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21日,晚8点一刻。
城南钢厂,朱未朱亥二人与那“闻问切”与“来步急”分别交手数十回合。朱亥终于发现状况不对,叫停了战斗。
四人再次两两对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朱亥散发出自己的感知力,一边关注着周围动静,一边警惕心不减的注意着对面的二人。
没想到先回答的竟不是那个话痨,而是从刚刚开始就从未发过一言的“哑巴”——那个被他们认作是“来步急”的家伙。
“你们不是都猜出来了吗?”他戏谑着答道,“我是来步急啊。”
朱未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手里齐眉棍舞个棍花儿,暴怒道:“好啊,原来你们一直在消遣小爷。”
“哎哎哎,那个耍猴儿的,”“闻问切”见对方开始耍狠了,却并没有任何恼怒之意,依然用他那一嘴的油滑强调,念叨着:“刚才叫你们猜我们是谁,是你们自己说我们是谁的啊,我们是谁不是谁都由你们说了算,你们说我们是谁我们就是谁,你们不说……哎呦喂!”
“闻问切”开启了自己的“耍贱”模式,正“贱力十足”的放着嘴炮,却不承想,那朱未实在不是对垃圾话很有免疫力的家伙。
这不,“闻问切”刚刚觉得自己只开了个头儿,朱未就已经又攻上来了,之见一根齐眉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戳向他的心口窝儿。
“闻问切”不敢含糊,连忙右腿发力,脚尖点地,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但是自己的衣服却被朱未回身收棍的动作一擦一带,给豁开了一条好大的口子。
“你们是什么鬼东西?!”
看见隐藏在“闻问切”衣服内的东西的时候,朱未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我们是人啊!”“闻问切”扯掉身上零碎的布条,故作无辜道。
“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朱亥在旁边却是早就看不下去了。“……这两个家伙其实应该是‘一个人’吧?应该就是那个家伙的分身吧?”
“是啊,说起来,这个能力跟毛图图那个讨厌家伙的能力很像啊。”朱未恍然大悟的接口道。
“差很多好吧?”另一个被他们认定是“来步急”的家伙道,“那个小姑娘只不过能够操纵玩偶罢了,而且每个玩偶都笨得可怜,最主要的是,只要我们打晕了那个小女孩,她的玩偶大军就玩完了。”
“而我们就不一样了,”被认作是“闻问切”的那个家伙也适当补充道,“我们可是每个人都有着完整的人格,是有感情,有好恶的真正的人。”
“只不过是一个精神变态幻想出来的人格罢了,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人了?”朱未经过“闻问切”再三挑拨,早积了一肚子的火,此刻正好嘲讽了回去。
“你们也只不过是古珍那个老家伙制作出来的伪咒者罢了,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来步急”反唇相讥道。
“永远……不准……你们在我面前,说古老爹的坏话!”一直观察着战场局势的朱亥突然一改之前沉默的态度,用一种冷彻骨髓的声音对二人怒吼着。
——朱亥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靠了古老爹。
虽说那些实验曾让他痛不欲生,但最终,他获得了一身诅咒之力。并且,在他成功接受诅咒之后,老爹就想办法治好了他那自幼残疾的腿。
确实,他和朱未都是老爹制造出来的伪咒者,朱未为什么接受诅咒他并不在意,但老爹给出了让自己站起来的承诺,并且达成了,这就值得他付出一切去报答了,不是吗?
而紧接着,他更是被老爹选为了十二地支的第十二星。
他知道十二地支以及十二星对老爹的重要性。老爹曾说过,支撑他活下去的一切希望,都被他寄托在这十二星身上了。
想想在孤儿院中坐着轮椅饱受别人冷眼的生活,再想想现在这个被寄予厚望的自己,朱亥就更加死心塌地的愿意为老爹马首是瞻了。
所以当听到有人竟敢侮辱他最敬爱的老爹,朱亥第一次失态了。
一阵青色的气壮物缭绕在朱亥身周,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迷幻朦胧起来。
但真正让人感到诧异的是,他的那根短棍在那青气弥漫的环境中,却看起来更加的厚重凝实了。
“这什么鬼?”“闻问切”皱眉道。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压制另一个,我‘切断’他的融合状态。”“来步急”说着,向朱亥爆射而去。
“闻问切”听话的拦住舞起齐眉棍赶来助战的朱未,二人又开始了短兵交接。
而那边厢,“来步急”已经冲至朱亥身前,手中那个不算把手也有一米见方的“点魂牌”对着朱亥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急声道:“呵桃杰克,快闪!”
朱亥手中的短棍差一点就击中了“来步急”的小腹,若不是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结果会怎样还真难说。
“愤怒嘞情绪把自己不知不觉被搅乱嘞心智‘唤醒’了撒?”刚才提醒“来步急”快闪的那个声音用方言说着。
朱亥凌厉的眼神扫视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什么也没发现。
只听他开口道“我知道来步急的能力是‘乌鸦嘴’,所以当我手脚酸麻、思绪集中不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这个假冒他的家伙写的‘麻’、‘烦’二字的功劳,但我却忘了在塞弗豪斯还有一个专门使用非致命性“精神毒”的高手,那就是你——夏老柯。”
被点破身份的夏老柯呵呵一笑,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的,让人很难分辨方向。
朱亥再要开口想要迫其露出破绽的时候,却是悚然一惊。因为一只冰凉的手掌已经悄无声息的贴上了他的后颈。
他急忙侧过身子,拉开与对方的距离,然而小腹处传来的一阵刺痛,让他差点踉跄着跌倒在地。
“你忘嘞我真正嘞能力撒……”朱亥听见夏老柯略显嘶哑的嗓音阴森森的从他的身侧传来。
……
与此同时,东郊建筑工地。
阿子在遇见了梁燕语之后,说实话,他是打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
老爹曾经跟十二地支的所有人描述过那个梁燕语是多么可怕难缠的对手。
所以这次即使自己一无所获的回去,应该也不会受到责罚了吧?
紧接着,在他回去的路上——或许是上天的“眷顾”吧。
他在街上碰到了沈明菁。
每个人都曾青春年少,每个正常的人都有自己崇拜的人,而在阿子还是一个正常人——或者说在他曾经极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的那段时间,就是一个沈明菁的忠实影迷。
此刻,见到曾经偶像的阿子并没有因为遇到偶像而感到任何欣喜,而是感到略有些讶然。
因为他竟从“沈明菁”身上感受到了诅咒之力的气息。
所以他偷偷的跟随着沈明菁,希望能搞清楚在他的偶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这么跟在沈明菁身后,并且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在经过一个沈明菁的广告牌之后,看着广告牌上青春靓丽,衣着华贵的那个美丽女人,再跟他前面不远处那个行色匆匆的人对比,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沈明菁不仅没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更没有穿着华丽的衣裳,她此刻穿着的是一件宽大的灰色风衣,下身着一条黑色的看起来松松垮垮的裤子。
阿子狐疑的跟着她穿街过巷,一个不留神,沈明菁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但他却并不着急,他马上放出感知,然后几乎在瞬间就找到了刚刚在沈明菁身上感受到的那股诅咒之力。
但是——那股诅咒之力如今却是出现在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身上……
——当沈明菁变成了小胡的样子,再次出现在阿子视野中的时候,阿子先是感到惊讶,然后又感到很是恼怒。
小胡虽说长得不算难看,但与沈明菁却真的是完全提不到一个层面上去。
即使是刚刚穿着明显偏大几号的男款风衣的沈明菁,给人的感觉也是美丽的,甚至与平日不同的,还多了一种俏皮的感觉。
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给这个家伙点颜色瞧瞧了,谁让他“玷污”了自己心目中偶像的形象呢?
但是又跟着那家伙走了很远,他始终没有打定主意去动手。
他不确定这个年轻的样貌是不是这家伙的真容。如果是的话,光从容貌上就能够得知,他恰好便处于新的十二星16-27岁这个区间之内。
凭他的直觉,他认为这家伙与他们要找的胡鲁应该没有太大关系。那么如果他真的正好是庚午或者丙寅年生人,老爹也就不用再费心去寻找朱寅和马格的替代者了。
那个家伙带着他越走越远,转眼就进入了一幢老旧的建筑。
阿子从没在C市久居过,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知道,这栋大楼就是C市有名的“鬼窟”。
十五年前这幢大楼刚刚建成,就有“明白人”说这大楼破坏了这里的格局,以后此地必然多灾多难。
当初并没有人相信,直到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天。位于此处不远的郊外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一道闪电把这幢大楼的最上层的屋顶都掀了下去。当时身处这栋楼顶层的人,全部遇难。
阿子不知道关于这座“鬼窟”的历史,所以等那个家伙进入楼门以后,他稍作观察,便跟了进去。
这栋大楼里的一切事物都让他感到很迷惑。
首先,他从一些残存的宣传海报上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这栋大楼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旧。但是不论是其外观还是内部陈设,都给人一种破败甚至是腐朽的感觉。
其次,这栋楼里面的生人气息少得可怜——这里虽然已经是市郊,但是走路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最近的地铁站台。而C市发达的地下交通网,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人们送到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所以这里的人气儿这么弱,是很不同寻常的一件事。
再次,那个人此刻并不在这个大楼的里面,因为他向上感应了几十米,依然没有感觉到他曾感受到的那股诅咒之力的残余波动。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把感知力向下方延展开去,果然,如他所料的,他藏进了这幢大楼的——地下。
在十五年前那个自行车当道的年代,汽车尚未普及,所以这个地下空间绝对不会是地下停车场。
于是这个诡异的地下室就格外的引他注意。
这里会是做什么用的呢?是不是就是因为这间诡异的地下室,才使得这栋大楼呈现出不合常理的老旧状态呢?躲进这幢大楼的那个家伙又与这幢大楼有什么关系呢?
阿子这回是真的提起兴趣来了,他不知道这个“地下室”为何而修建,更不知道躲藏在地下室里的家伙又在耍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反正时间还富余,他索性也就配合着那个躲进地下的家伙,跟他玩起了捉迷藏。
通过感知对方的移动,阿子知道自己暴露了!他不知道以他的实力,是怎样被对方发现自己的跟踪的,但这才是最有趣的,不是吗?
于是他干脆直接收起了自己的感知——他还不屑于去占一个还不会隐藏气息的新晋咒者的便宜。
当那家伙发现自己的跟踪的时候,阿子就已经输了一盘了,所以现在阿子是打定主意要真刀真枪的赢他一盘儿的。
又在楼梯间枯坐了一会,估计对方已经藏好了,阿子才开始寻找地下室的入口。
从这个入口的隐蔽情况来看,他就断定了这个地下室一定有问题。
如果是地下仓库一类的地方,为了方便运送货物,一定会配备很多配套设施;如果是防空洞一类的设施,就要有醒目的标识。
但是这里并没有运送货物的货梯,更是除了一个“紧急出口”的标识以外就找不到其他的任何标志物。
阿子没用使用感知力,也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所以对这种隐蔽性极强的机关显然没什么办法。
左右遍寻不到,阿子觉得很没有面子,干脆就“暴力破解”了。
只见他深吸口气,然后一拳轰向了脚下的地面。本来他只是想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再跳下去,但没想到的是,他这拿捏好了力道的一拳,竟然造成了一层楼梯间整个地面的塌陷。
阿子狼狈的摔进了深渊一般的“洞穴”中,一边揉着自己刚刚被摔疼的屁股,一边抬头向自己刚刚制造出的洞口望去,不由得心下骇然。
自己竟然跌了这么深吗?
随手抄起自己屁股底下刚刚硌得自己生疼的那根管状物,正要气恼的把它扔远点,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但是,当他发现他手中抓得到底是什么之后,他惊呆了——那竟是一根死人骨头。
……
北郊,茫山山脚。
“割马”一横,马格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郝郁文的杀猪刀,然而郝郁文却并没有收势,反而趁机一阵乱劈乱砍。
他的刀法虽然凌乱,杀伤力却是不容小觑。因为他砍出的每一刀都是奔着马格关节处或是周身要害去的,真正的把“攻敌之必救”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马格手忙脚乱的抵挡住对方的进攻,心中大感骇然。
这郝郁文虽是个杀人狂魔,但毕竟跟自己一样,根本算不得是真正的咒者,顶多算是跟朱未朱亥一样的伪咒者,但他却为何能把诅咒之力运用得这般成熟?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明知道他仅仅只是一个伪咒者,马格便也并不担心他会突然使出什么诡异的手段了。
算起来,他才被诅咒了半年不到,而接受诅咒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等战力,也是着实令人惊佩的了。
马格毕竟本质上还是个普通人,虽然经过后天不懈的锻炼,其肉体的强横程度也显然不能跟有诅咒之力加持的那些家伙相提并论,于是他便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了。
只见他横剑一扫,把郝郁文逼退几步,然后用左手的大拇指甲划破了小指指腹,之后只是屈指一弹,一粒血珠登时摔碎在他右手持着的那把大剑上。
大剑先是兴奋的“呻吟”了一声,然后一边抖动着,一边慢慢被附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嫣红颜色……
“割马”大剑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剑身比之刚才显得更加巨大了。
郝郁文此刻就像一个没有理智没有思维的野兽,对马格这边的变化完全没有理会。
几乎是刚刚被马格一剑逼开,他就又反身杀了回来。
但是现在的马格已经跟刚刚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刚刚被逼迫的略显狼狈的马格已经渐渐扭转了劣势。
乒乒锵锵的金属交鸣声中,二人渐渐再次战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二人这场打斗真的是毫无技术含量可言。根本就是冲上前去然后对着对方一阵胡劈乱砍。
但是这次的结果却与之前全然不同。
马格已经从最开始的勉力支持慢慢变得能跟郝郁文打得有声有色了。
面对对方这种凶猛蛮横的打法,只有更加凶猛蛮横,才能压制住对方的嚣张气焰。
然而正当马格觉得自己胜局已定的时候,异变又发生了……
郝郁文的双眼满是血红,身上也蒸腾出血红色的雾气。气势比刚开始“发狂”的时候更加高涨。
“你有罪!”他嘶声狂吼着,手里那把锈迹斑斑的屠刀竟然也随着他的吼声而发出一阵嗡鸣。
“这是……”面对如此熟悉的情景,马格不由得惊了一跳。
他万万没想到,郝郁文手中那把不起眼的“杀猪刀”竟然也是一件跟自己手中的“割马”差不多的武器类诅咒之物。
回想起刚刚“割马”大剑的兴奋情绪,马格才悚然发现,“割马”或许并不是因为寻到了美味的食物而开心,而是因为发现了跟自己差不多的存在而感到欣喜吧?
打到这个份儿上,马格显然觉得激发出了“割马”大剑的三成力量的自己已经可以轻易的战胜眼前这个获得诅咒之力不到半年的伪咒者了,所以便也不急着进攻。
伪咒者因为不完全受诅,而使得其本身的肉体变成了束缚自己诅咒之力发挥的阻碍。于是几乎完全不可能达到诅咒之力实体化的程度。所以即使是其本身的诅咒之力能够达到“化外”级别的层次,伪咒者也不可能真正的化外为己用。
但值得称道的是,伪咒者的肉体力量却也是寻常咒者所无法比拟的。并且每一个伪咒者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来使用自身的诅咒之力。
马格现在对这个同样拥有武器类诅咒之物的家伙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好看看他的“绝招儿”说不定会对他更好的控制住“割马”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所以他并没有在郝郁文要施展“绝招”的时候就急吼吼的跑去打断他,而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的变化。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郝郁文却做了一件让他惊骇莫名的事情——他把手中的那把“杀猪刀”吞进了腹中。
“你……有罪……”郝郁文的吼声若隐若现的传来,让本就精神紧张的马格更加的心悸。
从刚刚开始他都看见了什么?
那家伙吞掉了自己的刀子,然后就那么四脚着地的趴了下来。
这也就罢了,说实话,这一切都在马格的承受范围之内。但接下来是怎么回事?
被郝郁文“吞下”的刀锋竟然又在他的嘴里“长”了出来。
更确切的讲,现在趴伏在地的郝郁文竟然长出了四根寒芒闪闪的硕大犬齿。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变得更加像野兽的郝郁文此刻的速度快得可怕。他几乎完全无法分辨对方的身形,但身上已经被撕咬出好几条大口子了。
如果不是手中的“割马”大剑的话,他可能已经被那个疯狂的野兽给撕碎了。
自打跟这个郝郁文交手之后,他这被扭曲得越发骄傲自大的性格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但他却始终不自知,他始终觉得他之所以吃了这么多苦头,全是因为对面这个家伙。
所以他不惜用自己的鲜血为引,激发出“割马”的凶性,也要给这家伙点好瞧的。
但没想到对方运用诅咒之力的手段看起来竟然比自己更加高明,并且……有效……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擒住这个家伙,然后回去邀功的想法。
他只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