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七章(“我现在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首页
更新于 2024-12-12 23:42
      A+ A-
上一章 目录 到封面 加书签 下一章

关于这个疑惑蒋宝缇没办法直接去问宗钧行。

他对她的纵容并非无底线。

从他们确认的关系第一天起, 宗钧行就设下了一个她可以索取的范围。

他是一个大方的爱人,但绝不是一个纵容另一半的爱人。

他是引导型,是掌控者。

或许他所做的一切的确能让蒋宝缇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但他最终的目的, 是他自己。

或是满足他自己的调教欲望, 或是为了亲手将她塑造成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爱人。

总之,他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

不怪蒋宝缇时常生出这样的错觉——比起爱人,更像一只他的家养宠物。

他对爹地不太明显的那点敌意, 极大可能是现任主人对于前主人的不满。

不多,但的确存在。

到地方之后,蒋宝缇才发现这里是一所展馆。

一共七楼。

在基督教中, 七为完全数。所以大部分的美国人都认为七这个数字是吉利的。

门外设下了安检岗,每一位客人都必须下车接受全面检查。

别说危险物品了。甚至连手机、手表都得拿出来。

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忙保管。

宗钧行乘坐的车辆却无需通过那道安检岗。他是直接从隐秘的侧门进入的。很显然, 这里是他一人的专属通道。

安保人员提前打开了门,确保他的畅通无阻。

周围看不见任何车辆。

外面的天色黑了, 进来之后又宛如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度。

这里和白天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连绿植上的露珠都折射出柔和的光线。

蒋宝缇一脸震惊地趴在车窗上, 看着外面:“天亮了?”

宗钧行放下交叠的双腿, 语调缓和:“人造阳光, 和自然光没有区别。”

她除了震惊就是匪夷所思;“阳光还能人造?”

他轻轻笑了笑:“这是今天这场展出的卖点之一,待会记得认真听。”

蒋宝缇觉得跟在宗钧行身边的这一年, 把自己前二十年没见过的世面都见识了一遍。

看来今年的圣诞节也没想象中那么无聊。

等明天去了学校,在Max和卢米跟她讲述她们的圣诞节有多有趣时,她也可以添油加醋的将今天的经历讲一遍。

展出一共七层,每一层的风格都不太一样。

宗钧行应该是临时决定来这儿的,所以知道消息的人并不多。因此并没有太多人赶着和他打招呼寒暄。

唯独展出负责人热情地接待了他。

在一间非常宽敞的VIC接待室。

这里的巨幅屏幕可以实时监控到展出的每一个角落。

对方应该是法国人, 看长相就是。

果然,他一开口, 说出的是流利且蒋宝缇听不懂的法语。

对方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并没有直接和宗钧行套近乎。而是通过夸赞他身边的女伴来让气氛变得缓和。

只可惜被夸赞的当事人听不懂。当然了,对方的夸赞本身也不是为了说给她听。

蒋宝缇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知道每个人都在看她。

就连宗钧行,也短暂地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这是一场有些漫长又枯燥乏味的谈话。

蒋宝缇想起小时候爹地带着妈咪和自己去参加饭局。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让她一个人在旁边玩,那些大人们之间则进行着年幼的她所听不懂的商业合作。

可就算内容听不懂,起码他们说的话她能够听懂。

然而现在,她感觉在听催眠曲。

或许是见她困了,宗钧行礼貌地打断了对方的畅所欲言,提前结束了交谈。

“好了。”他摸了摸蒋宝缇的头,叫醒她,“我们去外面转转吧。”

男人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材很适合他今天穿的那身西装。

尤其是身处这种艺术感满满的会场,他的矜贵禁欲仿若被无限放大。

蒋宝缇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在教堂看到他的那一次了。

负责人非常殷勤地送他们出门,宗钧行简短的谢过,让他留步。

蒋宝缇严重怀疑,如果不是宗钧行开口,对方可能会贴心地陪同他们逛完一整个展出。

一楼是顶级腕表的高端展示会,二楼则是一些名贵的古董瓷器,三楼是珠宝展,四楼……

上方甚至没有标写价格,一切都源于未知。或许对于今天到场的人来说,价格只是九牛一毛。

他们所在乎的是能够在这场展会上结交到自己需要的人脉。

据说在这个国家,ultra-rich的数量只有两位数。

他们大概都在今夜汇聚于此。

蒋宝缇已经习惯了接受这种落差,在宗钧行的身边,她每一天都像是误入兔子洞的爱丽丝。

从一楼逛到三楼,战利品是两块赞比亚祖母绿的手表、一整套的塞弗尔瓷器和瑙色琉璃葡萄缠枝的古董银杯。

她不清楚具体价格,反正有宗钧行在,也无需她去关心这个。

她的目光又被那只珐琅杯吸引。没办法,她对华丽精致的东西没有丝毫的抗拒力。

看来今天是个令人愉快的圣诞节。下次的野外聚餐,她一定要把这些餐具带上,让卢米和Max也感受一下。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彻底丧失了逛展会的心情。

果然如宗钧行说的那样,她在这里看到了爹地。

蒋家在港岛有名有姓,虽然如今开始走向下坡路,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当地的影响力还是有的。

在家中,爹地更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是令他们安心的存在,是蒋宝缇安全感的来源。

在很小的时候,蒋宝缇希望未来的男友能和爹地一样强大。

她本人更是为了获得爹地的青睐,努力学习,凡事都尽量做到最好。

即使是她当时并不喜欢的艺术专业,她也屡次拿奖。

但是现在,她心中最为强大的那个存在,却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底层人物,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面前卑躬屈膝。

蒋宝缇在对方迎面过来时,先躲进了里面的折廊。

这是一种完全下意识的行为,她不忍看到这样的爹地,也明白不能让爹地看到这样的自己。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希望自己脆弱卑微的一面被子女看见。

宗钧行并没有和她一起躲进去。

他从容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将视线收回。

被爹地讨好的那些人此时走到他面前,主动和他打起招呼。

宗钧行回应的语气很淡,但仍旧保持温和。

他是个有教养的人,哪怕是他看不起的人,他也会给予对方该有的礼貌。

蒋宝缇藏在几何形的折角之中,灯光投射不到的地方。她没有听到爹地的声音,或许这样的场合是他所插不上嘴的。

他看到宗钧行时会想些什么呢。

那天在校庆上见到之后,或许爹地早已大致猜出了她和宗钧行的关系。

蒋宝缇的心脏很乱,很遭。节日的快乐氛围完全在她这里消失了。

直到那道出现在身前的高大身影,彻底将灯光遮挡,她才后知后觉地抬头。

“爹地他……走了吗?”

宗钧行的语气不冷不热,回答也是模棱两可:“或许。”

“……”蒋宝缇抿了抿唇,“你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一幕的吗,让我看到我爹地难堪的一面。”

这是年龄小的优势,也是年龄小的劣势。

藏不住话。

他淡声反问:“所以你躲进来,是觉得你的父亲给你丢脸了?”

“当然不是!”她急忙反驳。

宗钧行并不急着出去,虽然这里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他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自己的衬衣袖口:“Tina,他在为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努力。他无需为此感到难堪,同样的,你也是。”

这是一番非常成熟稳重的发言。蒋宝缇根本想不到这些。

他低头看她。昏暗的空间里,他的整张脸陷入深邃之中。

作为美术生的职业病,蒋宝缇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从眉弓到颧骨,再到下颌缘,每一处都是立体硬朗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暗交错,勾勒出一张棱角分明、骨肉贴合的脸。

他身上那种熟男的沉稳迷人气质,除了他的阅历和身份地位,这张脸的加成也不占少数。

蒋宝缇没有嫌弃过爹地。只是那样的场面她不忍多看,也害怕让爹地知道她的存在。

“每个人都有脆弱不堪的一面,只是你善于给他人增添滤镜。”宗钧行的声音平和下来,他在教她看清自己,同时教她透过事情的现象看待本质。

她被这句话堵的有些哑口无言:“那你也是……吗?”

——也是她滤镜下的产物。是因为她擅加的滤镜,所以才造就了如今出现在她眼中的宗钧行。

他摇头:“或许,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他没有自谦,非常轻松地将她抱在怀里。

蒋宝缇不知道是自己体重太轻,还是他的臂力太强。虽然她的体重相对来说是瘦弱的。

可九十斤这个重量对于个体来讲,并不少。

但他每次抱她都像抱小孩一样轻松,毫不费力:“所以你可以对我随意增添滤镜。”

他知道Tian的眼界在哪里,无论她怎么肆无忌惮的去畅想,都不可能是真实的他。

蒋宝缇乖顺地靠在他的肩上,她没有心情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她满脑子都是爹地刚才的样子。

齐文周之前也说过,他听他父亲说,蒋家的生意早就开始走下坡路,蒋伯父年岁涨了,气魄和手段都不如年轻的时候,先后做出好几个错误决断,这也是为什么今年蒋氏集团退出企业百强榜的原因之一。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可能离破产之日不远了。

他们换了地方,去了七楼,顶层。

从这里可以俯瞰每一个地方。宛如白昼一般的夜晚,蒋宝缇看到庭院外的那棵圣诞树。

它被装点的很华丽,十分具有节日氛围。

若是卢米和Max还在的话,她们一定会兴奋地拿着手机和这棵圣诞树合影。

当然,她自己也会。

只可惜这里的人都不将它放在眼里,它只是一棵树,一棵不值钱的树。

对于眨眨眼就能花出去几个亿的人来说,哪怕这是一棵纯金打造的树,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蒋宝缇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其实不太喜欢和宗钧行一起出来,因为只有在家里,他们的差距才没那么大。

而一旦出现在外面,无论是他的气场还是他整个人。

都有种高不可攀的威压。

他站的高高的,而她,好像一直都在地上。

若是他愿意弯下腰,她兴许还会离他近一些。可若他不愿意,她甚至连他的脚后跟都看不见。

主动权从始至终都在他的手上。

他可以留住她,也可以舍弃她。对他来说,这是比弃养一只宠物还要简单的事情。

不过蒋宝缇并没有因为这一认知而有多挫败,她又不是没有退路。

她还年轻,就当是谈了一段体验感不错的恋爱。她的未来还很长,并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及时行乐就好。

蒋宝缇见他似乎心情不错,于是犹豫的提出:“那你……能帮帮我爹地吗?”

他略微垂眸,脸上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只是淡声反问她:“你希望我帮他?”

她点点头:“嗯。”

“理由?”

“我……”蒋宝缇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不会让宗钧行不高兴的理由,“我爹地多赚点钱,我就能多获得一些遗产。”

她同时在心里呸呸呸了三下。老天爷,刚刚说的不算。她没有不孝顺。

虽然爹地不爱她,但她还是希望爹地能够长命百岁的。

这似乎是一个让他颇为满意的理由。宗钧行唇角微挑,压着一丝笑意。

“好,我会帮他。”

蒋宝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从身后贴上来:“我帮了他,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了?”

腰后紧贴上来的异样让她身子一僵。

她想到了放在书房抽屉中的那把手枪,粗大的枪头。

她所感受到的只有危险。

虽然这里是单独安排给他的休息室,可这一整面玻璃窗,外面就是展厅。

她甚至能看见走廊外有人在参观墙壁上的孤品。

对于学艺术的蒋宝缇来说,那些画的珍稀程度她再了解不过。

其中最廉价的那一幅,就已经是百年没有面世。

她有些害怕,手撑在镜子上:“外面……会看到。”

他的手搭放在她的手背,五根手指缓慢地挤入她的指缝之中。

轻声安抚:“单面镜,外面看不到。”

他低头亲吻她的耳垂,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揉两下就哭成这样,平时不是很喜欢揉我的?还爱咬它。”

她想开口都没力气。

虽然宗钧行在她的再三要求下,还是将房内的灯给关了。

不过无论她怎么哭,都不足以让他心软、从而更换场地。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有耐心的安抚她:“放心,外面看不见。我也没有让人围观的癖好。”

蒋宝缇还是不安,她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近视,为什么视力这么好。

哪怕左右眼散光也行。至少别让她看的这么清楚。

她甚至能看见那些绅士和淑女的交谈,他们都很优雅,穿着得体的服装,笑容温和。

这个展会的负责人一定艺术水准很高。因为从她一个艺术生的角度来看,整个展会的风格都非常高雅。

足以称得上艺术品,是可以被纳入教科书之中,在历届学生中被不断的提及。

可是她却在这种高雅的地方……

“不……好涨。”她的侧脸贴在面前的玻璃上,有气无力地弓着腰。

宗钧行在她身后,他一直在和她接吻。从她的耳朵吻到嘴唇,再从嘴唇吻到额头。

甚至连她的下巴都没放过。直到吻又回到耳朵,他将她的耳朵含的更深,仿佛要吞入腹中一般。

她听见了不加克制的吞咽声从她耳边传来。含糊不清的水声,是他的舌头在她干净的耳道中抽拔舔弄。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过了她被吻到肿胀的耳朵,骨骼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乖孩子,舌头伸出来。”

展会上的画是不对外出售的,据说这些都是那些私人收藏家捐赠出来的,只具有观赏的用途。

从蒋宝缇的角度看去,有一副非常清晰。所以她一直看着那幅画。

像漩涡,又像太阳。无论是画家的想象力,还是绘画功底,抑或是对于色彩的拥有。都非常顶级。

此时的她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好喜欢这幅画,好喜欢宗钧行,也好喜欢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William的电话打过来时,已经快到尾声了。

他单手抱着蒋宝缇,空出手接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随口应了一声。

“把人看好了,我马上过去。”

这通电话像是给事情按了三倍的加速键,蒋宝缇承受不了,差点晕死过去。

宗钧行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擦去嘴角流出来的口津和眼尾的泪水。

她整个人像是坏掉一样,非常可怜。

宗钧行抱着她哄了哄,又和她道歉:“很难受吗?”

她闭着眼睛,没力气说话,当下只想睡觉。

宗钧行单手解开衬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那就先睡一会。”

色心让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电量。”

她靠在男人结实柔韧的胸膛上,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深沟里。

她的声音有些闷:“你不是有事情要去处理吗?”

“没关系。”他将她凌乱的长发理顺,然后拢在一起,扎了个马尾,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她很瘦,后颈甚至能看见骨头隆起的形状,上方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牙印。是他刚才没忍住咬的。

他心疼地伸手摸了摸,“让他们多等一会。”

“会显得我很不懂事吗,那么多人都在等你,我却一个人霸占了。”她瓮声瓮气的说。

“没事。”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我现在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睡吧,Tina。”

蒋宝缇就这么枕着他的胸大肌,陷入疲累到极致后的深度睡眠。

当然,她并没有睡太久。差不多一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她从床上坐起身,衣服已经换了,身上也是干净清爽的,低头去闻,还有一股很淡的玫瑰香,应该是沐浴露的味道。

夹杂着一股很淡,类似某种植物根茎的苦味。

是她所熟悉的,宗钧行身上的气息。

她想,或许是他抱着自己去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休息室内的床品都换了,桌上放着还在冒热气的宵夜。

是滋补的汤。

一定是宗钧行吩咐人送上来的,世界上只有医生和他才知道她的肠胃不好。晚上吃东西不易消化,只能喝点汤。

蒋宝缇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人。他的皮鞋和外套也不在。

她用手机给他打电话,是William接的。

“嗯……”蒋宝缇和他没什么好说的,“Kroos哥哥呢?”

William回答:“先生在忙正事,暂时没有时间接电话。”

她在心里小声嘀咕,你的上司在忙正事没时间接电话,你倒是挺有时间。

“噢,好吧。”自从之前几次之后,蒋宝缇对他就没什么太好的印象。

当然算不上针对,顶多是点幼稚的别扭。

她刚要挂电话,William像是得了某种指令,居然开始主动询问她:“是碰到什么事情了吗,需要我过去处理?”

蒋宝缇急忙开口:“不用了,我自己逛……”

他打断:“好的,我现在过去。”

“……不是,我是说不用,我可以……”

电话已经挂了。

“……”

蒋宝缇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中文,所以他才没听懂。

二十分钟后,面无表情的蒋宝缇身后跟着同样面无表情的William。

他也不说话,就跟着她,纯折磨。

蒋宝缇有时也会主动给和他搭话:“Kroos哥哥在忙什么,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William:“五楼有私人影院,需要带您去那里看一下吗。”

蒋宝缇:“Kroos哥哥在五楼?”

William:“影院在五楼。”

蒋宝缇:“……”

William:“……”

蒋宝缇:“…… ”

William:“……”

于是又恢复到一前一后,一同沉默的步行模式。

但相比刚才,蒋宝缇的手部运动多了许多。

——她拿着手机疯狂给姐妹们吐槽。

Tina:【服了,我跟你们说,我今天真的……】

Max:【天呐,他是真人吗?该不会是机器人吧?】

Max:【天呐。(Lumi让我帮她代发一条‘天呐’)】

Max:【你去看看他的后颈,如果他真的是机器人,那里应该会有芯片和电池。你把他电池给抠了。】

Max:【Lumi在旁边让我问问你他长得帅不帅,如果帅的话,她可以回收废弃机器人。(PS:放心,我已经狠狠骂过她了。)】

卢米还真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恋,明明上一段感情被伤害成那样。

蒋宝缇嘴上的伤还没好呢,她就已经彻底走了出来。

Tina:【姑且算个帅哥吧,但很讨厌。】

当然,这种一前一后的步行模式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切都结束于她不慎打碎了一个看上去非常非常非常昂贵的瓷器。

她发誓她真的是不小心的,它摆放在道路中间,或许是为了方便人们的观赏。

但当时蒋宝缇正低着头,用手机给好友发信息吐槽。

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多出了一个“路障”

最为关键的是,这么昂贵的东西居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甚至连个玻璃罩都没有。

她相信了这些绅士淑女们都有着非常好的教养了,否则主办方不会这么放心。

蒋宝缇看着那堆碎片心碎了一地,她甚至没办法询问一直跟在她身后的William为什么不提醒她。

因为这很像犯错后迁怒别人。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你刚才看到我要撞上了吗?”

他点头:“看到了。”

她一时有些哑口无言:“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

正常人都会提醒吧,哪怕是路人。

他说:“不会受伤。”

蒋宝缇欲哭无泪:“但是这个展品受伤了。”

他又不说话了。

……

整个建筑中,唯一没有人造阳光的地方是一处很隐秘的别院。

那个绑上手脚的男人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而他身后则站着好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四周的气压有些低,不知是受冬天的气候影响,还是他面前这个男人的存在。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温和,但藏在温和之下的,是不动声色的危险,

他的个子真的很高,极具力量感和爆发力的身材被矜贵斯文的西装遮盖,仍旧能看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白衬衫下的宽肩,量身裁剪的西装马甲,勾勒出劲窄内收的腰身。

腿很长,哪怕原地不动,也能轻松抬脚踩住他的那张脸。

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骨头很硬,至少在刚才,他没有丝毫恐惧的心情。

可自从看到这个男人之后,绝望就像是毒蛇的信子,冰冷危险,从他的脚踝往上攀爬。

对方很快就收回了脚,从容不迫地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雨夜之中,透着几分凉,又带着几分冰冷的沉。

他就这么看着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是居高临下的睥睨和不屑。

声音里却有着伺机而动的优雅:“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对方一直在颤抖:“我说……我会效忠您。”

“那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呢?”

他低下头去,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宗钧行闻到潮湿的泥土里多了一股难闻的骚味,他往前看了眼,是这个男人被吓到尿了裤子。裤子湿了一块,地上多出了一滩水。

“啧。”

两个小时前,Tina在他怀里被GAN到失禁,他觉得她又可怜又可爱。

抱她哄了好久。

但是现在,真脏。

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今我非常失望。你父母早亡,可能没人教你诚实守信的规矩,但我可以教你。”

他站起身,重新戴上那双黑色的皮革手套,筋骨将其撑至紧绷,完全贴合,“我也有一个孩子,她被我教的很好,虽然偶尔也会不懂事。”

手往一旁伸,身后的男人立马会意,将那把手枪放在他的手上。

黑色的皮革手套,比那把手枪的温度还要冰冷。

他轻轻地笑了笑:“不用怕,我遵纪守法,不会杀人。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

“哥哥?”

给枪上膛的声音和女人柔软的声音一起重叠。

宗钧行动作顿住。

声音的来源是从里面出来的蒋宝缇。

他看了眼她身后威廉一眼。眼中略带责备。

威廉低下头,他想拦,但没有拦住。Tina小姐说要抠他脖子上的电池,他没听懂。

蒋宝缇根本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她太迟钝了。

迈着步子朝这边跑来。

宗钧行不动声色地将枪藏进袖子里。

他一个眼神,身后那些人自觉地挡在那个卧倒在地的男人面前。

于是蒋宝缇看到的便的这样一幕,一群西装革履的硬汉站在外面淋雨。

宗钧行从威廉的手中接过雨伞,过去为她撑上,声音温和:“怎么出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我刚刚看展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个古董瓷器,好像非常贵。”

至于有多贵,应该是把她卖了都赔不起的那种贵。

“没事,他们会记在我的账上。”他轻描淡写地将伞递到她手中,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进去吧,外面风大。”

“你们呢。”她踮脚,伸着脖子往他身后看,“举行雨中派对?招魂仪式?欢庆圣诞?”

他被她无厘头的想法弄出淡淡笑意:“差不多。”

神经病啊。

蒋宝缇在心里嘀咕一声。

面上却笑嘻嘻的夸赞:“很有情趣嘛,挺浪漫的。”

得知打碎瓷器的事情有他兜底后,她放心多了。知道他有正事要干,也识趣地没有继续留下来打搅。

转过身离开,同时嗔怪地看了眼William,鼻子哼出一声不满。

大约是她长得太娇了,声音也太娇了,所以刚才那一幕表达不满的表情,在旁人看来便成了撒娇。

宗钧行眼眸微眯。

蒋宝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里嘀咕,怎么又跟上来了。

好在那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叫住了他。

“William,你留下来。”

上一章 目录 到封面 加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