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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松山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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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1-13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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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院教学楼一层卫生间内。

周怀夏前倾靠在洗手台, 她松开左手,刚要打开水龙头,喉咙中的痒意便彻底压不住。

“咳咳!”

她猛地躬身咳出一大滩湿热鲜血, 溅开的血顺着白色椭圆池壁缓缓滑落。

周怀夏两侧太阳穴。肉眼可见在鼓动,整个大脑像被机器重重搅拌过, 眼前一切扭曲颠倒,眩晕到几乎站立不住, 她指骨死死握紧水龙头, 苍白手背上爆出突兀青筋, 低垂着头重重喘气, 耳边几缕碎发凌乱散落在脸侧。

“哗——”

良久后,周怀夏打开水龙头,她左手放在水龙头下, 垂眼默默看着流动的水将掌心和指尖的鲜血冲刷干净,随后漱口洗脸。

过了会, 她缓缓直起身, 抬眼看向镜中人。

一张苍白清瘦的脸,黑色眼睫被打湿, 残余水珠慢慢从面上滚落,碎发贴在侧颊,狼狈不堪,唯有那双眼睛中的失措在逐渐褪去,恢复冷静。

是谁在跳楼?

不在学校。

她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推力。

周怀夏闭了闭眼,回忆借助第一视角所见到的场景。

楼顶、底下大片绿色草地,周围有其他高度相差无几的白色外立面楼房, 最高不超过六层,但它们层高应该不低。

普通居民楼层高在三米以内, 六层楼最高十八米。

……那个人站着的位置绝不止十八米。

不远停着零星几辆车,视线转移太快,她没有看清具体,只粗略知道是通体白色的厢式货车,前车顶有蓝色灯,车身侧面贴横红线。

很像救护车。

医院?

但正常医院不会白天楼下几乎没人,草地又太大太绿,这个季节的草地早黄了,要想保持青绿色需要大价钱。

痛感来的剧烈突然,消失的也快,周怀夏慢慢走出卫生间,拿出手机,正要联系吕谨,屏幕便跳出她的名字。

周怀夏接通:“喂。”

吕谨:“你在哪?”

她跑完第一棒后,就没看见周怀夏,等比赛结束过来,到处都没找到人。

周怀夏出卫生间,走上楼梯:“上厕所。”

吕谨听见熟悉的字眼,沉默一瞬,试探问:“肚子痛?”

周怀夏走了一层楼梯停下来,靠在墙上缓神:“在马院,你来找我。”

马院是离露天体育场最近的学院。

挂断电话,周怀夏慢慢上楼,她在五楼停留片刻,随后走到六楼走廊,看向地面。

马院层高3.6,这里有25米多,但那个人站的地方可能还要再高一点。

周怀夏盯着下方一手串着两个头盔,一手拧着把手油门逐渐靠近的身影,缓缓开口:“这里。”

吕谨刚停下就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抬头果然见到顶楼靠在栏杆上的的周怀夏:“你跑那么高干什么?”

她把车放好,一溜烟就冲上楼。

“多亏我第一棒跑得快,差点没进初赛。”吕谨冲上六楼,就对着周怀夏背影喊。

周怀夏转过脸看靠近的吕谨:“几栋六层高的白色楼房,层高在3.6以上,周围大片青绿色草地,人很少。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

吕谨反应了一下:“有钱人的别墅?”

别墅么?

周怀夏觉得不像,她怔怔看向远处:有人要跳楼,她或者他……跳了吗?

吕谨正要说话,忽然鼻子动了动,伸手扒拉周怀夏,看向她衣服:“这些血迹哪来的?”

“你流鼻血了?”吕谨盯着她胸前的血迹,明显不是别人弄上去的痕迹。

周怀夏推开吕谨快凑到她下巴的脑袋:“吐了点血。”

吕谨霍然看她:“吐血?”

眼看着吕谨推眼镜要长篇大论说一堆,周怀夏提前打断:“我想去医院再做个检查。”

……

S大第一附属医院。

周怀夏做了一堆检查,等到结果出来后,将检查报告交给医生。

医生:“血常规正常,凝血功能也没问题,胃底有出血点,你有过往病史吗?平时经常吃辛辣油腻的东西吗?”

周怀夏平静道:“没有,不吃。”

她有时候连饭都懒得吃。

医生看着周怀夏带来的体检报告,月初才做的,若有所思:“看报告你的胃应该挺健康的,像是突然出血。吐血前有发生什么吗?”

周怀夏认真想了想:“可能……情绪比较剧烈。”

医生闻言抬头多看了两眼对面神色平静、举止正常的病人:“情绪剧烈?那有可能会造成应激性溃疡或者胃部痉挛,我先给你开点药。”

周怀夏拿着单子出门,正要去拿药,被吕谨喊住了,她身后还跟着吕教授。

趁着周怀夏去看医生,吕谨还是把吕志华女士薅来了。

“吕教授。”周怀夏转身打招呼。

吕志华伸手:“小周,我看看你的检查结果,体检报告也给我。”

周怀夏将报告全部递过去。

吕志华:“情绪剧烈?吕谨说你们当时在操场比赛,因为这个?”

吕谨:“怎么可能,是我跑又不是她跑。”

周怀夏在旁边看着不睡觉都了不起,还看得情绪激烈?

吕教授又问:“你之前为什么突然要体检,是不是觉得哪不舒服?”

周怀夏:“……睡不好,有点头疼。”

“按理你月初的体检报告已经很全面,但突然呕血不是好征兆。”吕教授想了想道,“这样,我先帮你开几个影像学检查,再排除一遍。不过我主攻心外科,到时候片子出来后,我请别的医生再看看。”

她说请别的医生看,自然是请业内出了名厉害的影像学专家。

周怀夏犹豫一瞬:“谢谢吕教授。”

因为要请其他专家判断,影像报告结果最晚需要一周才能出来,吕教授让她下周六过来拿。

……

周五晚十二点。

西城区一栋别墅内,热闹非凡,各种年轻男女随着乐队鼓点晃动声音,恒温泳池里不断传来打闹声。

沈亦被香槟喷了一身,黑色衬衫敞开,胸膛上也被砸了奶油,他走过泳池拿了条白毛巾随意擦净,背着喧哗人声,百无聊赖坐在室内沙发上。

“嗡嗡嗡——”

手机不停震动。

他看见屏幕上显示“喻雨”,不耐烦挑眉,直接挂断。

过了几分钟,喻雨发来消息。

【今天是你生日,我准备了礼物。】

【我们之间至少要有个正式的分手仪式,好不好?最后一次见面,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沈亦,你来找我吧。】

沈亦回她:【喻雨,我以为当面提分手已经够正式了,我们好聚好散,不要闹得太难看。】

对面喻雨沉默片刻后,发道:【你是我初恋。】

沈亦:【我答应你交往,没答应一辈子不分开。】

凌晨三点,别墅内的热闹逐渐平息,许多人陆续回客房休息,沈亦让管家清理后续,自己往楼上走。

“嗡——”

沈亦手机又收到喻雨的消息,是张照片,喻雨躺在放满水的浴缸中,左手握刀抵在右腕,上面已经有一条血痕。

【我只想要一个正式结束,你都不愿意给吗?】

沈亦皱眉,正要拨打救护车电话,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我只要你过来,见到其他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沈亦烦躁不已,到底还是回复:【我去找你,这是最后一次。】

喻雨:【好,最后一次。】

凌晨四点,沈亦敲开了喻雨的房门,他视线下落,她换了一身衣服,手腕被长袖挡住,但没有血滴下,应该不严重。

“你想要怎么正式结束?”沈亦问她。

喻雨让开位置:“你先进来。”

两人在门口僵持片刻,最终沈亦还是走了进去,他回头:“现在可以……”

沈亦低头看着自己腰间针管,下意识伸手抓住她的手,看着毫无表情的喻雨:“你干什么?”

很快他就察觉到身体的力气在迅速流失,头脑困顿,眼前晃动。意识最后一刻,只见到喻雨眼中充斥着偏执疯狂,她温柔笑着:“最后一次。”

……

等沈亦再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手脚被牢牢绑住,正被喻雨往厨房内拖。

一个一米八几的年轻男人不会太轻,喻雨拖得很吃力,但最终还是拖了进去,她把门窗全部锁紧,拿出小型电锯。

沈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口:“喻雨?”

喻雨看见沈亦醒了,拿着工具过来,神情痴迷地摸了一把他的脸:“他们说燃气中毒只会觉得有点头晕,我们很快就能死在一起。”

沈亦:“……”

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喻雨。”沈亦四肢还是僵硬无力,人昏昏沉沉,他声音放低,“你想要和我一起死?”

喻雨清纯的脸上只剩下偏执疯狂,她喃喃道:“既然你不愿意活着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好了。”

“但你拿电锯切割燃气管,一泄露就会发生爆炸。”沈亦提醒她,“我们之间平白多出陌生人,有点膈应。”

喻雨愣住:“那……”

沈亦躺在地上,脸上一如既往轻佻:“不如你换成炭,烧炭自杀只会死我们两个。”

喻雨:“可是我没有炭。”

沈亦出主意:“你去买。”

喻雨认真想了想,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放下切割工具:“那就烧炭好了。”

就在沈亦以为她要出门时,喻雨点开了软件叫跑腿。

沈亦:“……”他脑子都被麻醉了,忘记可以叫跑腿。

“喻雨,你哪弄来的麻醉剂?”沈亦试图和她聊天,“效果不错,应该很难弄到手吧?”

喻雨眼中有警惕升起:“你是不是想逃?”

沈亦:“只是问问……”

他还没说完安抚她的话,就看见喻雨冲出厨房,拿着新的麻醉针过来,对着他大腿就是一针。

沈亦:“……”

这回恐怕真要完蛋。

喻雨比他想象中还要疯。

……

这几天周怀夏一直在关注本地新闻,浏览各大平台的附近推荐。

没有消息提过有谁跳楼。

周怀夏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她知道一定有人想要跳楼,就像在医学后山上吊自杀的那位学姐一样。

也许上次没有跳下去,就不再有轻生的念头。

“小周,你不用担心,所有影像报告结果都出来了。”吕教授趁着上班前,将报告交给周怀夏,“身体没有问题,可能确实是情绪引起的,你平时不要有太大压力,一定得学会调节自己。”

吕教授看了一眼旁边精神壮得跟头牛似的吕谨:“这点,你学习学习吕谨。”

吕谨觉得很对,连连点头。

周怀夏笑了笑,接过报告,不算特别意外,看来抵抗他人意愿虽然会让自己短暂受伤,但身体不会出现具体病症。

吕教授八点还得上班,两人走出医院,吕谨正在传授周怀夏如何消解压力的技巧:“首先要找到一个可持续的爱好……”

周怀夏抬脚正要迈下台阶,眼前一晃,再度出现在楼顶,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奋力后退,脚却骤然踏空,身体感知到强烈失重感,陡然摔下,尾骨传来剧痛,她慌乱撑地,低头“看”见自己的衣服。

——松山疗养院。

“周怀夏!”

吕谨亲眼看见她突然后仰,仿佛前面不是台阶,而是悬崖,连忙扶住她,高声喊着。

周怀夏身体重重一抖,猛地吸气,像是从臆梦中清醒过来,短短数秒,她浑身大汗淋漓,左手死死抓住吕谨手臂。

“你到底怎么回事?”吕谨不明白,明明所有检查都显示周怀夏正常,都没完全出医院大门。

周怀夏低垂着头,又忽然反呕一声。

吕谨也急了,就要拖着她回医院。

“松山疗养院。”周怀夏突然道。

吕谨:“什么?”

周怀夏抬头:“我要去松山疗养院。”

“你……”吕谨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去前还有件事要做。”周怀夏拿出手机,已经按了一个数字,又退了出来,她扭头问吕谨,“附近有没有电话亭?”

“……有,前面不远。”

“带我过去。”

去之前,她在医院门口的自助贩卖机上买了包口罩,分给吕谨:“戴上。”

随后又把衣服的帽子拉起来,挡住脑袋。

吕谨有样学样,跟着她走进电话亭,见周怀夏拿起电话,熟练拨打110。

等了会,对面接通:“您好,110报警中心,请讲。”

吕谨还在疑惑周怀夏想干什么,就听见一道低沉声音从周怀夏口中冒出,她满头疑惑:“?”

周怀夏:“我是S大金融系沈亦的朋友,前几天意外听见他前女友喻雨说要和他一起死,之前没在意,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怀疑他和他前女友已经出事了。”

一旁的吕谨目瞪口呆,脑子转得飞快,哪个沈亦?喻雨听着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那个白毛男。

不对,周怀夏什么时候联系了白毛男?她明明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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