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逐渐集中,我们几人就悄无声息的立在人群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一开始是工头的怒骂声和周遭或交谈或感叹般无法辨识的支支吾吾,经过一阵骚动后来了几名警察扶着一位女人和小孩儿过来。
“遭了报应了你这烟鬼…呜呜…”赶到的女人一见死者便是踉跄倒地,随即嚎啕大哭而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与苗欢欢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愣住,紧接着便又有一阵凄凉的哭喊声伴随着女人愈发急促地呼吸声。
她招呼着随行而至的孩子到身前,但那少年却是怎么也不肯“小乖?你说说今儿早爸爸对你说了什么?”女人的一切举动在我看来都有悖常理,极其的不自然,自己的丈夫遭遇意外她现如今却是在纠缠于什么与之当下完全没有交集的事儿。
而那名被叫做小乖的少年此时显得有些恐惧,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苗欢欢的问话。他微微低着头,紧紧地撺掇着掌中的什么东西,紧咬着嘴唇显得战战兢兢。女人似乎有些情绪不稳,见此刻少年不发一言有些恼怒,显得没了耐心,她迅速地起身一把拉过少年紧紧撺掇着什么的右手。“拿出来!快拿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是没有反应过来,少年全身微微发抖,我一步踏出便是一把将孩子抱在了怀中,那女人依旧作势向前,我瞬间抱着孩子退后数步“这位大姐,你逼个孩子做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你老公的事儿”苗欢欢一马当先的挡在了我面前说道。
“鬼入腹鬼入腹!鬼入腹!”女人突然双手指节直直地突出,不断地挠着自己的长发,悲凄的嘴角瞬间像是勾起了一丝弧度,整个人都是突然显得诡异异常,关吏云轻抬柳叶眉,随之一步而上,俯首帖耳“数度堪舆朱肥余,禄骨以剥换有情”话音刚落,只见女人便是犹如静物,显得十分呆滞,片刻有余方才极其诡异的道:“赔偿是多少?”波澜不惊,双眼清明。“贾工头,赔偿是多少?”女人再次出言询问,语调平静到极点,却是让周遭目睹前后的众人心惊色变。那名工头似乎也是心有余悸,听闻这女人再次开口询问后,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回答“这个算是施工事故,照合同赔偿多少我得让保险公司来看看才能确定”女人闻言后便是再没有开口,神色说不出的平静,双眼只是直直地注视着在我怀中的小乖。
既然女人已经平复了心情我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在如此规避了,当下便是放下了小乖,苗欢欢也已经和前来的几名警察做了协调,因为离药菩寺大概还有三十公里,现在时间已经至下午六点三十分左右,经过商量便是决定先在镇子里住一晚,等明天一早乘坐镇民的牛车。
我转头看了苗欢欢一眼,显然,对于从一个孩子的口中得到线索,苗欢欢和我都缺乏了耐心觉得不大可能,我自然不想在浪费时间,心头想着倒不如在仔细勘察一下现场,从那举止琢磨不透的妇人身上入手,说不定还可能有以外的收获。正准备走,发现谁拽着我的衣角,我回过头见识那小男孩,随之尽量温和的笑了笑,弯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小乖,有什么想跟哥哥说的吗?”“还哥哥,你这胡子拉碴的,是怪蜀黍吧。”苗欢欢丝毫不放弃每一个挤兑我的机会,当下便是言道。我瞥了她一眼“我这.....我这年龄多大?叫哥哥正好!”话刚说完,便瞧见苗欢欢那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你还真要脸”说着便转头继续盯着现场。我颇为有些无可奈何,但当下亦是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小乖小男孩的身上,注意到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我摸了摸他的头作安抚。
“爸爸”男孩儿细声战战兢兢的说。
“嗯?你是说你爸爸怎么?”发现男孩主动开口,好像有戏,我抓紧追问道。
“爸爸今早鸡鸣两声的时候到院子外那口枯井旁边.....就.....不见了”说着指了指地上那一具尸体。听过小男孩的我有些兴致颓然。果然,依旧没有丝毫有价值的线索,但这时我身边一直不发一言的关吏云却显得有些感兴趣“等等!小朋友,你是说爸爸今早二更天在你家院子外的枯井旁不见了”他显得十分地激动,随着双手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小男孩的肩膀。我能明显的感受到小男孩的不适,随之便上前拉开他抓住小男孩肩膀的双手“小心点,别吓坏孩子”关吏云若有所思,忽而朝我俯身贴耳,我抬手制止,却是被他挡住“花样怎么折磨多,不要乱搞”关吏云闻言一愣“我的天老爷啊,我可是个有节操的人”随之双手抱胸故作逗趣的模样道。“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你刚想说什么”我抬头望着关吏云问道。他亦随即正色,示意我让小孩儿听了不好。我见状了然,这种邪门儿的案子,我倒是想听听关吏云的想法,毕竟关于死人这一块他要更专业一些。
我起身到他的嘴边“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女蛹之兆吗”“嗯?有什么关联?”我有些疑惑关吏云在此时提到他近期告诉自己的一个道家现象说法。“众砂环抱聚生气,流水有情捐穴地啊,这个现象还有着一种可能性!”关吏云神色有些凝重,我知道他不是在和我打马虎眼。随之追问“所以呢?什么意思,你直奔主题行不行?”他这四两拨千斤一般的断句真是让我这急性子焦急。“急什么,心急又吃不到热豆腐,在这你也就能吃热脑花儿”我闻言一阵无语,随之双手握拳,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一拳招呼到他那张义正言辞又犯贱的脸上。
“来,不和你扯了”“说着好像我想在这听你胡扯一样”我白了关吏云一眼,他倒是谄谄地笑道“这另外一种可能性啊,便是.....”“嗨,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这是公干时间交头接耳,谈情说爱呢?”刚要从关吏云这个神棍这里听到正文却是又被这很横的女强人打断,我有些崩溃。“得得得,瞧你那损样儿,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了”关吏云有些呆滞着盯着苗欢欢的背影“快点啊,关大仙儿”听到我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随之小心翼翼的在我的耳朵边上问道“这女人还没男朋友吧?”我闻言顿时谄笑“怎么?你喜欢我给你俩撮合撮合啊”关吏云闻言急忙罢手“不不不,我想也不会有那个男人自取灭亡”
“哎哎哎,你小子快说,正事儿正事儿!”我笑着打断关吏云。“这另一种可能便是,二更借体觅胎瘟,日出相左出生门!”“通俗一点”我有些似懂非懂的说。“通俗的来说,意思就是在二更天的时候,那些个脏东西便依附在人的身上,继而引上一些个黄泉蛊深入被依附之人的大脑,继而操控其为自己寻找鬼胎借腹的载体。”“黄泉蛊?”我有些疑惑关吏云这些个他们那行业的专业术语。“黄泉蛊就是一种腐烂的尸体周遭长出的植物,他们隐匿在杂草之间,一旦出现这种现象它们便会分泌出许多微小的种子随着空气流通,恶鬼布女蛹,便需要此物”“哦”我有些怀疑的望向关吏云,“你相信我了?”他似乎看不懂眼色,再或者就是我预估错了他脸皮的厚度。“我几乎能够确定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嗯”“嘿,你还不信,这植物的种子一旦依附在人的身上便会变化成虫子,从被依附之人的头部窜入,继而达到恶鬼布女蛹的效果”我有些无奈,有点后悔花了这么久听个神棍胡编乱造的故事“噢?那你是如何发现的?”关吏云再迟钝也已经察觉到了我的质疑,随之开口“方才我看尸体,侧面头盖骨上面有着一系列芝麻粒大小的黑点”“这你都能观察到。”闻言我有些半信半疑地兀自向前,真的有!我有些感叹关吏云的细致入微,至少这一点让我这个做刑警的都是不得不生出一阵佩服之意。但也仅仅有着这一点,对于他的鬼神论,我依旧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