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并不怕夏启,见夏启走近她,忽然扑过去,将夏启的头摁在水里。夏启猝不及防,竟然被摁在水中咕咕咕地灌了一肚子水。那姑娘看到夏启吃水吃得差不多了,就像拖死猪一样,把他拖上岸,让他躺在草地上吐水,自己不慌不忙地穿上红色的丝绸衣裙。看到夏启已经坐起来,脸有愧色,不声不响地穿着玄色的锦袍,红衣女子就讥笑说:“你太嫩了,竟敢不自量力,想招惹我。你今年几岁了?”
夏启羞愧地说:“怎么太嫩了?我十八岁了。我没招惹你,我是去抓兔子。”
红衣姑娘笑着说:“不小了,比我还大一岁,还那么害羞。你叫什么名字?”
这回夏启不再老实相告了,他忽然举起双手,就像恶狼人立一般,将姑娘扑倒,紧紧抱住红衣姑娘,笑嘻嘻地说:“你以为我那么好欺负呀?我是你爷爷。”
红衣姑娘没想到夏启体力恢复得那么快,慌忙推开他,翻过身来,反而将夏启压在身下,佯怒道:“你姑奶奶是有仍国的璇玑公主,你小子哪是我的对手。”
夏启趁着璇玑公主说话不留神,猛地翻身,又占了上风,骑在璇玑公主身上,抓住她的双臂,回敬说:“你以为你爷爷是平庸之辈吗?告诉你,我是帝子,大禹的长子夏启,我可不怕你这个野丫头!我就不信镇不住有仍国的璇玑公主。”
璇玑公主一听是大禹的儿子,大感意外,心里发慌,求饶道:“小女子不知帝子驾到,有失远迎。求求你,手下留情,放我一马吧,我向你赔礼道歉。”
夏启听到璇玑公主求饶,果然松手,从璇玑公主的身上爬起来,笑着说:“哈哈,跟你闹着玩呢。你被骗了,我哪是什么帝子,我就是你爷爷嘛。”
璇玑公主刚从草地上爬起来,一听这话,有点生气,提着夏启的耳朵,说:“你竟敢欺骗本公主!你活得不耐烦了?好,让你见识见识你姑奶奶的厉害。”
夏启“哎哟哎哟”叫着,慌忙说:“我不骗你,我不骗你!我是夏启,我是夏启。我真是帝子夏启。快放手,别揪了,痛死了。你是姑奶奶!你是姑奶奶!”
璇玑公主这时才注意到夏启的玄色锦袍,黄色滚边,又看到他头插龙头玉簪,知道他确实是夏启帝子,就把手松开,笑着说:“谁叫你说假话?你是自找的。”
夏启摸着自己的耳朵,说:“我的耳朵是不是撕裂了?你真的把我揪疼了。”
璇玑公主这时真有点心疼夏启了,拨开夏启的手,抚摸着他发红的耳朵,低头一直给它吹风,然后问道:“真的很疼吗?好在没有撕裂,对不起,对不起。”
夏启很开心,顺势将璇玑公主揽入怀中,说:“心疼了?你一吹就不疼了。”
璇玑公主微微点头,将头靠在夏启肩上。夏启伸手抚摸璇玑公主乌云般的秀发,心里感到十分甜蜜,十分惬意。忽然想起什么,狐疑地问:“你是有仍国的公主,怎么跑到千里之外的都城郊野泡温泉呢?你这么妩媚,不是妖精变的吧?”
璇玑公主生气地回答:“胡说什么呢?你妈才是狐狸精变的呢。”
夏启一听,急了,将璇玑公主扑倒在草地上,说:“敢骂我妈,找死啊!”
夏启举起拳头就要痛揍璇玑公主。璇玑公主想起大禹梦遇九尾狐的传说,急忙抓住夏启的拳头,说:“九尾白狐是吉祥神物,是大禹原配女娇母家涂山氏的崇拜神物。你连这个都不懂啊?还说什么狐狸精。我想你应该不是真的夏启。”
夏启把拳头松开,爬起来说:“算你还懂得我们夏后氏的规矩。我真是夏启。涂山氏是我母家。倒是你,如果真是有仍国公主,怎么会跑到这里泡澡呢?”
璇玑公主说:“你是真帝子,难道我就一定是假公主吗?我跟随家父有仍伯前来都城给禹帝献金,好几天了,成天待在国宾馆里,无聊透顶。今天背着家父,独自出来转转。看到这里温泉甚好,就下去泡个温泉澡,有何不可呀?”
璇玑公主说着,就解下脖子上的玉坠,递给夏启看,说:“你看,这是璇玑玉坠,上面还刻有璇玑二字呢。如果我有假,哪儿来的这个宝贝玉坠呢?”
夏启看到那小小黄色玉璧外缘有三个玉牙,根部果然刻有璇玑二字,疑虑顿消。帮璇玑公主重新戴上玉坠。又重新将璇玑公主揽在胸前。看到璇玑公主仰着头,深情地望着他,脸色绯红,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正想低下头去吻她,却听到彭伯寿的喊声:“三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们好找。”
夏启抬起头,依然拥着璇玑公主,说:“你们跑到哪儿去了?倒来问我!”
女禧跑过来,说:“我们到处找你呢。大家都急坏了。还好,你没事。”
夏启松开抱着璇玑公主的手,说:“我一直在这儿呢。你们是瞎找。”
璇玑公主看到来找帝子的三个人都穿着玄色背心,知道是夏启的朋友。忽然看到女禧丰满的胸部,抬头看看他的脸,洁净端庄,才知道她是女的,心中突然发酸:“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女扮男装?怎么?难道帝子夏启出门都带着她呀?”
夏启似乎看透璇玑公主的心思,急忙解释说:“他们三人都是我的发小。我们四人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今天一起到东山打猎,我追赶那只白兔,走散了。”
夏启看到璇玑公主脸色缓和下来,有点释然,就用手指着,一一介绍起自己的知交来:“这位是大哥涂伯福,这位是二哥彭伯寿,我是老三;这位是四妹女禧。四妹巾帼不让须眉,外人根本不知道她是女的。她膂力不比我们三个哥哥小呢。”
夏启看着璇玑公主,她一直打量着女禧,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夏启似乎听到璇玑公主的心声:“没人知道?自己不知道吧?我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夏启看到璇玑有点嫉妒的神情,心里不由暗暗发笑:“女人真会吃醋。”
夏启低声对璇玑公主说:“明天早上,我要来温泉泡澡,你一定要再来。”
看到璇玑公主微微点头,就跟着伯福他们走了,回头朝璇玑公主挥手告别,撞到璇玑公主看他的深情眼光,心房不由地撞鹿一般,狂跳不已……
夏启想到这里,翻了一个身,拉了一下被子,开心地笑了。
然而,夏启只是片刻开心,他一想到璇玑公主跟他相约明天早上温泉相会,今天却和皋陶家的老三叔盖那么亲密在一起,不由又气又悲,思绪如潮——
天色还早,夏启走出帝宫,双脚不由自主地朝国宾馆方向走去。心里想:“一定要遇到她呀。唉,即使见不到璇玑公主,能在她的住处附近走走,也是好的。”
可是没走多远,夏启就看到那个初识的身影远远飘逸而来。仔细一瞧,她换了一身青色衣裙,身边还有个男子。再走近一点看,那男子是皋陶的第三儿子叔盖,他还牵着璇玑公主的手。夏启勃然大怒。叔盖家里有妻有儿,他为人父为人夫,竟然敢与璇玑公主牵手出来游玩。是可忍,孰不可忍?夏启飞奔过去,拉住璇玑的手,说:“公主,咱们走!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叫叔盖,他是大坏蛋。”
那个青衣女子一脸疑惑,望着夏启,问道:“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夏启看得很仔细,她就是璇玑公主。除了红衣裙换成青衣裙,她什么都没变。眼角上翘的丹凤眼,又粗又黑的上扬眉尾,薄薄的嘴唇,小小的嘴巴,还真容易认得清楚。想不到她竟说不认识,真是岂有此理!心想也许是叔盖在作怪,害得她假装不认识。夏启说:“我是帝子夏启。早上跟你在一起,这时怎么就不认识啦?”
叔盖在一旁冷笑说:“真不知道天下有羞耻事!有你这样的人吗?跟不认识你的姑娘套近乎,还炫耀自己是帝子。真不知道害臊。玉衡,别理他,我们走。”
夏启吃了一惊,问道:“你明明是璇玑公主,什么时候变成玉衡公主啦?”
转头对叔盖说:“我怎么炫耀啦?我是帝子,有错吗?难道你才是帝子?”
叔盖说:“你没资格给我的玉衡加封号,她不是公主,她承受不起。”
夏启愕然,转头看璇玑公主,问道:“什么?你不是公主?那你是谁?”
叔盖说:“你也不必羞辱我。我爸是天子的摄政,就是储君,你敢说不是?”
夏启点头,说:“是。我没说你不是摄政的儿子。我在问这位姑娘是谁。”
叔盖说:“既然承认,那么你现在是帝子,将来不是;我现在不是帝子,将来是。对吧?哈哈哈,谁拥有未来,谁就拥有一切。你敢说不是吗?”
夏启怒道:“你爸那么老,你还敢夸口你才有未来。不是很可笑吗?”
这话就像揭了叔盖的伤疤,叔盖一下子跳起来。皋陶比禹帝老,竞争天下共主败在禹帝手下,只能当摄政,有没有当天下共主的命,确实还很难说。叔盖刚才的话,其实是底气不足,色厉内荏的表现。只是夏启年轻气盛,听不出来,才会戳到他的痛处。叔盖恼羞成怒,拔出身上佩刀,刺向夏启。嚷道:“无论老还是不老,我爸就是储君。老又怎样?棺材一定装老人吗?夭寿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夏启迅速闪开刺过来的刀尖,又大声说:“你爸比我爸老了近二十岁,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敢咒我爸比你爸早死。你好大的胆子!诅咒当今天子!去死吧!”
夏启也被激怒了,边说边拔出身上佩剑,也毫不留情地刺向叔盖。
就这样,你的刀来,我的剑去,谁也不肯让谁,愈打愈激烈。太阳光下,只见一片刀光剑影。直到禹帝经过那里,看见了,才将二人喊停……
夏启沉浸在回忆之中,十分气恼。忽然听到父亲一声喊:“启儿,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