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的冬天降温迅速,出门都必须要戴帽子和围巾。
给奶奶的绒帽早已准备好,小老太太戴上后像电视里的老人一样,可爱又温暖。
比起之前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在温园里住了两三个月,何淑华的体重有所增加,脸颊也有肉了。
这种明显的变化即使是天天陪在身边的祝从唯都能发现,更何况是不常见的人。
何淑华晚上偶尔会和以前的好友、邻居聊天、视频,对方惊诧道:“淑华,你长肉了!”
“现在过得好。”何淑华笑呵呵的。
她对外只说自己住在孙女婿家里,对于温呈礼的名字和家境没向外透露。
所以家里不怎么通网或者是和儿女联系少的,都不知道她孙女婿身价无数亿,是富豪榜上有名的人。
专业的营养师、厨师,还有陪同康复的专业人士,即便无法根治癌症,也很舒服了。
最重要的是,唯一的孙女在身边,他们夫妻俩生活幸福,何淑华无比宽心。
今天阳光格外好,下班时夕阳漫天。
祝从唯回到温园时,何淑华正和温家老太太打麻将,这也算是喜好投到一起了。
温瑞芝年龄虽大,出牌慢,但她有专门的军师,所以打得也是有来有往。
何淑华今天难得赢了不少,笑盈盈地和祝从唯回自己的院落,“给你去买零食吃吧。”
祝从唯没拒绝,“明年春天了,奶奶我们出去玩玩。”
以前是奶奶为了她们的生活辛苦,后来是生病,连人都没有出过宁城。
何淑华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
祝从唯选择将事丢给温呈礼,“有您孙女婿在,您就算一步不走也是能玩的。”
何淑华说:“老麻烦呈礼。”
“麻烦他他也很乐意的。”祝从唯眨眼,“不信您自己问他,他说不定还希望我们多麻烦他。”
有能力的人会觉得,自己随手做到的事被承认,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
温呈礼以前的生活太平淡了。
从前别人的追捧对他来说没什么情绪价值,可妻子和家人不同,会让他有满足欲。
何淑华点点头,“明年的事还早着呢。”
祝从唯说:“冬天也可以去温暖的地方,奶奶您还没去过海边吧?”
祖孙俩慢慢说着,回到腊梅香盈的院落。
最近腊梅花开,园子里到处都是扑鼻的浓香,常常还没见到就已闻到。
冬天万物凋零,淡黄色的小花朵点缀在枝头,映着白墙,像一副古画。
最近沈经年不知从哪儿送来两只黑天鹅,这两只黑天鹅天天都窝在温园的池塘里。
祝从唯每天都要去看两眼——新鲜、好看。
自从腊梅花开,她办公桌上的花也随之换成了腊梅,枝条插在花瓶里格外漂亮。
只是温呈礼和她说花期短。
祝从唯还不知道哪天会谢,但是连着两星期,总是在花瓣开始掉落时送来新的。
她怀疑范竹说他是花农的事是真的,哪有人能把握得如此精准的,这件事已经成了最近两天殡仪馆里人人都在讨论的事。
当然,自从知道温呈礼的身份后,范竹就再也不说他是文艺男种花的事了。
她改行开始问温呈礼平时投资什么了。
得知温呈礼投资的都是听起来完全不懂的东西后,范竹与同事们都非常失望。
——近在咫尺发财的机会好像就这么飘走了。
关于温呈礼为什么能每次都知道祝从唯桌上插的花谢的时间,在新的一周得到了答案。
-
周一时,郝悦然穿上自己最新买的衣服。
自从采访到温呈礼,她在公司的地位也蹭蹭上升,现在还配了一个小助理,也会被人称为郝姐了。
有人酸道:“不就是因为温总吗……”
郝悦然回他:“是啊,那又怎么样,我能采访到,新闻界就是这样,你大可以去采访任何厉害的人。”
她是运气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现在又要去采访温总了。”郝悦然哼着调子,把人气得够呛,叫上小助理,“小鹿,我们走。”
小鹿刚毕业,也是最近才到郝悦然身边,对于去温成集团一整个非常紧张。
郝悦然说:“别紧张,温总人很好说话的,你要是觉得哪句话说错了,就说一句他老婆的好话。”
“……还能这样?”小鹿大开眼界。
“不过我没试过,我猜的,你可以试试真假,这样说不定我们采访还能多个花絮。”
小鹿:“?”
郝姐你一定没有坑我的意思吧。
“要是能在温总家里,采访他和他老婆就好了。”
“想得真美。”郝悦然说:“你也是开始做梦了,能采访到温总,已经是我们烧高香了好吧。”
这样地位身份的人很少接受不是出名的新闻人的采访。
采访是早就预约好的。
郝悦然带着几个人一路直接乘专用电梯到了温呈礼所在的楼层,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之所以不在会议室,是想拍摄一些温呈礼的工作日常或者工作环境。
其实这些以前都有在别的大新闻媒体镜头里出现过,但近一年,温呈礼没怎么接受在公司的采访。
宋言让人上了茶,“我们老板三分钟后回来。”
小鹿悄悄打量着办公室,瞥到远处办公区域的办公桌上插着一枝黄腊梅。
搭配素冷的办公背景,很像冷调的工笔画。
“难怪有一点点花香。”她和郝悦然咬耳朵,“温总好有情调,就是一枝也太少了。”
郝悦然想了想:“人家又不缺这个,只是纯粹为了装饰一下冬天的景色吧。”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身形颀长的男人大步走进,从她们的面前路过,沉静的目光一扫两人,声线温醇。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瓶,里面不是腊梅,看起来像是一种兰花。
“郝记者升职了?”
听他说出自己的姓,郝悦然受宠若惊,露出笑容:“没想到温总还记得我呢,前不久刚刚升了,多谢温总之前的提携。”
温呈礼淡淡一笑。
对于自己随意更改了一个人的人生,他没什么想法。
这次郝悦然要采访的问题都是之前和宋言这边通过气的,所以不需要担心有突发问题。
摄影师转动着镜头,不放过一丝。
因为上次的视频被温呈礼要走,所以现在他和郝悦然也成固定搭配了。
小鹿听温呈礼的回答只觉得复杂,她刚毕业,还没有经历太多这方面的采访。
不过不妨碍她产生崇拜佩服的心理。
正式采访结束后,郝悦然趁机问:“温总今天来迟,是不是还是送太太上班?”
她没打算能得到真正的答案,不过赌的是温呈礼的随和,与提到温太太。
果然。
温呈礼撩眼,淡声回:“不是。”
小鹿提起的心失望地放回去,结果下一秒又听到磁沉的腔调:“剪花花了点时间。”
郝悦然立刻看向桌角如荷般掩在绿草间的花朵,好奇问:“是这枝吗?我都没见过,也不认识,温总可以告知这是什么花吗?”
“素冠荷鼎。”
名字听起来很好听,不过郝悦然对花不懂行,她只记得以前玩过的网游里可以采到这种名字的花,只不过屏蔽一开,她也不知道采到的是花。
她抑制不住好奇心:“温总,我听说您的桌上总是单枝的鲜花,今天算是见到了,之前的腊梅是,现在也是,为什么不多两枝呢?”
“比如今天的素冠荷鼎,似乎多一点会更好看。”郝悦然不怕自己露怯,也不怕无知。
“因为它的作用不是为了好看。”
温呈礼抬手,长指拨弄叶间的花朵瓣叶,“等它快枯萎,我就知道要送太太新花了。”
-
从温成集团离开后,郝悦然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
她们以为的有情调不过是因为妻子。
“温总没说把那句话剪掉欸。”小鹿还在激动,“是不是我们可以放出去?”
“可以。”
没有说不同意,那就代表默认,更何况是温呈礼这样滴水不落的人。
小鹿说了句好耶,兴奋道:“温总好浪漫啊,是不是温太太的桌上也会有一模一样的鲜花,要是我们能去采访就好了,她现在的桌上肯定也是素冠荷鼎吧?”
她还趁机搜了这是什么花,结果网上出现的全是天价兰花,上千万的价格,给她看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传闻温成集团在世界各地都有专门的培育花园,但这拿来插在花瓶里,摆在桌上是不是太奢侈了。
不过听说温太太原生家庭普通,或许也和她们一样,不知道这花的价值呢。
郝悦然回神,“这个嘛,平白无故想都不要想。”
小鹿遗憾:“要是能拍到温太太的办公桌,我敢说,就单单放出去几秒配上温总的话,绝对会爆炸的。”
郝悦然说:“这次是没可能了,下次——下次可以找殡仪馆单位方,单独找人肯定不合适。”
正向宣传关于殡仪馆的事,顺带采访一下入殓师,专访一下年轻入行的祝从唯,解除大众对入殓师的误解,想必单位一般不会拒绝吧?
“郝姐,你之前还说温总是装饰冬天的景色,写书的都没你这么文艺,人家纯纯是为了装饰老婆的桌子。”
小鹿揶揄,“不过我现在信了,要真说两句温太太的好话,温总说不定还会多说几句呢。”
郝悦然无语:“我怎么知道人家夫妻这么有情调,赶紧回去,抓紧把采访弄出来。”
“到时候把温总这句话剪辑出来放在开头,绝对有很多网友被骗进来。”
“说不定温太太看到采访一高兴,下回我们去,她也说点小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