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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欲难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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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2-24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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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推开门,酒杯便砸在脚边。

云英阖上门,淡淡笑着捡起碎瓷:“小将军这回能在江州多待些日子了,怎么还这么大火?”

刘旭冷哼一声:“元昊这厮,不过是父王手里的一条狗,我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他伸手接过云英斟上的酒:“父王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有些眉目。”

“那为何不报?”

“元将军不肯见我,我有什么法子。”

云英假意娇嗔,站到刘旭身后,伸手为他捏肩:“东宫要废了李规,许是要扶崔潜上位吧,那裴晏一来江州便与崔潜过从甚密。”

刘旭头一仰,枕在她胸前,“崔潜?此人并非东宫一派。”

云英眸光微转,浅笑道:“好歹是崔司徒的族亲,那李规是顾廉的妹夫,顾廉如今是吴王跟前最得力的人,若江州也随了吴王,东宫可算又失一城。”

刘旭微微颔首,手向后攀着她的腿一路往中间探。云英轻哼一声,拍了拍那不老实的手,回身自柜中拿出账本。

“既然小将军来了,这半年的账,小将军一并带回去吧。”

北方苦寒,南方富庶,那些留在北边的旧族内里也生过不少乱子。肉都吃不上的地方,军与匪也就是换身衣服的事。

她在这儿劫的富,大多都是刘旭每半年偷偷来一次,拿回去济了边陲的贫。

一个挣钱的,一个连手里人都管不好,三天两头被李规弹劾的,任谁都难免厚此薄彼。

元昊厌她,当她是狐媚惑主,实在愚蠢。过往军功再厚也是前尘,怎抵得过真金白银的细水长流。

云英手一翻又变出封信放入刘旭手中,“这些是给小将军接风的。”

刘旭打开来看了看,顿生欢喜。

云英见势细语道:“小将军初来乍到,可不能丢了面子。待会走的时候,我让人把东西给你捎上。”

这话倒是说到刘旭心坎里了。

军镇里只有三种人,要么如元昊那般军功在身的。要么是尉平远那般族荫富庶的,跟着他们能图个享乐。剩下的则是于世忠那般出身卑微的牛马。

刘舜管他管得严,他几头不靠,日子可不好过,今日便是被元昊施了下马威才愤然离营的。

刘旭了然笑道:“还是你好。”

粗粝的手掌在她手背摩挲,贪婪地往里探,触到胸口轻捻上一下便退回来。

这若不是父王的女人,他可不会让她站着能走出他的房门。无端被勾了一身燥,刘旭咽了咽,急不可耐道:“婉儿呢?许久没见了,让她来伺候。”

云英理了理衣袖,“小将军稍候,我这就让她来。”

裴晏在画舫里坐了好一会,案上袅袅清香熏得他头疼。

他不当坐在这儿。

他也该像她那般抽身就走的,随她怎么样,反正都是她自愿的。

她还不忘提醒他,莫要误了大事。也不知是怕他误事,还是怕他坏了她的好事。

这头刚睡上他,还要赶着去别人那。

她可真忙啊。

但上岸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那青漆小楼。

三楼那间他进过的屋子亮着灯,隐约可见人影交错。

她是元昊的人,刘旭又会怎么对她。

这世上的孬种都是一个样的,主子惹不起,便朝下面人撒气。他在京中也验过不少这样的女尸,有些还是他查案时见过的。

花一样的俏娘子,如花一样地谢。

折了枝,拔了蕊,剪了头,剁了脚。

往地里一扔,最后都是烂泥一摊。

他若连这败家子都应付不了,还空谈什么保人周全?当真是被那香熏昏了头。

急匆匆地往回去,进了门便要往楼上走,静儿赶忙上前拦着。

裴晏不愿与她拉扯,但也没有要作罢的意思,僵持间,却见陆三乐滋滋地晃着一袋钱回来。

小厮赶忙上前低语交代,陆三拧着眉拉开静儿,挡在裴晏面前:“我们这儿虽是开门做生意的,也当有个先来后到,裴大人不是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裴晏面色一沉:“你可知刘旭是什么人?”

陆三扯扯嘴角,不客气道:“不都是你们这些上等人?我们升斗小民,谁也得罪不起,裴大人还是别为难我们的好。”

裴晏耐着性子道:“他与元昊素有嫌隙。”

“那又怎样?都传这郢州城要易主了,可不更得好好招待了吗?”

陆三可没什么耐性,他本来看裴晏就烦,云英说了要在刘旭那挑拨,他虽不知道怎么说,但怎么说都不能让裴晏听见了。

坏了事,又不知要在这儿待多久。

“再说了,有钱有势,还能拒之门外不成?要能这样,第一个就该把你扫出去。哪回伺候你不是一身的伤,还好意思嫌别人。”

裴晏看着陆三手里晃的钱袋子,想起那赌坊的火将说他回回都是拿女人的钱来赎。

先前他看这陆三为了护她是不要命的,还当是个可托之人,原来只是在护着自己的摇钱树。

裴晏眸色渐深,“我那日是该杀了你的。”

陆三一愣,心头的火蹭地燃上了天灵盖,嘴里啐了句,挽起袖子就是一拳擂上去。

铜板撒了一地,小厮赶忙冲上来拉住人。

“让你那条姓卢的狗来杀我啊!老子正愁没跟他算好账呢!”

裴晏摁了摁脸上,青肿之余似是还蹭破了皮,但他没功夫和陆三纠缠,转身欲走,却见云英刚好下来。

她扫了眼这两人,从他身旁走过,一只手捏着他前臂。

“喝多了就回去睡觉,别在我这儿闹。”她看着陆三,微微摇头示意。

陆三哪听得进去,甩开两旁劝架的人,一副没打过瘾的模样:“老子没喝酒!”

云英无奈叹了声,先吩咐婉儿上楼,又看了眼地上那一地的钱:“没喝就把钱捡起来,自己找乐子去,少给我惹事。”

陆三见着她拼命使的眼色了,但那股火就咽不下,她以为他没看见她牵着人家的手吗?还让他在那狗官面前弯腰捡钱,他是疯了才捡。

“要你管。”

陆三甩开身边人的手,横了裴晏一眼,连踢带踹地出门去了。

云英朝小厮扬扬头,小厮会意地追了出去。

她这才顾上回身,目光一迎上,便知这头也生气了,一双眸子冷冷的,抿唇不语,不等她开口便抽出手,指背轻拭了下脸上的伤口。

她先摁住他,嘴上骂着陆三,说到底还是怕他一气之下伤了她情郎。

越客气,越疏离,越敢使性子才越信任。

云英心里叹着这些个男人是排着队的要哄,散了一旁围着的侍女,又再勾了勾裴晏的手,温声道:“大人怎么去而复返?”

裴晏打量一番,见她应是无虞,便也没再多说,拉着脸也要走。

“大人就这么回去,卢公子得要来找我闹了,我给你消消肿。”

也不容他拒绝,拉起手就往画舫那头去。

湿冷的帕子敷上来,裴晏禁不住背脊也一凉。

这帕子,就和她一样,冷冰冰的,偏又治着他。

云英从妆奁里拿出个药瓶来,小指尖挑起一小块剔透的膏,轻柔地蹭到他脸上。

“不会留疤的。”

擦好药,指尖在那冰帕子上蹭干净,见裴晏还是默不作声,又小心问道:“大人生气了?”

他盯着她,“你指哪件事?”

她微微一怔,似才想起这之前的事,好像就是在他现在坐着的那儿,低垂眉眼忍不住地弯,是咬着唇也止不住地想笑。

“下回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回?”

她抿嘴笑着,双手并到一起伸到他跟前:“那你抓我回去,去县衙,去你府上,去跟他们说,你在我这儿被下了春药,然后被我……”

话到一半嘴被倏地堵上,裴晏伸手摁着她后枕,期身压上来,滚烫的舌撬开她齿颊,密不透风地亲吻着,她好不容易透口气,胸前喘着,不忘笑他:“原来大人是在气方才没尽兴。”

回应她的是更痴缠的亲吻,从唇舌到下颌,从颈窝至胸前,他张嘴含住那挺翘处,口涎浸透衣衫。她本就身着宽衣,这一扭一动地,束腰也松开些。

他用鼻尖挑开衣襟,双唇覆上去,微微用力,她后仰着头,再不好说什么,也顾不上说什么,双手解着他那一层层的衣服。

两具身子赤条条地贴着,热汗顺着下颌流向后颈,顺着腰肢流向臀瓣,顺着小腹滑向腿间,汩汩一片,往外涌着。

她伸手把人拽上来,鼻尖对着鼻尖,唇对着唇,又往下挪挪,对上那滚烫的某处。

裴晏看着她,任她腰肢朝他扭着,触到些皮肉,身子微颤,偏就是不动,甚至直起身子,垂眸看着她。

“你快些。”

她呢喃着,伸手勾他的腰腹,双手被他接住,十指紧扣地压下来,高抬过头。

“你可有什么别的想要?”

身子贴得更紧些,如弯弓上箭,箭尖随着紧绷的弓弦微微向前试探,进一些,又退一些,还在等着什么。

她气息纷乱,已是瘫软如水。

“要你,我要你。”

“真的?”

都什么时候了,废话这么多,她恨不得探身咬他,身子却被压得动弹不得,生起气来:“你给不给的?”

这一凶,他倒是笑了,轻声吻下来,“好。”

烧红的铁浸入水里,热意直往外冒。

她如坐上云端,身子不住地荡着,他也没放过她的唇舌,细细绵绵,一吮一吸,只得胸口透出些哼哼唧唧。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良人,她若有归宿,他便该放她去。寻个清静地方,过举案齐眉的小日子。

可那人,还不如他。

他知道她心里还没有他,但是没关系,反正,他现在要食言了。

一番云雨,几回缠绵,两个人都软下来,半脱半穿的衣衫濡湿了一大半。

她倚在他怀里,抬眼间,瞥见窗顶一抹青灰衣角。挂在甲板外的灯笼忽地掉下来,惊飞岸旁三两只水鸟,嘎吱叫着从舱顶掠过。

裴晏刚要转头,又被她伸手拽回来。

“你光顾着自己啊。”

裴晏这口气都还没理顺,不由得微微抬眉,但见她咬着唇,倚上他颈窝,面朝着窗外,小手覆上他的手,领着他向下探去。

娇柔喘息下,眉峰微蹙,一双眸子回了神,黑漆漆望着湖岸那头。

后院里,陆三靠在磨盘边大口灌着酒,也不管喝没喝完,一口下去,剩的都砸在脚边。

袖口泡在混着黄泥的酒水中,青灰染成了黑。

小厮在一旁收捡着碎酒壶,这人他好说歹说地劝回来,一扭脸的功夫又这样了,不消问也知道是不该问的。

“三爷,心里不痛快就该去赌坊大杀四方,走,我带你,保管你杀遍全场。”

“我戒赌了。”

小厮一愣:“这啥时候的事?”

“现在。”

小厮讪笑道:“你这话,酒醒了再说。”

“滚,别烦我。”

小厮叹了声,拍拍他的肩摇着头回去了。

月色渐浓,子时的天幕下阖静一片,抬眼处灯火都渐渐熄了去。

他有一种感觉,像小时候被阿娘跟的男人扔进山里那样,他又是孤零零的了。

那时候他扒树皮,舔朝露,像条狗一样爬回了城,曾经的家已经人去楼空。他在街头饿了许久,抢不过大乞丐,就与狗抢。

终于被他盯上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娘子,他冲上去抢了那半块饼,她却伸出手臂,问他要不要吃她。

他痴痴地刚咬上去,下一瞬,他就被那宋九郎打了。

她见他宁肯被打死也嘴硬不求饶,又变出半块饼,勾着他非要他叫一声阿姐。

他对上那漆黑的眸子,不甘心地认了怂。

他不想做她阿弟,但阿弟也行,这样便能跟着他们了。

又灌下一壶酒,手边已是空落落。

“谁都可以,就我不行。”

陆三弓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着往大堂走,刚进门,便见婉儿裹着半碎的衣裳,一身青紫地从三楼下来。

楼里已无他人,两人对视一眼,婉儿腿一颤,险些滑下来。

陆三上前扶起她,见她用那褴褛布料仓惶地遮着身子,他脱下自己的裹上她,打横抱起送她回房。

又在妆奁前翻出药膏,回身要给她抹上。

“躲个什么,你们谁我没见过啊。”

陆三满身酒气,倒也收着劲给婉儿上好药,“放心,脸上不会留印的。你这么漂亮,可不能给那混账毁了,以后还要当新娘子呢。”

婉儿低着头,也忍不住笑:“娘子说,嫁人没什么好的,一样是与人做牛马。还不如现在,及时行乐,不必守那么些规矩。”

陆三拧着眉:“你听她瞎胡诌,她早晚也得给我嫁人。”

婉儿忽地抬头看他:“那我有娘子漂亮吗?”

陆三一愣,眼尾扫了眼她嘴角的伤,朗声道:“那当然,她哪有你漂亮。”

婉儿了然笑着:“我没有娘子命好。”

陆三挠挠头,他喝这一整晚就是不想想她,自己甩不掉念头,别人也上赶着提。可他也不好发作,只得给她盖好被褥。

“别瞎想了,赶紧睡。明个儿也躺着,你那份活我帮你做。”

“谢谢三哥。”

陆三笑了笑,一转身又轻轻叹了声,推门而出。

作者的话

末雨

作者

2024-01-15

顺利出院啦~(噶胆真痛苦啊……大家要吃好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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