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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是的,我是心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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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25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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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期间受罚过程不可细述, 总之最后是她先求饶,他才放过她。

去沐浴时,元贞扶着酸软的腰肢,心道这些年他勤练不缀不改当年, 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

关键他还越罚越亢奋, 反倒是她累得不轻。

沐浴后, 二人回到榻上。

元贞想起一件事, 撑着睡意道:“我听谢成宜说,这趟好像慕容兴吉要亲自来。”

一说起这个, 果然杨變注意力被转移了。

“他来做什么?挨打还没挨够?”

这个挨打, 指的不是当年两人比武场上较量的那一场, 而是这些年来通过国与国之间彼此的较量。

当初北戎那边大力支持发展海军的人, 正是慕容兴吉。

虽然当时支持他的人挺多, 甚至连天佑帝也觉得此法甚好, 可惜的是一旦出了问题,自然需要有人背锅。

这些年来, 南昊也往北戎安插了不少探子, 一些大面上的消息知道的不少。总的来说, 南昊能借着机会发展得如此迅速,很大程度也与北戎自己人的内斗有关。

当年昊国犯过的错,北戎也在犯着, 只是被兵强马壮给暂时遮掩住了。

就仿佛一个极贫之家, 突然得到一个很大的宝藏, 家里所有人都在为怎么分这个宝藏, 自己能分多少, 别人不能分的比自己多,而各种争抢着, 却疏忽了外界的敌人。

更甚者,这个宝藏还是抢邻居的,邻居一直因被抢之辱而虎视眈眈,企图报复回去。

其实也不能说是疏忽,只能说北戎是突然乍富,他本身的能力和胃口远远还不足以吞下这个宝藏。

突然的天降财宝一下子噎住了他们,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消化,都去争权夺利了,又有谁能有心思继续南攻?

所以,哪怕慕容兴吉有一腔雄心壮志也是枉然,现实制约着他,就像身处一个泥潭,下面不停地有手正拽着他,处境与当初的元贞极其相似。

不过他没有元贞的破釜沉舟和另辟蹊径,他也没办法有,北戎皇子之间的争斗更为残酷,不像昊国这边还有仁义礼智信来制约所有人,他们一旦退出,丧失现有的一切,就是身死的下场。

就靠着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这些年元贞和杨變也旁观了不少北戎那边的大戏。

旁人不知,元贞在心里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是天佑帝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了。

前世她能从北戎跑出来,除了唐括璇朵的帮忙,很大程度上也是与天佑帝身体每况愈下,慕容兴吉深陷夺嫡纷扰之中有关。

而杨變则想歪了,他想到慕容兴吉当初所说的那番话。

那件事他一直没跟元贞说过,他也觉得没必要说,因此不免就觉慕容兴吉此番要来定又是带着什么阴谋。

“不管他来是想干什么,反正是他来南昊,有什么不对,直接捏死就好了。”

杨變处理事情的办法,一直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恰恰这一回和元贞想到一起去了。

不管他有什么阴谋阳谋,今非昔比,她已经不用再忌惮这个人了。

正确来说,她已经站到远比他更高的位置。

“我估计他是来谈合作的,既有北戎的意思,也有他自己的意思。说到底,对现在的他而言,我们暂时不是敌人,甚至可以是合作对象。如此一来,萧棣想了许久的事,怕是能成了。”

萧棣便是永王,如今他也算是南昊的一员大将。

当初谁都没想到永王竟会弃笔从戎,伤好之后就先是去了大散关,之后又去了江淮权简的手下。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前线拼杀着,旁人只道他还惦着当年父亲兄弟阵前殉国之辱,只有知道些内层消息的人才知道大概的原因——陈贵仪以及他同胞兄弟皇十三子萧栋还活着。

那些宫妃宫人们被掳走之后,下场可想而知。

地位低的早就被瓜分,地位高的倒被留存了一些时日,后来见没有利用之处,也尽数被瓜分。

这些女眷是一群被疏忽掉的人,任何场面都没有人提及她们,哪怕元贞这些年一直往那边派探子,能查到她们的消息也有限。

女人之于北戎人来说,就像牛马,都是私人之物,尤其女眷平时都是在后宅,当初那么乱,谁又知道谁被谁瓜分走了,仅能知晓那几位高位嫔妃以及公主的去处。

总之,有的人早就死了,有的人当时没死,后来死了,留存下来的不多,陈贵仪算是其中之一。

元贞猜她没寻死,大概是当时十三弟还年幼,不过两岁的稚龄,这般年纪的孩子,若是没有一个能庇护他的大人,根本活不下去。

这些年来,虽然元贞嘴里没明说过,但每次北戎有和谈的迹象,她都会吩咐人去谈,虽然一次都没成过。

旁人都不解为何要如此做,只有那么些许人明白其意,却讳莫如深。

见她情绪低沉下来,杨變就知道她肯定是又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不禁抚了抚她脊背。

“快睡吧,到底如何还要谈过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猜的对,无缘无故‘以身犯险’,慕容兴吉那厮必有所求。”

.

慕容兴吉就是在这样一个盛夏,踏入这座崭新的皇城。

前世他便知晓这地方有多么的易守难攻,那夫妻二人会选了这地方当都城,他并不意外。

可等真正踏入这里后,他才发现经过对方的一番修建,这地方似乎更难打下了。

看似居于前线,实则地理位置极其优越。

前有一江两河环绕,哪怕你打过一条江一座外城,对面还有一条更宽阔的江,一座更高更大的城池。

因为水网极其发达,一旦被围,直接便可以从水路调兵遣将。

不,这地方根本围不了,只能像拆盒子一样,打开一层,才能再去打开下一层,且只有一个入口。

而真当你费尽力气把前面几层都打开了,对方也完全可以通过水路进行转移,同时还能从后方堵死你的后路。

……

北戎使节住进了四方馆。

按照规矩,他们需要等女帝有空闲时,才能接见他们。

他们等了三天,一个让北戎使臣觉得怠慢,但又没那么怠慢的时间。

地点在皇宫,时间在三天后的早上。

为什么要等三天?

据鸿胪寺官员所说,陛下见外国使节都有规矩,为了避免他们冒犯到女帝,提前是要学习一些南昊这边的宫廷礼仪和规矩的。

对此,使节团中一部分人觉得这是羞辱,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就好比南昊的使臣去拜见天佑帝,也是要先学些北戎那边的规矩,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和冒犯。

觉得羞辱的都是北戎人,不以为然的则是都是汉臣。这些汉臣其中有许多以前是北鞑的汉臣,更甚者是昊国的臣子,后来改投了北戎。

这些人在北戎没什么地位,饱受排挤嘲讽,常被人骂三姓家奴,偏偏这样的人又极其多,大概由于处境相同,私底下他们极为抱团,在北戎朝堂上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毕竟不管是北鞑也好,还是北戎,由于他们本身族群的人数有限,很大程度上他们对各地的统治和管辖,都需要靠这些汉臣。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副奇景。

双方相持不下,这时候就需要领头人拿主意了。

对此,慕容兴吉表示还是客随主便。

.

到了当日,北戎使臣穿着正式场合才会穿的礼服,经过重重宫门,以及偌大的广场后,出现在前朝大殿之外。

当初被群臣揪着不放必须要建的皇宫与宫殿,终于在此时体现了它应有的作用。

一路走来,北戎使臣只觉得似乎怎么都走不到尽头,到了殿外台基下,又觉得眼前的宫殿格外的恢弘大气庄严肃穆。

甚至是那金甲卫,乃至穿着整齐朝服的正注视着他们的群臣,都让他们有种不禁肃然起敬之感。

所有人心底都不禁升起同样一个想法——

何为泱泱大国?

此番便是!

在造势这一点上,北鞑也好,北戎也罢,是远远不及昊国的,这一套他们学都学不来。

再抬头去看,大殿最上端龙椅上坐着一名女子。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面容,但只那一身明黄色龙袍,便知此人的身份。

一行人进入大殿,在礼官引领下站定位置。

“礼!”有礼官唱道。

众人连忙按照之前学来的规矩,对上首躬身行礼。

只有一人还直立着,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楚国王,见了陛下为何不拜?”礼官道。

这楚国王正是慕容兴吉。

本来北戎的王是不按封号来算的,而是按几等金印。只可惜此法在一些正式场合上不太好称呼,于是便有了封号。

而北戎又在封号上别出心裁,不像昊国是按亲王、嗣王、郡王来算品级,而是在王之上,又弄出个国王。

大概就是对应以前的一等金印兽纽王,只封皇子,有别于一般的王。

其实也是北戎突然乍富,一开始封了不少王,以至于他们那是王爵遍地跑,才不得不又弄出个国王。

慕容兴吉看着龙椅上那容色绝世却甚是威严的女子,一时间不禁有些恍然。

礼官又提醒道:“楚国王……”

他徒然一笑,弯下腰。

“参见陛下。”

“平身。”

元贞淡淡道:“诸位初到我国,对我国的衣食起居可有不惯?若有什么不惯,可与鸿胪寺官员说。这城中的景色不错,鸿胪寺官员闲暇之余应会带你等游觅一番,也算是见识见识不同于北方的风土民情。明日,朕会在琼林苑设宴款待诸位,还望诸位是时不要缺席。”

“谢陛下。”

元贞含笑,不再说话。

礼官上前引着一行人下去了。

是的,就这么下去了。

毕竟这是正式场合,所谓的‘和谈’也不适合在这里说。

待人下去后,元贞站起来道:“行了,都散了吧。”

本身弄得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做个场面,其实元贞是不太喜欢大朝会的,觉得既折腾人又费事,五日一次的早朝也被她缩减为十日一朝,平时有什么事,都是叫几个大臣开小朝会的。

这边礼官还在高呼着退朝,元贞已经匆匆走了。

身为镇北王的杨變紧随其后。

……

出了殿后,元贞挑眉看他:“舒服了?”

杨變畅快一笑:“舒服了。”

会弄出这么多条条框框,又做出这般架势,自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既不是元贞,那能是谁?

自然是杨變。

看似是杨變还记仇,所以故意羞辱慕容兴吉等人,实则心中畅快的何止他一人。

其实她也畅快了。

元贞主动拉住他的手,本来就因这些年局势转变,以及一些旁观来的彻悟,而逐渐淡去的阴霾,今日终于一扫而空。

甚至,眼前的天也以往更蓝了。

此时的她,不需要再去忌惮此人,抛去前世的阴影和跳出局外去看,慕容兴吉也好,北戎也好,并非不可战胜。

剥掉那层外皮,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也会受困于现实,也会为了某些原因而俯首,不再是前世那个掌控着她命运、让她挣扎不能、似乎无所不能的北戎皇子了。

出于这种心态,在之后设宴款待使臣乃至双方进行和谈的过程中,元贞表现得很随意。

甚至她也就在设宴那一场露面了,之后再未露面,因为按照规矩,一个使节团还不够格让她来出面谈。

终于在又一次宫筵之上,慕容兴吉费尽心机才拦下她,却又顷刻就被侍卫重重包围住。

“我想跟陛下谈谈,就你我二人。”

元贞眉眼清淡:“楚国王僭越了。你与朕有何好谈的?若有事,与鸿胪寺官员说便是。”

“难道你想让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

看似慕容兴吉还算镇定,实则放出此言,何尝不是一种图穷匕见。

元贞徒然一笑:“你倒不用费这个心机。”

话说完,她也不解释为何有这么一说,而是寻了一个宽阔敞亮的地方,也没让侍卫退下,就守护在不远处,二人各据一方。

大致就是既能彼此说话,不至于让侍卫听见,同样若有什么意外,侍卫也能及时护住她的位置。

“想说什么就说吧,免得浪费了你这一番苦心。”

又是一句嘲讽之言,与之前那个‘心机’异曲同工。

外人也许听不懂,但慕容兴吉何尝听不懂。

“陛下如今终于不装了?”

元贞正眼看向他:“装?朕何曾装过?”

慕容兴吉咬着牙:“若非陛下故意,我何至于会误会他才是那个重来之人?”

是的,也许一时看不明白,随着这些年旁观南昊的种种变局,哪怕慕容兴吉再蠢,也看出了南昊能有如今之势,绝不是杨變的功劳。

正确来说,是不仅仅是。

一直以来,都有那么一个人,在他身后布局着筹谋着,这个人才是最主要的、导致眼下一切的的人。

让他即使有着先知优势,依旧在隔空交手中居于下风,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的人!

所以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真是好大的本事,竟就这么一直骗过了他!

一直以来,慕容兴吉就没把元贞放进眼里。

哪怕经历过和亲被围剿、汲县那一场,还有当初她阵前‘弑父’,他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他只将她当做必须要得到之物,从没有将她放在对手这一立场,他所认为的对手一直是杨變。

直到多年过去,经过他各种佐证旁证,终于得到他一直穷追不舍汲汲营营都想知道的答案。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对手一直是她。

这个曾经与他同床共枕多日,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女子。这个隐忍多时,临到最后才反戈一击跑掉,却愚蠢到自己弄丢自己性命的女人。

当得知这一真相后,慕容兴吉的心情复杂到难以想象,有觉得被背叛了,有震惊、诧异、讶然,也才有今日的亲自前来和谈。

“你骗的我好苦!”

元贞依旧很淡然:“楚国王谬误了,朕可从未说过自己不是的话,又何来的骗?”

眼前这一切——不管是元贞淡然的态度,还是如今二人绝然颠倒的位置,都让慕容兴吉难以自制,分外狼狈。

“你就不怕他知晓你我曾经有过一段事情?”

元贞笑了笑,不答反问:“所以你当年被他痛打一顿,就是因为你当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早就怀疑了,只是杨變不说,她就不问。

“我以为以楚国王的脑子,不该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举。”她又道。

“我就不信他不在乎!”

“你以为他跟你一样?”

“萧元贞你——”

元贞打断道:“楚国王你僭越了,请叫我陛下。你我两国国力相当,而我为国君,你不过是个臣子,不要让朕觉得戎国是脑子出了问题,才派了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使臣来故意冒犯朕。”

“冒犯又如何?”

元贞看向明明狼狈、却竭力还在强撑着的男人,淡淡道:“不如何,战而已。”

顿了顿,她又说:“可我敢战,你敢战吗?。”

她笑得分外嘲讽:“你会亲自出使这一趟,除了本身不理智想质问我一二,更多的原因却是天佑帝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如今你戎国争储之事已进入了白热化。你觉得南昊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为了稳住外界局势,不至于内忧外患,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又或是说你们共同的目的。”

不得不说,元贞猜对了。

慕容兴吉咬着牙关,竭力保持着镇定。

元贞又嘲讽道:“你既总猜我乃重来之人,就应该知晓你知晓的也许我不知晓,但一些关键节点我还是知晓的。”

“那照陛下这么说,陛下会借此机会进宫戎国了?”

元贞淡淡一笑:“你倒不用在此做些无谓的试探,你既知晓我想要什么,也带了她们来做谈判的价码,就老老实实拿出你本钱,不要做些无谓之举,之后自然有鸿胪寺官员与你们谈就是。”

这番话也算变相承诺了,南昊愿意接受他们的价码,不会趁机进攻一事。

明明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偏偏得来的太容易,得到的场面又太诡异,慕容兴吉反倒有些不甘心。

“我不信你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说多疑之人,他的想法在很多时候是易于常人的。

元贞也是多疑之人,太明白慕容兴吉此时的心态。

这一次她不是淡淡一笑,而是灿然一笑,笑得慕容兴吉一时有些恍然,恍然回到了前世。

“朕高估了楚国王的脑子,大概还是前世之因,导致朕的眼界有些局限了。”

她说得既感叹又唏嘘:“一个聪明之人为何要在别人正要开打之时入场,难道想惹来对方同仇敌忾?为何就不能是让对方打得头破血流,打得彼此虚弱之际,再下场?”

丢下这话,元贞走了,走向了不远处站着那个男人。

两人并肩往回走。

“你这么明晃晃与他说,就不怕他故意规避?”

“阳谋之所以是阳谋,就是因势利导,避无可避,他只能这么走下去。”

“在你们说的前世里,你可有心悦我?”

就知他肯定要问,却没想到他竟问的是这。

元贞失笑却又郑重地停下脚步,看向他。

“倒没有给我去心悦的机会,那般情况也不容许我去心悦什么人。但我是敬佩你的,奉你为英雄,甚至出乎我自己意料的信任你。当初我逃回来时,第一个想法是想去找你,却不知为何怯步了,大概还是不太熟悉,觉得太过贸然,谁曾想就这么丢了性命。”

“是萧杞,还有那个钱婉仪?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让她疯着?”

元贞点了点头。

杨變皱起眉:“那照这么来说,你我算是错过了一世?”

元贞本想点头,却不知想到什么,道:“慕容兴吉是这么跟你说的?”

杨變倒也没遮掩:“他说我前世暗中爱慕你,所以一直汲汲营营试图攻打戎国,就是想迎你回来。”

“那你觉得你是爱慕我的吗?说不定你本身就有忠君报国之心,想一解国破家亡之仇呢?”

话出口,元贞自己就不信了,因为总体来说,杨變由于早年经历,并不是一个会有忠君报国之心的人。

早年是有权中青领着他,如今是有她。

若是换做他来,他大概只会占一小片地方,如此一来既不麻烦,又能在乱世之中自保。

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没啥野心,也没什么欲求之人,本身也心胸宽阔,阔达大度。

所以这是一场延续了两世的爱恋?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心悦不心悦我。”

狡猾的男人啊,偷偷就在混淆概念。

不过元贞愿意告诉他。

“是的,我是心悦你的。”

也许前世还没有,但今生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说出过口,而接下来她会用一生来告诉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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