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看这棺材的?”长褂男人顿时发怒,几个帮忙的皆都是面面相嘘,纷纷低下了头。
这时候,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头子拄着根拐杖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他下巴上的胡须花白的,脸上皱纹沟壑纵横,走半步路的时候都气喘吁吁的,好像就这几步都费了他不少力气似的。走到人群前,大家都散开来,他又朝前走了两步,用喑哑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七公啊,刚才我们正在给刘悌做法事,结果法事中途,老爷子发现了不对劲儿,咱们就开棺来看,结果……这尸体就......”长褂男人躬身上前,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这个被唤作七公的老人承受不了,字句斟酌。不用猜,这老人一定就是这死者的生父,刘应慈了。
刘应慈一听,顿时颤颤巍巍的一口大气快喘不过来,随之弯腰,剧烈咳嗽了起来。在身旁亲朋好友的安抚下,刘应慈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来,许久,他才缓过气来:“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刘闫啊,你帮我去问问是哪几个人负责运送尸体的?”
长褂男人听闻刘应慈的言语,转身询问身后的几个人:“你们晓得是那几个负责运送刘悌的尸体不?”
其中一人上前来,似乎有些受到惊吓,他声音颤抖着:“有我、张明儿、村口的狗剩和老杨。”
“那他们几个呢?我怎么好像一直没见他们几个?”
长褂男人的问题像是戳中了这个人什么隐晦的东西,看起面色骤变,好像这其中还有着不少隐情。那人望了长褂男人一眼,支支吾吾地说:“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东家老人有些急,把拐杖拄得“咚咚”作响。
“方才还未开席,他们几个就上吐下泻的,好像是都生病了。”那人说完立马低下头去。
长褂男人看了东家老人一眼,然后转身对那人说:“在这个个当口一起生病了,还上吐下泻?你马上带我去看看他们,今儿个月半临,别再生出什么事儿来。”
“好,不过闫儿啊,这事儿可跟我没啥关系啊……”
本来普普通通的一场白事儿,从做法中断开棺验尸开始,似乎处处透着詭秘,越来越蹊跷,大家都是众说纷纭,暗自咋舌,门内门外都叽叽喳喳地低声讨论起来。难道这棺材中的刘睇真的和那个小孩儿说的,没有死?还是诈尸?
不容老爷子继续想下去,长褂男人对身后几个帮忙的人说:“你们帮着我安排好来客照顾一下,我和老爷子跟着刘家那小子去看个究竟。”
长褂男人话一说完,几人点头应下,转身便着手将聚集在正房里的来客招呼到了院子入席。
老爷子突然转头对着我说:“你们俩先在这等着,我跟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嗯。”这关乎乡野夜谭的东西,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当下听老爷子说便应允.
而关吏云却有些坐立不安,似乎是被这档子事儿吊起了胃口,老爷子先发话,也只能是不甘心地跟着我坐到了堂屋外的那张榆木桌上。
“这事情看起来很不简单啊,刚入地藏就走灵。”关吏云嘟囔了一声,随之嗑着瓜子儿沉思。
听到关吏云”走灵”的说法,我顿时也倒吸了口凉气,随即开口:“我幼时跟着我养父上险入乡也有些年头,大概知道你说的这走灵是个什么事儿。不过啊,这棺材里的尸首就不翼而飞而已。喂,关大师,在这歪理邪说方面数你的资历最高,你给我说说这是个什么情况,你怎么判断是走灵的啊?”
关吏云蹙了蹙眉头说:“歪理邪说你还问,我工薪不够温饱的大警探。”
“得得得,口误口误,我道歉,你快说说!”
“根据我的判断,可能性也就只有这一种,那就是走灵了。咦?不对!还有一种可能,这男的会不会真的没死?”关吏云反问道。
这个说法明显不成熟,我闻言反驳道:“这不大可能吧,这白日里我们可是都瞧见了,那肠子脑花儿洒一地的,还不死的话,这命也太硬了?”
我的话说出口,关吏云顿时哑口无言,摇头晃脑的想了半天。我绕开这个话题:“那你给我说说,这诈尸和走灵有何区别,这刘家走灵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啊?”
关吏云嗑着瓜子儿笑了笑道:“单走一字,就是说人死了之后,会到另一个世界。而诈尸就是说人死之后,有一口气憋在胸口,如果碰到猫或者老鼠之类的从身体上爬过,这口气就会从胸口涌上来,就有可能性造成诈尸。而诈尸的话动静不大,至少不会平白消失。所以啊,就现在的刘家的情形,你结合刚才这家小子的反应想想还有不要忘了我白日里告诉你的事儿,那就是答案。”
“白日里你说的什么?”我有些懵。
“黄泉蛊!”关吏云正色回应我。
听闻此言,再结合那小子的古怪举动,我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事儿还真得用这非常规非逻辑的民间法子解释,这尸体的不翼而飞还发生在有四个人守棺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