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尘抬头看了看又欲暗去的天色,暗道:“可算是走出来了,不过天色将晚,今夜只能在此找处岩窝暂歇了。”遂背着李淼走进那片戈壁中。
一夜无事,李淼的身体也好了些,勉强可以站起。心尘想要继续背她,却被李淼倔强地拒绝了,坚持要自己走。拗之不过,二人就这么搀扶着走走停停。数日后,终于回到了久别的朔方要塞。要塞在兵士们的努力下已经恢复了原状,程清风亦如期增兵协防,只是当初留在朔方要塞的副将狄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待心尘把李淼送回帐中安顿好出来,狄青才又凑到心尘近前,神神秘秘地附耳道:“陛下,您走后不久,西京便传来密信,大将军有命务必得您亲拆。”说着递上一封朱漆火印的信笺。
心尘接过信笺正欲拆开,却又被狄青阻止,低声说道:“陛下,此处人多眼杂,大将军让您独自阅看。”心尘楞了一下,暗想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于是把信笺收起,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狄青依言退下,心尘独自回到帐中,拆开了这份来自大将军的神秘信笺。此信仅寥寥数语,心尘却大惊失色。那信笺写道:“微臣查知义女李淼实乃叛贼李傥胞妹,见此信即刻除之,勿存仁念,恐成后患!”
信未读完,心尘立即起身出帐,悄悄赶到李淼帐中,见她仍好好地躺在行军毯上,一颗紧悬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看来李广并未扩大此事范围,淼儿暂时还是安全的,但在他身边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李淼见心尘脸色很难看,想必有事发生,赶忙起身问道:“公子,有何事?”
心尘未答,而是把李广的密信递于李淼。
李淼见信并未惊讶,她知道这一天肯定会到来,叹了口气,道:“他还是什么都知道了。”然而,并未有任何动作。
心尘急道:“你快走,李广心思缜密,必有后手!”
李淼已对心尘情根深种,不愿离开,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不在公子身边,怎么能放心。”
二人虽相识不久,但共历生死,彼此情意早已心照不宣。李淼不愿离开,心尘早有预料,可是她现在留下只有死路一条,看来只能把她逼走了!
心尘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对李淼说道:“我曾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错事,不该再瞒着你了,入关那日是我从背后偷袭,李傥才被制服。”
李淼脸色微变,转而道:“那种情形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不怪你。”
心尘突然冲李淼吼道:“我也是杀死你哥哥的帮凶,你懂吗!”
李淼有些手足无措,惊愕地看着心尘。
却见心尘从墙上一把抽出斩缘,扔到李淼面前,吼道:“要不你现在杀了我,要不就赶紧滚蛋!”
李淼泪眼朦胧,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助地坐在地上。心尘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剧痛,却又大吼道:“滚!还不快滚!”
只见李淼缓缓站起,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斩缘,左手挽起一缕秀发,骤然挥剑。剑起,发落,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出帐外。心尘站在原地许久,泪水不断滑落,攥在手中的那封信早已被浸透,揉成了碎末。突然,狄青闯了进来。心尘抬起袖口拭干泪水,转身问道:“有何事奏报?”
狄青单膝跪地,回道:“末将刚才看见李淼将军突然策马离开,恐有变故,赶紧来告知陛下。”
心尘道:“知道了,你下去吧。”狄青告退,心尘面如死灰,颓然坐到地上…
李淼一怒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心尘明明对自己亦怀深情,今日却突然如此,想来是怕待在他身边不安全,故意气走自己的,但现在李广势大,再跟在他身边反而是害了他。于是一路赶往龙城,暗中见了程清风,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从此,程清风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身着黑袍、头戴面具的神秘之人。
再说心尘得知程清风已光复北境三州全境后,便不在朔方停留,率部向龙城赶去。北境这场叛乱总算是平定了下来,想来李广必定已经得到了消息,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不得不回西京了。幸好已经气走了李淼,要不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想到李淼,心尘又是一阵黯然。
不知不觉间,龙城已在眼前。城池如故,伊人何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