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传来,武侠泰斗金庸逝世,享年94岁。当我看到这篇新闻报道时,谈不上什么悲痛,因为,当时的我,好似魂飞魄散了。
金庸先生是我唯一的偶像,这些年,一直都是。
搜索枯肠,也找不到最合适的语言文字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的武侠梦,就这样结束了?”我不禁暗自发问。
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好似晕死过去。在黑暗里走走停停,不时,有几声诡异的笑声在我耳旁萦绕。一点,两点,一处,两处,几个蓝色火焰迫近,我不由得打一冷颤。
“我去,这是什么?是鬼火?”阴森压抑的环境迫使我倒吸一口冷气,屏气凝神注视着那蓝色火焰。
呵!原来,并不是蓝色火焰靠近我,而是我飘飘然的向着火焰飞去,这还了得!本来,我的胆子就很小,当即,我双脚并拢,身体后仰,来一个“急刹车”,可不想,双腿早已经不听使唤。一番挣扎之后,竟是离火焰越来越近。
这时,我看清了,火焰后面,竟是一扇两丈余高的青铜巨门!
我飞行速度越来越快,眼见就要与巨门相撞。此时,我心里明白,这一撞,着实是躲不开了,眼下,纵是不成肉泥也成肉饼!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我紧闭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砰”,我仿佛已经听到了身体与青铜巨门撞击的声音,这并不是验证物理学中的动量守恒规律,而是以卵击石。
可事实是,我并未感到丝毫的疼痛。原来,我的身体并未与巨门相撞,而是毫发无损的从巨门穿过。来不及细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眼前的情景使我惊呆了!
“秦广王殿”四个大字赫然在火焰中闪烁。“我是到了阴曹地府?”我内心发问。
我读过很多书,知道秦广王殿是阴曹地府里十大阎罗殿之首,还知道它与其他九殿不同,秦广王殿是由秦广王主事,主管人间生死和幽冥吉凶祸福,只有寿终正寝的善人才有进入秦广王殿的资格,或登天堂,或投胎转世于富贵人家。
作为经受过科学现代化沐浴的我,自然是不相信阴曹地府的存在的,当下,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我知道,这次的所见所遇,顶多是梦境罢了!既然是梦境,那还怕个毛?抖擞抖擞精神,我的胆子也开始大起来,径直向殿内走去。
店内的情形却超乎我的意料,看过许多神话影视剧,影视剧里阎罗殿的那些鬼怪妖魔形象早已经深刻与我的脑海。此番所遇却迥然不同,秦广王殿内站立于大殿两侧的鬼差,均是西装革履打扮,与正常人无异,尽管如此,他们那惨白的面孔还是让我清楚,他们确实不是人类!
我向那些鬼差一一行礼,可他们好似看不到我的存在,我又大殿高处的秦广王行礼,可以他们并不理会。对我来说,他们的熟视无睹,正是我想要的。我快步向前,找一个空位置站立。“金大侠”,我心道。
原来,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我当且仅当的偶像金庸。从小到大,从刚开始接触到他的武侠开始,我便称呼他为“金大侠”。
“查良镛(金庸),生于浙江海宁,寿终正寝,享年94岁。”一个法官打扮的判官拿着一册小本宣读,接着,又读到了一些金庸先生生平事迹,这些暂且先不赘述。最后,是由秦广王亲自宣读判词,仅四个字:步入天堂。
我想,步入天堂纵然不是对我的偶像金庸先生一生最精辟的总结,但至少是对他最合理安排。
其后,由一差吏带引金庸先生离去,我站在侧面观望,突然,他转头望我一眼,第一次与偶像这般进距离相视,我看到了,终于看到了他那那慈祥、文质彬彬且又高贵的脸庞,而且,他好似在注视着我,嘴角微小,从他的目光里,我好似能听到他在对我说:“你瞧过那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的悲欢离合,亦复如斯!”
一愣,我好似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对,是在他的里!可一时间我也想不起究竟是那本,眼下也没工夫纠结。我清清嗓门,正待和他说话,可他已转身离开,如此,我也只能目送他离开秦广王殿。
“你是谁?”秦广王突然发问,目光正投向我站立的方向。我有些心虚,生怕秦广王是在和我说话。但转念一想,“他们不是看不见我吗?”我迅速向身后张望,并无他人。
“就是在说你,不用四处张望。”秦广王继续说道。“我去,原来他们看得见我啊!”不及多想,我撒腿就跑。可没跑两步,只觉得身后两只大手死死的压在我的肩头,努力挣扎几下,无果。那压在我肩头的手指犹如铁钩,好似插入我肩头琵琶骨一般,我不由得双腿一麻,瘫软在地,再也无力挣脱。
我被押上前,跪倒在地。秦广王向身侧鬼吏问道:“他是何人?迅速查来。”那鬼吏应声而去。不多时,那鬼吏手持一小本返回,打开小本,念道:“端木康,鸡峰山人,应是95岁,阳寿未尽。”
秦广王摆摆手,那鬼吏便退下。
接着,秦广王继续道:“既然来了,便不能再回去了。”
他的话语,简直就是一霹雳,猛劈我的脑门。我忙道:“我才25岁,媳妇都没娶到呢!怎的就不能回阳间去呢?方才判吏也说了,我应有95岁的阳寿才是。”
秦广王发笑,翻看着方才那鬼吏拿上的小本,继续道:“95岁的阳寿不假,你可曾听过‘三生因果,六道轮回’的说法,因果如此,轮回不止,阳世间你是回不去了!念你在阳间二十几年里一心向善,就留你在这里做个官吏罢!”
我待说话,秦广王插口道:“这两年,你不是一直参加官吏选拔考试,终未成功?留在这里,正好可以满足你当个小官吏的想法。”
“这那成!你,您还是放我回去罢!我保证,回去之后我努力考了小官吏,继续当个好人,为社会和人民做贡献。”我继续道:“到底怎样,您才能放过我?”
秦广王道:“小官吏!哼,你们那个年代,小官巨腐的境况太多了,你做官之后是不是也想弄点金钱,搞点房产什么的?”
“我!我不会!”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秦广王见我激动的面红耳赤,当即道:“以你的胆魄,做个文弱书生尚且能过,他日若混迹官场,定会沦为他人的‘背锅侠’。”说罢,大笑起来。
“背锅侠?”,我不禁问道,“这个词语不是前两年才从网络流行的么?”
说完,我觉察到方才话语的弱智,看他们的衣着打扮,自然与“现代人”无异了。
秦广王不在说话,只是微笑不语,接着,招招手,便见得一小吏端一杯茶水向我走来。
我惊道:“这是孟婆汤?怎么孟婆都没见到就让我喝孟婆汤呢?我知道,喝过这碗汤水之后,我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您!你们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啊!我还没活够呢,求求你,放我回去罢!”
秦广王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倒也知道的不少!”又道:“放心罢!这不是孟婆汤,喝完这碗汤之后你就回去罢!”
我有些迟疑,因为,我始终不敢相信秦广王不是在骗我。他见我不信,正色道:“你以为一个人想死就能死?生死轮回是保证世间平衡,有生必有死,有死方有生。这碗汤,只是洗刷掉你来到这里的记忆,唯有如此,你回到阳间之后才能如你原本应该走的人生路进行。”
我还是有些不信,但又不得不信,我接过汤水,咬咬牙,一口闷下。他见我将汤水一饮而尽,道:“你今晚来到这里的记忆,已经被去除了,现在,我叮嘱你一句,阳世间也不见得就那么安全,因为总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你的一行一事,它们就隐藏在你们身边。善待自己,善待他们,咱七十年,希望你仍有资格来到这里。”
秦广王话未说完,又一小吏神色惶惶的赶进殿来,只听得他道:“拿错了,拿错了,方才那碗是‘轮回汤’。”从那小吏的话语中,我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暗骂自己太粗心大意。虽不知“轮回汤”是为何物,但此时,“轮回汤”确实已经被我灌入肚中。
隐约间,我看到秦广王眼神的诧异以及中小吏的惊恐。突然,我看见自己的身体由下而上慢慢消失,转眼间,下半个身体已经消失,继而又漫上胸脯、脖颈。就在我消失最后瞬间,我听到秦广王喊道:“你这一去,不知会是什么朝代,但你一定要记着,凡是莫强求,万不可扰乱已经存在的历史秩序啊!”
我想骂他们草菅人命,却怎么也说不出声来,接着,和来的时候一样,眼前又一黑,这听得风的声音从耳边呼呼掠过,我拼命的挣扎,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