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中天花板上一台大小够一本“霍乱中的爱情”的投影机，播放着“中堰市水塔”的影像，我有些疑惑，当下便是走了几步，移动到了另一扇玻璃窗的位置，只见居坐与前的苗欢欢跷着二郎腿，神色有些严肃地盯着放映出的画面。

有些人总喜欢“多嘴”，苗欢欢却是那种多嘴自己还不知道的类型，而她之所以拿不到案子，可以说是她的耿直害的，记得当时一个新上任的副局涉入了一次行贿案件，公安厅让我们刑侦大队从旁协助协助，她却是做事雷厉风行，怀疑那个副局有着极大的嫌疑，随着就去搜宅。这类官员如果是受贿行贿那是极其谨慎的，当下既然能够明目张胆的有着搜查的消息，自然是要把所有有指向性的证据都转移到相对稳妥的地方。

而最后的结果也是正常，并没有任何受贿行贿的记录，那副局的档案就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而她却是从此以后成为了上位者首要忌惮的对象，算是得不偿失也不算。我有时也挺佩服她的，我太圆滑。

“就她那样，居然有办法在这剥削阶级的手下安安稳稳的工作。”李自乘突兀地走到我的身边，弯曲的腰板儿轻声说。

很多人都对苗欢欢的底细感兴趣，但却是没有办法得知，私底下和我警员们调侃时总结一下，也就一句话:“如果这苗欢欢调到市公安厅证检部去，那这上级下级不知道有多少干部要下马，对于这事儿我完完全全的是赞同的，这年头谁手里没几个借助职位帮帮忙的小事儿呢，不过这些个小事儿，在苗欢欢的眼睛里就是大事儿。

用她的话来说，这个世道变成这个鬼样子，就是因为小瞧了这些小事儿的破坏力，聚沙成塔。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苗欢欢突然叫住了准备溜之大吉的我和李自乘。“哈哈，怎么?苗队长找我有事儿?”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跟我进来”冷不防地来了一句，苗欢欢转身朝案情分析室里走去，我抬眼望了一眼，示意李自乘先回去后便是跟着其进去。

“怎么看？”她指着投影机投射在前方的画面问我。我抬头看了一眼，是一副画作。

环形的石壁上画着一团一眼看不懂的东西，勾线弯弯曲曲，到椭圆形状的地方又折回一圈。就目前来看，那黑色的翦光，外形介于某种场景，像是一条河又像是一株植物！不像是油画或者岩彩画的技法，倒像是普通的素描而已。她朝我的位置走了几步，挪到了我的侧面，双手撑着身后的长桌，“怎么看?”。

“不知道，这画法在普通不过，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听到她的问题也是瞬间有些手足无措，我是真的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

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走到长桌中央的电脑前，将画面径直水平翻转”“现在呢?”“寺庙?观音像!”这下我是瞬间震惊了，虽然画面依旧很抽象，但依旧能看出这水平翻转后的画面是一处寺庙大堂，这让我联想到了日前自己手里的祝庙破腹案。

“怎么样，这个案子是我们二队的，那祝庙破腹案是你们一队的，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合作一次”苗欢欢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刁在嘴里，随即递给我一支，我没有接过“怎么，瞧不起我们女人吗”她递给我的是一支女士烟，比较细长，过滤嘴居中的位置有着一个褐色的小点，嗯，是巧克力味的，我闻言罢了罢手“我那儿敢瞧不起你啊，姐姐，这东西是杀精的，你让我断子绝孙吗”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什么稍显委婉的借口拒绝，便是掏出了李自乘那一套。

苗欢欢闻言也不在说什么“就是怂”随即转头将烟塞回了烟盒里，继续注视着投影的画面。

“怎么样，合作一次?”苗欢欢吞吐着烟圈儿对我说。我愣了一下，“额......这样不和局子里的规矩吧”我的确还需要考虑一下，不是功劳不功劳的功利说法，我已经是和关吏云打了赌，若是现在双方合作的话，铁定会让这女人，而以这女人的个性，保不定怎么取笑我。

“怎么?怕我分一杯羹吗？”“没有....”我话还没说完他便是打断我“你再看看这个”说着她又在电脑前将投射出来的那幅画转回初始状态在垂直翻转。“怎么样，合作吗”她似乎是吃定了我会答应，神色狡黠地像只花栗鼠。

但的确是应了她的自信，如果单单从前面那副有些抽象的犯罪现场图来看，我不一定会答应。然而，此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处河流，其中漂浮着一具尸首，这画面却是又与浮尸案的现场不谋而合，如此，就由不得我不答应了。

“好，合作一次”得到了足够的筹码我也是极为爽快地点了头。她闻言便是三两步来到了我的身前，伸出了一只手，我愣了一下，随即与之握手“合作愉快”“我已经跟上头打了报告，麻三儿大概明天一早会问你，走，我请你吃烤大腰子”我面色微变，挂着一丝苦笑“你这是..先斩后奏?”她没有在接话，只是给我抛了一个夹带着笑意的眼神后，便是朝门外走了出去，我也随之跟上。

很多不了解苗欢欢这真面目的人见到这惊鸿一瞥，回眸一笑，大概都是露出一副哈喇子的状态，她也的确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女人的妩媚，而是像花木兰一样的英姿勃发，这也是她的可怕之处，面对不同的人就是不同的状态，那一颦一笑足以去除在探案中好些不必要的麻烦，糙老爷们见了就算是百炼成钢也是会瞬间化作绕指柔了。

我们很默契的选择了避开主要楼梯，走向了侧面儿直通地下车库的负一楼，我俩在局子里一直没什么交集，就算是联手案件审理会时都是意见背道而驰，我怕这我俩这样破天荒，和和气气的一起去吃宵夜被大厅那群八卦份子知道了吓到他们。

条条道路的路灯都十分昏沉，后方的市区广电中心塔就像个无法坦然描述的身体器官，它挺拔的矗立在黑夜之中并且泛着乳白色的光，没来一次我就想感叹，这建筑设计师的天马行空。

我把车停在了这条小吃街的源头，和苗欢欢两人晃晃悠悠这才随意选了一家大排档，烤架上不停渍油的鸭舌看着就诱人，我俩找了个就近的座位坐下，身后正在烤着韭菜鸭舌的老板自来熟的招呼我们。

“咦~苗警官，还是老三样?”

老板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随即摊着油腻的手从围裙兜里拿出一叠用银色夹子夹住的点菜单，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索性就等着看苗欢欢自己点点。

苗欢欢听到老板的话，顿时眉开眼笑的说“不了，今天有客”随即示意老板朝我望了一眼“这样吧，二十串韭菜，二十串鸡屁股，四叠包浆豆腐，三条猪尾巴.....”顿了顿，当下便是瞥了我一眼“再来十串大腰子”我有些尴尬。

“你喜欢吃什么？”

我神色有些窘迫“加份儿折耳根烤鱼吧”苗欢欢点的已经是两个人的量了，当下问我也就随口要个。

“唉唉唉，大老爷们儿的矫情什么，尽管多点一些，别客气别客气。”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苗欢欢还当真是不拘小节啊“对啊，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

听到我的话，他却是神色有些疑惑，当下便是问道“啊?为什么是我请客？这当然是得报公帐啦”

“报公帐？”我有些愣住，这一顿宵夜可以回局子里报公账?我怎么没听说过。”“来喽，二十串韭菜，二十串鸡屁股，四叠包浆豆腐，猪尾巴和烤鱼马上就来”老板端着两个盘子的东西过来。

“前几天上头给了我一个调查毒枭的案子，我今晚本来不想吃宵夜的，奈何工作需要，没办法，我得乔装卧底啊。”说着便是拿起了一串烧烤鸡屁股，嘴皮子一溜，哔哩啪啦的便是吞到了肚子里。

“唉，你知道吗，我早上看到一个新闻，说是什么屠宰场里面发生了分尸案，说是屠夫把人肉混在其他肉质品一起卖给了各个经销商”“你这小子，现在老子在吃东西”身侧几个小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

“给老娘闭嘴!”苗欢欢也不转身，一边撸串一边大声的喊了一句，只见那小年轻三五成群的围了过来，几个身上的酒意十分浓重，个个面红耳赤。

“唉....唉....老子说我自己的，碍你啥事儿了?”一个瘦瘦高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小年轻，提着个酒瓶就踉跄地走了过来，我有些发笑，做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天天打交道的就是各种变态的事儿，你说这整天都接触，好好吃个宵夜，肉吃到嘴里还听到这话怎么不恼火。

“问你呢，臭娘们儿”苗欢欢闻言，逐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慢抬头，这小年轻出口成脏，好好教训一下也未尝不可，我顺势用筷子夹起一块包浆豆腐沾了一点辣椒面儿便是放在嘴里，随即对着苗欢欢点了点头“呜..有点烫，这包浆豆腐挺好吃的”我有意让她不要惹事儿，但苗欢欢是什么人，当下转身便是一拳轰击出去，下盘那叫一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