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井底会有密道,没想到这密道竟然出现在井壁上。
那洞口阴寒刺骨,很是湿滑,我脑袋刚一钻入,整个身子顺势就像泥鳅一样滑了进去,洞内的坡道极度曲折,好半天我才控制住下滑的颓势。
这个时候,头顶的射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能清晰的看到四周变得宽敞起来,渐渐地,我直起了身子,扶着两侧石壁慢慢地向深处走去。
“哒哒哒哒......”
奇怪的脚步声又出现了。
这声音时强时弱、若有若无,在这阴森的道洞里,听上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我紧紧地摸着腰间的锦盒,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妖魔鬼怪,我可顾不上等找到什么裹尸布再打开盒子,必然马上请出里面的“法器”。
然而,当眼前的场景出现时,这里所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难以言表的惊诧。
只见一扇贴着大红囍字的木门虚掩着,门内烛光摇曳,两道狭长的人影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我浑身的毛孔在这一刹那尽数打开,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根本无法想象,这密道中居然会有一间房屋,而且这屋中似乎还有人在晃动。
人?
不,
那不一定是人。
就在我感到惊恐不已之时,突然,从那门内传来了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愿菩萨保佑我家闺女找到的是一位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母亲,母亲又在多虑了,他跟我说过,一定会回来带我离开村子,我相信他。”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
“母亲快喝口热茶,天气寒了,您这副身子就别再上山采药了。”
“我不碍事,只是委屈了你这丫头,没个正经的名分,不得不终日躲在这地洞之中。眼看你这肚子一天天就大了起来,若是那小子再不回来,我真怕有一天被村民发现,遭人唾骂。”
“......”
一阵哽咽。
“好了好了,是我多虑了,别哭了。”
“恩......”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隔着这扇木门,我觉得这个苍老的声音很像一个人,
那个坟地里的白发老太。
我战战兢兢的朝着门缝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背对着我坐在一面镜子前,那女子身后站着一位背着竹筐的老太婆,老太手中拿着一把红色的梳子,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正慢条斯理地梳着女子那如瀑布般的秀发。
看着她那婀娜的背影,我感到了一种朦胧的美感,渐渐地放松了心底的紧张。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女子像是发现了门外的动静,突然转过头来。
我瞬间呆住了。
果然是她,
那个美艳的女人。
明眸皓齿、粉面桃腮,加上这身凤冠霞帔,她就像是待嫁的公主,如此惊艳绝伦。
然而这种惊艳在我的眼中仅仅维持不过数秒就变成了惊悚,那原本波光潋滟的眼睛流出了两道殷红的鲜血,鲜血流入她那娇艳的朱唇上,划过一抹诡异的微笑。
“啊!!!”
我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叫。
随着这声惊叫,房间里的光瞬间熄灭了,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身后阴风拂过,一双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我浑身顿时一缩,那双手狠狠的将我推向了门内。
房间里一片漆黑,那美艳的女人和老太婆如鬼魅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连忙回头看向身后,竟也空无一人。
呼~
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从我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奇怪了,
难道刚才我看到的只是幻觉?
不,
绝不是幻觉这么简单。
我定了定心,两眼随着头上的射灯开始一点点的打量着四周。
屋内的陈列一目了然,除了那面古旧的梳妆台就剩下一张布满蛛丝的木床和一个一人多高的碗柜,柜子里落着厚厚的尘埃,整齐的摆放着三副碗筷。
拉开梳妆台下面的抽屉,一张黑白的遗像孤零零的搁在里面,拂去上面的灰尘,遗像中的女子看上去满含幽怨、凄美哀凉。
她,她刚刚一定是想告诉我些什么。
我一直不明白,这个美艳的女人和那个诡秘的白发老太为何会出现在幻境之中,甚至先前为了证实我心中的猜测,我还建议女警画出她们的肖像进行人口调查,现在看来,答案很明显,她们不仅真实存在过,而且所在的地方,就是这落凤村!而这里,正是那女人的闺房。
只是听她们刚才的对话,这女人应该是未婚先孕,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流言蜚语,白发老太将她藏匿在这枯井的洞中,她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里苦苦等着一个男人,这样看来,那男人并没有履行自己的约定,未回来迎娶她过门,最终,事情暴露,她被村民发现,带着无尽的哀怨,香消玉损?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其中的经过,不得而知。
但是,最初遇到她的时候,她的言行举止都是对男人的憎恨,这样看来,或许在她死之前也捡到那块诡异的镯子,只是和我们这些被诅咒的人似乎又有些不同。
看来,她永远留在了那幻境之中,
而那玉镯,其实是她灵魂的归属。
等一下,
我发现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有些不对,
会不会,会不会她就是那块镯子的主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线索似乎也能够串联起来。
她在哀怨中死去,然后将自己的诅咒施加在镯子上面,她诅咒每一个捡到镯子的人,让他们受尽折磨承受痛苦,同样怨恨不公的命运,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正常生活的人们,这种怨恨会像病毒一样扩散,直到他们绝望的死去。
可是,可是那些诡棺和十八般酷刑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还有,如果诅咒的源头是她的话,她应该憎恨的是男人,为何那棺材中还躺有女人,包括正经受着酷刑还未成年的温欣。
似乎这样的推测也并不合理。
我将手中的遗像又轻轻地放回了抽屉,想起了疯子交给我的任务——
撒旦的裹尸布。
突然,
我脑中出现了一些碎片......
在这之前,这是最让我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单单这个西方魔鬼的名字让我听起来就异常的别扭,更别说还要在村子里去找一块儿包裹他尸体的破布。可是现在,我耳边全是刚刚美艳女人和白发老太的对话,再结合那疯子讲述的落凤村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故事,似乎整件事情有了另一个思考的方向。
怀有身孕的女人、背信弃义的负心汉、恶魔之子,这三者会不会?我看向了柜子里的那三副碗筷,脸色一沉,难道,难道那所谓的“撒旦”,就是她苦苦等待的那个男人?
村民被带到了地狱,祭祀恶魔之子的降临;
撒旦以死亡为代价,作为唤醒魔鬼的契约。
地狱?
我转身看向身后敞开的木门,这枯井中的密洞就像一条通往幽冥宫殿的黄泉之路,而这间闺房——
正是极度血腥残酷的祭祀之地!
我似乎听到了四周传来了恶魔的狞笑,二十多年前的那晚,就在女人临盆之夜,那个男人,他究竟做了什么?
嘶!
裹尸布?
那裹的到底是谁的尸体!!!
“咔!”
锦盒开了。
看着盒子里的“法器”,我慢慢的将它给拿了出来。
呵呵,
“上帝”呀“上帝”,
你费劲心思的将我骗到这里,难道就是想告诉我——
我就是魔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