与萧绍矩说事,故而将猛兽投到南侧林。不仅想害他的命,更是想挑拨辽国与定朝的关系,引起内乱,为那厮的上位造势。

想及此处,那厮的身份也就水落石出了。

正是韩从朗。

韩从朗假借不爱射猎的由头,为他放兽归林的行径打掩饰。

“是韩从朗。”敬亭颐说,“他不是要害您,而是要害臣。”

浮云卿瞠目结舌,她不知敬亭颐是怎么推理出事情原委的,只能傻呆呆地仰头睐他。

只觉敬亭颐身遭披了道光辉,她窝在他怀里,那智慧的光辉也洒在她身上,把她的智力也往上提了提。

“敬先生,你是想把韩从朗引出来吗?”

敬亭颐颔首说是。

他说:“您放心,臣会把你带出此处。”

浮云卿说好。

言讫,只见那群凶兽像是得到指令似的,一齐扑向俩人这处。

“闭眼。”

敬亭颐说道。

这次浮云卿乖乖地闭上双眼。她被敬亭颐箍着腰身,眼前黑黢一片,耳边穿过凌厉的风。

接着,她双脚离地,身子竟飘到了天上去。

她是飞起来了?

“敬先生,我……我还活着吗?”

当真没有变成一缕游魂,而是真真切切地以活人的身份,飞到半空中去吗?

敬亭颐哭笑不得,“卓旸难道没教过您轻功吗?”

浮云卿摇头,“他说我不是学武的料,我也用不到轻功。再说,简单的防身术我都没学会,哪有资格去学轻功。”

“睁眼。”敬亭颐澹然说。

浮云卿颤着眼睫,敛眸往下睃一圈。

原来此刻俩人正站在一颗高大的乌桕树上面,踩着结实的树桠,而下方的凶兽无能狂怒。

有几只胆大的饿狼,抓挠着树根,好似想爬到树上吃人。

敬亭颐搂紧浮云卿颤抖不止的身,“在这里稍等片刻,等人来。”

“等谁来?”浮云卿好奇地往底下扒头,只睃见丑陋的饿狼,与那头蓄势待发的大虫,并没窥见来人的身影。

话音甫落,不知从何处射出数道箭矢,百箭齐发,一箭接一箭地射向狼群。

耳边“嗖”一声,又“嗖”一声。

浮云卿想,从今往后,她怕是都不会忘却弯弓射箭的声音了。

敬亭颐拢着她的腰肢,伸手指向西北侧。

萧绍矩那群人,正伏在西北侧的树林里,不迭射箭,霎时将狼群杀得团灭。

“敬先生,原来你等的人,是萧驸马他们。”浮云卿满心感慨。

其实跟着敬亭颐这般机警聪慧的人,不全是好处。

他愈是云淡风轻,愈是衬得浮云卿毛躁呆愣。他运筹帷幄,而浮云卿满心惊慌。他是平静的万年潭,而她是沉不住气的一瓯水。

她明明不算愚笨,却在敬亭颐的衬托下,跟个没头脑的傻瓜似的。

当然,好处更多。譬如眼下,浮云卿只需待在敬亭颐怀里,万事不需操心。只要敬亭颐在,任那困境阻拦,他们照样能破局解境。

现在这处,只剩下一头孤零零的大虫。

敬亭颐与暗处的萧绍矩交换个眼神,旋即垂眸朝浮云卿说:“我们可以走了。”

剩下的事,萧绍矩会处理。

耶律行香抬眼,不解问:“舅舅,是谁下的狠手?若不是我们没走远,他们就要丧命在此了。”

萧绍矩在箭矢上搽着毒药,继而拉弯龙舌弓,骤然松手。

那头吊睛白额虎,应势倒地。

“凶手是谁并不重要,这是他们定朝内部的事。他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我们不需关心此事。我们只要把幕后推手引出来就好。”

事情到这里,算是告了一段落。

耶律行香若有所思,“那我们要折回琼林苑吗?大晌午头,官家设宴待客。我们在此逗留,怕是不好交代。”

萧绍矩犹豫道:“不急,再等等。要是还有猛兽出现,我们能将其一网打尽。”

随行使节萧荥勒紧缰绳,凑到萧绍矩身旁,低声问:“驸马,猛兽这事,要跟官家说吗?”

萧绍矩静静观摩着这片血气冲天的土地,“不要提,派人清扫这处,将死尸都烧干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出来,不免带着阴谋论的意味。官家此人城府深,在他面前,言多必失,干脆不说了罢。”

大家交谈一番,有的下马清理死尸,有的四处打探,看看还有没有猛兽遗存。

未几,一阵妖风吹过,林梢间,异常岑寂。

萧绍矩抬手,叫停大家的动作。

不好。

“快!都上马!往东头走!”

萧绍矩甩着马鞭,顾不上解释,直奔东侧茂密的树林。

先前敬亭颐带浮云卿离开此处,往东侧走。

走东侧回琼林苑,是一条捷径。这条路不用爬山坡,但风险却大。

因着东侧有一处陡峭的山崖,林木掩映下,很难发现。一不小心,就会坠崖。

那阵妖风里夹杂着细微的虎啸声。

萧绍矩猜得没错。方才杀死的猛兽,仅仅是韩从朗放出来的一小部分。韩从朗料断敬亭颐会抄近道,便将剩下的猛兽,都设在山崖处。

敬亭颐没料到韩从朗阴招一套接一套,此刻甩剑,颇显力不从心。

浮云卿被他摁在坡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待在原地,焦急地扒头张望。

幸好这时虎兽都待在地面,她站在坡头,能清楚地睐见下方形势。

她给敬亭颐指着虎兽所在的方位,好让他能更快地脱身。

但仅凭二人的微薄力量,并不足以对抗一头接一头赶来的虎兽。

浮云卿眼前一黑,韩从朗到底是从哪儿找来那么多头虎兽,将其引在这处。

再一抬眼,竟见萧绍矩那帮人马飞快踅来。

“敬先生,萧驸马带人来了!”她探身喊道。

敬亭颐颔首说好,扬起一抹安慰的笑,抬眸看向浮云卿。

然而待看清坡上形势,那抹真诚的笑容,倏地僵住。

不知何时,有两头虎兽,悄无声息地爬到山坡头,正虎视眈眈地伏在浮云卿身后,欲做致命一击。

敬亭颐握紧长剑,“跳下来!”

浮云卿见敬亭颐一脸严肃地盯着她身后看,也不自主地侧过身,飞快地向身后瞥了一眼。

惊心动魄,还不如不看!

她颤着身连连向后退,虎兽一见,霎时龇牙咧嘴地朝她扑来。

而地面上的数头虎兽看见敬亭颐往坡下跑,连忙跟着他移动。

一时坡上的,地上的虎兽,一齐朝敬亭颐与浮云卿跃去。

“嗖——”

“嗖——”

萧绍矩连连射出毒箭,随从也搽好了毒药,精准地射中虎兽。

黄沙灰尘与土块砂砾,扬起百丈高。

耶律行香被呛得连连咳嗽,眼里进了沙,难受得紧。她赶忙揉揉眼,瞪大双眸,跟在萧绍矩身后,扫射奄奄一息的虎兽。

浮云卿脚一崴,失重地滑落山坡。

她阖紧眼,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迎接她的,是一个宽阔紧实的怀抱。

敬亭颐稳稳地接住了她。

“还好没事……还好没事。”他后怕地喃喃道。

不等他松口气,就听萧绍矩吼声喊道:“小心身后!”

敬亭颐睁眼,却见有头未被弓箭射中的虎兽,直直朝他与浮云卿扑来。

那头虎兽,扑的是浮云卿的身后。

并未多想,敬亭颐飞快侧身。俩人颠倒位置,他的后背直对虎兽。

“嗖——”

又是一箭,正中虎兽脊背。

不曾想那虎兽倒地之前,猛地将利爪往前一伸,登时划破了敬亭颐的右臂。

那道伤口长而深,豆大的血珠不断往外冒,触目惊心。

“敬先生!”浮云卿拽住敬亭颐的右臂,满眸心疼,“你还好吗?”

这点伤痛,不甚紧要。敬亭颐说没事,“回去处理一番就行。”

“恐怕你回不去了。”

韩从朗慢慢踱出,他站在浮云卿先前站过的山坡头,洋洋自得地欣赏着今下这混乱场面。

韩从朗蓄力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三头变异的虎兽便窝在了他的脚边,蓄势待发。

三帮人齐聚断崖边,敬亭颐嗤笑:“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韩从朗扫一眼受伤的敬亭颐,旋即转眸睐着浮云卿。

“公主,你怎么不听话呢?”韩从朗把玩着手里精巧的弓箭,正是先前被浮云卿随意抛掷在地的那把。

“你乖乖待在西林,等着与我幽会不好吗?非得跑来东林,还跑到了南侧林。啧,不听话,真是欠调.教。原本这群疯兽,仅仅针对敬亭颐。”他无奈地摊摊手,“他一人死就好囖,你看你,非得插进局里。”

言讫,瞥及萧绍矩那帮人,又开口嗤笑道:“敬亭颐,你能耐不小,还能把辽人拉来。嗳,辽人我不能杀,那杀你总可以罢。”

浮云卿想,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先前韩从朗还能装装伪君子,今下竟然连装都不装了。

韩从朗那张脸,真是令人作呕。

敬亭颐笑得森然,“所以呢?你想让虎兽杀我,将我撕得四分五裂?”

韩从朗回为什么不。

他站在坡上,能清楚地看见敬亭颐带着浮云卿,不断往断崖边退。

“噢,我懂。你不想被我杀死,你想自己跳崖死,对罢?”韩从朗话头忽转,“可我怎么知道,你掉下去,到底会不会死?所以嚜,在跳崖之前,你得先被虎兽重伤。”

一声令下,三头狰狞的虎兽猛地扑落地面。

觑见萧绍矩再次架起毒箭,韩从朗劝道:“欸,且慢。萧驸马,这三头虎兽,你应该很眼熟罢。不错,正是我千辛万苦从耶律隆庆那处借来的。耶律隆庆是你的岳丈,你要忤逆岳丈,来救他吗?”

萧绍矩一愣,瞥向耶律行香。

耶律隆庆为人暴戾,不仅不看好耶律行香与萧绍矩的婚事,还想窜空子,将萧绍矩手里的权抢回来。因此他与萧绍矩的关系,十分微妙。稍微不注意,俩人就会斗得死去活来。

耶律行香不愿看见她的父亲与舅舅互相残杀的场面。她摇摇头,示意萧绍矩不要动。

她悲悯地望向站在悬崖边的浮云卿,朝浮云卿道了个歉礼。

抱歉,她身不由己。

韩从朗觉得这事十分讽刺,笑弯了腰,差点喘不上气。

三头虎兽围着悬崖边的俩人打转,只待韩从朗一声令下,便会将俩人吞吃入腹。

局面僵持之际,林里倏地又窜来一帮人。

为首的是卓旸,他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批死士。

卓旸满眼憎恶,“韩从朗,你疯了吗?这是皇家御苑,你在这里杀人,当真不怕官家追查?”

“我不在乎。”韩从朗冷声说,“我、不、在、乎。”

疯子,当真是疯子。

浮云卿被韩从朗没脸没皮的话气得浑身发颤。

四拨人,各据一方,局面僵持。

哪怕身上挂了彩,敬亭颐仍旧淡定,好似他脚下踩着的不是悬崖,而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平地。

算算时间,最后一拨人,就要到了。

现在,他要破局。

敬亭颐将浮云卿的腰环得更紧,两道身子紧紧相贴,不留半寸空隙。

他窝在浮云卿耳边,哄道:“相信臣,臣会带您出去。”

浮云卿不带迟疑地说好。她知道敬亭颐在想破局的办法。

只是没想到,所谓的破局,竟是跳崖。

刹那间,两道身影跌落悬崖,消失不见。

众人皆惊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紧接着,大批禁军骑马吆喝赶来。

韩从朗瞠目结舌,好嚜,敬亭颐竟然还留了一手。

韩从朗疯狂往暗处跑,一面示意林里的刺客赶紧撤。

他不顾一切地疯跑,刺客却被眼前这场面惊得合不上嘴。

什么情况,头儿跑了,不顾他们做小底的了?

他们无处可逃,被禁军紧紧包围。

皇家禁军不算及时地到场,卓旸与萧绍矩皆长吁了一口气。

成功破局,招招惊险。

敬亭颐,是在拿他自己的命去赌。

*

半刻前,水心五殿扇门紧闭。

官家遣退嫔妃与内侍,只留皇子皇女及家室。

浮俫心神不宁,“爹爹,小六与妹婿迟迟未来,要不派人去找找他们罢。”

官家别有深意地笑道:“不来正好,朕要的,就是他俩不来。”

官家说:“有一件事,只能与你们说。你们必须保密。”

大家凝神屏气,听着官家的话。

官家无意故弄玄虚,开门见山地说道:“朕想,你们都好奇敬亭颐这厮的真实身份罢。他是教书先生,是皇城副使,也是……”

他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蓄意谋反的前朝皇子。”

“朕设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局。你们得给朕保密,知道吗?”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在场诸位的脸色愈来愈阴沉。

这是场牺牲局,步步惊险。

殿门被大监叩响时,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通嘉呵着腰:“官家,六公主与驸马东林遇险!”

官家佯作惊慌,“快,快派禁军去救!”

通嘉满心惊慌,连连说是,踱出殿外喊人。

殿门再次被关上。

官家瘫在圈椅里,“你们都是局里的一部分,千万不能让朕失望。”

“为了老浮家的千秋大业,朕什么都能牺牲。朕想,小六也能,你们都能。”

(本章完)

作者说:营养液破500啦,五一放假加更!感谢在2023-04-24 01:09:12~2023-04-26 23:5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等你的星 20瓶;34200402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上一章 目录 到封面 加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