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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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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1-21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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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回去时已经是深夜,月牙弯弯挂在天上,夜风有点凉,但是吹得很舒爽。

裴再的屋子里点着灯,灯火将窗子上的回字纹映到地面上,在那里洒下一小块光尘。

小段走过去,敲了敲裴再的窗。

窗户打开,裴再在写字,他穿着家常衣服,模样慵散闲适。藏青色绉绸衣裳十分轻薄,衣袖折起来,松松搭在手腕上。

小段趴在窗户边看他写字,一幅字写完,裴再不大满意,觉得笔锋不够内敛,有些浮了。

小段冲他伸手,“写的不错,给我吧。”

小段喜欢这种字,有形而无骨,只给人留下飞扬肆意的印象。

裴再拿起来,撕掉了。

“啧,”小段说他,“也不是全无优点,何必这么苛刻?”

裴再扫了一眼小段,他的手上,关节有些红肿。

“救风尘,这折子戏,可有点俗了。”

小段收回手,不在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打着哈哈道:“没有的事,我就是路过,跟人打了个招呼。”

他掀开帘子走进裴再的屋里,裴再在收拾笔墨,小段走到水盆,洗了手和脸。

他把外衫脱了,坐在窗下的长榻上拆发冠。

裴再拿着药膏过来,小段已经把发冠拆下来了,扑腾着脑袋,狮子狗一样。

他歪着头,嘴里叼着红绳,自己把头发理顺了,系成一股发辫。

裴再牵过他的右手,给他上药。

小段盘坐在长榻上,左手撑着头,狭长的眼睛微微垂着。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看向裴再的神态格外柔顺。

这种柔顺不是小段本来的气质,裴再很确定,有除自己以外的人对小段产生了影响。

“那个女人很特别吗?”裴再冷不丁开口,“你喜欢她?”

小段愣了一下,“别胡说,真的就是个朋友。”

小段皱起眉,有点抗拒提及这个问题,他想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神态是一种不常见的欲言又止。

裴再打量着他,有点好奇,“是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喜欢女人?我好想从来没有问过你这件事。”

“你也知道你没问过,”小段有点烦了,他收回手,“我说,你还要管我这种事?”

他避而不谈,这是正常的,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比对其他人更珍重些。

“这倒有些难办了。”裴再意味不明的感叹。

小段抬眼看他,“哪里难办?”

裴再靠近小段,一只手摁在小段的腿上,迫使他的双腿分开。他靠得很近,微凉的指尖拨开小段眼睛边有些乱的头发,顺着脸颊,捏了捏他的耳朵。

一个过于亲昵而轻亵的动作。

小段往后仰着身体,一只胳膊撑在榻上,他偏了偏头,侧颈的曲线流畅漂亮。

裴再把小段的耳朵捻红了,又疼又痒。

小段受不了了,他一巴掌拍开裴再的手,拧着身子避开裴再的视线。

“有了喜欢的人是不一样。”裴再微微一哂,真的做出抽身退步的动作。

小段在心里大骂道貌岸然,他拽住裴再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裴再笑了,他掐着小段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两根手指伸进去摸他的牙齿。

小段被他摸得口水直流,含含糊糊道:“不闹了。”

裴再撤回手,小段收力不及仰面倒进长榻里。

蜡烛灭了,黑暗里只剩衣料摩擦着的窸窣的声音。

到夜深,月上中天,一些不甚明亮的光从窗子外落到榻上。

裴再借着那缕光打量着小段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一张脸,“我以前对情事不感兴趣,倒没想过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小段紧闭双眼,喉咙处的异物感挥之不去,一开口就觉得恶心,“你这么多花样,看起来可不像不感兴趣的样子。”

裴再不在意他的奚落,自顾自道:“依我看,你并不适合女人。”

小段睁开眼,浑身上下紧绷着一动不敢动,他用他发红的眼睛盯着裴再,“凭什么?”

“同女人在一块总不可以这样又哭又闹的吧。”裴再说。

小段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不然他一定给裴再一耳光。

“你真是,衣冠禽兽都不足以形容你了。”

裴再把小段身下那团湿漉漉的布料扔下床,在他滑腻温热的腿上摩挲了两下,重新压在他身上。

东宫的事情未有进展,天气却一日热过一日。

裴再体热,比所有人都更早穿上素纱禅衣,门口挂上了绿漆竹帘子,四面窗户总是开着通风。

不鉴来给他更换房中布置,问裴再可要现在换上竹席子。

小段拉长了语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又硌又凉,这哪是用来睡觉的东西。”

不鉴用绿豆叼到窗下的小石子砸小段,小段回头白了不鉴一眼。

裴再畏热,小段却觉得这院子太过阴凉幽静,特地搬来藤椅晒太阳。

裴再看着懒洋洋的、没骨头似的小段,对不鉴道:“先不换了。”

小段听见了裴再的话,他瞥了裴再一眼,轻嗤一声。

不咎帮着不鉴收拾好了屋里的东西,问小段:“上次张金风给你下了一张帖子,后来就再有没有别的消息了?”

小段眯着眼睛道:“人家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要太子之位,就得要他张家的太子妃。”

“你不想找个张家人做太子妃?”不咎笑道:“张家的姑娘可是一个赛一个的美名远扬,配你这混小子绰绰有余。”

不鉴却道:“看张金风就知道他们张家人没一个善茬,你不答应他是对的,后患无穷。”

小段只不吭声。

换女看着不咎和不鉴,问道:“太子妃是什么?”

不咎笑着道:“就是小段的媳妇儿。”

换女站起来,认真道:“小段要娶媳妇儿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裴再,皱着眉,神情费解。

大概她知道媳妇儿是女人,也知道丈夫和媳妇才能做那档子事,可是小段和裴再跟她脑子里的东西对不上。

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她没法把整件事捋通顺。

裴再若有所觉,抬起头,正对上换女疑惑的目光。

小段本来拿袖子盖着脸,一时间忽然谁都不说话了,他睁开一只眼,看向换女,顺着换女的方向又看到了裴再。

小段打了个激灵,他从藤椅上翻了个身,险些掉下来。

“姐,”小段跑到换女身边,拉着她在藤椅里坐下,“太阳晒得我都有点困了,你也过来坐。”

他把换女摁在藤椅里,换女仍要坐起来,她指了指屋里的裴再,“他......”

“他不喜欢晒太阳,”小段胡言乱语,“他们这些人就喜欢窝在小黑屋里搞阴谋诡计,咱不跟他玩。”

不鉴和不咎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裴再放下书,“小段,跟我出门一趟。”

小段看他一眼,站直身体,“去哪儿?”

裴再带小段去拜访京城里的一位故旧,这人姓宗,是庾庆成之前的中书侍郎,兼任太傅,是皇帝第一位也是很重要的一位老师。

马车一路驶出京城,到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一走进去,大大小小的花盆花架挤满了庭院,花藤郁郁葱葱,凌霄花白玉兰各有千秋,他跟在裴再身后,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前走,鹅卵石缝里的草青绿青绿的,生机勃勃。

在葡萄架下面,坐着个老先生,老先生拿着蒲扇,摇椅晃来晃去。

我本来跟他一样舒坦的,小段不无遗憾的想。

宗老先生年过七十,头发花白,然精神矍铄,目光清明。

他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裴再,脸上就笑开了,“你总算想起来找我老头子了。”

京城里有意思的人不多,裴再绝对算一个。

宗老先生站起来,看见了裴再身边的小段。

小段比从前稳重多了,又常跟在裴再身边,裴再的气定神闲总也学到了几分,一眼看过来,跟一大一小两个裴再似的。

“这是谁?”宗老先生把小段细细打量两遍,摇着扇子,问裴再。

裴再看了看小段,“是我的学生。”

宗老先生摇头,“你不会教学生,教出来的学生对你全无尊敬,倒像是养儿子,害怕你,又不得不服你。”

小段嗤笑一声,“老先生,你眼神忒不好了,从哪儿看出来我害怕他的。”

裴再看了眼小段,道:“他眼睛毒,圣人也能叫他看出来不堪,我在他面前支不起先生的架子。”

宗老先生多瞧了裴再两眼,“真稀罕,我还从没见过你这般进退失据,不敢轻不敢重,这哪像是教学生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宗老先生:你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呀,我咋瞅着有点不正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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