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隔已久的一记亲吻,长长的,热烈的,而且彼此气息凌乱。
孟泽闻到的不只是李明澜唇上的甜,他还被发香缠绕。
是久违的,独属于李明澜的味道。
他本能的侵略在初初的几秒,是比从前生疏了些,但已有刻骨的肌肉记忆。
吸吮、舔舐、咬着她的唇,咬着她的舌叼住她的舌尖,喉结滚动时,像是要将她的人吞进去。
李明澜鼻尖留下的,是她非要一大早吃芝士蛋糕,他不得不去做,在被她强迫吃了半块之后,齿间留下的芝士味。
青春已去多年,人到这个年纪,对终身伴侣的考虑更现实。
眼前的男人没有一样是合格的,光精神状况不佳这一项就该第一时间否决。
但孟泽模样好,智商高,他还是当年的天才。
他吻她,和从前一样热烈。
那时的他就喜欢抱着她到处走。
她也喜欢缠着他,被他带着走。
和他比起来,她轻得跟羽毛一样,他吻吻她,再托起她,二人从艳阳下,移至凉快的沙发边。
“李明澜。”孟泽撑起身子。
她仔细端详他,透过这张脸去看他们俩的十八岁。
他常常在她的上方凝视她,少年的他,眼里深沉浓重。
却是在过了十八年后,他反倒孩子气了。
李明澜给他整了整衣领:“喂。”
还是不叫他的名字是么?孟泽捏起她的脸,轻轻捏一下,之后咬咬她的唇。
迟早的,她还会像当年一样烦人,喊他“孟泽,孟泽”。
她哼哼唧唧,才不叫他。
“李明澜,你最近天天穿裙子。”若不是活动现场,她的衣着打扮以白衬衫为主,孟泽知道,华人在国外创业相当艰难,她树立的都是干练利落的形象,他亲一亲她,“是不是因为我?”
李明澜拍了拍他的臀:“因为你?想得美,是因为这里天太热了。”
“李明澜,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索性封住她的嘴巴。
*
网上没有关于案件的文书,当时不是发生什么小事,大事,都有围观群众举手机拍摄的时期。
李明澜有点着急:“要不要去南城公园?问一问这位刘Sir?”
李深气定神闲:“你罗列一下那谁的人际关系。”
“十几年过去,谁知道他认识多少人。”
“讲你知道的。”
“高中时期的话,他和一个叫王辉的男生比较要好,之后不清楚,另外是那个留了几件衣服在他家的,名叫杜诺的女人,她如今是个大明星,改了艺名叫盛夏,两人还差点被狗仔爆出绯闻。”李明澜说,“高医生是个知情人,但她已经离开了。”
李深支着额,只听,不说。
“当福尔摩斯真不容易。”李明澜叹气之后,突然想起——
熊悦喜说过,孟泽是个好人,而且熊悦喜的丈夫是律师。
熊悦喜对这个案件是否知情?
李明澜用笔写下以下几人——王辉、杜诺、熊悦喜。
李明澜琢磨着:“熊悦喜在北方,我要飞过去一趟。”
孟泽像个跟屁虫一样,她得想想,怎样才能单独去见熊悦喜。
七月初,崔佩颐打来电话:“周刊的反响还不错,有投资商要和我们洽谈国内合作,我派个运营团队过去,你跟他们汇合一下。”
李明澜:“没问题。”
这位投资商是在北方的公司。
这不,机会就来了。
李明澜即将动身前往北方。
孟泽面色不愉。
她理直气壮:“我是去工作。”
他还是那句话:“别工作了,我养你。”
“等你停药再说。”
“去几天?”
“三四天。”见他阴着脸,她笑,“我会在电话上提醒你按时服药。”
“我和你一起去。”
“我忙得很,晚上要和团队开会,白天要和投资商开会,我可没空理你。”
“我就在会议室外站着。”
“站着干嘛?不许去。”
他还在嘀咕:“我买机票,我们一起去。”
李明澜瞪过去:“你就乖乖留在这里。”她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尤其得知他犯过案,谁晓得会不会他受什么刺激又干出什么事。
他可不能再进局子了。
她哄他:“你乖乖的,我给你唱歌。”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才不听三岁小孩听的儿歌。
“我和你去夜市,再去挑战象棋?”
“那人已是我的手下败将,没有挑战的意义。”
“要不要再去看电影啊?”
“天气太热,懒得出门。”
李明澜揪起他的脸:“那你要干嘛?”
“我和你一起去,去年我也是一个人飞北方。”
“去年是去年,现在是现在,我说。”李明澜板起脸,“不许去。”
到了这时,她回想起当时的备忘录,那时他也是有风险的吧,说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刺激他了,难怪他对着她的肚子一口一个“孽子”。
她看着他。
他满脸不快。
以前的孟泽可没有这幅别扭的样子,她又捏捏他的脸:“你不是有家庭影院吗?外面热,我们就在这里看场电影。”
他握住她的手,贴至唇边,吻了下:“听你的。”
灯光调暗,孟泽还不满意,索性关了灯。
李明澜在挑了一个经典悬疑电影,也是想为令自己开窍。
然而,巨幕之下,画面黑,死尸没有美感,她听着主角推理,没一会儿就跟不上其中的逻辑。
她昏昏欲睡,斜斜倒在沙发上,开头还能用手撑一下脑袋,之后,手折下去,头也倒下去。
她打一个哈欠,听着电影里的尖叫犹如是安眠曲。
漆黑中,有什么东西摸索过来。
她半掀眼皮。
还能是谁?只有一个人喜欢扒着她不放。
因为福尔摩斯的游戏,她觉得自己用脑过度,歪起头,眼一闭。
半梦半醒,她听见他的话。
“李明澜,你就是猪,吃了睡,睡了吃。”
她才不管他。
孟泽把人搂过来。
她任由他搂搂抱抱,甚至顺势窝到他怀里了。
他贴住她的脸,在她耳垂下咬了咬。
他记得她的身子,他记得年轻时李明澜的一切。
她的身段和从前没有太大变化,该胖的胖,该瘦的瘦。
除了一个猪脑袋,李明澜是个美人。
孟泽抬起她的下巴,直直亲过去。
没有汹涌的情潮,他是在观赏李明澜的美。
他的左手手指在她的身上跳来跳去,右手沿着裙子的拉链缓缓拉下。
迷迷糊糊的李明澜知道自己裙子被推到腰间了,房间的空调有点冷,她嘴上说:“登徒子。”却又偎依进他的温暖里。
湛蓝的光照着电影里的死尸,这般阴森的光投在孟泽脸上,半明半暗。
他低头,伏到她颈间,轻轻唤他:“李明澜。”
就没了。
她不指望他能讲什么甜言蜜语了,这臭性格是到死都不变的。
孟泽灵巧的手先探她的左边,再探她的右边:“和当年一样。”
谁还记得当年?她自己都忘了:“你能记得你拍过的女模特吗?”
“为什么要记她们?”
“哼。”她戳戳他的脸,“女明星呢?”
“不记得。”
“哼!”李明澜哼得更大声,“你不是记忆力超好吗?拍过一次就深深映入脑海了。”
“开什么玩笑,谁稀罕她们。”
“她们是年轻漂亮的大美人。”
“她们年轻不年轻,关我屁事。”
“我难道就关你的事?”
“你是李明澜,你就关我的事。”孟泽掐掐她的腰,软软的,再往上走,哪里都是软绵绵的。
柔得能滴水。
他又说:“李明澜,猪脑袋。”
她差点踢过去。
他还说:“真是个蠢货。”
她真的踢了他一脚。
“李明澜。”聪明人会衡量利益得失,比如他,虽有金山银山,但有着糟糕的精神状况。
正常人都知道要离他远远的。
她倒好,准时准点过来就为了叮嘱他服药。
天底下最蠢的李明澜,才是他的李明澜。
孟泽捧着她的脸,深吻一记:“我批准你去北方了。”
*
崔佩颐派了两个市场和销售的人过来。
李明澜直接去北方与同事们汇合,之后入住了姚希津的五星级大酒店。
他这时正在其他城市处理事务,倒是避免了见面。
三天后,李明澜完成了团队的洽谈,拨通了自己高中时的手机号。
对方接起来:“喂。”
这带笑的声音,还是熊悦喜。
李明澜也笑了:“熊小姐,上一回走得匆忙,还没有和你好好聊一聊。”
熊悦喜惊喜:“是李明澜小姐吗?”
“是我,好久没见了。”
明明两人只在去年见过那么两回,但李明澜和熊悦喜约见,熊悦喜满口答应。
李明澜先到咖啡厅。
熊悦喜晚了十来分钟。
今年初,她生下一对双胞胎,目前还在休假中。
龙正初要上班,担心自己照顾不周,将妻子送到父母家。
熊悦喜受着公公婆婆的百般照料,脸蛋和以前一样圆润。
她见到李明澜,不好意思:“我还没开始做减肥运动。”
“熊小姐这样就很可爱。”李明澜的当年,脸蛋也圆得和盘子一样。
熊悦喜见对面只坐着李明澜,问:“孟泽没有过来吗?”
“我这次是因为公事过来,想着跟你特别有缘,约你出来聊聊天。”
“对啊,我们特别有缘。”熊悦喜连连点头,“命运真奇妙,我们用了同一个手机号码。”
“其实我们在十几年前有聊过电话。”
“当时都没想到,还有见面的时候。”
“上次我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和你告别。”
“没事,我知道你们都很忙。”但是提到了上次,熊悦喜好奇看看李明澜的肚子。
平的。
“我冒昧问一句,你上次说你肚子的孩子……不是……”熊悦喜没有问下去,到底是太冒昧了。
李明澜回之一笑:“我的孩子是他的。”
熊悦喜的眼睛睁大了,接着笑成一条线:“那太好了,恭喜你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第一次接到阿扎西的电话,就是因为他要打给她的女朋友,阴错阳差,但是我们的友谊延续到了现在。”
“不过这么些年,物是人非。”李明澜低头,“他是个闷葫芦,不肯向我倾诉心事。”
“阿扎西嘴巴是不会说好话,但他人是好的。”熊悦喜安慰说,“夫妻之间就是你包容他,他包容你,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我有很多缺点,但我老公都不介意。”
“另外,我和他有了孩子,万一以后孩子要考公……”李明澜观察着熊悦喜,“这……”
熊悦喜恍然大悟:“你知道了?”
来之前,李明澜不确定熊悦喜是否知道内情,如今见熊悦喜的反应,李明澜明白了,说:“但是我假装不知道。”
熊悦喜点头:“你不要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二审改判了,他没事了。”
“为什么改判?我知道的是他被判刑了。”
“因为……”熊悦喜为难着,她曾答应孟泽,替他保守秘密。
但如果不讲清楚,万一李明澜误会孟泽是个罪犯,岂不也麻烦?
冥思苦想之际,熊悦喜突然灵光一闪。
她当时的承诺是守口如瓶。
她不说,但是她可以画出来啊!
*
熊悦喜到南方上大学时,随意选了一个手机号。
她非常喜欢自己的手机号码,她有小窃喜。
因为这个号码,她和孟泽结缘,还得知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罗曼蒂克故事。
熊悦喜祝福“阿扎西”和“阿扎西女朋友”白头偕老。
她逢年过节都给“阿扎西”发祝福短信。
他从不回复。
她乐此不疲。
五年前,熊悦喜难得打电话给孟泽。
对方不接。
她几乎以为这个号码换人了,再打了几次,对方终于接起来。
她喊:“阿扎西,是阿扎西吧?”
“嗯。”一如既往的冷淡。
熊悦喜笑了:“好久没联络,我差点以为你不用这个号码了。”
“什么事?”
他变得陌生,已经不像她的叔叔了,她解释说:“我的包包丢了,手机和钱包都没了,我没有办实名制,可能找不回那一个手机号了,这是我的新号码,阿扎西,你记一下。”
他没反应。
熊悦喜:“我这几天去醉美街找一找,如果能找回手机,我就用回原来的号码。”
“哪里?”直到这时,孟泽低下去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
“什么?”
“你在哪里遇到小偷?”
“醉美街。”
“你是美术生?”
“是啊,我已经毕业了,但还没有找到工作。”熊悦喜补了一句,“我投了十几份简历。”
“你见到小偷的脸了吗?”
“见到了。”熊悦喜气愤,“长得尖嘴猴腮,两条腿跟竹竿一样,一溜烟就没影了。”
他又没声。
熊悦喜诉苦:“我的钱包里,还有我爸爸给我画的加速小乌龟。”
“你把小偷的长相画下来,我们一起找。”
“好主意。”
熊悦喜画下小偷的画像,和孟泽约在醉美街路口碰面。
熊悦喜第一次接到孟泽电话时,他说他快四十了。
她算一算,她将要见到的是四十六七的……四舍五入,是个快五十岁的大叔了。
她和他加了QQ,她发一张自拍照:“认住这个我,我是熊悦喜。”
她戴着耳机,边听边唱:“饿了龙,饿了龙……”她见到前方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她盯紧了。
对方看她一眼,直直走过。
一曲终了,身后有人喊:“是不是熊悦喜?”
“是我。”她回头,立即呆住,“你谁啊?”
“是我。”
“阿扎西?”她作势托起自己的下巴。
不是中年人吗?和传说里的不一样啊,他五官出众,气质卓然,她严重怀疑他和她是同龄人。
熊岳喜五年前和“阿扎西”的缘分其实很短暂。
当天,两人沿着醉美街询问各个商家。
商家们看着画像,都说没有印象。
熊悦喜有些尴尬:“也许我画得不像吧。”毕竟她不是写实派,相反,她是画漫画的。
她放弃了,她和孟泽分别之后,十几天没有联络,后来,她再去醉美街,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前几天,街上有一个小偷偷窃之后被打了。
商家:“被打得头破血流,不知道人是不是去了。”
商家认出她:“哎,打人的那个不就是上回和你一起来的男人吗?”
熊悦喜再给孟泽打电话。
他再也不接。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她询问了几个商家,才大致明白来龙去脉。
小偷又出来行窃,正好被孟泽撞见。
孟泽拔腿就追。
小偷跑没几步就被抓住。
二人交流了什么,孟泽逮着人就揍。
第一个商家说:“还是我们哥几个,生怕闹出人命才去阻拦他。”
第二个商家说:“这个小偷确实敢死,他逃跑时撞倒了一个台阶上的老人家,要不是追赶小偷的青年人扶了老人家一把,这老人也就驾鹤西去了。”
第三个商家说:“对对,他们先言语沟通,我见到是小偷先动手的。”
第二个商家说:“青年人力气大,分不清轻重,希望能判个正当防卫吧。”
这案件没什么热度,社交平台的讨论都极少。
倒是有个商家因为是目击证人去法庭了。
他说,一审判决是防卫过当。
熊悦喜的心凉了。
那个手机号码倒成了她的执念。
她当时用了另一个号,然而她一直在选号池搜索,半年后,被小偷偷走的号码回到了选号池,她换回了原来的手机号。
她去办了实名制,她再也不会换手机号了。
熊悦喜还是逢年过节给孟泽发消息。
她知道,他不会回。
过了两年,二审改判为正当防卫。
她再次拨打孟泽的手机号。
他接了。
她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来。
也就是在后来和孟泽见面时,熊悦喜遇到了龙正初,缔结良缘。
*
熊悦喜去对面的文具店,买了纸和笔,回到咖啡厅,画下四格漫画。
她把漫画稿交给李明澜:“案情经过我也是道听途说,但是商家们都说小偷该死,我想,阿扎西一定是好人。”
李明澜觉得手心又有些冒汗:“你的丈夫是律师吧?”
“是的,我丈夫不负责他的案子,这个案子没有公开审理,我丈夫也没查到卷宗。”至于龙正初负责的是什么案子,熊悦喜不再说了。
*
孟泽的一日三餐由酒店准时送过来。
七月,他晒不得这猛烈的太阳,透过玻璃去赏庭院的景。
少了一个人,房子空旷起来。
没有那一个从花园蹦到池子,再从池子蹦回他身边的女人。
孟泽半靠躺椅,闭目养神时,短暂进入了梦乡。
梦见的是他和李明澜的十八岁。
他人站在厨房。
她在外为她画了一幅素描。
他知道,在她笔下的自己顶天立地,睥睨天下。
可惜,他的画丢了。
有个可恨可恶的人偷走了他的画。
*
孟泽那一年是三十一岁。
他可以说落魄成泥,也可以说是柳村花明。
他购置了一幢别墅,还没有装修,他仍然住在外公的房子。
少有人打电话给他。
他不接陌生电话。
某天,一人锲而不舍给他打来四五个。
他正要将这个号码拉黑,却又莫名直觉,还是接起来了。
“阿扎西,是阿扎西吧?”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他,他“嗯”一声。
这人是熊悦喜,一个不厌其烦给他发祝福短信的女人。
两人从未见过面。
孟泽不理她。
既然她丢了李明澜曾经的手机号,那么他没有再和熊悦喜联系的必要。
熊悦喜突然说起“醉美街”。
这三个字如同一个屠杀令,弹进孟泽的脑海里。
庆幸熊悦喜是个美术生。
孟泽望一眼她的画就知道,这小偷正是当年他要找的人。
孟泽天天去醉美街,他租了醉美街路口的酒店。
他一天到晚都在这条街上活动。
小偷应该非常熟悉这条街,时隔多年仍然在这里作案。
孟泽终于等到了。
他远远就见到小偷,立即追赶。
小偷为人卑劣,见台阶上有一蹒跚的人,立即扯住对方,把对方当成拦路障。
孟泽及时扶住那人,再去追人。
小偷跑不过躲不过,被孟泽一把扯住。
孟泽狠狠把人拽到自己的跟前,问:“为什么偷画?”
“什么?”小偷跑得气喘吁吁。
“你偷了我的画。”孟泽在小偷的耳边低语。
“什么画?”小偷的外套里藏有刀,他放缓语速,见孟泽似乎在认真听,他向外划去,“我没有偷画,我只是拿了钱包,你说的是丑不拉叽的一只小乌——。”
孟泽没有再给小偷说话的机会,拳头已经出去了。
什么杂碎,也敢点评李明澜的画?
小偷该死。
小偷偷走了李明澜画下的素描。
因为他丢了画,他又被她扣分。
周围的人发出声音,这些声音传不进孟泽的耳朵,哪怕传进来,也组织不成文字。
孟泽冷冷盯着小偷,他知道,画早就找不回来。
如同李明澜早就走了一样。
孟泽揪起小偷的衣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就趁现在了。”
有人来拉他。
他甩开。
一个人拉不动,来了两个,三个,他们非要救下这个罪魁祸首——小偷。
不止三个人,眼前冒出一双又一双的手,拦在他的面前。
又有更多更多的手将小偷拉远。
“要闹出人命了。”有人喊。
“闹出人命要麻烦。”又有人喊。
终于,这些声音串联起文字令孟泽冷静下来。
不可以闹出人命,否则李明澜更不理他了。
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由远至近,几辆车响着不同的鸣笛。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小偷,白布上满是血迹。
孟泽勾出一抹讽刺的笑,走到担架前,低下头去:“是李明澜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